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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老蔫拉过丁大炮说,海峰兄弟,部队牺牲很大,就你的昌黎支队还有战斗力,请你掩护司令部撤退吧。你意下如何?
马勺可听出这话里有话,她说,司令,这是咋说的,打仗不讲情面,你下命令我们执行,何必拿商量的口气?
高老蔫说,马大姐,你们是鹿司令的部队,我咋能下命令呢?
丁大炮拉一下他的夫人说,就你多嘴。我们听高司令的。
高老蔫说,那就靠你大炮顶一阵子了。
抗联继续向北撤。高老蔫由杨大疙瘩扶着,王殿护着,一马当先。担架抬着洪老四居中。丁大炮夫妇和蔺参谋长夫妇领队断后。他们边打边退。
洪老四大声叫着,放下我,放下我。
战士们不能丢下副司令,继续奔跑。敌人射击的枪弹,在他们身边溅起一股股爆烟。战士们有的倒下,有的接上来抬担架。洪老四心疼牺牲的战士,不忍心让战士们为他白白牺牲性命。于是,他从担架上滚下来,昏厥了。因流血太多,壮烈牺牲。
战士们用野草、枫叶和树枝掩盖了洪司令的尸体就急忙离去。
白露收残暑,清风散晚霞,敌人的追击减弱。直到天黑鲇鱼嘴丁大炮他们才进入一个小山村得到一丝喘息。蔺参谋长估计敌人不会在夜间进攻。于是,丁大炮命令,村外放警戒,造饭,睡觉。
村里没有粮,战士们抓住啥吃啥。找遍了全村,只有一只羊,杀了全蒸,太着急,火候不够,蒸到半熟就送到司令部,请支队司令参谋长及太太们享用。丁大炮饿极了,手撕刀割,咬一口,嘴角带羊血就大口大口地吞下去。
嚼着羊肉的丁太太马勺拎着一块羊腿,好心地拿给蔺太太,她伸出带油的手拍拍蔺太太的肩膀说,大妹子,听说你不吃羊肉,咳,人呐,到啥时候说啥话。其实,羊肉挺好吃的。我挑了块好的给你送来,你尝尝,羊肉可香呢。吃了一口就想吃第二口。你吃一口。
穿着蓝旗袍红色羊毛衫外套的蔺太太躲闪着那只油腻腻的手说,谢丁太太关照。可那羊肉上还津着血呢。啧啧,好像从山上下来的。
马勺说,唉,我说夫人,嫁了玩枪的,你就入乡随俗吧。他们就是给我弄块人肉来我也敢咬它两口。说着马勺抡起羊腿狠咬了两口当示范。
杏脸桃腮的蔺太太恶心得呕吐。蔺参谋长心痛他的娇夫人,又不敢惹怒马勺。他忙拉着夫人到对面屋里,精心伺候。他爱他的夫人爱得发狂,狠不得把夫人藏在口中含着,但,含在口中怕硌着,放在外头怕风着。
他们的夜生活在不安中度过,天刚朦朦亮,敌人的进攻就开始了。大炮和马勺到前沿指挥那三门大炮还击。马勺抱着一挺机枪打一梭子换个地方。
战斗打得激烈。一颗炮弹落在司令部,轰的一声把司令部的门楼炸飞。在司令部指挥作战的蔺参谋长的胸部负伤,鲜血泉水般的外涌。蔺太太忘记了往日那种娇柔扑到丈夫身上,用她的身体去堵那个血洞。敌人冲破了村外防线,听到了敌人的枪声和嚎叫。不能说话的蔺参谋长心里不平静,死不可惜,只是,妻子留给别人难舍又不甘心。他使出最后的力气支撑着右手握紧手枪哆哆嗦嗦地朝妻子开了一枪,子弹从蔺太太的耳边擦过去。
吃了一惊的蔺太太领略了丈夫的最后遗言。她双手端起丈夫握枪的手,对准了自己的脑壳,伏下身子送上温唇亲吻丈夫说,开枪吧,我们同归。
