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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墨老酒舒筋活血,祛寒温经,在青岛地区中医用它来做药引子。不过这东西在饮用时不能乱烧,得识它的火口,那老酒烧得似开不开,大概在九十五度到九十八度左右,味道才浓郁香泛。十冬腊月,冻天冻地喝了身上热乎乎的,筋骨舒服极了。
大清末年,宣统一年欧罗巴洲的几个商人在即墨收购当地的黄鼬皮,实际是在暗中盗卖出土文物。那年时至腊月,北风凛冽,天气旱且寒,出奇得冷。冻得那几个欧罗巴洲商人没地方去上,每日家都在即墨老酒馆里喝老酒打发时光。这几个欧罗巴洲人通晓中国话,在即墨老酒馆里很快跟大厨万全熟了。万全便问他们欧洲菜的做法,这几个欧罗巴洲商人虽不是厨子,但都知道几个欧洲菜的大体做法。万全根据那几个欧罗巴洲商人的指点,摸索着做出了二十几道欧洲菜,那几个欧罗巴洲商人吃了很满意,并声称菜做得很正宗。
宣统三年隆裕太后宣布宣统退位,结束了从秦始皇开始做皇帝的两千贰百一十七年的封建社会。革命党进了即墨县城,砸烂了压在人们头上两千多年的即墨县衙,即墨老酒馆也没幸免,在这场革命风暴社会变迁中,被当作封建社会残留,被一些趁机起哄的歹人抢空砸烂。即墨老酒馆伤了元气,店主只得关门倒闭。
万全没了吃饭的地方,这时他的表弟,就是强子的那个眼线找到了他,说:“表哥,青岛港码头海关上的德国人,从德国带来的黑奴厨子病死了。他们急需一个会做欧洲饭菜的厨子,只是雇佣金少得可怜,你若想去就给你串通串通。”
万全心想:挣得钱虽少,但有个地方吃饭,总比闲着强。所以他就跟着保人来到了海关后阿克纳楼海关上。海关上的这些德国人都能说中国话,有时也德汉夹杂。万全来了后很快就跟他们混熟了,万全做的饭菜也很合他们的口味。海关上的人不多,也就那么二十来个人,这么几个人对一个年轻力壮的大厨来说好伺候。一天三顿饭,总有剩余的时间。万全大厨是干即墨老酒馆出身,他的根在即墨,进了即墨县城谁不知他是即墨老酒馆的大厨?即墨县城里的那些老酒作坊掌柜的都认识他。万全进了青岛港海关后阿克纳楼海关上给德国人掌大勺,即墨县城里的那些老酒作坊掌柜的,很快就跟踪来了。
那年代工业和商业广告不发达,就全国来说造酒都是家庭作坊,还没听说有个大清帝国什么造酒厂或什么造酒公司?老酒作坊酿出来的酒,都是凭着熟人往外销,销售的目标主要是饭店和酒馆。所以万全一到青岛港海关,那些老酒作坊的掌柜的马上就跟踪而至。
德国人在青岛港上搞的啤酒确实不错,但它在有些人看来毕竟是消夏的东西,在伏顶子上喝杯冰镇啤酒优佳,爽快极了。春秋喝喝倒也可以,也合很多人的口味。但十冬腊月,冻得瑟瑟发抖,伸不出手来,穿着皮袄,左右不离火炉子,这个时候喝啤酒的人恐怕就少了。德国人也怕冷,冻得哆嗦的时候他们也不喝。这些欧罗巴洲人吃着欧罗巴洲菜,喝着甜丝丝的略带有苦香味的即墨老酒,挺顺他们的口味。这个万全是知道的,再说万全自己也喝即墨老酒,当即墨老酒作坊的掌柜的给万全送来即墨老酒时,万全便留了两桶自己喝。
海关的关长叫项尔斯,虽不是酒鬼,但很能喝酒。大概是什么酒都喝,到了冬天就以青岛港本地酒作坊酿造的老白烧为主,冬天的啤酒他是不喝的,喝那东西太凉,伤脾伤胃。万全喝即墨老酒也不是一天三顿都喝,只是在晚上给德国人开完了饭,伺候完了德国人,一切拾掇利落了,热一点剩饭残羹,然后烧一壶自己花钱买来的即墨老酒,坐在厨房里自斟自饮慢慢喝来。舒筋活血,祛寒温经,解除一天来身上劳累带来的疲乏。
一天海关关长项尔斯因公回来得太晚,正是十冬腊月的大冷天,三九四九冻死狗的时候,把这个老小子冻得够戗,又加上肚子里没饭,饿得慌。他从马上跳下来,一头先扎进伙房里。他进了伙房第一鼻子闻到的是那即墨老酒的浓郁芳香的气味。他见万全面前桌子上的即墨老酒,也不问话,手套也顾不得摘,端起碗来一饮而尽。嘴里不停地说着:“好酒,好酒,真是好酒!万全你这是从哪里弄来得好酒?”
