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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立仁感到突然。
“你看怎么查?”楚材问。
“我看参与此项机密有三个方面的人,一是重庆,你我这一类人;二是西安第八战区的人;三是参战部队。可以列出接触机密的人员名单,秘密审查,一个个过关。”立仁献策。
此时在八路军办事处电讯室,电讯声“嘀嘀哒哒”响个不停。四处来往的电报纷呈不断,一片繁忙。而穆震方却把被他称为“头号大将”的林娥换了下来,让她好好睡一觉。林娥不解:“延安的来电量有增无减,你怎么能让我休息?”
“真正的大战,五天前就打完了。”穆震方笑道。
“真的?那怎么我感觉像是越来越激烈?”林娥还是弄不明白。
“是在误导敌人,掩护真正的情报来源。现在接收的都是些烟雾弹,混淆视听用的,无伤大雅!”穆震方大笑,笑得很开心。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林娥终于明白过来。
“所以做我们这个工作太重要了!一则情报,就能决定一次战役或是一起事件的命运。”穆震方万般感慨。
穆震方还告诉林娥,下个月美军要派一个观察组去延安,重庆与延安之间将开辟一条空中航线,每月都有飞机往返。这样一来,要么林娥坐飞机回延安,要么让立青来重庆,把两人的事办了……
副官将近期汇总情报念给立仁听:“七月九日,朱德致电胡宗南,声称发现一六七师师长在关中地区侦察地形,要求制止该部可能的进攻;同日,延安三万人举行紧急动员大会,通电全国,揭露我方阴谋;七月十日朱德再次致电胡宗南,指出关中若遭攻击,势必自卫;七月十二日,延安《解放日报》发表题为《质问国民党》社论,文笔犀利,显然出自毛泽东本人之手……”
“行了,行了!不要念了。看来此次泄密并非出自我军政核心。”立仁不耐烦地。
副官收起汇总情报。
“他毛泽东七月十二日还写社论,开大会,搞备战,其实七月七日委座就已下令罢兵,七月八日胡宗南取消作战命令,并撤回先遣人员。共产党好像并不知实情。毛泽东朱德亲自出马,大搞马后炮。看来共产党情报不灵。”在立仁认为,共产党并没有弄清此次闪击行动的真实内幕。
可是狡猾的立仁又一想,也许延安这一套“马后炮”的做法,是为了保护真正的情报来源,有意放出的烟雾,引导重庆的清查走入歧途。
“如果是那样,就更可怕了。能让毛泽东朱德都介入到对情报来源的保护,情报来源人必定就是睡在我们最高机密的身边!”副官说。
“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国共两党是一卵双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安能辨出雌雄?”立仁说。
“那怎么办,侍从室已经催了两次了,必须有结果上报了。”
“好办,延安的‘马后炮’给我们提供了委座可以接受的逻辑,先把初步清查结果报上去,至于别的嫌疑线索,留待日后再慢慢清理,我不信他能躲过初一,还能躲得过十五!”立仁恶狠狠地说。
立青回到阔别两年的延安,遇上了一位担任旅政委的抗大时期老学员。立青其时已是八路军第七支队司令员,两人高兴,多喝了几杯。喝完酒以后,立青不由自主来到穆震方和瞿霞曾经住过的窑洞前。犹豫再三,停下了脚步。走到窗棂处推了推,没动静。爬上窗台,朝里望去。里面已经住上别的首长,估计人已离开窑洞,空荡荡的,不由感到失望。忽然,立青身后传来一声断喝:“别动,干什么的?”两杆枪对准了立青。
原来是两名中央警卫团战士,把立青当作了搞暗杀破坏的特务。没待立青反应过来,一名战士冲上去,一把揪下了立青。“哎哟”一声,立青摔倒在地上。
“看你就像特务!”两名战士将立青掀倒在地,谁料,只闷闷的两记拳打声响,两名战士已被打倒在地,立青跃了起来:“哟嘿,跟我来硬的,还欠点火候。”情急之下,一名战士“砰”地对天鸣枪。只听“稀里哗啦”,赶来不少的士兵和干部,男男女女。
“怎么回事,谁开的枪?”大家纷纷在问。
立青颇为尴尬。
不依不饶的两名战士将立青的胳膊反扭住:“这狗特务……”有认识的叫道:“那不是杨团长吗?”
立青赶紧说:“是我,是我!”
“原先抗大的?”
“没错,没错。”
“林娥的对象?”
“对对对!”
两名战士愣住了,立青趁机挣脱。
“是找瞿霞的吧?”一位同立青好像有点面熟的女战士问。
“路过,我以为,我以为……”立青很不好意思。
“瞿霞早随穆局长去重庆了。”
“是吗?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立青十分狼狈。
正好那位旅政委路过,见这边乱乱的,定睛一看,不由得大喊:“杨司令员,还没走呀?嗨呀,周副主席派人到处找你!”
两名中央警卫团战士一听旅政委说的话,便把立青给放了。
“你可来了!”立青像是遇到了救星。
“怎么回事?”
“没什么,没什么,你刚才说谁找我?”立青搀住旅政委问。
一名战士赶紧过来,递上立青的军帽。
“这怎么回事?”旅政委问警卫团战士。
“首长刚刚爬窗户,我们以为他是特务。”战士回答说。
“真有你的,你大半夜的爬谁的窗户呀?还没喝多呢!走!赶紧跟我走!”
