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荡京中乱党。亲自相请各位王爷,宫中宴饮!”
“好,多谢王爷抬爱。有王爷一句话,胜过千军万马,我替我家王爷谢过长沙王!”李含一揖到地,司马乂稳稳地将他扶住,“自家人,不必客气。待功成之日,本王倒履相迎!”
司马乂送李含出府,李含推辞笑道:“王爷留步,此番密见,在下怕有心人瞧出端倪,之后就不好行事了!”
司马乂道:“李大人想得甚是周全,但本王府中尽是可靠的人,这点毋庸置疑。你放心,本王只送你到门口!”
李含见司马乂如此肯定,心中倒也疑惑:“倒不知长沙王到底有多大的本事……若说他的手下真的个个被他降伏,那可是给河间王凭空多添了一个对手,却怕是他言过其实……我瞧着似乎齐王的兵力更强一些,长沙王输的可能性更大。到时候我军只说给长沙王报仇雪恨,便可和成都王两军轻易灭了齐王的疲惫之师。最后只剩下成都王和河间王,那么河间王便可做一个丞相,我是此事的大功臣,自然也会如日中天……”
李含虽然这么想着,但也不敢在洛阳城中停留太久,见侍从牵过马匹,忙翻身上马,径直从闹市穿过,向着城外去了。
司马乂望着天边乌云聚起,眼中弥漫起浓浓的哀愁。非要这样不可么?他的指尖绕着发髫,寒气袭来,他不禁清咳了两声。洛阳的冬夜,愈发地漫长起来。王府中的灯都燃了起来,天际仍是阴沉。视线里,除了在风中摇曳的灯笼发出微弱的暖黄色光,四周只有刺骨的凉意。
前进后退或许都无路,事不关己者可以旁站一步,但谁让我命里就充斥着名利呢。摆脱了名利,我便不是司马乂,便不该姓这个司马!我当初为何要让司马冏狠杀王豹?不也是我的私心么!让他失却人心,洛阳城中哪位王爷人心所向,哪位王爷的胜算就能大三分……不作狠心人,哪能自保!司马乂从庭中快步走到游廊里,游廊虽长,但他反反复复地踱步,也终是将那条长长的游廊走了好几趟。王妃的手中抱着一条宽袖的水獭皮子褂子,她瞧着司马乂心事重重,但究竟不敢上前将那褂子替他穿上。夜愈发地深了,司马乂倚着柱子望着天际。那王妃站在门里,亦是一件薄薄的袄儿,眼神不敢离开司马乂片刻。她不觉自己的手臂抱着那件褂子已然酸痛,只是见司马乂眉宇间的忧思堆砌地更多、更多。
“你去睡吧,不用这般陪着我。”司马乂终究是知道自己的王妃的心,但他没有回头。游廊间的树木石头森然,似乎每一寸土地都散发出寒意。
长沙王妃低低地“嗯”了一声,走出房来,将那条褂子覆在他肩头。她把司马乂的头发轻轻拉出来,披在褂子外。司马乂一手轻轻搂住王妃,轻声道:“我自知离那张宝座还很远,但既然来了洛阳,就应该料到有时候会进退两难。搏上一搏,或许会死,或许是更进一步。不搏,便立刻成为众矢之的,怕是没有好下场的。”
“我随你,好几年前王爷心中就有了打算,这会更不必顾及其他。”长沙王妃笑着仰头道,“贱妾何其有幸,能相伴王爷左右。王爷才调无伦,品貌脱俗,我自愧并没有什么能与王爷匹配。便是与王爷做得一日夫妻,便是上天赐予贱妾的荣耀。贱妾愿折寿十年,祈求王爷功成、平安。”
司马乂将她的下巴撅起,盯着她的眼道:“再也没有平安的时候了,你不懂的。你好好地回去睡吧,等这两三日,本王会派人把你送出洛阳,万一能如你所言,我便将你接回来;如果不幸,那你记得每年我的忌日,都替我倒上一杯水酒……下辈子,不要再把一生托付给王室之人了。”
“苟全性命,岂是贱妾的心愿?贱妾虽见识浅薄,但也断断不能做偷生之人。”长沙王妃拜倒在司马乂脚下,“王爷大义,此番定能功成……”廊上的地板凉气从膝盖上钻出,涌到全身,长沙王妃手足冰凉,向着司马乂连叩了十个头,才缓缓起身,回到房中。
“吱呀——”黑夜里如此静谧,只能听到这关门的声响。长沙王妃背靠着那扇门,眼泪终于一泻而下。
司马乂在这游廊上等到天亮,王妃也衣不解带在门后担心到天亮。她听着司马乂细细密密的呼吸声,才觉得心安。冬天的白昼,来得如此晚,但这门里门外的两个人丝毫没有觉得时间漫长。
“王爷,李含屯军阴盘,张方军至新安。他们的人过来问王爷,请王爷速速动作,好让他们能尽快和王爷里应外合……”
“知道了。”司马乂的声音有些沙哑,“宋洪呢?”