即墨老酒在青岛港上的那些小酒馆并不是没有卖的,只是这些小酒肆自古以来就太黑。武松醉打将门神,那快活林的将门神酒店,把酒对水对的,武松把将门神的小娘子丢进混酒缸里,那妇人下半截淋淋漓漓都拖着酒浆,她竟没沾着酒气。青岛港上的酒铺子也是如此,把那即墨老酒对水对得很是清淡。项尔斯关长去喝过几次,感觉没滋达味,从此再也没喝那东西。今天项尔斯关长喝上了真正的即墨老酒,那味道,那酒劲,那酒香气沁入他的肺腑。他喝干了碗里的即墨老酒,又看看那把空空的酒嗉子,用手拿起来摇了摇,问万全道:“万全,还有吗?”脸上露出了渴望的神态,刚才的那碗即墨老酒连馋虫都没打过来,勾起了他饮酒的欲望,眼里透露出遗憾的目光。
万全不是傻子,也不是痴呆,这个项尔斯海关关长他可得罪不起,在这海关上,在这阿克纳楼里,项尔斯就是土皇上,他叫万全立刻滚出这海关楼去,万全拖不得半秒钟。万全见海关关长要喝即墨老酒,那就得立马给他烫,就得重新给他烧菜。
当老酒烫好时,万全把四个菜也烧好了。海关关长喝了六斤多即墨老酒,身上热乎乎地祛了寒气,暖和了过来。他觉得这个即墨老酒不错,挺好!很合他的口味,他想天天都喝这东西,于是就问万全道:“万全,你这酒是从哪家酒肆买的?”并打开那桶还剩半桶酒的酒桶看。
万全把进酒的过程告诉了项尔斯关长,项尔斯关长马上知道这是老酒作坊的直销酒,这种酒与那些小酒馆里的酒不一样,可以说是完全的不搀假。也该着这家老酒作坊的老板发财,战乱年代,海关关长从海关的税收中拨出一点款项,增加海关工作人员的伙食费,是不用总督阁下批条子的,当然了这里面有个数量的限制。
从那天起这即墨老酒便成了阿克纳楼海关工作人员晚饭时饭桌上的御寒饮品。餐桌上有了即墨老酒,大冷的天,那些德国人下班后,没地场去上,于是便在伙房里恋酒。因为伙房餐厅较暖和些,又有滚烫得热酒喝着,所以这些德国人在伙房里待的一直到很晚。什么原因呢?据说德国人侵占胶州湾后,青岛港上需要修建一些楼房。便从国内抽调了几个工程师,几个工程师搞设计在当时青岛港上一片空白的情况下,显然不够用的。好了,德国人有办法,从他们在阿非利加洲的殖民地上,调了一个房屋设计工程师来青岛港上。
这个工程师就出生在德国在阿非利加洲的殖民地上,他从来没回国,也没到过寒冷的北方,一直生活学习工作在热带。当他奉命来到青岛港上的时候,正是青岛港上的五月份,青岛港上的五月份不冷不热气候宜人,春暖花开,生机盎然,是一年四季最好的时节。
从炎热的阿非利加洲来到空气凉爽的青岛港上,这位工程师以为这就是青岛港上的冬天了,这种宜人的气候是不需要壁炉和烟囱的。再说那么酷热的阿非利加洲根本不需要壁炉烟囱这些东西,他的脑子里也就没有这方面的概念。正好那座海关后阿克纳楼由他来设计,当青岛港上寒冷的冬天来临时,那座阿克纳楼已经盖好了。所以阿克纳楼内办公和宿舍的房间没有壁炉和伏台,就连做饭的伙房也是阿非利加洲式的。