奄奄一息的蔺参谋长没有再开枪的力气了。蔺太太帮助丈夫扣动扳机,当的一声枪响,他们夫妇俩长吻着归去。
腹背受敌的丁大炮夫妇,带领战士撤出村子,刚追上高司令,还没来得及陈述洪司令阵亡,蔺参谋长牺牲,我军损失惨重,迎面就与一股鬼子遭遇。
高司令身边的战士也不多了。双枪手王殿总队所剩无几,他们凭借王殿的京东第一枪还能抵挡一阵子,可毕竟身孤力单,敌人的机枪扫过来,高敬远哇呀一声倒在地上。敌人打断了他的一只脚。
丁大炮命令杨大疙瘩背着司令,大疙瘩说,是。他的双手往后一拢,触到司令后腰里的硬东西,心说,准是大洋钱。乖乖,少说也有五百块。
丁大炮说,你磨蹭啥,快走。大疙瘩说,是了。马勺当先,王殿断后,掩护司令撤退。
他们且战且走,潜入一个村庄。敲开一个圆大门的人家。王殿说,老乡,我们是抗日的部队,鬼子正追我们,有一个重伤员,请你给藏起来,日后必有重谢。
主人战战兢兢地说,跟我来。
主人把他们领到后院厢房有一架弹棉花大弓的屋里。把高敬远放在土炕的一端,棉絮纷纷扬扬,雪花似的满屋子飞舞。主人帮把手抬高司令时,那手触到司令腰里那一圈硬货,浑身一震,急速抽回手来。心说,少说也有五百块,便舒开了长脸眉开眼笑地说,各位老总,我同情抗日,我们都是中国人,胳膊折了往袖里藏。老总放心,有我在,就有你们的伤员在。
王殿、丁大炮、马勺、杨大疙瘩都感谢主人至诚至善的卖嘴收留了司令,便匆匆出村向东转移寻找鹿司令的队伍。
鬼子追击的枪声临近了。
主人可是阎王婆怀孕,一肚子的鬼胎。为了掩人耳目,他打发了弹棉花的工匠说,今日家里有事,不太平,别连累诸位,请回家去,工钱照付。
高司令醒来之时,动动大磨盘似的身子,发现腰里的银元不翼而飞了。他警觉地睁开眼睛看看棉絮飞扬的环境,血肉模糊的身上覆盖着一层白霜。棉絮糊住了脚部伤口,意外地止住了流血。他担心的是血都淌地路上了,那是石灰袋子,到处留迹的。
一阵皮靴声震荡着高司令的耳鼓,一阵爪声不拉气的说话声相继传来。主人偷了银元引来了鬼子。高司令习惯地去摸手枪,可是,手枪只剩一个空套儿。哦,全明白了,钱和枪都便宜他了。奶奶的,肉包子落地狗造化。那个带钢盔的鬼子伸手抓他的时候,高敬远冷不防咬住敌人的手指,这个鬼子疼得哇哇乱叫,步枪又使不上劲儿,掰手又掰不开。高敬远咬得牢,抡了两抡,硬是咬下一节手指来,憋足了一口气用力把那血淋淋的手指头唾出去,吐在主人的倭瓜脸上骂道,汉奸,走狗,卖国贼,头等窃贼,你这个狗娘养的,全庄的儿子,不得好死。
高敬远的力气用尽,就昏厥了。
鬼子命伪军用担架把高敬远抬到附近一家铁路医院。从北平日本陆军医院请来了著名的外科医生,给高敬远做了三个小时取弹片、碎骨渣、对接骨骼和缝合伤口的手术,并给他输了500CC的血和两大瓶葡萄糖水,他就苏醒了。
平东宪兵司令赤本三尼大佐在几位地方文官及保镖翻译潘耀祖的陪同下出现在高老蔫的单间病房。赤本三尼操流利的汉语又学究十足地说,素闻高司令阁下为人正直,不畏强权,执教有方,治学严谨,是地方上的知识名人。请安心养伤。伤愈后,我举荐先生任华北临时政府教育署长。不知尊意如何?
