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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放下心来的。
严陌华走后的第四天,严陌瑛亲自编写的《华英公主传》完稿。再三展读后,严陌瑛开始期待兰尘看到这篇传奇时的样子。
他的文笔虽不若哥哥严陌华那般精彩,但也还是很好的,而且华英公主的故事更胜在她传奇般托起两位帝王、征服叛乱王侯、整顿朝堂的经历,对这样谋略性思量的把握,便无人能出严陌瑛之右了。
好好地收起底稿,严陌瑛正想拿起一本《宋书》翻翻时,管家在门外轻声道。
“公子,有客人求见。”
这倒是稀奇,除了交友不善的顾显,严陌瑛可没别的熟人。
“说了我不在吗?”
“已说了主人家不在的话,但那人说出了公子的名字,自称姓陈,并说是北疆并肩杀敌过的老友。现在小厮还在否认,我赶紧来回公子。”
“……什么样的人?”
“一个是中年男子,长须,面色偏白,沉稳而精明,谈吐不急不徐,卦师打扮,一个是年轻男子,身材高壮,随从打扮。”
“没有人跟着他们吗?”
“目前还没有发现。”
严陌瑛摊开书册,手指轻轻拂过光滑的书页。北疆,北疆……他唯一到过的北疆,是那片茫茫大漠,在那里,他确实曾在某人麾下效力过,而那人帐下,有个喜留长须的谋士,他姓陈。
“请他们进来。”
“是。”
管家躬身退开,没一会儿,领着两名男子进了落云轩。走在前面的中年男子一看见严陌瑛,便朗然笑了起来,他果然是当初还被封为平西王时的沈燏帐下那陈姓的谋士——陈良道。
“二公子,我们可是好久没见了!”
请他们二人坐下,严陌瑛淡淡笑道。
“是啊,过了这么多年,难为陈先生还记得在下。”
“如何忘得掉?那一年的二公子与顾公子,迄今都还是昭国的传奇呢!”
“先生说笑了,所谓江山为盛,才人辈出,我等只如过眼云烟罢了,倒是东静王与陈先生才是真正不衰的传说。”
看着始终淡然的严陌瑛,陈良道打住话题,转而环视这间书房。
三面墙壁皆是书架,满满地放了一屋子的书,当中一张极大的桌子,窗边一个小花架,只放了盆碧绿的兰草,花架过来是三把椅子和两张小几。他们正坐在这排椅子上,严陌瑛手边则摆了一本摊开的诗集,似乎在他们来之前,他正翻阅着这本书。
一袭简单的月白衣衫,一顶整齐地束住头发的白玉冠,淡远的眼眸里只有平和,这样的严陌瑛看起来,倒的确像极了儒雅书生。身为严家的子弟,即使严陌瑛从未传出如其兄长般显赫的文采,文学底子却是怎么都不会薄的,这当然是件好事。可是,假若曾经顶着“智冠昭国”之名的他这么多年来真的都只是舞文弄墨而已,那却实在是一件可惜的事。
“他叫沈瑄,王爷的侍卫。”
陈良道这时才给严陌瑛介绍随同而来的年轻人,看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举手投足却皆有磐石之稳。应是东静王到临海后新招募的下属吧,因为他原先的部属早在迁封东静王的时候就全部被弘光帝截走了,而陈良道,也不是一开始就跟着他去往临海的。
与沈瑄打过招呼,严陌瑛抬手合起诗集,却把书放在了手里。
“陈先生此番莅临,是顺路来找我叙叙旧的么?”
“……不是顺路,我是专程拜会二公子的。”
“这可真让在下惶恐了,不敢当。”
严陌瑛依然淡淡的保持着谈话的距离,他看看屋外渐昏的天色。
“两位今晚会在渌州留宿吗?不知是否已遣人知会了迎宾驿的官差?听说渌州的迎宾驿终年门庭若市,投宿的官宦极多。”
“二公子放心,我们另有下处。”
陈良道笑着回应,同时不给严陌瑛送客的机会,直接道。
“我想二公子应该已经猜到了吧,陈某是代王爷来请二公子出山的。二公子才智卓绝,经营书铺固然是件雅事,不过王爷曾说过这么句话——严陌瑛这个人哪,还是更适合指点江山!”
