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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他们就会得过且过,不会跟咱们较真。再说台东镇的窑子口多,半掩门子多。青岛港上下三流有句粗鄙语,说是:七路八路龙门路,三毛四毛不在乎。说的就是这些事情。台东镇的地下赌窝也有几家,这钱我们不去赚也就被别人赚去了。”
几天后,疤根在台东镇王小五酒楼的斜对个,租了五间房子,简单地一拾掇。把王小五酒楼的那几个会拳脚的跑堂的,调进了赌馆。在赌馆里干跑堂不会武功不行,那些赌红了眼的赌棍,失去理智,什么事情都能干出来。疤根开的是地下赌场,用官方的话说是无证营业。开赌场这买卖与干别的买卖不一样,干别的买卖可以大声吆喝吆喝,开赌馆的怎么吆喝?在大街上大声吆喝:有钱的拿着钱到我的赌馆里来赌啊!这不是脑子里有尿吗?谁去听你的?有人当真拿着钱去了,被人图财害命怎么办?再说这赌跟嫖一样,总得有个掮客拉拉皮条什么的。疤根开的是地下赌场,地下赌场又不敢挂牌子,打广告,又没有掮客拉皮条,人家知道你这个屋里是干什么的?更何况生哥、疤根、强子三人不抽烟,不喝酒,不赌,不嫖。他们手下的那些兄弟们个个也都挺规矩。所以疤根拾掇好了开赌场的房子,可那赌场却没法开张。
从王小五酒楼抽过来的那个跑堂的兄弟,是台东镇人。此人跟王小五酒楼的李老板学了一身的好功夫,只是性子有些内向,不善言谈。他见疤根开的这个赌馆不上人,招不来赌钱的,心里挺着急。一天他给疤根出注意道:“根哥,台东镇这个地方不是太大,可大大小小的赌局不少。附近的这几个村子里都有,要想把咱们的赌场开起来,我琢磨着非挨个给他们砸了才对。要不,那些赌棍在哪里赌不是赌?非得到咱们的赌馆里来赌?”疤根听完这位兄弟的话觉得有道理,一不做二不休,索性给他们砸了,他们又能把我怎样?自古有拳头大的是老大!德国人不凭着自己的纲枪火炮兵舰,能驻进胶州湾吗?大清朝和北洋政府把德国人怎样了?还不是处处听德国人地摆布?在这天底下不是人们崇尚尚武精神,是因为武力确实能征服一切。古今中外的统治者,那一个不是手里拿着枪刀,嘴里喊着仁慈,打一棒给个甜枣吃,叫你口服心服。
疤根把兄弟们差了出去,很快台东镇地面上的地下赌局都摸得一清二楚。他正要派兄弟们去砸的时候,老儒腐制止,道:“根哥,你现在是地下赌馆的大掌柜的,要干就要像模象样地装扮起来,装得文明一些,文绉绉的。这事明明是你派人砸的,人家也不相信你能干出这等事来。等赚了钱送给生哥,才是你的真本事。”
疤根是何等聪明的人,老儒腐的话一出口,他就心领神会。立刻派了兄弟到小崂顶山寨,去问生哥要来十几个兄弟。这十几个兄弟不但枪法好,而且个个还会几下子,不敢说是飞檐走壁,上屋翻墙是不成问题的。这十几个兄弟来了后,疤根把他们分成两路,安排在台东镇以东的一些德国人永远不到的村子里。到了晚上掌灯后,他们就轻装上阵来到台东镇,基本上不用有人给他们指引,他们也能找到那些地下赌场。那些赌钱鬼子、赌棍们在静静的黑夜里,吆二喝三的下注声和掷骰子的吆喝声,能传出二里地去。他们顺着声音毫无拦挡地就进了赌钱屋,那些赌棍们只管自己赌钱,那管有什么人进来。这些地下赌局乱得很,除了房子的主人在这里等着抽头要钱,再无别的保证人身生命的安全措施。生哥的兄弟们进来,用枪指着赌棍们的头,先把赌资收了,然后告诉他们这里以后不许赌钱。并用枪敲着房主人的头警告说,以后再在这里开赌场,把房子烧了。这一招挺灵,那些开赌场的本来身后就没有什么背景,又怕招惹是非,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死个人像死只鸡,没人会去搭理。所以大部分开赌局的都收场不干了。也有几家看不出火色的,撑着头皮硬顶,免不了遭到皮肉之苦和房屋被烧的结局。
