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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少校扭头对自己身旁的上尉吩咐了两句,随后上尉撒腿向村庄飞奔而去。
“还有什么需要的么。”少校再次问维罗妮卡。
“我需要一队能干体力活的小伙子,带上铁楸,我们有些姐妹要埋。”维罗妮卡的声音低沉凝重,使得她的面容也笼罩上了一层忧伤的色彩。
少校的表情也变得肃穆起来。
维罗妮卡的部队当然不可能在如此狼狈的状况下还有余裕抢回那些被俄军击毁的魔导装甲上的姐妹们的尸体,她们现在带着的尸体,只能是在撤退路上累死在魔导装甲中的。一般来说战姬精神力透支只会晕倒,但如果身体有外伤,或者以意志力强撑了很久的话,那突然暴毙也不是什么特别稀罕的事情,上次大战中这样的例子并不少见。尤其是进入总体战之后征召入伍的三等四等血统战姬,因为精神力过度损耗暴毙的占阵亡总数的一半以上。
波兰因为没有神姬,也没有足够的军队来抵挡俄军,所以在俄国向人类革新同盟宣战后,就大规模征召次等血统战姬入伍,拼命的扩大战姬部队的规模。
理论上讲,这个决策是正确的,在战线稳定之后,波兰军队可以不断轮替前线的战姬,从而保证魔导装甲全部都被最大限度的利用。
但现在战线并没有被稳定,维罗妮卡部队里的三等血统的战姬在这超乎想象的多日连续作战中已经严重透支,终于在今天有人支持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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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罗妮卡喝着罐装牛奶,看着步兵们小心翼翼的吧暴毙的战姬姑娘放入刚刚挖好的坑。一共五个人,每个维罗妮卡都十分的熟悉——在维罗妮卡的部队里,所有人都像亲姐妹一般。
“最左边那个褐色波浪卷短发的孩子,”维罗妮卡对站在身边的步兵少校说,“平时喜欢干针线活,入冬之后她给我们每个人都织了点小玩意,因为战姬血统不浓,她脸上长了点雀斑,不过只要笑起来,就依然是个漂亮的姑娘。”
“她右边的姑娘喜欢泡酒吧,是个浪荡无度的家伙,拿着国家给战姬的补贴金就挥霍,从来没有认真干过什么工作。现在她再也不能去勾搭那些男人们了。”
“第三位……”
“请您节哀顺变。”少校打断了维罗妮卡的话,“您如果要像这样把每个死去的部下都铭记于心,迟早有一天您会崩溃的。这可是大战,该死的,为什么每个人都觉得战争会很快结束?而事实是,二十五年前的梦魇又回来了。”
维罗妮卡扭头看着这位其貌不扬的少校,略带惊讶的问:“您不像是经历过上次大战的样子啊。”
“我当然经历过,那时候我还是个孩子,但已经能记住发生的事情了。每天在炮声中入睡,在炮声中醒来,每隔一段时间就能看见德军或者俄军涌入我居住的小镇。后来我在镇上教堂的医院里打下手,看着那些伤兵们嚎叫着,呼唤着妈妈。我很清楚我们在面对什么,小姐,这只是开始,您还是做好心理准备。”
维罗妮卡看着少校的目光柔和起来,她轻声说:“我很抱歉让你想起了不好的事情。我出生在战后,这些事情我全都没有经历过……”
这时候,负责祷告的战姬阖上手中的圣经,抬头看着维罗妮卡:“上校,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有了。”维罗妮卡轻轻摇了摇头,“埋葬她们吧。”
接下来,维罗妮卡和她的部下们一起,沉默的看着步兵们用铲子铲起泥土,把五张熟悉的面孔一点一点的埋进土里。
维罗妮卡听见部下中有人小声说:“她们至少是由自己人掩埋的,战后还能知道该来哪里凭吊。”
维罗妮卡轻轻应了一声。
她损失了三十名部下,剩下的二十五人可能当了俄军的俘虏,也可能永远长眠在无人知道的地方了。
但就像少校所说的那样,维罗妮卡没空为她们悲伤,她还活着,她的部队还存在,她们还有一场战争要打。
“好了姑娘们!”她打起精神,向部下们高声说道,“吃东西,有受伤的处理伤口,薇蕾塔去替换艾丽卡!其他人收拾好自己之后就检查一下装甲的状况,视情况我们可能要放弃一些魔导装甲,把剩下的损耗品都集中到状况好的装甲上,所以那些装甲损毁较为严重的人,最好趁现在回忆一下步兵武器的使用方法。”
波兰的姑娘们立刻解散,奔向各自的魔导装甲。
维罗妮卡回头看着步兵指挥官,双手叉腰:“你们准备怎么办?”