沉默片刻,严陌瑛淡漠地开口。
“陌瑛多谢王爷抬爱了。不过纵使我还有那份能力跟随王爷,我也绝不能去临海。我不能出仕,陈先生,你知道理由。”
“……先帝,已经过世了。”
“呵,并不是只有先帝才会那么想的。”
“那么,二公子如何看待王爷呢?”
“堂堂东静王,岂是在下能随意给予评价的?”
看着避开矛尖的严陌瑛,陈良道叹一口气,半晌才道。
“二公子,你了解王爷的为人,所以我不再多言他是否值得良才追随。而二公子究竟适不适合在重瑛书铺里沉寂终老,这也不是我能置喙的,因为公子对自身状况的了解,绝对深于任何人。至于王爷如今的处境,想必公子十分清楚,他不便前来渌州亲自请二公子,但他衷心期待二公子能如当年定西梁那样,与王爷一起突出重围。”
在陈良道这么说的时候,严陌瑛的手指一直无意识地抚着诗集的封面,脸上一派平静,末了,才淡淡道。
“陈先生,昭国多才俊,你又何必执着于在下的昙花一现?严家,当不起。”
“——王爷,会着人保护严家的。”
“可是我担不起任何闪失。”
严陌瑛站起来,把诗集放回到书桌上,背对着陈良道二人。
“烦请陈先生转告王爷,陌瑛已过惯了消遥日子,再没有那份能力随王爷争战了,只有与诗书为伍,才适合严陌瑛……适合严家。”
注视了严陌瑛的背影好一会儿,陈良道也站起来,笑着拱拱手。
“好吧,我会把二公子的顾虑转告给王爷,也请二公子三思,王爷是十分期待再见到二公子与顾公子的。”
没有客气的挽留,严陌瑛只送陈良道与沈瑄到落云轩的门口。这两人出了严宅,七拐八弯后,才径往城西而去。
在小巷深处一座外表平常,内里却一层层浓荫幽静的宅子里,沈珈已等待多时。终于,属下进来禀报陈良道与沈瑄已经安全回来。
沈珈迎出书房外,还未来得及换下卦师装扮的陈良道走过来,后面跟着沈瑄。三人进入书房,关好门。沈珈一边倒上茶水,一边问。
“陈先生,怎么样?”
“不行,严陌瑛不肯出山。”
“他果然还是放心不下严家人的安危么?”
“……这也的确是个问题,京城毕竟在天子脚下,一旦王爷的事暴露,我们确实无法绝对保护严家人。”
沈珈略沉思片刻,道。
“那么,有没有可能让严陌瑛改名换姓留在王爷身边,待一切平定后,再恢复他真正的身份。”
“这倒也是个法子。”
陈良道点点头,随即又皱起眉。
“可是恐怕也难以说服严陌瑛。他当初离开王爷,就是因为掌管玉昆书院的严家已是权势显赫,而他一旦在军政上立下大功,那么严家的地位与影响力就会高得让人不安了,先帝那时的那句话,让严家人十分忌惮,所以即使是王爷,我担心他们也不会轻易相信。”
这是一道难解的题,倘若能干的臣下一再建立功勋,那么到封无可封的时候,最尖锐的矛盾就将产生在君臣之间。不管曾经怎样地共患难,也弥补不了这时一点小小的猜忌。
陈良道没有解决的方法,否则东静王如今也不会如此被动。
“严陌瑛真的有那么厉害吗?陈先生,您亦是顶尖的谋士,值得为一个这么多年都再未涉足官场与战场的年轻人如此费心?”
