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瞿子晰嗯了一声,喝口茶,说:“剩下的事情将军自会处理,请将军将我送到匈奴人军中。”
“这、这是为何?”冯世礼惊问道。
“陛下坚守晋城,将军挑战于外,我要去劝说匈奴人退兵。”
冯世礼更加吃惊,“瞿先生,劝您一句,如果围城的是大单于,或许还有劝说余地,如今城外的匈奴人由右贤王做主,他一直不支持围城,早想攻城,绝不会听劝。”
瞿子晰淡淡一笑,“别人劝不动,我的话他一定听。”
冯世礼完全被瞿子晰震住,寻思一会,说:“好吧,我可以派人送瞿先生一程,可是匈奴人愿不愿意见瞿先生,我不能保证。”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将军肯派人护送,瞿某感激不尽。对了,我那些学生——他们肯跟我走到这儿,足见师生之情,我将他们留在军中,请将军代为看护。”
“瞿先生高足日后必是朝廷栋梁,冯某自当奉为上宾。”
瞿子晰致谢,立刻就要出营,也不与弟子们告辞,在十名士兵的护送下,以使者身份直奔匈奴人营地。
冯世礼下令全军备战,三十余名弟子等候多时不见师父,纷纷求见冯将军,听说瞿子晰已经离开,无不痛心疾首,一名弟子道:“瞿先生哪是要与匈奴人谈判,他是要死在匈奴人军中,为陛下殉忠啊。”
冯世礼愕然良久,他无意殉忠,可瞿子晰话仍然在理,明天那一战不是死战,而是活战,自己只需摆出架势,然后及时带兵逃回来就行,无论皇帝的结果如何,自己都能摆脱追责。
瞿子晰很快就遇上了匈奴人,听说是使者,匈奴人倒是没有为难,要求楚军士兵原路返回,他们只收使者一人,连夜赶路,次日午时将使者送到晋城外的大营里。
同一时刻,皇帝正在城头与众将士吃午饭。
时间一点点过去,匈奴人攻城的迹象越来越明显,太阳才落下一半,十几座高大的抛石攻城器开始在众多奴隶的推动下,缓缓向晋城移动。
匈奴人大概不想浪费时间了,他们已经明白大楚皇帝无意接受屈辱的和谈条件。
城内的楚军也开始准备防守,樊撞山和蔡沧海分别负责不同地段的城墙,城下的楚军则由几位经验丰富的老将和军吏指挥,他们利用城内的材料,临时搭建五座抛石器,拆掉临城的房屋,腾出大片空地以容纳这几架器具。
城头有人负责观测距离并定位,城下的人发射石块,希望能给城外的匈奴人一点威慑。
匈奴人的攻城器停住了,远在城头弓弩的射程之外,他们可以从容地装弹发射,大批的匈奴骑兵守护在附近,楚军若是敢出城迎战,则正中他们的下怀。
每次战斗开始之前的那段时间,都是最令人紧张的,东海王勉强笑了一声。
“呵,你胆子大了,这种时候还能笑出来。”崔腾半是敬佩半是怀疑地说。
东海王又笑了一声,“你不感得奇怪吗?”
“没有,就是觉得匈奴人真多。”崔腾迷惑地说。
两人并肩站在皇帝身后,韩孺子头也不回地说:“瞧那些匈奴人,从容不迫,好像是在踏青狩猎,谁能想到待会就要展开生死之战呢?”
