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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チ嗣梨髦椋笫チ舜蠼欧健O衷冢土鍪5募冈贝蠼途樱膊欢系乇坏芯淌勺拧K韭碓酱吹拇缶秸皆接拢源菘堇嘀疲沟盟韭盹J的大军丢盔弃甲。原野上的泥土已经被冻得生硬,尸体也冻得生硬。仿佛血从他们脖颈里飞溅出来的那一刻后,就会冻成一条殷红色的冰柱。原野上枯黄的草已经被践踏殆尽,战马嘶吼着,它们没有低下头去吃草的余地。它们只能承载着战士、兵戈,还有两个势力之间的水火不容。不论是将军、士兵,乃至是司马颙、司马越,他们都没有了选择的权利。自然,他们中的失败者更没有选择的权利。司马颙想后退,但是司马越怎能放过他?
洛阳城中的一切都是如此美好,美好的能让他竭尽一切去争取。但是,惠帝已经在他手中,他想要在哪里定都,哪里便是新的皇城。
现年已经四十七岁的惠帝仍是如同一个孩童般被人时刻左右着。那些鲜卑的将士对他更是不尊重至极。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中原皇帝有那么多皇子,偏偏要立他为皇帝。痴儿若能治国,岂不是人人都可以为王为将?
军帐外的狂风在呼啸的,人人都巴不得挤进军帐里,免受寒风侵体之苦。可是帐内暖意融融的烛光并不是他们可以经受得起的,尽管帐外炉中熊熊的火焰窜起半丈多高,但那温热总不及帐中。他们恨不能将呼呼大睡的惠帝提到帐外,让他也尝尝风餐露宿的滋味。
朝阳如血,将那原野上的深红覆盖。隆隆的战鼓声振聋发聩,司马颙又是一夜未曾合眼。
又要开战!司马颙已然精神衰落,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一个精神奕奕、能谋善断的王爷,变成现在这样一个瘦成皮包骨还天天想着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战争的鼠辈。他不能再后退,再不打起精神来,那就是自己在找死,自己往万劫不复的深渊中跳!
司马颙用力支撑着,才从席子上坐直了身体。他努力地吞食着侍卫送进来的早点,但外头战鼓的声音擂地更响了。他不仅食不知味,现在已然食不下咽。司马颙望着自己的铠甲,终于一个激灵,倒是轻而易举地站了起来。
“出兵!”司马颙道。挥手间,立刻有令官传令下去。
只是不一会儿,令官又策马回来,死死勒住马缰,向司马颙禀报道:“王爷……前军,溃败……”
“还未曾开战,如何溃败?”司马颙压低声音嘶吼。
“他们……将张大将军的人头悬挂在军前……我军……惊恐……”那令官气喘吁吁,但仍勉力将话讲的清楚。
“张方?”司马颙顿觉天旋地转,“我军的虎将已死,他们只道是被司马越的军士杀死,未料是我自己作茧自缚,郅辅……我当初怎么就相信了你的一面之词……杀了他,来人,传我命令,将那郅辅斩立决!”
帅旗在寒风中呼啦啦地响着,司马颙怔了半晌,拍马回营。他的数百亲兵都跟随着他进到营中,他们森然立着,等着司马颙最后的指令。
“你们是我最忠心的将士。”司马颙缓缓道,“本王……今后的每一天,都托付给你们!”
“王爷!但凡有命,属下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弃城。”司马颙命道,“你们回营收拾细软,半盏茶后,在此营帐前集合,我们往太白山去。切记,不得知会其他人!”
“是!”
太白山高、寒、险、奇。山巅的雪犹如琼楼玉宇,山上一个个的湖泊倒是清澈见底,无比的好看。司马颙和亲随将士攀登上山,山路虽然崎岖,但风景绮丽,将士们又习惯长途跋涉,倒也不觉得十分辛苦。
当司马越的前锋部队将司马颙的大军击溃,他搜城后终于发现,司马颙已经逃之夭夭。
司马越就坐在当初司马颙坐着的位置上,他请所有的将军坐下了。
“众家将军,司马越多谢你们施以援手。若非各位将军出力,断无今时今日的局面,司马越再谢各位将军!”司马越团团一揖,那些将军都坐在席上,忙从席上站起,回礼不迭:“王爷少礼,我们担当不起的。王爷与我们万年交好,王爷有用我们之时,我们自当效命,岂能有丝毫推脱?”