这年正是德、奥、意与英、法、俄、美等国,在太平洋和大西洋关系最紧张的时刻,德意志帝国的舰队在太平洋和大西洋时刻都在遭到英、法、俄、美协约国战舰的拦截攻击。德国的军用物资包括煤炭很难从海上运到青岛港上来。这时的中国北洋政府也正准备加入英、法、俄、美协约国,基本上与德意志帝国断了一切外交关系。本来青岛港上的煤炭都是德国人从关东山,山东的枣庄等地购进。中国北洋政府在准备参加英、法、俄、美协约国之前和德意志帝国断绝了一切贸易关系,青岛港上的煤炭可就吃紧了。总督府每日每时每刻都在计算着青岛港上的煤炭库存量,惟恐哪一天断了煤,电厂停了电,青岛港瘫痪了。
在海关后阿克纳楼里,一是整座楼没有壁炉烟囱无法生炉子,二是青岛港上煤炭短缺。所以项尔斯关长下令,整座阿克纳楼不生炉子,只在伙房餐厅里加个炉子,供大家晚上下班后在里面喝酒取暖游戏,因此那些德国人,一般的都在伙房餐厅里玩耍到深夜才回宿舍睡觉。
强子的眼线带着强子与他的表哥万全接上头后,万全把情况跟强子介绍道:“因德国人在伙房餐厅里玩得很晚才回宿舍睡觉,所以他们把枪和子弹都放在伙房餐厅的墙角处,待早晨吃完早饭后才各人拿走各人的。这些人是德国的一般工作人员,他们的警惕性很松。大门上的那几个放岗的士兵,就因为他们夜里在岗上时,万全在睡觉前给他们送一碗烫好的即墨老酒,叫他们喝了好祛寒暖和身子,万全带着强子出入,他们视而不见,根本不管,把万全当成自己的人了。强子在万全那里摸清了情况,从阿克纳楼退出来后,便着手准备第二天夜里的行动。
第二天夜里,强子准备一切就绪。他带着六个兄弟,划着从码头上偷来的舢板,靠在了阿克纳楼的海边处。那一天夜里西北风格外的冷,从西伯利亚吹来的冷空气,在经过胶州湾时,把胶州湾里的湿气凝结起来,径直吹向了立在胶州湾东南角的阿克纳楼,阿克纳楼像是进入了冰窟。这是青岛港上百年不遇的冷天气,天空中飘摇着细小的雪霰,这不是下雪,是凛冽的西北风太寒冷,把空气中的湿气冻结了。虽然有冰花飘摇飞舞,但空中却显得很清爽,这种天气是青岛港上最冷的天气。当地的村民有这么句话,说是:天冷莫过于飘小清雪。指的就是这种天气。
胶州湾是个不冻港,那天夜里据说胶州湾的北部结了一半的冰。强子和兄弟们下了小船,隐藏在岸边的杂乱物中,两眼直直地盯着阿克纳楼发出的暗号。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他们没发现阿克纳楼发出的暗号。强子以为自己看走了神,问身边的兄弟,兄弟们都说没看见。
午夜过后,强子他们有些鼓不住了,决定靠上去看看。当他们摸到阿克纳楼大院门口岗亭时发现,在昏暗的灯光下,岗哨抱着枪已经昏睡在了地下。强子他们又悄悄地来到了伙房餐厅里,只见有四个德国人趴在餐桌上昏睡过去了。再看万全时,万全已经昏睡在了地上。强子的兄弟们马上把德国人放在餐厅里的枪和子弹收了。强子突然看见在德国人趴的桌子上有一串钥匙,这可使强子意外的惊喜。因为万全告诉过他,有个管金库的德国人,不是经常的在伙房里熬夜,那金库就在伙房的隔壁,倘若能把德国人的钥匙搞到手,那才叫真本事,来情绪!当时的万全只不过那么随便的一说,强子的心里也没有那奢想,能顺利地搞几支枪就阿弥陀佛,上天保佑了。今天不知怎的,这位财神爷不知什么缘故也昏睡在这里了。恭敬不如从命,我强子就不嚷嚷了,这是天赐良机。强子悄悄地拿起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