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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颢认得温庭筠,上前道:“温兄,你喝醉了,还是回客栈休息去吧,别在这里说醉话了。”温庭筠一把攀住郑颢的肩膀,道:“原来是驸马爷,温七只想进去看看棋,却为何不让我进去。”郑颢道:“下棋是清净之地,温兄如此大声喧哗,岂不扰了棋手们的雅兴。”温庭筠道:“我温七岂是这种煞风景的俗人!我是来找我好友顾训的,他围棋第一,这里没人下得过他。”
郑颢压低声音道:“顾师言是待罪之人,如何能来此参赛。你还是回去吧,来人,送温先生回客栈。”
两个国子监当差的,一左一右架住温庭筠双臂,问是哪家客栈?
这时出来一个面容清俊的中年人,对郑颢拱手道:“郑大人,我与这位温先生相熟,我送他回去吧”。
郑颢一看,却是棋手阚人龙,便问:“阚先生棋下完了?”阚人龙道:“是。”便过去扶着温庭筠离开国子监大门。那温庭筠还在大叫“顾训顾训。”忽听耳边顾师言的声音道:“飞卿兄,你看我是谁?”
温庭筠侧头一看,不认得,道:“这可奇了,刚刚明明听到顾训在我耳边说话,怎么眨眼就没了!”顾师言一笑,心想先送他回客栈再说,便雇了辆马车回日升客栈。马车一抖,温庭筠便睡过去了。
到了日升客栈,顾师言见温庭筠的仆人元山在店门前唉声叹气,显然是寻主人不见,心中着急。顾师言心道:“这元山一心想跟个当大官的主人,看来是落空了,不过他倒也还忠心。”当下叫他一起扶温庭筠下车回房歇息,临走时对元山道:“我明日一早再来探望你家少爷。”
第二天一早,顾师言对杜瀚章、萦尘说要去找温庭筠,也许很晚才能回来。杜瀚章道:“我派卞虎随身护卫如何?”顾师言道:“不用,我已易容,无人识得我。”萦尘道:“公子,我随你去。”
顾师言欲去佛崖寺寻衣羽,怎会带萦尘去,道:“你一个女子,不好抛头露面。”萦尘道:“我已易容,无人识得我。”顾师言笑道:“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突然翻身骑上黑骏马,绝尘而去,气得萦尘直跺脚,哭了起来。
杜瀚章安慰道:“顾训他就是如此任性,萦尘姑娘别哭了,这样吧,我带你去寻他。”萦尘破涕为笑,道:“多谢杜公子。”杜瀚章搔头道:“却不知这温庭筠住在哪家客栈?”萦尘道:“去问泉儿便知,他去年一直在京。”泉儿果然知道。
杜瀚章便领着萦尘去日升客栈寻顾师言,戚山堂与卞虎二人策马紧跟。杜瀚章让他二人回去,戚、卞二人却说奉都护大人之命要保护公子爷。杜瀚章道:“这里是长安城,我去去便回。”戚、卞二人只得勒住马。
杜瀚章与萦尘找到日升客栈一问,店家把温庭筠的仆人元山叫了出来,元山道:“我家少爷刚刚和一个姓阚的先生出去了。”“去哪了?”“没说,还不是喝酒去了!我家少爷落榜后天天喝酒。”
顾师言与温庭筠二人此时已出了宣平门,往潼关佛崖寺而去。午时,二人快马赶到松果山。佛崖寺已是一片废墟,焦黑的门窗横搁在断墙上,泥胎佛像碎落一地。顾师言道:“我欲重建佛崖寺,却不知吉备大师现在何处?”
温庭筠自那夜之后一直对老僧吉备真备心怀芥蒂,道:“我也不知,先别管老和尚了,去寻你的衣羽姑娘吧。”二人穿过梅林,只见红梅凋谢,零落成泥,那轻盈的白衣女郎又在何处?