“在前厅等王爷下令。”
“好,走!”司马乂的眼中微微有些血丝,“本王先入宫请旨,你准备攻打司马冏的大司马府!”
“是!”
“宋洪,你带领一千骑兵纵火烧千秋神武门,必要不计一切代价,逼死司马冏!”
“下官得令!”
皮靴与石板摩擦出微微的声响,宫城是如此的雄阔。而人却是如此的渺小。司马乂终究让所有的宫门都关闭了,他让惠帝又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傀儡。惠帝什么都不知道——也许,惠帝就该对世事一无所知。不过,惠帝不可能再安心地呆在宫里了,他的皇弟司马乂告诉他,作为一国之君,需要御驾亲征,讨伐谋逆。
大火烧红了天际。尽管白昼是如此的短暂,但黑夜并没有将洛阳城笼罩。那冲天的大火让洛阳城如白昼般光明,洛阳城中的人,都感受到这冬天犹如夏天般炽热。大火越烧越烈,洛阳城中的百姓都不敢出门,怕是一出门就被手持长矛的兵士洞穿了身体。又或是大火太过炽烈,他们已然感受到脸颊上已经被那火焰灼红。
血在洛阳城里流动,那殷红快要淌成一条小流。日日夜夜的呐喊声,兵戈碰撞的声响。司马乂的大将奉拥着惠帝攻打大司马府。行到上东门,正遇到了司马冏的强兵。霎时间箭矢如蝗,群臣不敢后退,均被流矢射中,枕压而死。入夜,只能偶尔听到伤兵低声的哀嚎。终于两军短暂地休整了,房梁上却“仓啷仓啷”地发出声响。洛阳城中的百姓开了窗户,纷纷发现,每户人家的窗框上都挂有几件兵刃,上头还粘有字条:齐王暴虐,败坏纲纪伦常。今日天亮之时,我等洛阳百姓,该当群起攻之!
辛夷坞已然闭门三日,辛夷似乎有预见般,准备好所有人的食粮,命所有人不得出辛夷坞一步。
战火没有蔓延到辛夷坞外,她只知道,等过几日,辛夷坞的生意还是会一如既往地红火。
辛夷向着丽仙和天巧道:“水仙门里的花花草草的可有人打理?那里虽再没人去,那花草也是要如往常般拾掇的。”
“是。”天巧道,“底下的花匠们都不敢去呢,说是怕撞到水仙姑娘的冤魂。我只好趁着清荷坊不用打理的闲儿,带两个小丫头去收拾。现在怕是水仙门的水仙花都开了呢,那里头的白梅也煞是好看。”
辛夷“嗯”了一声道,“水仙门的梅花是白色的,玉仙门的梅花是黄色的,丽仙门的梅花又是大红色的……若都在,那今年的景致还是与往年一样的。”
丽仙笑道:“主子是想去采摘梅花瓣制成糕点么?”
