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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布的学养不足,却偏偏服气那些有学养的人。
能接受魏攸的指点和提携,对于吕布来说,绝对是一件难以想象的福分。
也正因此,吕布就越发觉得刘虞对他好,而他能报答的,也就唯有拼死的效命。
击败了袁绍之后,刘虞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快活。
摆宴为幽州诸将同贺,更在宴席上多喝了几杯,当晚还和新纳的小妾热乎了一下。
可毕竟是年纪大了!
没多久,刘虞就病倒了,而且病情越来越严重,到最后病入膏肓。
正是七月,虽说已经立秋,可秋老虎肆虐,到了晌午的时候,气温是格外的高。
但是卧房中,却燃着火盆。
刘虞躺在榻上,面色蜡黄,没有半点血色,形容憔悴,若同枯槁。
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药味,几个侍臣恭敬的在一旁站着,一位老者坐在榻旁的锦凳上,神色凝重,将手搭在刘虞的手腕处,双目微微闭陇。
“太初,我这病……”
“伯安莫要胡思乱想,只是小毛病……年纪大了,总是难免……调理一下就好。”
刘虞轻轻的咳嗽两声,“太初何必瞒我?我自己的病,自己清楚,怕是无法熬过去了。”
“伯安……”
“太初,你听我说。我死事小,但幽州却不可一日无主。玄武虽是我子,但性情过于柔弱,难以继承我的衣钵,镇守幽州。与其将来不得好死,还不如让他安安稳稳的在老家过活……太初,我拟让奉先代我领幽州,不知道你有什么主意吗?”
玄武,是刘虞之子刘和。要论较起来,还是汉帝刘协的叔父,如今也留守在长安。
为什么会在长安呢?
原来,当初汉灵帝刘宏外放刘虞为幽州牧的时候,说是对他信任,可实际上当时的刘宏,怕是谁都无法信任。故而刘虞虽然外放出去,刘虞的儿子刘和却留在了雒阳。
官拜侍中,说穿了也就是人质。
董卓被杀以后,刘和随汉帝刘协,被李傕郭汜二人挟持,从雒阳去了长安。
李郭二人对刘和还是相当的不错。毕竟,刘和是皇叔,老子又是一方诸侯。李傕郭汜也不是傻子,在和刘虞的接触中,始终保持着极大的善意,故而刘和过的还不错。
魏攸吃了一惊,呆呆的看着刘虞,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古父传子,是天经地义。可没想到刘虞竟然想把诺大的基业,交给一个外人。
刘虞说:“太初奇怪也难免。若是天下太平,我自然会把这州牧之位让给玄武。这孩子性子柔弱,开疆扩土是不可能,但做个守成的人,倒也还算合格。可偏偏,如今汉室飘摇动荡,天下大乱。若无强硬的雄主,幽州迟早会变成一片废土。”
说着话,刘虞拉住了魏攸的手。
“奉先勇武,外有田畴,内有傅巽,再有太初相助,当能守住幽州。本生对奉先也极为钦佩,可使幽州不至于分裂。保持住幽州的完整,他日才有机会兴复汉室。”
魏攸没有言语。
“再者,我将州牧让给奉先,奉先定不会亏待了玄武……太初,此事就拜托于你。我拟十日之后,让州牧之位于奉先,昭告天下。但这文书,还要烦劳你来起草。”
魏攸点头,“伯安放心,我定将此事安排妥帖。”
此时的吕布,还在留在五阮关上。
魏攸派人连夜通知吕布,命他尽快的赶回蓟县,准备接受州牧的职务。