立青身后,传来一片笑声……
穆震方神情严肃地坐在办公桌前。林娥走了进来。“你仔细地回忆一下,我们办事处的电台与西安四号秘密电台,有过几次联络?”穆震方问林娥。
“我回忆了一下,一共三次,都集中在去年年底,今年遵照延安的指示,不再与四号台直接联络,都由三局代为转发。”林娥回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就好,今年没有联络就好,周副主席在延安专门查问此事。”穆震方紧张的面部表情开始有所松弛。原来闪击延安的阴谋流产后,蒋介石大为恼火,对他的情报部门加紧了清查,而且都是在内部秘密进行。“为了粉碎敌人的闪击阴谋,毛主席断然在公开文电上使用了一些情报材料,这就必然给敌人的清查缩小了范围。所以,出于保护我们在关键位置上好不容易建立的情报关系,周副主席决定派立青来重庆,对我们的上次行动进行补救。”穆震方说。
“立青来?他来能做什么?”
“保护党的这个情报关系,关系到党的未来长远利益,太重要了。而目前正在逼近我们这个关系的不是别人,正是我们的老对手,立青的哥哥!”穆震方说。
“立仁?”林娥一惊。
立仁把情报中心无线技术监听部门负责人叫来训话:“整个事发期间,八路军重庆办事处的电台异常活跃,你们怎么会没有记录?我敢断言,不是你们监听处漏听了,就是你们漏报了!”
“事发期间,办事处所有联络过的电台我们都有严格的监听记录,确实没有查到他们和西安M台的沟通记录。”负责人委屈地说。
“不对不对,周恩来在重庆,他们之间不可能没有来往。”立仁大为光火。
“请相信我主任,我没有弄错,绝对没有。”
“那怎么办?一条道走到黑?找出西安的M电台?你给我找出来呀!”立仁很凶地。
“……可惜M台在六月三十日向延安发报后,以后再未出现。也就是从那天起,八路军重庆办事处的电台才变得异常活跃。”负责人解释说。
“一个M电台足以说明,漏洞出在西安,而且是最高层,六月三十日之前,知道这一秘密的就那么几个人,数也能数得出来。”立仁揣测。负责人忽然眼睛一亮:“主任,六月三十日那天,胡长官那儿,甚至师一级将领还不知道闪击延安的事呢!”
“事情越是出在最高层,就越需要证据确凿,这是在摸老虎屁股呢……”立仁感到了清查工作的难度。
正在这时,副官给立仁送文件进来。立仁看完文件后,吃了一惊:“他要来?谁批准的?”
“军统戴老板。”副官回答。
“戴笠是什么意思嘛!”立仁极为不满。
“他说,一者是八路军办事处人员例行轮换,他来,穆震方回去,人员数量不变。二者,八路军方面说了一个无法反驳的理由,来人与办事处电报员林娥是恋人,前来重庆结婚,于公于私都无法回绝。更何况……更何况他是您的亲弟弟,戴老板也算是对您的关照。”副官吞吞吐吐地说。
立仁脸变色了:“什么什么,他是林娥的恋人?”
天色很晚了,立仁开着车,来到立华家,一脸阴沉沉的。一进门,只顾“咕噜咕噜”的喝水。立华对立仁这么晚还赶来,感到吃惊,问:“出什么事了?”立仁怪笑:“什么事,喜事!我们的弟弟要来重庆结婚了。”并且告诉立华,立青是和林娥结婚!
立华听后大惊:“他俩走一起了?”
立仁怪笑得更厉害:“要不要跟爹说一声,立青不仅成了我的情敌,还成了你儿子的继父!”
立华久久地沉默:咱们杨家和瞿家前世究竟是怎么了,怎么永远也摆脱不了这样的痛呢……
重庆飞机场,震耳欲聋的飞机轰鸣。发动机吹得两个穿飞行服的人东倒西歪。立青与穆震方在引擎下才见面,又要分手,两人大声地在喊。
“都交给你了立青,别辜负了。”
“放心吧,老穆,一路平安吧你!”
飞机滑出跑道飞向天空。立青朝天空中望了一眼,朝机场出口处走去。
正巧,立仁也开着车到机场接人。接的是一个被派往延安,名义是陪同美军代表团考察,实际是搜集情报的情报中心军官。机场工作人员走向立仁的汽车,告诉他,八路军那边车辆坐不下,能不能顺带捎上回市区?“可以,叫他过来吧!”立仁让被接的情报中心军官坐后面,让出驾驶室副座。
进车的立青一看是立仁,不由怔住了。
立仁问:“怎么,不想搭车了?”
立青没说话,坐稳了,带上车门。轿车呼地开出机场。
在路上,立仁沉默地开车,立青沉默地看着窗外,两人谁也没说话。还是车后的军官打开这种难言的沉默:“杨代表,第一次来重庆吧?”接着喋喋不休地同立青唠起来,说他才从延安回来,延安的京戏好,烧酒也不错,就是招待所的臭虫多,叮得美国代表团满身都是包……
“是呀,延安的臭虫都革命呢!”立仁冷不丁地插了一句。
“也对!重庆的蚊子都吃奶粉喝可乐背卡宾枪。”立青反唇相讥。
军官看到立青块头大,以为是来做警卫,就问立青学的是什么功夫,少林还是武当?立青指指身边的立仁:“你问问他,他什么都知道。”立仁不高兴地打断情报官的话头,厌烦地说:“你还有完没完?”军官一旁老老实实地不说话了。
立仁问立青,是不是真的要娶林娥为妻。立青反问立仁,是怎么知道这回事的。立仁冷冷地说:“延安给重庆的官方通报,人家挺器重你呢!”
接着,立仁向立青扯了个谎,说是父亲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他要我带话给你,事情得回家办……”
立青笑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你俩身上丢了的东西,跑我这找来了。”
立仁又以兄长的口气教训立青:“我劝你照办,咱爹可没几年活的了……”
八路军办事处的走廊上热热闹闹。立青跟办事处的熟人说笑着,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