辛夷微微点头道:“你们两个都去吧,采好花瓣,需用盐水漂过方可做糕饼的馅料。我要去看看玉仙,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丽仙和天巧都不敢说话,她们不知道为什么辛夷还能想起玉仙来。照理来说,玉仙在那日之后被打得动弹不得,也没有人敢去瞧她。辛夷却命人给她最好的汤药,只是里里外外均有八个人看守,一点风都不能透出来。
辛夷独自回到屋内,将钗环卸下。紫竹上前回禀道:“主子,昨日晚上不知道为什么,洛阳城内百姓群情激奋,都自发加入了两位王爷的战斗之中,竟有大半是帮着长沙王的。到今日,洛阳城中战死的人竟有二千余人。齐王大败,已经被长史赵渊擒获了。”
“好。”辛夷微微一笑,换了一件绛纱双裙,又裹上一件如意缎绣的棉褂子,才向紫竹道,“你再去探听清楚,王爷们要将齐王怎么处置。张方将军可进京了?”
“是,张大将军昨日便进京了。主子放心,张大将军进京后公事已了,不日间便会来主子这里的。”
辛夷笑道:“但愿如此。”辛夷走出门去,反手将门带上。穿过迂回的曲廊楼阁,向着玉仙门走去。
三四日里,辛夷坞里果然是悄无声息。每个门头的人,都安静地呆在自己应该在的地方,好好地休息。这倒算是难得的放假了……小丫鬟们坐在并不刺眼的阳光下绣花,小厮们提水将廊檐上清扫,连庭中的青石板也是抹得一干二净。
“辛姨娘!”玉仙挣扎着仰脖道,“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可好?”
“安心养病,病好了,天大地大,我随你去哪儿。可是现在外头不太平呀,齐王被抓了起来,成都王、新野王进京。便是河间王也派了大将军张方和李含一道进宫,怕是要处决齐王呢。”辛夷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玉仙。
却看到玉仙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眼前一黑又倒在了枕头上了。
辛夷问着边上伺候的丫鬟道:“不过打了五十鞭,怎么她还是如此虚弱?”
“她不肯喝药,不知是哪个人和她说的,药里头怕是有毒。所以拿来的药都泼了。”那丫鬟道。
“怎么没有回我?”辛夷皱眉道,“她若是死在了辛夷坞,我们如何脱得了干系!”
“我们回过几次,可是铁划门的掌事的总让我们晚些再看看,他说,虽说玉仙姑娘不忠于姨娘,总是他将玉仙姑娘打成这样,心中也是不忍的,所以让我们好生照料着玉仙姑娘,等她大好了,再回禀姨娘不迟!”
“什么!”辛夷怒斥道,“你们听信他的话?他是个什么东西,管好他的铁划门就够了,其余的事情,你们听他的,倒是把我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姨娘恕罪!”那小丫鬟跪下哭道,“奴婢知道错了,只是铁划门掌事的话,我不敢驳。他素来狠辣,武功又高强,姨娘不在我们身边给我们做主,我们也只能听他的。”
“是么!”辛夷冷笑道,“你起来!他还说了什么?”
“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进屋单独和玉仙姑娘说了一会话。”
辛夷心中暗道“该死”,面上却是微笑,“今儿你在我面前说的话,半个字也不许说出去,不然,你们八个人小心着小命!玉仙现在不能死,你们小心地看着。铁划门的掌事的要来,你们都挡住,挡不住,立刻去回我或者告诉丽仙、天巧两个。你们要再敢擅作主张,那铁划门掌事的毒辣你们是无缘见识,倒是我辛姨娘的无情,你们且试试看!”
那八个小丫鬟立刻跪下道:“原本就是我们的不是,主子没有责罚便是天大的恩情,若铁划门掌事的再敢来罗唣,我们便是拼了性命也不能让他接近玉仙姑娘。请主子放心!”
“好,我信你们。起来吧!”辛夷将他们几个一个个地扶起,又拿过药来慢慢地给玉仙灌下。
“这虎狼之剂治标不治本,但张方是河间王的人,那玉仙也是河间王的人,万一张方见不着玉仙,或是玉仙死了,倒是落得我不是了。只是现在已然耽搁了十几日,现在如此,也是不得已的事情。等张方离开洛阳,再从头计较吧!”辛夷暗暗想着,梅花糕的清香却从远处飘来,倒让辛夷暂时把重重忧虑放在一边,提起兴致向那厨房走去。
天巧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