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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间王司马颙见机启奏惠帝,请求惠帝立司马颖为皇太弟。有了皇太弟,兄终弟继。司马颙此番的拥立之功自然少不了!司马颙有自己的小算盘,他很早就揣摩透司马颖此人其实不堪重任。司马颖的大军连司马乂都打不过,到时候如何能应付自己的精锐之师。只要等,一切都能手到擒来。
司马颖此刻知道,在不久的将来,他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走到那宝座前,将惠帝搁置在一边了。他征战了那么多年,最丰硕的成果现在都摆在他的面前。他觉得可以松一口气了,何况,身边的那位宦官孟玖整日跟着司马颖切切喳喳地说着万般的不易,请司马颖及时封赏、及时玩乐。司马颖哪里还能听得进去卢志的话语?卢志知道司马颖的性子,更知道若自己再劝谏,势必会触犯到孟玖。阉宦自古以来都是祸患——秦始皇如此功德,最后也逃不过赵高乱政,才使本该万岁万岁万万岁的王朝历经三世便夭折。但他还是不能说,他宁可暂且与书为伴,至少还能保全自己,为今后好好地铺路。
邺城的**中,充斥着各地进贡来的佳丽。朱唇皓齿、蛾眉曼睩,胭脂红染了花颜月貌,宜喜宜嗔、旖旎风光,袅袅婷婷的姿态艳绝千秋。那听政殿与文昌殿重新修葺,飞檐斗拱,气势雄浑。内里无论是烛台还是雕龙都用以金饰,便是殿顶的飞天,梁上的蝙蝠,都是命能工巧匠在短期内精雕细琢而成。邺城西的玄武苑,有建安十三年引漳水所凿的玄武池,原为训练水军之处,司马颖早改为皇家苑圃。此时的胜景比从前更加繁华:苑内有鱼梁、钓台、竹林、葡萄园。池馆水榭,参差错落。城西还有灵芝园,城东有芒林园,都作为司马颖宴游作乐的场所。
司马颖日复一日的享乐挥霍生民的血汗、金钱使得朝野上下都对他失望透顶。但他自己仍是沉迷在风景无限好中,天天携美共游园林,欣赏着春花秋月,春桃夏荷。
辛夷坞中,辛夷用酒不断地麻醉着自己。快了,一切都快要结束了。
“大单于来了。”丽仙附在辛夷耳边道。
“什么大单于,你说什么?喝酒喝酒!”辛夷似乎醉了,眼皮都不曾抬起,只歪在榻上,手中的酒杯一扬,一缕香醇的美酒就尽数跌落到她的喉中。
来人驻足,再也不敢向前一步。他明明是想要来向辛夷说些什么的,但此刻就立在那里,呆呆地望着辛夷自酌自饮。那是如何的姿态啊?素洁的脖颈、曼妙的锁骨,墨色的长发垂下来,如瀑布般,直触到榻上才散开,宛若一匹再美丽不过的黑绸,甚至站在离她那么远的地方还能嗅到她发丝上若有似无的香气。
“辛夷,老朋友来了,不知道要亲自迎接么?”
辛夷从榻上一下子坐起来,逞娇呈美:“自己人,外道什么?”
拓跋猗迤微笑道:“这才是辛老板!”
“什么辛老板?你不见这辛夷坞已经残破地不成样子了么!我的六个门头,早就不复当初,只有丽仙门,由丽仙替我还在支撑着……”辛夷蛾眉淡扫,仅由一块素色的绢锻包住她曼妙的酮体。如此说话,语调中仍是有股让人难以抗拒的力量。
“今天是向辛老板讨账来了。”
“陈年旧账,何必计较地那么清楚?若我有本事,早就替你办了,只是……我势单力薄。”
拓跋猗迤道:“那只是你的推托之词,我知道,你有多少力量的。”
辛夷知道,自己拗不过拓跋猗迤,只得道:“那你现等着吧!”
