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王臣如同醍醐灌顶,想明白了一个问题。难怪自己屡屡斗不过方应物,原来是自己不如他黑!
如此王臣又提议道:“那就放掉薛娘子,以平息这次众怒如何?”
王敬又骂道:“你简直蠢不可及!放掉了薛娘子,岂不表示向本地人屈服了?有的人是最会蹬鼻子上脸的,我们软了一次,那么别人谁还敬畏我们?”
王臣今晚被义父一口一个蠢字的骂着,却又不敢不满,心中别提多么郁闷,此刻赌气道:“事已至此,不知干爹有何法子?”
王敬又是一次大骂:“蠢货还不服气?你脑子里除了打打杀杀、抢劫勒索,还存着什么?这么简单的法子,你都想不到?
那姓薛的女人一直被关在密室中罢?内外消息不通,她并不知道外面情况罢?现在她心里不知害怕成什么样子,正是最脆弱的时候!
再说这种欢场女子,有什么立场可言?所以稍加威逼或者利诱,她大概就会变成听话的人罢?
到那时,还不是我们叫她往东就是往东,往西就是往西!只要她出面,证实强抢民女的事情不存在,聚集起来的气势就要泄了!
这样去试试看,总比你打打杀杀要强!此外还有其他一些动作,都可以一起使出来!”
按下王敬父子这边不表,却说袁娘子进了公馆便被请到湖边水榭里。她一边拿着团扇扇风,一边轻轻喘着气,又喝过茶水,才见到方应物。
“奴家可算是能正大光明的住进公馆了,人人皆知我状告了太监,为避祸才进来的。”
方应物吩咐传膳,就与袁娘子一同在水榭里用餐。“说不定,你还能与公馆主人传一段喜闻乐见的佳话,让百姓津津乐道,名气要涨。”
袁凤萧顿时满腹牢骚:“奴家又不在行里卖身,眼看青春将逝也没人要,赚那些名声有什么用处!”
方应物笑而不语,并不接话。袁娘子忽然想起什么,又质疑道:“方才奴家只顾得按照你的吩咐胡闹,并没有多想什么。
但是回了公馆之后,忽地起了一个念头,方大人你指令奴家去胡闹,真的好么?本来那边知道抓错了人,秀玉娘子大概很快便放出来,可是经过今天这一搅和,只怕要生出变数!”
方应物不以为意道:“世间哪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事情?想要得到,必然就得失去。薛娘子诚然多冒了几分险,但也不是没有好处。
经过今日这闹腾,薛娘子作为被当街劫走的受害之人,必然要成为议论焦点罢?
只要她懂事,略微表现得刚烈一点,就会成为一个新偶像,在本地的名声必将扶摇直上,身价涨个几倍问题不大。对于一个风月场中的女子,还有什么比这更好?”
袁凤萧站在女人立场上想了想,迟疑着说:“薛妹子落到了豺狼手中,若有委曲求全也是可以理解的。
如果在逼迫下,她说一些违心的话,帮着那边将此事平掉,也算是息事宁人了。”
“她最好不要这样做。”方应物唯恐天下不乱地说:“不然我会很不高兴……”
袁凤萧辩解道:“可这样是最简单的法子了,她一个女人家,还能怎么样?”
方应物收起笑容,淡淡地说:“我为何要理解她?那么谁又来理解我?我只是想让她实事求是、不要歪曲事实而已,当然一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择的,她选择完之后,能承担后果就行。”
袁娘子再一次意识到,眼前此人不再是方公子了,而是一个很合格的官僚大臣。
她轻掩樱唇,慵懒地打了一个哈欠,话中有话、很暧昧地提醒道:“眼下夜色已经深了……”
如果王臣看到此景,肯定又要忍不住骂街,凭什么方应物在深夜良宵与美人谈心说情,而他只有被干爹狂喷口水的份儿?
面对美人暗示,方应物很知趣地笑了笑,正要开口回应时,门外有人叫道:“钦差老爷!你急着让小的去寻找林阿三,他先是不肯回来,好说歹说劝到现在,这才肯回来相见!”
方应物闻言便对袁凤萧说:“夜深露重,袁娘子赶紧回屋歇下罢!我还要去会一会客人。”
林阿三?一听就不是什么高大上身份!袁娘子顿时满腹羞恼,方应物居然为了一个地位卑微的客人,就放着她这大美人不管不顾了?她在方应物眼里,还不如什么林阿三更受欢迎?
第五百三十三章 逼娼为良
却说“民女”当街被抢的消息,在苏州城内外传得飞快,一传十十传百,众说纷纭以讹传讹……虽然说这个“民女”的身份能不能称为“民女”,但确定无疑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漂亮女人。
自从采办太监来到苏州府后,破家或者被勒逼钱财珍玩的为数不少,抢银子已经不算什么新闻。而女人当街被采办太监爪牙劫走,这种略带色的消息就是相当大的爆点了。
其实采办太监爪牙这段时间荼毒地方,闯入过不少人家,有些女眷已经受害。虽然碍于脸面不大愿意声张,可是仍有各种未经证实的小道传言流传。
这种消息委实令闻者愤懑,不过小道流言终究是小道流言,掀不起太大的风浪。
但这次不同,是一个女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公开被抢走的,绝对不是小道消息,顿时一股积压很久的愤懑被引燃了。
目前尚未产生爆炸性的后果,但是风雨欲来、黑云压城的憋闷感还是有的,或许只差一个引爆点了。
但是在这个时刻,那位被抢走的薛娘子却回到了住处。随后又有新消息传了出来,薛娘子自称一切都是误会,只是王千户想照顾她生意,所以派人接走了她,却不料以讹传讹叫别人产生误会。
听到这番说辞,闻者仿佛齐齐泄了气,一场风波眼看着又要烟消云散。
在钦差公馆中,方应物沉着脸对袁凤萧问道:“果然让你猜中了!你觉得薛娘子这种态度,是被威胁了,还是得到了好处?”