山崖边那三间精舍空无一人,案几上积了一层薄薄灰尘,显然已有一段时间无人居住。顾师言纵声大叫:“衣羽,衣羽,我是顾训,我回来了。”远山回声,久久不绝。
温庭筠道:“衣羽姑娘定是搬走了,说不定还在长安城那大宅子里,你不是还没进去看过吗?找个功夫好的跳墙进去看个究竟便是了。”顾师言道:“我们到后山去看看,好像那边还有房子。”
二人攀上松果山峰顶,果然见山峰另一侧建有十余间木屋。顾师言大喜,高叫:“衣羽,衣羽。”奔到木屋前,却见每间木屋都从外边锁上了,显然木屋里也没有人。顾师言颓然坐在一块卧石上,目视远方,心头茫然。温庭筠道:“我们现在赶回长安,我与你一道去那大宅看看。”
二人赶回长安城,天已薄暮,在南梢门一家酒楼随便吃了一点酒肉,叫店家给马匹喂些草料,便往古宅而来。来到古巷口,见古巷两边高墙逼仄,比巷外黑得快,从巷口往里看,已是黑沉沉一片。顾师言道:“上次有小姑娘玉鬘提了灯笼来迎接我们,这回可得我们自己找灯笼了。”温庭筠道:“也真是奇怪,这些事我都记不得了,只记得那晚与你和云镖师一块喝酒,至于后来怎么来到这古宅我是一概不知,我既未喝醉怎会昏聩如此?”顾师言突然手手肘顶了温庭筠一下,“你看!”
古巷深处,现出一盏小小的碧绿色灯笼,照出执灯笼的一只手,执灯笼的人依旧隐在夜色里,看上去就好像那盏绿灯笼自个悬浮着朝巷口冉冉而来。
顾师言叫道:“来人可是玉鬘姑娘?”那灯笼往后一缩,照出执灯笼者的上半边身子,一个少女的声音未语先笑:“格格格格,顾公子好记性,还记得小婢。”顾师言迎上前去。玉鬘将灯笼挑高,喜道:“温公子也来了!咦,这位先生是谁?顾公子呢?”
顾师言笑道:“玉鬘姑娘,是我,我改扮了一下。”
玉鬘听出是顾师言的声音,以手掩嘴,眼睛睁得大大的,道:“啊!真是顾公子,扮得真好,一点都认不出来。”顾师言问:“你是不是一直等在这里呀?不然怎么知道我们要来?”玉鬘道:“小婢怎么会知道两位公子要来!是国师吩咐的。”
顾师言喜道:“吉备大师在这里吗?那太好了。”
玉鬘提着灯笼碎步在前引路,扭头道:“顾公子不是来寻我们女主的吗?”
顾师言一下子心跳加剧,喉咙发紧,问:“衣羽姑娘在吗?”玉鬘答道:“不在。”顾师言心一沉,问:“那她去哪里了?”
玉鬘听顾师言的声音显得有点难过,便柔声道:“小婢不知,国师是知道的,公子等下问国师好不好?”顾师言谢了一声。
依旧是从一扇似乎凭空开出的侧门进去,里边一个少女的声音问:“玉鬘,来了?”“来了”玉鬘应道。这光景,这应答,和那夜一模一样,顾师言都有点疑似梦中,这宅子总有一种神秘气息,令人感到亦真亦幻。
玉鬘频频回头看温庭筠,轻声道:“温公子好像不怎么高兴呀,一句话也不说。”顾师言道:“他怀才不遇,落榜了。”玉鬘道:“温公子是鼎鼎有名的才子呀,这太不公平了。”
温庭筠不说话倒不是因为落榜,却是因为因为这古宅令他很不快,似乎隐藏着令他极端厌恶之物,若不是陪顾师言,他是决不肯来的,当下一笑道:“我是狗屁大才子。”玉鬘道:“温公子可不要这么说,你填的曲词流传甚广,那次小婢去崇红坊胡客那里买首饰,听到有人唱曲,小婢听了一会,唱了三曲其中有两支曲牌便是温公子填的词。”玉鬘说话婉转动听,温庭筠笑问:“玉鬘姑娘可曾唱过我写的曲子?”玉鬘微有些羞赧,道:“小婢唱得不好。”
温庭筠兴致上来了,道:“姑娘声音甚美,唱起来一定好听,便唱一曲罢。”玉鬘道:“国师在等候两位公子呢。”温庭筠道:“你们国师等的是顾训,顾训是大财主,欲捐资重建佛崖寺。我却是一介落第书生,国师见我无益,这样吧,我就在这里等,姑娘先领顾训去见你们国师,然后来这里找我。”玉鬘道:“不行不行。”
