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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声纳员报告后没多久,艇内所有人都听到了来自头顶上的机械运转声。
“老天,”大副说,“我打赌它的船底几乎贴着我们的指挥台了。”
“我现在就希望它不要撞上我们的潜望镜。”伍斯特小声嘀咕。
声音渐渐远去,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只有声纳员还一脸严肃,他紧紧的握着那个可笑的方向盘,追踪者敌舰的动向。突然他大喊:“深水炸弹!”
他飞也似的拿掉耳机,这一瞬间深水炸弹的爆炸声仿佛一声闷雷传遍整个潜艇。
剧烈的、快把人五脏六腑都颠出来的晃动过去后,伍斯特按着被海图桌撞疼了的腰,站起来问:“报告状况!”
“舰艏鱼雷舱正常。”
“二号舱正常。”
“居住舱正常。”
“轮机舱微量漏水,正常。”
各舱段的报告结束后,大副摘下军帽,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它投弹晚了,要早一点投在我们头上,我们就死定了。”
伍斯特对大副说:“这一定是上帝给我们的神启,他告诉我们一定要给这支日本船队好看。”
接着伍斯特问航海长:“现在的深度?”
“深度计坏了,不过我认为可以使用潜望镜。”
伍斯特二话不说按下升起潜望镜的电钮,杵在指挥室中部的“粗铁杆子”向上升起,然后弹出两个把手。
伍斯特把大檐帽掉了个方向,然后双眼贴在目镜上,开始观察海面的情况。
“乖乖。”他说,“我看到了两个大家伙。”
**
第二天早晨。
“舰队司令部来电,我军潜艇发现日军舰队驶出濑户内海,正沿着海岸线北上。”马歇尔一进夏绿蒂的卧室,就朗声报告道。
夏绿蒂看了马歇尔一眼,继续给自己补妆,同时问道:“这是几点钟的电报?”
“发报时间早上四点半,不知道什么原因六点二十舰队司令部才收到这份电报。”
夏绿蒂放下手中的画眉笔,抬头看了眼她卧室里的时钟。
“你应该在舰队收到电报的时候就立刻叫醒我。”
“实际上,我也刚刚拿到电报,”马歇尔赶忙解释,“舰队司令部似乎认为这不是什么值得过分担忧的情况。司令部要我转告总统阁下,今天的攻击行动可以照常进行,原本他们就计划留下以三艘科罗拉多级战列舰和两艘列克星敦级战列巡洋舰为核心的舰队来防备日本舰队,这些舰队已经足够应付日本人的一切攻击行动。另外,潜艇部队报告已经进行了攻击,尚不清楚战果,航空母舰的侦察机正在寻找电报上这支舰队。”
夏绿蒂沉思了一会儿,才点头道:“我明白了,转告舰队司令部,我信任他们的判断,今天的作战行动照常进行。不过每当他们获得关于这支出击了的日本舰队的情报,请他们立刻转告我。谢谢。”
“是。”
马歇尔转身离去后,夏绿蒂继续仔细的调整自己的妆容。平时夏绿蒂并不会花那么多时间打扮,因为她对自己那神姬血统提供的外表相当的自信。但今天是夏绿蒂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实战,她决定还是弄得庄重一点。
几分钟后,夏绿蒂满意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随后拍拍屁股站起来。
“好了,去终结这场战争吧。”她对自己说。
第192章192攀登新高峰
夏绿蒂出门的时候,又和往常一样坐上了轮椅。
她作为神姬,动用自己的血脉力量其实可以强行让已经瘫痪的下肢重新运作起来,所以她的竞选班子也非常认真的考虑过是不是让夏绿蒂以更加“健全”的形象参选。但最终夏绿蒂否决了这个提案。