袁娘子仍旧对昨夜之事耿耿于怀,慵懒地躺在榻上。背对着方应物嘟囔道:“奴家在公馆里没有出去,又哪里知晓外面的事情?”
方应物在她的翘臀上狠狠拍了拍,“别懒着了,你去找那薛秀玉一趟去。叫她别假装没事了,照我的吩咐来,帮着我搅一搅风头。”
袁娘子不大情愿地说:“方大老爷,你就行行好罢,她这样做也算是脱身了,你却非要再把她再扯出来?”
方应物义正词严地喝道:“采办太监祸害全城,本地人束手无策,她但凡稍有良心,就该协助本官的正义之举!不然的话,她帮着采办太监及其爪牙遮掩罪行,等若是助纣为虐!”
袁娘子仍然讨人情道:“大老爷饶了薛娘子罢,你们大人物的事情,真不是女儿家该参与的,奴家听了你吩咐去府衙告状,那已经是最大限度了。而奴家对薛娘子了解得很,她肯定不想再继续担惊受怕。”
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能激起全城情绪的机会,又知道自己的大杀器快到了,隐忍多日的方应物怎肯放过?
他冷哼一声,直接威胁道:“是因为害怕么?采办太监能收拾她不假,难道本官这个钦差就是吃素的?你要知道,本官一样能让她不好过!
再说这是善事,是好事,怎么如此不情不愿?你们有没有一点为民除害的觉悟?”
袁凤萧打了个哆嗦,又一次深刻地认识到,眼前的方应物真不是当年的方公子了,而是手握大权的方钦差。忍不住叹道:“方大人你这是逼良为娼,不对,逼娼为良啊。”
抱怨完毕,袁娘子忽然又想起一个问题,“去去去,这就去!可是现今这形势,奴家出去也害怕啊。”
方应物连忙宽慰道:“我让方应石领着几名杂役跟随着,会保护你的!必要时,他手里有东厂的牌子,足以护住你。”
被方应物威逼利诱的袁凤萧便去找了薛秀玉,不知道是怎么说的,薛秀玉在次日也跑到了府衙,学着前两天袁凤萧的样子,在府衙门口击鼓鸣冤。
在围观之下,薛娘子以受害者血泪控诉自己遭遇,说是被采办太监爪牙强暴,然后还遭到了采办太监威胁,被强迫封口掩藏真相!
强暴这个残忍的字眼,立刻挑动了观众的神经!若非屈辱不甘到了极致,而她本身就是个风尘女,谁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下公布自己被强暴的事情?
原先消息只是当街劫走女人,不大能明确什么,这次便更明确了,就是被劫色强暴了!
随后,薛娘子也如同前两天的袁凤萧一般,被人民群众簇拥护卫着躲进了钦差公馆,号称为避祸。
最新消息第一时间便传到了采办太监这里,王敬还没有说什么,但王臣却微微有点兴奋。
他语气按捺不住地得意,对王敬道:“干爹,先前我说得不错,事情果然如同我所料!
那方应物表面隐忍,其实狼子野心,一旦找到机会,他绝对会跳出来,与我们为敌!你看今次这状况,足以证明我的看法了!”
证明你个头……王敬淡淡地问道:“那你说,如何应对?”王臣立刻卡了壳,讪讪道:“当然听干爹的安排,我哪敢多嘴。”
王敬对此胸有成竹,“我观察了很多年,像方应物这类文臣的做派,都是有迹可循的,惯用的还都是那些套路。在朝廷中且不说,在地方上,最惯用的法子就是挟民意行乱事。
具体到这次,他肯定会煽动一批为数众多的乱民,直接围攻我们。就算打死了我们,在粉饰太平之下,也不会有太严重后果。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暂时扎起篱笆,防范被乱民冲击!只要心存谨慎,认真防备,应当酿不出大祸。
先将所有人手都召回聚集,并严阵以待!另外你拿我的信物去找苏州卫,万一势头不对,便请他们调派军士来护卫!”
按国朝体制,若钦差没有提督军务这项差衔,想调动官军为自己所用,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万一钦差遇到危险,在紧急情况下也可以请求本地驻军前来救援,这是钦差的自保手段之一。
王臣未免有些不知足,“这样也太被动了,那方应物半点损失都没有。”
“蠢货!诱敌深入的兵法你不懂么?”王敬最近对王臣越来越不满了,“只要我们扛住乱子,不被暴民拉下马,谁又能奈我们何,谁又能逼我们认错?
既然不是我们的错,那就是乱民的错,挟民意恣行是一把双刃剑!到了那时候,朝廷即必须要追究变乱责任,方应物逃不了干系!
而这就是我们反攻之时,注意抓几个人严刑拷打,逼着他招出方应物!”
这时候,又有新的消息传到:“公馆那边有异动!方钦差召集了街上几十家大户,关起门来密谈。”
王敬哈哈大笑,“果然如此,方应物这是要开始煽动民意了!”
第五百三十四章 两军对垒(上)
话说王臣鼓动义父,在钦差公馆外安排了眼线,不分白夜的十二个时辰盯着。
虽然公馆里面的事情不能得知,比如方应物接到的敕书是什么内容,方应物与谁说过什么话之类的;但一些比较大的、或者比较明显的动向还是能探知的,比如今天公馆街上三四十位员外老爷都被请进了公馆中。
此时公馆大堂上,数十人济济一堂,座位都不够用,只能站立着听方应物讲话。
方大钦差坐在正中间上座,慷慨激昂:“在公馆街上出了这么一件事,我很痛心,深感痛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