东海王点头,这正是他感觉奇怪的地方,战争充满了残酷与混乱,可是战前却总是那么的井然有序,就连不擅阵势的匈奴人,也排列得整整齐齐,至于城内的楚军更是如此,细致到每一个士兵的位置都有详细安排。
这就像两个人衣冠楚楚地准备进入火海。
匈奴人准备好了,离天黑还有一会,他们不打算再等,也不打算派人来向皇帝询问。
第一枚石弹远远飞来,落在了护城河里,激起的水花挺大,但是对城墙没有威胁。
一群老兵带头,城头的楚军发出嘘声。
其实大多数人都明白,这不算什么,攻城器很难瞄准目标,需要多次定位。
同一架攻城器第二次抛出石弹,这回从城头掠过,落在了城内,只听一声巨响,不知砸坏了谁家的房子。
城头仍有嘘声,不如第一次响亮。
第三、第四枚石弹都落在城外,第五枚石弹正中一段城墙,轰的一声,碎石飞溅、尘雾升腾,南城上的所有人都感到明显的震动,击中点上方的士兵急忙向两边躲避。
城墙没有垮塌,但是出现一块巨大的凹陷,城上的人看不到,匈奴人却瞧得清清楚楚,这回轮到他们发出兴奋的啸声。
十几架攻城器开始同时进攻,小山一样的石弹在空中飞行,每个人都觉得它要落在自己头上,谁也不能无动于衷,可是没人逃避,因为皇帝也在城头,跟他们面临着同样的危险。
韩孺子下令,城内的五架抛石攻城器开始反攻。
城内也有巨石飞出,着实让匈奴人吓了一跳,他们没有城墙保护,石弹落处,人仰马翻,血肉模糊。
匈奴人立刻后撤一段距离,只留少量骑兵监督奴隶们继续发射石弹。
双方互射石块,楚军器具数量太少,只能起到惊吓作用,想要击中对方的攻城器,几乎没有可能,对匈奴人来说,城墙却是一个极为明显的目标,可以尽情攻击。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楚军的坚持不是为了获胜,而是不肯就这么屈服。
离韩孺子十几步,一枚巨石砸中城墙,城头的好几名士兵被震得飞起,重重落地,韩孺子与身边的人也都感到脚下摇晃,站立不稳。
“陛下……”好几个人同时发声,想要助说皇帝离开危险之地。
韩孺子迅速稳住身形,下令道:“通知城内,准备修补城墙。”
城墙坚持不了多久,城内有一支队伍,准备了大量土石,专门用来堵塞坏城。
夕阳西下,城外的进攻持续不断,他们不需要重新瞄准,只需一遍遍抛出石弹。
匈奴人几无伤亡,城内死伤却在逐渐增多,城墙也塌了两处,虽被及时堵住,但都是权宜之计,等到再多几处垮塌,神仙也补不上。
匈奴人胜券在握,不急于派兵进攻,点燃大量火把,将城外照得如同白昼,谁也别想趁乱逃走。
石弹仍在飞来,守城将士对它们已经麻木,各做各事,甚至不再抬头查看,也不互相交谈。
崔腾喃喃道:“咱们到底为什么要守城啊,还不如冲出去拼个你死我活。”
韩孺子双手按在城砖上,平淡地说:“死很容易,但是要让匈奴人知道杀死楚人并不容易、夺取大楚领地更不容易,这就是咱们唯一能做的事情。”
他还不知道,许许多多的楚人正为他而战斗。
第三百四十七章 互不知情
北有匈奴,南有叛军,柴悦面临着一个艰难的选择。
这支楚军的统帅是大将军崔宏,若在平时,崔宏断不会听从一名后辈的建议,这回不同,除了大将军印,他将几乎整支军队都交给了柴悦,任其安排,自己坐在旁边点头同意。
少数了解崔宏的人明白,大将军又要逃回京城,那里才是权力之源,只要崔家还想继续拥有权势,就必须在京城获得胜利。
柴悦不想那么多,京城对他来说乃是落魄之地,只有在军中,他才能得到梦寐以求的地位与尊严。
“这一战只能胜不能败,必须让匈奴人明白楚军实力犹存,才能与之谈判,换回皇帝。”柴悦并不了解塞外与晋城的情况,他的计划是匈奴人包围皇帝,楚军就反过来逼迫大单于。