“历届神姬参选总统都以自身的力量、健康的体魄作为卖点,选民们已经见怪不怪了。我再怎么样表现得像个正常人,给民众的印象也肯定比不上当年每天长跑三百英里去白宫上班的长腿琳娜吧?”她这样对自己的竞选班底说,“而且,站起来什么的虽然能做到,但对我的精神压力很大,会影响我平日的工作。当年长腿琳娜要不是坚持长跑聚拢人心,也不至于在面对蓄奴派的刺客时毫无抵抗能力啊。”
长腿琳娜作为总统山上唯一的女性总统,她可是曾经单枪匹马杀进匹兹堡南军阵地,她的魔导装甲挥舞着一双放大版的印第安战斧,在皮克特的南军部队发起冲锋之前,就把他们杀得丢盔弃甲。
这样的神姬,就因为要搞形象工程,结果看戏的时候精神疲惫疏于防范,被南方的刺客以带毒的枪弹刺杀了,并且以世界历史上第一位死于枪击的神姬载入史册。
所以夏绿蒂绝不会重蹈覆辙,不过,在公众们已经习惯自己的残疾形象后,夏绿蒂不介意在某些时候出其不意的站起来,以此来达成宣传效果。
从夏绿蒂的贵宾房,到舰上的魔导工坊有一条专属通道,夏绿蒂的轮椅只要半分钟不到就能穿过这通道,正因为这样并没有人在夏绿蒂门口迎接她,她的随员们都等在专属通道开在魔导工坊那一侧的入口处。
“舰队正在转向,准备进入东京湾。”穿着军装的军方联络官取代马歇尔向夏绿蒂报告,“日本方面依然在昨晚趁着夜色进行了布雷,我军扫雷艇正在前方为舰队开辟通路,可能会有爆炸声,不必担心。”
话音刚落,就有爆炸声从魔导工坊敞开的换气窗中传入。
**
寅次郎一早就被爆炸声吵醒,他冲出自己借宿的小屋,向着爆炸传来的方向张望,然后他看见数量众多的战舰正向东京湾方向开去,舰队前方时不时腾起水柱,那便是他听到的爆炸声的来源。
“打得好!”寅次郎高举右手挥舞着,“狠狠的打他们!”
这时候他身后传来人声:“别喊了,那不是我们的岸炮在开火,我们的岸炮过去几天差不多都给干掉了。”
寅次郎回过头,看见一名身穿满是油污的烂军装、胡子拉碴的中年人正向他走来。寅次郎判断中年人大概比自己年长四到五岁的样子,军衔——军衔寅次郎认不出来,也许住在他老家隔壁那整天想着考军校的小子能认得,他寅次郎一个到处游动做小买卖的可认不得。
“叫我大友好了,”中年军官一下子看出来寅次郎的顾虑,便这样说道,同时掏出香烟盒,递了一根给寅次郎,“来,今天的才发的配给品。”
寅次郎连连道谢,然后掏出火柴给自己和大友点上。
“大友兄,如果那不是岸炮,那到底是什么在爆炸啊?难道是美国人的船自己……”
“当然不是,”大友摇摇头,一仰脖吐了个烟圈,“那是海军决死队昨晚布下的水雷。”
“那……”
“可惜不会有战果,美国人在用配置了全防御装备的战姬的扫雷艇撞那些雷,很快海里就会被开出一条通道,那些水雷不过是让美国人少了一些可以投入战场的低等级战姬而已。”大友耸了耸肩——这个动作在寅次郎看来相当的美国风,“虽然不是完全没有作用,但这作用也没有大到值得欢呼的地步。”
寅次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郑重其事的问刚刚认识的军官:“大友兄,我有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这战况……”
“日本已经完蛋了。”大友直接打断寅次郎的话,“我是军人,只能继续率领部队守在这里,等待我们的要么是战争结束向美国人投降,要么是被美国人的大炮炸得粉身碎骨,就这两种结局没跑了。而作为平民的您,请您竭尽全力求生吧,这个国家已经完了,所以别再被这个国家的政客们煽动到战场上去,那只是白白送命而已,没有任何意义。”