在台东镇通往啤酒厂的一条十字路口上,也是通往青岛港街市的要冲,这里原本就有十几户人家。德国人来了,台西镇那边繁华了起来,修了港口,建了码头。大批的外来谋生的失去土地的农民来到那里。随着青岛港从胶州湾码头由西向东和沿着铁路线由南向北扩展。台西镇、台东镇、四方村、沧口村成了穷人闯青岛的主要聚散地。在通往啤酒厂路上的那条十字路口,成了人力车夫和赶脚人歇息的地方。
开始有几家人家在门前摆摊卖白开水,这东西架不住南来北往,东走西去的人多了。凡是买卖没有不挣钱的,于是有人在这里开了一家大碗茶茶馆。那年代交通不便,从南方进点茶叶不容易,而且价格昂贵,是达官贵人,有钱人酒足饭饱后的消食品。穷人吃了一肚子的糟糠,肚子里没有油水,哪里敢喝茶叶这东西。所以有人编了句顺口溜,说是:肚子里没有本,喝不得茶叶水。
这家开大碗茶馆的是崂山里人,住在上清宫寻真门一带,和上清宫里的道士们混得挺熟的。上清宫里的道士在夏季到崂山上去采一种在崂山上特有的长在石缝里的,叫做“石竹”的茶叶,这种石竹茶有清热败火的功效,但不消食。消食道士们是不能饮用的,因为道士是吃斋的,肚子里没有大肉大鱼。这种石竹茶在崂山上不算珍贵,但挺稀少,因其长在石缝中,比崂山上的拳头菜少得多了。
这家人很有经济头脑,上山采了煮着当茶卖,自称是崂山茶。崂山茶清热败火滋阴生津是出了名的,这个出名也就是从那时开始的。人力车夫和赶脚的,在炎热的夏天走路累得一身的火,心烦口燥。到了他这里喝上两碗大碗茶,即清热除烦又止渴生津。
中医的所谓上火,实际有两个概念,一个概念是生气烦躁,一个概念是西医的炎症。中医的清热败火实则就是除烦消气,败火必然就是消炎了。崂山上的石竹茶有这么大的功能与主治,那些人力车夫和赶脚的喝了身上必然舒服,小病小灾地喝了大碗茶,不用找郎中治自然的就祛了,他们成了这家大碗茶铺的活广告,走到哪里,宣传到哪里。有的人头痛脑热,感冒发烧,也到这里来喝上几碗大碗茶。被大碗茶一顶,身上一热,鼓出汗来,身上舒服多了,疾病自然的就好了。大碗茶铺的人就这么越来越多,越聚越多。
闲散的人多了,干什么的都有。赌钱取乐子,嫖窑姐玩娘们是那个年代男人们的主要的消遣娱乐方式。聚集的人多了,就有些人开始在茶铺里赌博赚小钱。大碗茶铺掌柜的一看来了发财的买卖了,他把茶铺后院的房子腾了出来,开起了地下赌场。其规模是当时青岛港上自发的,最大的,低等赌场。后院一拉十六间房子,每天赌博的人塞得满满当当的,白天黑夜不间断。这可真是无本万利,财源滚滚。赌钱鬼子轧大伙子往他家里拽钱,那钱不叫挣,是赌棍们像扔垃圾一样往他家里扔。这大碗茶馆开的真是让人眼红。