司马越亲自给众将酾上美酒,“明日起,各位将军尽可以好好休养生息,不必拘束。”
众将纷纷称道:“王爷英明,多谢王爷!”
司马越这几日正想着,到底如何才能真正出去司马颙。毕竟司马颙未死,留着未免是祸患。但这时候,鲜卑大军正在长安城中大肆抢掠。百姓若有稍稍反抗者,便被一刀杀死。长安紫陌,琉璃世界。雪白的屋檐瓦楞,雪白的花树,行人点点均白头。可是在白色中,像是霎时间被浓墨重彩肆意泼洒过!万紫千红,浸染了这繁华中静谧的冬天。
就像这寒冷的天,长安城中,两万余人被屠杀,然后被积雪覆盖。没有什么人,想要去费力掩埋他们,任凭那洋洋洒洒的雪花,一点一点,将他们变为白色。最终,他们将与大地融为一体。
靴子踩着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接着,便是兵刃撞击门的声响。便是平民家也不放过——有金银珠翠固然绝妙,但长安的美女,他们也十分迫切地想要据为己有。只有软玉温香才能让他们在这个寒冷的季节里感觉到切实的温暖和慰藉。花花柳柳、娇娇嫩嫩,双眸中的雾气与着她们无力反抗的薄怒,更是勾起了那些鲜卑将士们无限的占有欲。簪子、钗子、珠子尽数跌落在地上,缎裙、罗衫、青衣变成条条片片的破布,四散在各个角落。昏暗的屋子里,哭闹声、l裂帛声、呻吟声、喘息声、喝骂声、哀嚎声隐隐地传了出来。栖落在高枝上的老鸦怪叫了三两声,一振翅膀便向着其他地方飞去了。
“辛夷,现在你还有最后几件事要办。其中的第一项,便是协助南阳王除去司马颙。记住,三日后,司马颙便会接到皇上的诏书,从太白山回到京城。你就派人在途中截杀司马颙,必要一击凑效,不能让司马颙有生还的机会!”
“是,到时候奴婢自当遵从南阳王号令。”
“很好,凡是司马颙的人,不许有任何一个活口。”
“什么?可奴婢……不杀……”
“那是以前,我也不必逼你太过。现在若留下一个活口,便是多一层干系。若要天下尽快太平,怎能有妇人之仁?”
“您曾亲口许诺,又怎可出尔反尔?”辛夷绝望地望着他的背影,“奴婢早知您将骨肉亲情看得淡薄,也知你必不放过他们。可是……留河间王子孙他们一命也好,大势所趋,他们也难力挽狂澜,免得到时候青史上……”
“不出尔反尔,本王岂能活到现在?你既然不懂我,不听从我的号令,那还活在这个世上做什么!”司马越怒道,“你毕竟只是个女人,安分守己些才好。”
“我若是再聪明些,懂得王爷的所有心意,恐怕也活不到现在。”辛夷跌坐在地上,“果真……从王爷下这盘棋开始,没有任何一颗棋子能有赢的指望。即便成事,也不过是给执棋子者赢得的砝码。”
“本王需要一个聪明的女人来替本王运筹帷幄,但不需要能真正揣摩透本王心思的女人。若本王一举一动皆逃不过她眼睛,那样本王心中也会不安。”
“奴婢明白了,愿奴婢不会让王爷失望太多……”
“本王一直相信,你不会让本王失望。”司马越黑色的披风在夜风中呼啦啦地张开,像一只巨大的蝙蝠,张开那双巨大无朋的翅膀。
辛夷的喉咙中仿佛被塞了几坨棉絮般,她不想要听到的话,她不想要知道的事,这下子,不由得她不去听,不去想,不去看。
辛夷向着天空长啸一声,片刻后,一只雪鹰便从天上盘旋着落到辛夷身边。辛夷取出装满八瓣梅的荷包,拴在雪鹰的脚上。雪鹰扇了扇翅膀,油亮的羽毛在冬日暖阳的映照下,更显出别样的光彩。