寅次郎一脸震惊,他不太相信这番话竟然从一个军官口中说出来,愣了半天之后他想到一种可能性,便问道:“您难道是……”
“没错,我和前阵子被特高科那帮人追得满街跑的革命党是一伙的,不过我不太坚定,认为导师对日本命运的判断是错的,现在看来我是被日本政府和军部给欺骗了。”大友又吸了一口烟,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脸上写满了沧桑,“发现这点的时候我已经没办法全身而退了。美国人第一天的炮击中,我就死了二十个部下,还有三十六人受伤,美国巡洋舰的一发重炮炮弹直接打中了我们的核心堡垒,本来就是临时建造的工事根本挡不住海军重炮的轰击,你看就是那个废墟。”
大友抬起手,指着海岸边的一处烧得已经认不出来原来模样的建筑。
“我们利用原本就有的建筑,加固成的碉堡,全营人辛辛苦苦干了十五天,轰的一下就没了。你知道那种感觉么?炮击结束后,我带着其他部下把他们一个个都刨出来,拼成人样,很多人直接就吐了,也有人冲到海边,对着海面上留下来观察情况的巡洋舰大喊大叫。可这有什么用呢,人家甚至不知道自己炸死了这些人,战争早就不是过去那种充满荣誉感的武士游戏了,伤亡只是纸面上的数据,除非那里面有你亲近的人,不然你根本毫无感觉。”
寅次郎完全说不出话来,他看着美国人的炮击留下的废墟,不由自主的又想到了妹妹樱花。妹妹还没结婚,自己一个人在老家支撑着家族,不知道她有没有逃出这可怕的浩劫。
寅次郎沉思的同时,大友继续说:“我呢,打定了主意,如果美国人登陆,我们就和他们拼到底。无关我的信仰,我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只是因为我背后站着那些死在美军炮火中的战友的亡魂,他们不让我当懦夫。但如果,美军没有登陆,也没有出现在我能攻击到他们的范围内,战争就结束了,那我也会好不羞耻的感到庆幸,然后再开始思考诸如日本的未来之类的问题。”
寅次郎扭头看着大友,对他笑了笑说:“你们这些读了很多书的人想问题就是复杂,我比不了。我现在就只想活着找到我的家人,只想大家都好好的。”
大友有些意外的看着寅次郎那张难看的国字脸,沉默了半晌之后他笑了,然后他伸手拍了拍寅次郎的肩膀:“我不知道你具体要做什么,不过,我们现在驻守的掩体里还有一些补给,我们可以分给你,这一定对你之后的旅程有帮助。”
“我要去东京,你有什么办法送我一程么?”寅次郎问。
大友点点头:“这好办,夜色落下后,我们的补给卡车要回横滨的补给中心,可以载你一程。要不你在我们这里待一个白天,帮我们修下工事,就当支付路费了。”
“好勒,就这样办。”
**
纪伊水道以南,战列舰长门。
日本联合舰队的高层云集长门号的舰桥,偌大的舰桥竟然挤得快站不下人了,放眼望去全是藏蓝色的海军礼服。
联合舰队的所有高级将领全都穿戴整齐,仿佛要去参加阅舰式一般。联合舰队司令长官末次信正坐在这群军官们的正中间,手握海军元帅的权杖——那是昨晚海军军令本部批复他的计划的同时,授予他的荣耀。
“瞭望哨报告,没有发现敌军侦察机。”
“很好。”
“佯动舰队发来密电,敌军潜艇再次和他们接触。”
“知道了。”末次信正说完,轻轻叹了口气,“佯动舰队的军官们都是好样的。”
“是啊,接到这种充当死士的任务还毫无怨言,他们无愧大和男儿的称号。”
末次信正点点头,然后对副官说:“打开扩音器,我要对全舰训话。”
“是。”
在话筒送到末次信正手中后,他缓缓站起来,对着话筒高声训话:“诸位,汝等正参与一场前所未有的战斗,即使这场战斗无法改变日本的国运,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