“我们将按照命令守在这里,直到新的命令到来。”少校顿了顿,“当然,您的指挥序列比我更高,您可以下达新的指令。”
维罗妮卡叹了口气:“我的部队状况你也看到了,不管是人还是魔导装甲,都快给战争榨干了,我们必须向后方撤退,接受补给和休整。你们不打算一起来么?”
“我的部队齐装满员。”少校用坚定的声音对维罗妮卡说,“我们不能连俄军的面都没见过就向后跑,那不就和那位辎重队的上校一样了么?我们留在这里,还可以为诸位断后。”
维罗妮卡笑了笑。
“是啊,谢谢你。不过我们必须要休息,装甲的状况已经很糟了,人如果再不休息一下补充精力,我们就会在遭遇俄军的瞬间完蛋。明天一早我们会出发继续后撤,断后就交给各位了。”
“交给我们吧。”
维罗妮卡点点头,刚打算离开,少校突然对她说:“您平时有使用乐器吗?提琴类的?”
“我是小提琴手。”维罗妮卡抬起拿琴弓的手,看着上面的老茧,“如果不是在十几岁的时候检验出一等战姬血统,我现在大概在哪个乐团里继续当着自己的演奏家吧。”
“这样啊。”少校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第519章519六等星之夜
入夜之后,维罗妮卡靠在自己的魔导装甲的腿上,看着围坐在村前广场的火堆旁的士兵们。
村民们腾出来的房间不多,步兵部队为了让维罗妮卡的部下都有房间休息,自动让出了房屋,他们今晚会在篝火旁边度过。
维罗妮卡并不是出于对步兵们的同情才留在房外,这些天她已经习惯在自己的魔导装甲里面睡觉了,过去她总觉得魔导装甲的驾驶舱又小又不舒服,尤其是换用了德国的装甲之后,比起英制装甲那宽大的驾驶舱,追求紧凑的德国新式装甲的驾驶舱格外的不舒服,舱室内十分的狭小,操纵的时候动作幅度稍微大一点就会碰上舱壁。最令人讨厌的是,这狭小的驾驶舱让维罗妮卡的长发动不动就夹进缝隙里,每次训练维罗妮卡都要体验一次头发被硬生生扯断的钻心疼痛。
维罗妮卡不止一次申请把队长机换回英制装甲,但波兰政府已经下定决心要全面换装德制装甲。在德国战姬部队和英军战姬部队交手那出色的交换比尽人皆知的现在,维罗妮卡的要求完全被无视了。
但是经过几天的战斗,维罗妮卡对自己的机体的观感已经完全改变了。优秀的机动能力,必要时候靠谱的正面防御,还有可以随时起跳的特性和低矮的造型,所有这些好处在过去的战斗中维罗妮卡都体会极深。战斗最激烈的时候,维罗妮卡甚至产生了一种装甲像个有意识的拍档在回应自己的操作的感觉,它和自己心意相通。
刚刚成为战姬的时候,维罗妮卡看过一张漫画,画的是一名战姬悲痛欲绝的对自己破损的魔导装甲举起手枪,看起来就想要送它一程减少它的痛苦一般。维罗妮卡对这张可能是来自德国的漫画不以为然,但现在,她回想起那画面,突然觉得自己能理解那画的作者想要表达的感情。
现在,只有呆在自己的装甲身边,维罗妮卡才会感到安心。她知道一旦自己睡到床上,一定会做噩梦的,梦见狰狞的俄军魔导装甲,梦见那些战死的姐妹。
只有在背靠着自己爱机那坚实的装甲的时候,维罗妮卡才能像现在这样坦然的回忆这几天经历过的一切。
她不由得想起那台被自己近距离命中背部的俄军魔导装甲,即使是厚重的俄军装甲,背部的防御也远比正面要差,维罗妮卡的枪弹直接打中俄军装甲背部的散热片,切断了俄军装甲的魔导润滑液导管,还闪着蓝光的润滑液不断的从维罗妮卡留下的弹孔中流出,滴落在地上,缓缓暗淡下去。