吕布在听闻这个消息以后,拿着书信,竟呆呆的站在大厅里,脑袋里一片空白。
……
董俷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好一阵子没反应过来。
已经进了八月,天气开始转凉。秋高气爽,正是一个绝好的时节,张掖又是一个丰收年。
说丰收,是没有半点的夸张。
今秋的收成,至少比往年提高了三四成,对于人口日渐增多的西域而言,的确是好消息。而这提高,很大程度上是源自于试验田的推广。去年时,董俷在一块土地上施以人工肥料,使得那块土地上的庄稼明显的要好过于其他的地方。所以,在开春之后,费沃就以居延城为中心,开出了三十万顷的土地,按照董俷所说的方法进行耕种。
毕竟是一个新生的概念,即便是董俷的试验田获得成功,还是要小心的进行。
三十万顷田地,对于整个河西而言,也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但带来的收益,却让许多人感到惊奇。
今年风调雨顺,也没有什么灾害。
和混乱不堪的凉州,乃至三辅之地想必,河西四郡,西域……变成了人间的乐土。
董俷已经下定了决心,来年在氐池屯田,全面推行试验田的计划。
它乾城正在重建,督造它乾城的将作大匠,名叫姜冏,是汉阳郡天水人,随着董俷那一次大迁徙,举家来到了张掖。此人少年学武,后来弃武从文,却是文不成武不就,于是就把兴趣转向了其他方面,先后学习过机关铸造,医术,甚至还当过兽医。
抵达张掖之后,姜冏因为能识文断字,而且各方面都有所了解,所以就成了费沃的佐官。不过他的才能,也就是在这时候开始展现出来。
独当一面,姜冏做不到。
可是当你把事情都安排妥当,让姜冏按部就班的去执行,此人往往做的会更出色。
所以,当它乾城被夺回之后,费沃就向董俷推荐了姜冏,命其重建它乾城。
当然了,它乾城就不能再叫做它乾城,那带着非常明显的龟兹人痕迹。董俷已经决定,要把龟兹彻底从西域抹消,自然不会再让它乾城这个名字出现在地图上。
西域,为大汉边塞。
董俷为西域都护,其职责包括了戍卫边疆。故而,它乾城更名为戍县,为董俷治所的地方。与王治汉安城相互呼应,坐守与西域中央,震慑各族,扬汉军之威武。
董俷此刻,就端坐于戍县府衙中,面前摆放着两份文书。
“刘虞这一手,只怕会让袁本初很头疼吧。”
诸葛瑾笑道:“看起来,我们之前都看错了刘虞,这个人非但识时务,手段也很高明呢。”
作为董俷的参军,诸葛瑾随行抵达戍县。
居延城由李儒坐镇,贾诩正忙于将治所搬迁的事情,暂时无法前来。而董俷身边,也需要有一个能出谋划策的人。诸葛瑾虽然年轻,但作为参军,已经是足够了。
对于吕布接掌幽州牧,董俷也没有想到。
有些时候,历史还真的是很有趣,吕布这三姓家奴的身份,最终也没有甩掉。
不过现在的吕布,和演义中的吕布,似乎大有不同。而且从吕布的态度来看,他还是属于亲董的一系。
吕布接掌幽州,正如诸葛瑾所说的那样,袁绍也许真的是会感到头疼!
董俷并没有把过多的心思放在吕布的身上,而是另一封文书,让他感到很烦闷。
“这个公孙度,究竟是什么来历?和公孙瓒又有什么关系?”
华雄挠着头回答:“公孙度……貌似和徐荣的关系挺好,二人是同乡。此人早先一直是在大方的麾下效力,主公出兵朔方的时候,由于辽东方面不是太稳定,所以老主就派公孙度经抚辽东。一来他是徐荣举荐,二来呢,此人对辽东非常的熟悉。”
“可是……他怎么和樊稠打起了呢?”