沈瑄颇有点疑惑地看向陈良道,沈珈的视线也随之落在陈良道身上。沈燏对严陌瑛的执着的确让他们不解,虽说严陌瑛那年的表现非常突出,但究竟已过去了六七年,一个没有多少从军经验,后来又一直沉寂民间的年轻人,真的值得立下常胜旌旗的东静王如此垂青么?甚至,还超过了对陈良道的重视。
“呵,严陌瑛啊……”
陈良道看着两个年轻人,笑着端起茶杯。
“我到现在也仍然是个很自负的人,普天之下,我不认为有多少人能在我之上。可惜,面对严陌瑛,我大概只能算是临海的那片海湾,再怎么广阔,再怎么深,又如何比得过更远处的大海?当然,严陌瑛毕竟欠缺了磨练,但既然他已经具备了莫测的深广度,磨练于他,也就是一蹴而就的事。”
沈珈与沈瑄互看了一眼,如此评价,让他们不敢相信。
“严陌瑛,他真有如此本事?”
“细分起来的话,严陌瑛更适合为王爷谋定战略、掌控全局,后备之事,我代劳便可以了。”
对于这个年轻人,陈良道绝不吝于给予最高的肯定。正如有人曾如此评价过严陌瑛。
“此子有经国之才,深谋远虑,其计奇诡,当可主天下。”
说出这番评语并使之远播京师的人当然别有心机,但却也不能说他评错了。只是“佐”与“主”,一字之差,给先帝的印象便隔着天地。
“可是,他的才智不会泯灭么?”
“呵,真正天才的人,是不会容许自己饱食终日、心中无事的。会思索,才智便只会更精进。”
沈瑄陷入沉思,不再搭话,沈珈则问道。
“那,陈先生,我们还需要继续监视严陌瑛吗?”
“不用了,但也不能完全不管,注意出入严宅的外人。对了,那个叫沈兰尘的女子,仍是偶尔去一下重瑛书铺?”
“是的,她已经有好些日子没出现了。”
“薛羽声那边呢,她有没有再去?”
“自上次风雨台之约后,她去过一次含笑坊,还是跟那名叫沈盈川的男子一起,而他们身边依然跟着两位武林高手,都是中年男子,不知是什么人。薛羽声不想问,我估计问了也不会有正确答案。”
“是不是萧门的人?”
“不知道,只有沈兰尘进了萧门,那三人,我们都跟丢了。”
“……沈兰尘,沈兰尘,到底是什么人呢?竟值得严陌瑛假扮琴师去接近!”
深呼吸一下,陈良道向后靠上椅背。这些线索都是零散的,完全串不起来,也就无法做出判断,对他们来说,这是危险的。
“那么顾显呢?你们找到他了没有?”
这个问题让沈珈直摇头。
“没有。顾显就在渌州,我们几乎能查到他每日的踪迹,可是,怎么都没法当场找到他本人。”
陈良道反而难得地笑了出来。
“珈,不必懊恼。假如你们能那么轻易抓到他本人,那齐国公也就不会为了这个儿子而头痛愈裂了。”
“可是说到这位……终日沉迷美色的人,真的是王爷需要的人才吗?”
“嗜酒的将军假如会被酒迷去心智,那无论如何都称不上是名将,真正的名将,是尽管抱着酒坛子,却依然能取得胜利的人。所以说顾显么,他就是能拥着美人取得功勋的奇才!”
沉默了好一会儿,沈珈苦笑着咕哝。
“……怎么觉着王爷和陈先生看中的,都是怪人?”
“哈哈哈哈,可别说别人,在世人眼中,你们又何尝不是怪人!”
沈珈一时顿了顿,没说话,沈瑄很认真地答道
“我是为报王爷相救之恩,不奇怪。”
“哦?这样啊,瑄,那你是为什么才会被王爷救?”
“呃——”
沈瑄不说话了,他依然不觉得自己的理由怪,可是每每说出来,就会被人笑。尤其是沈珞,不是沈瑄气极了要咒他,而是真实感觉,那种笑法,沈瑄觉得他总有一天会活活笑死。
陈良道收起戏谑的笑容,面对这群追随在东静王身边,目前以“沈”为姓的年轻人,他极有长者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