那场景简直就像是人类的血液在渐渐凝固一般。
俄军的装甲似乎想要转身,但它的左腿失去了太多传递魔导润滑液——虽然叫润滑液,但实际上这种液体是魔导机构运转必不可少的中介物质之一,润滑液的流失导致装甲左脚的转动机构变得乏力。而俄军战姬显然还不知道自己的魔导装甲出了什么问题,于是她像往常一样分配力道,试图让装甲原地回转。
维罗妮卡就这样看着俄军的装甲摔倒在地上,把最脆弱的两腿之间的胯部暴露在维罗妮卡的枪口下。
维罗妮卡确信自己的炮弹直接击穿了胯部的那些转动机构,胯部的防御主要是应对地雷的,无法阻挡维罗妮卡的50毫米炮炮弹,维罗妮卡看见有血从被打烂的传动机构的缝隙中流出,那是真正的红色的血液。
当时的维罗妮卡内心产生了一个怪诞的想法:简直就像这魔导装甲来了大姨妈一样。
此时此刻维罗妮卡又回想起自己当时这莫名的感想,突然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一定是因为激烈的拼杀,变得不正常了。
不知道战争继续下去的话,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就算能活着等到终战,自己也不再是开战前的自己了吧?
维罗妮卡抬起手,看着手指上的老茧。等战争结束的时候,自己还会有心情重拾小提琴吗?自己还能弹奏出那些音符么?
到那时候,聆听音乐还能感到曾经体验过的那种感动么?
“维罗妮卡!”这时候,有人呼唤维罗妮卡的名字。
她循声望去,看见艾丽卡正拿着什么东西小跑过来。
“这是我在村里已经逃走的富人家里找到的,你看,是小提琴!”
“你怎么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呢?”维罗妮卡皱起眉头,“我们是波兰军队,我们职责是保护波兰的领土和人民的财产!”
“可是,等我们也后撤之后,这小提琴就会成为俄国人的战利品了!”艾丽卡毫不退让,“多可惜啊,我不懂小提琴,但也能看得出来这是做工精良的好东西。不信你看!少校先生也认为还是拿走比较好,等战后再把它还给主人就行了嘛!”
维罗妮卡无法反驳,只好从艾丽卡手中接过琴盒,打开查看起小提琴的状况。
确实是一把好琴,而且看得出来主人很用心的保养,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把这样一把小提琴给留在家里——而且走的时候还没把琴弓和琴弦松掉!
维罗妮卡把琴拿出来,盒子放到一边,靠着魔导装甲的腿部立起来。紧接着她把小提琴架好,轻轻用手拨弄了一下琴弦。
很好的音色,几乎都不用调整。
维罗妮卡深吸一口气。
她想都没想就开始拉自己最喜欢的《爱的欢乐》,悠扬的琴声立刻传遍了整个村庄广场。虽然《爱的欢乐》是一首提琴和钢琴的协奏曲,但维罗妮卡的独奏同样动听。
维罗妮卡巧妙的利用赋格技巧,来填补应该又钢琴来填补的那些“空隙”,将这首欢快的曲子演绎得完美无缺,光是聆听那旋律就有种雀跃的情绪在内心躁动。
一曲结束后,士兵们全都鼓起掌来,维罗妮卡起初有些惊讶,可她马上控制住自己,拉动琴弦继续演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