可楚军在经过多次补充之后也只有七八万人,远远少于匈奴人,背后的叛军数量不多,与敌军配合,却也是一个心头大患。
腹背受敌,对任何一位将军来说,这都是一个左右为难的处境。
柴悦决定冒险。
“北方有劳房老将军看守,一天,我只需要一天。”
房大业点头,越是重要时刻,他越不愿说话,神情也越显阴郁,但他的承诺值得信任。
房大业统兵一万,沿山布置,多张旗帜,用来阻挡十万以上的匈奴人,柴悦则率领剩下的六七万人,全力进攻正在步步逼近的叛军,力争一天之内结束战斗,调头回来支援房大业。
这是一个极为冒险的计划,需要精细的配合,柴悦与房大业任何一方的失误,都会导致整支楚军的溃败。
柴悦没有立刻出击,排兵布阵看上去像是要与匈奴人决战,这是一般人的正常选择,可他早已派出大量斥候,严密监视着南方叛军的进展,还派出一支伏兵,准备堵住叛军的退路。
如他所料,叛军太不成熟,北上的途中小胜数次,再加上匈奴人的激励,以为此战必胜,因此贪功冒进,不像是来打仗,倒像是来拣战利品的,行军速度过快,队伍抻得比较长。
大单于发出通牒的第三天早晨,皇帝正在晋城向群臣敬酒,燕国之战提前开始,匈奴人首先发起进攻,楚军没有城墙,只有临时搭建的木栅,匈奴人不用攻城器具,纵马驰骋,楚军则以滚木檑石迎战。
柴悦开始派出一支支军队,一开始人数不多,只有几千人,显得楚军抽不出人手,用以迷惑叛军,将他们引入早已选中的狭窄地带。
一个多时辰以后,房大业挡住了匈奴人的两次冲锋,柴悦派出手中的全部将士,包围叛军,以乱箭射之——时间紧迫,柴悦不想留俘虏。
叛军为自大付出了惨重代价,被堵在一处狭长的山谷里,前后左右皆是楚军,尤其是两边的楚军,居高临下,万箭齐射,他们根本无从躲避。
房大业这边却颇为艰难,多处防线被匈奴人突破,他将残兵聚在一起,守在山岭上寸步不让,以吸引匈奴人继续进攻。
匈奴人这时犯下巨大错误,指挥作战的名王贵人一直没有看见岭后楚军的动向,以为岭上的楚军就是主力,冲破防线的匈奴士兵则急于抢夺人头和旗帜立功,根本没有在意其它事情。
房大业亲持弓矢,与士卒并肩作战,一直坚持到傍晚,身边只剩下千余人,矢石将近,楚军仍不肯退却或是投降。
直到这时,匈奴统帅才发现楚军数量不对。
柴悦的大军终于及时返回,虽然人马奔波整日,可是趁胜而归,远远地望见匈奴人,以及仍然耸立在山岭上的楚军旗帜,众将士的疲惫一扫而空,他们本应是防守一方,这时却变成了进攻者。
燕国之战将持续整整三天三夜,一条无名山岭,先后易手十余次,谁也无法完全守住,谁也不肯放弃。
同一天,塞外也发生了战斗。
再三权衡之后,大单于觉得塞外楚军滞留马邑城,不是最急迫的威胁,所以悄悄将匈奴主力转移到燕南之地,准备一举消灭崔宏的这一支楚军。
大单于不知道邓粹已经到了马邑城,就算知道也不会在意,在匈奴人的情报里,邓粹只是一名楚军逃兵,拐走了右贤王的姬妾,一路西进,不知躲进哪座楚城中去了,谁也不会想到这样一个人会是皇帝委任的楚军大将。
塞外楚军先到燕国,这一带的长城关卡被匈奴人由关内攻破并占据,原先的守军大都逃到马邑城,此刻就在邓粹军中。
匈奴没留下多少人守关,他们也不擅长、不喜欢守卫高墙,总觉得不如平坦的草原自由自在。
第一道关卡只用不到半个时辰就被夺回。
邓粹一下子意识到,自己拣了一个大便宜,只要胆子够大,还能接着拣。
让邓粹制定一项无懈可击的进攻或是防守计划,他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