温庭筠却赖着不走了,坐在走廊栏杆上,道:“反正我是不会去见那老和尚的。”玉鬘着急道:“顾公子,你劝劝温公子吧。”
顾师言知道温庭筠对吉备大师存有成见,道:“随他吧。”玉鬘没法子,只好道:“温公子,那你可千万不要乱走,就在这里等好不好?”温庭筠答应。玉鬘三步一回头看温庭筠,顾师言心里暗笑:“小姑娘给温七迷住了。”
老僧吉备真备和上次一样在那小院庭前相候,见了顾师言易容后的模样,老僧丝毫不显诧异之色,开口道:“顾檀越好俊的易容术。”又问玉鬘“温檀越为何没来?”玉鬘迟疑道:“他、他不肯来。”老僧也不再问,挥手让玉鬘退下。
顾师言随老僧入室坐定,有小沙弥递上香茶,顾师言一看,正是佛崖寺的那个呆头呆脑的小和尚。顾师言道:“晚辈备了一些香资欲布施给佛崖寺,明日便派人送来。”老僧合什道:“阿弥陀佛,布施三宝,善莫大焉,顾檀越会有大福报。”顾师言也不绕圈子,直言道:“大师无所不知,相必知道晚辈的来意。”老僧微微一笑,道:“顾檀越是问衣羽之事吧。你二人既已分开,也没有到谁也离不开谁的地步,那么就此不再见面最好,衣羽实非檀越的良配呀。”
顾师言急道:“大师何出此言,难道非得要晚辈憔悴欲死那才是谁也离不开谁吗!”老僧吉备真备眼含悲悯之意,道:“檀越与衣羽不是一条道上的人,有些事老衲不便明言,衣羽不愿见你,她也不在长安,孽缘无益,不如早散,远离五欲,方得清净。”
吉备大师是顾师言极敬重之人,不敢过分逼问,道:“晚辈有一事请教大师。”老僧道:“檀越请讲。”顾师言道:“那日在西川成都有一名叫轩辕集的老道说衣羽修炼东瀛忍术,衣羽就是听了这话才离我而去的,青羊宫的道人青霞子也说修炼忍术者不会以真面目示人,我欲问个究竟,贼道又不肯说。请问大师,何为东瀛忍术?为何衣羽一听此言便伤心欲绝?”
老僧不答,却道:“那轩辕集也到了长安城,便在乘天门道观,老衲与轩辕集还有宿怨。”顾师言道:“那定是轩辕老道开罪了大师。”老僧一笑,道:“往日恩怨,老衲也不愿重提。檀越或许还不知道衣羽也与老衲一样乃是东瀛人吧?”顾师言道:“衣羽姑娘虽然没说,但晚辈也猜到了。”又追问道“大师还未解开晚辈的疑问。”
老僧沉吟片刻,道:“这事就算老衲不说,也自会有人对你说,东瀛忍术虽然神秘,中土大唐也不是没有人知道。其实这世间有些事还是不知道更好。”顾师言道:“还请大师直言相告。”
老僧饮了一口茶,忽问:“顾檀越,若是衣羽容貌极丑,你又当如何?”
顾师言一愣,问:“大师何出此言?”老僧道:“易容术也是东瀛忍术之一种,比之檀越之易容术可谓远胜,不但容貌可以完全改变,就连声音态度亦可判若两人。”
顾师言心里默想衣羽宛若清莲出水的模样,她那一颦一笑、她的娇嗔薄怒,又怎会是一副假面?吉备大师定是不欲让衣羽与自己相见,故出此危言,当下道:“大师是大德高僧,晚辈本不敢在大师面前说佛法,只是因晚辈爱衣羽极深,是以斗胆一言。”
老僧微微一笑,道:“老衲不过痴长几岁,唯知诵经,禅宗讲顿悟,或许檀越旦夕所得便胜过老衲数十载清修,请讲。”
顾师言道:“不敢,佛说一切有为法皆是因缘合成,当体即空,更遑论发肤皮囊!古来美女无数,而今只见黄垅白骨,容颜美貌也只是数年间的事,这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