高老蔫放声大笑,投去鄙视的目光,他说,大佐阁下抬举我了。可是,我是一个中国平民,作了你的俘虏,不求苟生,只求一死。我不会同你合作留下身后骂名。俗话说,树的影儿,人的名儿,我很注重我的名声。
赤本三尼摇晃着胸前孔子和狼的金牌说,高司令何苦自寻烦恼呢?别的先不谈,先治伤。在治伤这一点上,你不会拒绝合作吧?因为人类的天性就是合作的,地球上的男人和女人不合作,人类就不会繁衍到今天。
高老蔫说,大佐先生的高论非常动听,学理高深,立论精道。令尊和令慈的合作才有了你。天皇和内阁六巨头的合作才有了侵华战争。大佐先生,你看错人了。
鼻子都气歪了的赤本三尼甩袖子退去。
翻译潘耀祖狠狠地骂道,不识抬举。
高敬远回敬道,给鬼子舔屁股勾子的杂种。
从此,高老蔫抱定一死,开始绝食,绝医,绝药,绝见一切人。
绝食七天了。重阳节这一天,高老蔫在昏迷中鬼子护士给他注射葡萄糖维持生命。他直挺挺地躺在病床上。露着一只打了石膏的脚,灰头土脸上呈现一道道皱纹,泛着白碱的嘴唇干裂暴皮。在他弥留之际,眼前走来刘佐舟,只见他哈哈大笑说,高老蔫儿,你也有今天,落在我的手里了,哈哈……
高老蔫惊叫一声,王殿兄弟,快来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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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遍地八路
阎瑞赓著
第一卷
一阵风
(25)
杨寨主抱病赴重任
及时雨走险借渡船
狮子座双枪手王殿、鲇鱼嘴丁大炮、刺猬马勺、杨大疙瘩等人安顿好了负伤的双峰驼高司令,出村就同敌人遭遇。他们跑,敌人追。直跑到一座小山上,才得以喘息。回头点点人数,只剩下他们四人了。他们一天一宿水米没打牙了,跑得又渴又饿。马勺靠着大炮坐着喘气。大疙瘩寻觅树上的果子,可是,树也跟他过不去。山里都是枫树,红了的偏偏都是叶子。大疙瘩抱怨自己命尕古,靠墙靠倒了,靠人靠跑了。双枪手王殿晃晃水壶,还好,尚有一口水。摸摸怀里揣着的那块高司令扔了的饼子还有,就掏出来掰成四块,一人一块。大疙瘩抢了一块投入口中吞了下去。马勺回身一个硬东西硌了腰,摸出来一看,还是蔺太太没有吃的那块羊腿。她也撕成了四块,一人一块。如今的羊肉反了生,又干又硬。马勺嚼着咽不下去。她问,那位有水?
王殿把水壶递过去说,尽着你喝。
大疙瘩忙说,给我留一口。
马勺说,门前挂笊篱,小店(小气鬼)。
大炮说,我那口不喝了。
马勺站起来接水壶时,抬眼看见不远处趴着个死人。他们几个跑过去,马勺摸摸那人的脉,还活着。她把着那人的头,往那人口中灌仅有的那口水。
大疙瘩心痛地说,又来一个争水的。
大炮、王殿扶起那人坐着。马勺把最后一滴水全都倒进那人口中。
那人苏醒了,他挣扎着站起来,看到四个带枪的便衣队问道,你们是哪部分的?
王殿说,我们是……
丁大炮打断王殿的话说,你是哪部分的?
马勺一捅大炮说,哎呀,他是快该死的人了,还这么凶。
王殿说,我们是抗日联军,被鬼子打散了,在寻找大部队。你呢?
那人一听,腿一软就倒下了。大炮、王殿紧留地扶住他。
马勺说,他是饿昏的。她把她那份没吃完的羊腿,撕成肉丝,放进那人口中。那人渐渐有了力气才说,我是八路军第四纵队的,我奉命寻找抗联鹿司令,有重大军情向他报告。
王殿说,我们是一路的,快走。
他们五人互相拉帮着向潮白河附近侦察前进。还好,一路没同敌人交火。鬼子大都撤到城里,空出乡村。一日,他们进入一个小村,王殿觉得面熟。马勺来的快,她说,哎,你们忘了,这就是高司令隐蔽的那个村。
王殿说,走,我们把高司令抬回司令部去。
他们老远就听见弹棉花乒乒乓乓的声响。那家的大门敞开着。他们径直而入。主人惊慌得笑容可掬迎接他们。他摆出极痛苦的脸说,真对不起各位老总,你们前脚走了,后脚日本人就进来了。咋就那么快,来不及把你们的伤员藏起来,鬼子就把他抓走了。
王殿听了迟疑片刻说,您受惊了,给你家添了麻烦,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