樊稠,是董卓麾下的老人,在北宫玉作乱凉州的时候,成为董卓的部曲。
这个人很老实,而且颇有谋略,老成持重。当初董卓就是怕公孙度在辽东一家独大,所以在委派公孙度为辽东太守的同时,把樊稠派往乐浪,说是协助,其实是监视。
董俷对公孙度这个人不太了解,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听说过。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甚至以为公孙度是公孙瓒的亲切,后来才晓得此人居然是老爹的部下。不过辽东距离西域路途遥远,董俷也没有精力对这个人进行了解。
若非公孙度和樊稠开战,董俷说不定就把这两个人忘记了。
诸葛瑾也不是很清楚公孙度这个人,但他倒是能回答出董俷刚才提出的那个问题。
“太师一死,李郭无暇顾及辽东,关东诸侯又处于混战之中,偏偏辽东又地处偏远,甚至连刘虞都无法顾及到他的发展。那公孙度在辽东做地头蛇做的舒服,自然不希望有人在旁边监视着他……所以,公孙度和樊稠之间,迟早会来一场死斗。”
董俷轻轻点头:说穿了,还是利益之争啊!
都是老爹的部曲,董俷说心里话,自然是不希望二者私斗。如果要分亲疏的话,董俷更偏向于樊稠一些。只可惜,如今他身在西域,与辽东的事务没有能力插手。
沉吟片刻之后,董俷对诸葛瑾说:“不如我手书一封,请温侯出面调解一下?”
“这个……不好说是否有用处,不过可以试一试。”
“希望能有点用处吧!”
董俷说罢,长出了一口气。反正该做的都做了,至于这二人能不能听劝,还是听天由命吧。想到这里,把那两封文书扔到了一边,开始把注意力转移到西域上面。
西域目前的情况很复杂!
董俷在打下了龟兹之后,令大宛和乌孙惶恐不安。
尤其是乌孙,乞活军已经攻入了乌孙的领地之内,面对着如同蝗虫过境一样的乞活军,乌孙王也感到了恐惧。在乌孙相大禄的建议下,北向郅支城的北匈奴呼屠单于求援,西与康居国结盟……康居,这又是一个董俷没有听说过的国家和民族。
其实,在汉书当中,就有康居的记载。
据说康居是匈奴人的一支,王治在卑阗城。准确的划分,康居不属于西域五十国。
曾一度非常的强盛,数次在西域作乱,而且对汉室怀有很大的敌意。
董俷没有想到,刚打破了五国联盟,如今又蹦出来了一个三国联盟,有点出乎意料之外。
西域尚未平定,北匈奴和康居又跑了出来。
如果再加上那个大月氏,董俷惊愕的发现,原来要平定西域,麻烦还真的是不少。
“元进,你看有没有可能,对康居也来个远交近攻呢?”
对于西域的问题,还必须要请教西域专家班咫。
听了董俷的询问后,班咫沉吟片刻,轻轻的摇头:“只怕是不太可能……这康居的国力可不弱,家祖平定西域的时候,其国已经有人口一百多万,控弦二十万。这两年贵霜国国力衰败,康居恐怕更加强盛。大月氏之所以要和我们结盟,只怕也就是因为这康居给他们带来的压力。从态度上来看,他们和匈奴人更加亲近。”
“这个,如果给他们足够的好处,也没有作用吗?”
班咫苦笑道:“主公,北匈奴王庭郅支城,就在都赖水畔。而那都赖水,却在康居的领地之内。当年甘延寿陈汤攻打郅支城的时候,康居就和匈奴有过联手。说的更直白一些,康居和北匈奴是一体的……而乌孙,素来和北匈奴有着亲密的关系。”
“那就是说,只要北匈奴出兵,康居肯定出兵吗?”
班咫点点头,“这毫无疑问。”
康居二十万控弦,匈奴至少也是二十万控弦,再加上乌孙和大宛……
董俷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他意外的发现,这敌人是越打越多,如今他要面对的敌军,竟然有百万之多。
哈,这仗可是有越打越大的趋势了!
诸葛瑾这时候起身道:“主公,其实要解决这劳什子三国联盟,也并非是特别困难。”
董俷连忙问:“怎么?子瑜有主意了?”
“要我说,解决三国联盟,其重点不在乌孙,不在北匈奴,更不在那劳什子康居。”
“此话怎讲?”
“乌孙能找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