辛夷站起身来,站到院子里,将笼中的一只雀儿足上系了丝带放出,不过多时,一名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走进了这个院子。除了辛夷,没有一个人知道她是如何进来的。
“琬琰,王浚之事办的如何?”辛夷从荷包中撷出一片花瓣,
琬琰将花瓣捧在手心中,没有一丝笑容:“主子,属下办事不力。本来幽州刺史和演奉成都王密令要杀死王浚,可奈天降大雨,本与他密谋的乌丸单于认为上天有预警,神明护佑王浚,反倒将和演的意图向王浚合盘托出。王浚于是秘密起兵与乌丸单于审登围攻和演,和演毕竟势单力薄,被逼投降。王浚趁势杀死和演,自领幽州。”琬琰立在海棠花树下,恰如天上素娥,“属下见此时王浚的警惕更胜从前,护卫也更加精细,倒也没有下手。
辛夷点头道:“那也没什么,能杀就杀,不能杀,便是带回一些王浚与各地往来的动向也是好的。“
琬琰道了声“是“,便如一阵风般在院里的海棠花树中消失。
辛夷缓缓地走回拓跋猗迤面前,笑道:“我是真的没有其他法子了,与你我何必要和你说那些真真假假的空话呢?”
拓跋猗迤一脸和煦,微微的秋凉也未能冲淡他的笑意:“有辛老板这句话,此生还有何憾?能得辛老板这句话的,依我看,普天之下不会超过五人吧?”
辛夷“嗤——”地笑起来,将她的脸更贴近了拓跋猗迤,“不错,大单于还是如以往一般轻信于我。如此的好意,我又岂能对不住你?”
拓跋猗迤凑得离她更近,“要我不信你,那我宁可不信自己。你虽然让我捉摸不定,但无论什么也不能改变我对你的心意。”
辛夷格格一笑,将拓跋猗迤推开:“你的心意?是一统鲜卑吧……还有你的贤妻幼子。听说,你的夫人可是北方最美丽最厉害的女人……”
“美丽的女人易得,厉害的女人难求。但女人的厉害可要用在对的对象上。不然,便让人讨厌了。”拓跋猗迤望着辛夷优雅的后背轮廓,心中暗暗叹息,“这辈子,能遇见辛夷便注定要遗憾一世了。”
“王浚之事……”辛夷道,“我无能为力,你另请高明。你的信符,我今后不会再拿出来用,若是在关内能见着,那人定然不是我,命你手下人杀了便是。”
“好,我不为难你。”拓跋猗迤不作停留,便向着外头走去。
此刻辛夷心中更加不安起来,“为什么,以前杀一个人如此轻而易举,现在便是有幽州刺史和演作为帮手也杀不了一个人?若非万不得已,我真的不想杀人……”辛夷又斟满一杯酒,心潮起伏,“成都王,你内忧外患,再不抵抗,接下来被灭的王爷便是你了!”
辛夷刚躺回榻上,便听到丽仙告诉辛夷,紫竹已死。
“好。”辛夷盯着丽仙道,“我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死了,你怕不怕下一个就是你?”
“怕也是死,不怕也是死。若我能相伴主子到最后,那也是天赐恩典!”丽仙望着帘外的海棠花长得愈发娇艳,而帘内的两个人愈显得单薄而苍白。
东海王司马越已然带领将士攻入了云龙门,以皇帝诏书召集三公和大臣,立时征讨司马颖。司马颖留守洛阳的将军石超见势头不妙,忙命带兵驰出洛阳,火速向邺城告急。为了拖延时间,同时恢复羊皇后和废太子司马覃的地位。司马越当然知道这只不过是石超的缓兵之计,是以并没有丝毫迟疑,奉拥着惠帝以更快的行军速度向北征伐。
司马越一边向邺城进军,一边发布檄文征召四方军队。当十万大军逼近邺城时,司马颖终于知道该放下吃喝玩乐了。
东安王司马繇道:“依本王之见,皇太弟也不用太过忧心。东海王虽奉拥天子亲征,但毕竟出师的理由太过牵强。不如身着白衣出城请罪,倒也免了一场战争!”
司马颖道:“既然他们出师无名,本王何必怕他们?