“去吧!”辛夷抚摸着雪鹰的羽毛,把她们三个都带到我身边来吧!辛夷一面说着,一面抬头望着雪鹰振翅高飞,只一会,便只能看到一个小黑点,向北方移去,最终不见。
辛夷瞬间泪流满面:“我总以为一切都快要结束,结果,一切都不会结束,曲终人散还不够,难道定要人亡,才能够……我真的想要你们三个生生世世呆在祁连山里,永远永远不要出来……可是,红蓼门下,仅剩的几个人,对付司马颙的亲兵,并没有一举全胜的把握……王爷虽说是要我协助南阳王,可终归不舍得南阳王损伤一兵一卒。”
“琬琰、赤瑕、碧琳……”辛夷又皱眉,她缓缓抽食着寒食散,眼中的血丝愈发明显。
“主子。”丽仙将羽纱衣拿了进来,轻声道:“主子,该行散了。”
辛夷将寒食散放下,任由丽仙把羽纱衣替她换上。刺骨的寒意反倒让辛夷觉得无限快意,屋外寒风凛冽,将辛夷的每一寸肌肤刺得生疼。
“丽仙,你该走了。”
“是,奴婢告退!”
“我是说,你该离开辛夷坞了,从哪里来,回哪里去。至于金银钱财,我也不必给你了,以你的私蓄,足够快活一生了。”
“主子,这是为什么?”
“人生有那么多遇见,但人生没有那么多刚好和碰巧。我这两年才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只不过有的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有的人略略好些,但终究是殊途同归……”
“丽仙不敢做什么有违天理之事……”
“正因为如此,你才能活到现在。”辛夷咳了几声,向着丽仙笑道,“还要多谢你这十几年来的帮衬,人各有其志,我既然说到这份上,自然不会怨任何人。”
丽仙跪下道:“主子……”
“起来,我何时是你主子了?”辛夷道,“今日你替我遣散辛夷坞中众人,一万两银子,我已经放在了前堂,你裁夺着,如何分发,这便是你最后能替我办的事情了。过了今天的三更,我不想再看到辛夷坞里有任何人。辛夷坞里的东西,但凡有大伙儿喜欢的,也拿走便是,我不计较,只要大伙儿从此后不恨我便是极好的了。”
丽仙发愣:“为什么主子这么快就……”
“你不必问,不必管,走吧。”辛夷自觉浑身的汗都瞬间被蒸腾干净,便转身回房,将白狐裘披在身上后,重又躺在了榻上。
她看着自己的双手已经瘦得只看得见骨头,铜镜中,更只见自己的脸瘦削得不成样子,心中也不由暗悔:“怎么如此糟践自己的身体,竟颓败至此才发现。寒食散……不能再抽了,自然,也没有时间再抽了吧……”
房门外黑压压地跪满了人,每个人虽见辛夷房门紧闭,只好向着房门三叩首辞行。辛夷看着房门外人的轮廓一个个地上来,一个个地离开,直到最后,丽仙贴着房门道:“主子,奴婢实在有愧于心,主子不怨,奴婢亦是心中难安。终究是对不起主子的,主子保重,若能坚持下去,必要坚持下去。不为了别的,至少还有人是牵念着主子的。”
“你也保重,功成身退最是要紧。”辛夷沉默片刻,见丽仙还未离去,才贴着房门道,“范蠡和伍子胥,一个畅游五湖做快活神仙,一个碧落黄泉成了无头鬼魂。何去何从,自己打定了主意吧。”
“是,奴婢叩别主子!”丽仙三叩首后,又三叩首,直到退出辛夷的庭院,又向着辛夷坞的牌匾叩了三个响头,才坐上牛车,消失在街头。
偌大的辛夷坞一片昏暗,往日里都是灯火通明的长街,忽然两三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