在台东镇台东村,有一个叫顺四的哥们,此人在德国人入侵胶州湾之前,常到青岛湾木栈桥上去贩些海货到台东镇上卖。这个人的脑子比一般的人聪明活泛且好学,虽没有多大的文化,但在日常生活中与人的交流是用不了的。德国人租借胶州湾是九十九年,他看定了德国人在青岛港上一时半歇地走不了。他在贩海货时,认识了一个德国工程师家的黑奴,他常帮这个黑奴买便宜而新鲜的海货,两个人交上了朋友。他教这个黑奴说中国话,黑奴教他说德语。一两年的工夫,他与德国人交流基本上没有语言障碍。这是在德国人侵占胶州湾初期,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德国人到台东镇召集民众说个事什么的,都由他来做翻译。常来常往他成了德国人在台东镇上的代理人,德国人为了台东镇上的治安稳定,总督府衙门决定在台东镇设立巡捕房,根据总督府衙门实施“华欧分治”的政策,台东镇的巡捕和捕头都由华人自己来担当。这样顺四自然就成了巡捕房捕头的第一人选。
别看青岛港总督府衙门下面的一个小小的捕头,它跟封建社会的十甲连保的保长差不多,在村子里什么都管。德国人侵占青岛港的目的就是捞银子,那些巡捕和捕头,他们的第一任务就是催捐纳税,涓滴不漏。巡捕房的捕头实际就是在他管辖范围内的地方政府,这权利够大的,在他的管辖之内,横竖都是他说了算。顺四在台东镇上就是这种人物。台东镇在青岛港上是华人分治的一个人口较多的地方,总督府衙门给顺四他们配备了枪枝,穿上了德国巡捕的服装。这顺四在青岛港上够洋相的,不过不管你怎么样相,真正的大爷是人家德国人,顺四只不过是雇给人家德国人跑腿的。村民商贩和出苦力的人心里都明白,所以没有人称他为爷的,都叫他顺叔,这对他来说是够尊敬的了。
顺叔在台东镇上是非曲直,横竖都是他说了算,他岂能不横行无忌,横征暴敛,搜刮地皮。大碗茶馆外面卖茶,里面红火,这个顺叔心里有数,他不是不管或是不想去收那分子税?他是在想一个完全的计策,把那茶馆占为几有。最后他以开茶馆的私开赌场,私设赌局,扰乱社会治安的罪名,把大碗茶馆掌柜的投进了李村华人监狱。大碗茶馆从此名存实亡成了专门的地下赌场。顺叔从此只等坐收渔利。
疤根栽派他的那些兄弟把那些小赌场砸了,也没见得有人到他的赌馆里来赌钱,他好生奇怪。有一天他摸着自己的脑袋问他的那些兄弟们,道:“弟兄们,你们说,咱们把那些小赌窝都砸了,那些赌棍们都跑到哪去了?怎么不见影了?难道都洗手不干了?”
有个兄弟往前,道:“根哥,我们都在生哥和你的手下吃饭,我们只知道听哥哥的吩咐去行事,其余的哥哥不问我们是不敢多嘴的。”
疤根听出这位兄弟知道些事情的原委,于是问道:“兄弟,你把你知道的,或是道听途说的,说来予我听听,不要怕说错了,说错了哥哥我也不怪你,只管畅所欲言。”
疤根的这位兄弟是个很能打听事的人,青岛港上的奇事怪论他不知道的不大多?属于消息灵通的那种。他见疤根问他,他也愿意说,想在疤根眼前显示卖弄一下,引起疤根的重视,不要被疤根把他看成是吃白食的,多少的还有些本事,以后好重用他。他谨慎地对疤根道:“根哥,你知道咱这台东镇上的顺四,顺叔吗?”
疤根瞅着这位兄弟摇了摇头,这台东镇上什么时候出了位顺四,顺叔他确实不知道。台东镇在青岛港刚开埠的那些年月里,它还只是个自然村,只不过比其他的那些村子大些,街上有王小五酒楼和其他的一些小商铺。德国人来了后在它的不远处建了爿啤酒厂,大概是啤酒厂带动了台东村的发展,台东村的人越聚越多。人往人处走,这里成了一个真正的村镇。
疤根跟生哥前两年在青岛港上与大把头,二把头,阿毛争夺地盘的时候,台东镇还很小,还没发展起来,生哥他们根本不把台东镇放在眼里。近两年总督府衙门把台东镇设上了巡捕房,代收苛捐杂税,也算是把台东镇这个小地方设上了小庙,顺叔当了小庙里的神,疤根怎么会知道呢?这位兄弟见疤根真的不知道,便如此这般地把顺叔的家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