卢志听了司马颖的话,道:“王爷说得有理,我们不妨再使一计迷惑皇上的兵马。若能获得首战的大捷,也是一件振奋军心的大好事。”
商议已定,惠帝左卫将军的弟弟受了卢志的嘱咐偷偷“潜逃”出邺城,向司马越道:“现在邺城内已经分崩离析,若王爷挥军长驱,成都王定然手足无措。”
司马越道:“话虽如此,可我们的大军长途跋涉,且多半是四方征集而来,不仅疲累,而且指挥起来多有不便。那司马颖等着我们到来,免去辛劳,且他的军队仅仅是人数便是我军的两倍,还是大意不得!”
来人知道若再说下去露出马脚倒也不妥当,但从司马越的神色中,似乎能看到他微微有些动摇。
哪知道入夜司马颖竟派了石超偷袭了惠帝的大军。惠帝的车马如此夺目,反倒让司马颖的将士轻而易举地找到了他。万箭齐发,惠帝身边的护卫纷纷倒下,流矢如蝗,惠帝左躲右挡,面颊上仍是中了三箭,虽没有深侵骨头,但也让惠帝面目血肉模糊。侍中嵇绍挡在惠帝身前,呼喝道:“东海王呢?让东海王带兵前来护驾!”
没有人应和嵇绍的话。此时的司马越见形势急转直下早就率领亲兵从小路回到东海。司马颖的士兵见到惠帝身边除了嵇绍外,再无旁人护驾,纷纷冲上前去,想要抢下惠帝。嵇绍一介文臣,如何抵挡这群如狼似虎的将士们?螳臂当车,定然是死无葬身之地。嵇绍被乱军扯下御车,惠帝在车上大喊:“嵇侍中是忠臣,不能杀他啊!”
没有一个士兵听从他的话,除了一个昂首回道:“奉皇太弟令旨,挡我者死,不能伤者,唯皇上一人!”几十柄宝剑在他身上扎出几十个血洞。那喷涌而出的热血飞溅了出来,穿过那些士兵的缝隙,溅到了惠帝的脸上、惠帝的衣服上。惠帝颤抖着,又没有人能够保护他了。他心中害怕,但哭不出来。他想逃,但是又能逃去哪里呢?惠帝双腿颤抖着,又有一群士兵涌上车来拉他。他要躲,他必须躲,他怕那些乱兵要像对待嵇绍那样对待他。拉扯中,惠帝一个倒栽葱,从车上跌落到草丛里。待得惠帝被人扶起时,才发现随身携带的六枚玉玺已然不知所踪。
“皇上恕罪,微臣救驾来迟!”石超此时已经带领一千精兵跪倒在惠帝面前,“请皇上随微臣回营,皇太弟殿下随后就到,亲迎皇上回邺城休养!”
惠帝除了说“平身”之外,已经想不到什么能贴合他身份的字词了。石超也不计较,命亲兵侍奉惠帝回到军营。
此时的惠帝又累又饿,又惊又惧,虽想沉沉睡去,但终究不敢。他宛若一个失去所有亲人的顽童,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着。不断有人伤害他、争夺他,他几近崩溃。
军营中也没有饭食,石超命人给惠帝奉上两枚秋桃权且充饥。惠帝啃着秋桃,牵动了脸色的伤口,顿时抛下桃子“哎哟哎哟”地叫起疼来。石超见此忙唤来军医,替惠帝诊治伤口。惠帝面颊上疼痛稍减,便又觉得腹中饥饿难耐了。
侍从想要替惠帝换下血衣,惠帝忙回身道:“不要,这上面有嵇侍中的血,不能洗!”
此时,司马颖已然赶到军营中。叩拜已毕,司马颖才将惠帝迎接进入邺城。惠帝此时离开了洛阳,完完全全地成为了司马颖的掌中之物。他改年号为建武,他离梦寐以求的宝座更近了一步,若要取而代之,也是不费吹灰之力了。
司马颖以同是宗室兄弟的名义,下令宽恕司马越,要招他回朝,希望司马越能助他一臂之力,司马越怎能应命?司马越说什么也懂得,自己已经对他不仁在先,司马颖也不是圣人,怎能不记恨,万一今后司马颖翻脸了,那也是情有可原。
司马颖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了,但是司马越不理他,他也没有更好的法子。杀鸡儆猴?司马颖二话不说,将东安王司马繇杀死。理由是当初司马繇一力劝阻司马颖出兵,反让他白衣出城请罪。稍稍出了一口气,但他还是很头疼,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