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看着她出奇娇小的背影,突然想起她正是让阿菅学长透露那么多情报的大功臣。
自从那天跟她一起去采购琵琶湖露营的东西后,我就没再跟她说过话。那天之后,总有种被她将死的感觉,连跟她目光交会都敬而远之。然而不可思议的是,现在的我觉得自己应该可以很自然地跟她交谈。我对这那颗完美地反射CHANKO屋霓虹灯的“阿凡头”,说了一声:“喂,楠木。”
她惊讶地回过头来,然而在发现声音的主人是我后,便露出跟某天一样的疑惑表情,毫不客气地看着我。顿时,我不禁懊悔自己开口叫了她。但是,人在该受到称赞时就必须要称赞,所以我很快地说了一些赞美的话,譬如:“楠木,你一开口说话就把我吓到了。”“那是很好的切入点呢!”“阿菅学长完全被你打败了。”可是楠木文自始至终都板着一张脸,我只能在心中苦笑,觉得自己在楠木文面前好像变得特别饶舌。正要再说些什么时,她突然发出尖锐的声音说:“不要说了,安倍。”
我像被点了穴道般全身动弹不得,她推着车快步从我身旁离去,看都没看我一眼,就骑向了夜晚的百万遍一带。
“你怎么了?”
高村推着自行车,走到还没完全从冲击中恢复的我身旁。
“看来,阿凡很讨厌我。”
暑假结束后的例会,能再见到楠木文吗?——我怀着还哆嗦颤抖着的心,边看着它那颗像蟹味菇的头缓缓消失在黑夜中,边把高村的自行车铃按得叮叮作响。
☆
我先从结果说起。
暑假结束后,京大青龙会在九月第二周的星期三举办了下学期'1'的第一次例会。我们十个大一生全都来了。
'1'日本大学的学期制一般分为上学期(前期,4月上旬至7月中旬)下星期(后期,9月上旬至2月中旬)。假期一般分为暑假(7月中旬至8月下旬),寒假(12月下旬至1月上旬)与春假(2月下旬至4月上旬)。
可见,不管暑假期间大家心中有过怎样的挣扎,又得出了怎样的结论,我们终究是“有‘味道’的一群人”。不过对我来说,早良京子是我惟一关心的事,看到她出现在充当会场的学生餐厅并分送加拿大特产给大家时,我开心得差点跳了起来。她也给了我一瓶枫糖浆,我不知道要用来做什么,但是看着黏稠的褐色液体,我就陷入了快融化的甜蜜感中。
之后,京大青龙会完全变身为印度社团,不禁令人怀疑,之前的大文字山健行、岚山烤肉、比睿山兜风、琵琶湖露营,这些活泼的户外活动是所为何来?在每个礼拜三聚餐后,以及一个月两次的礼拜六中午,我们会更换场所,让大三生轮流当老师,勤奋地进行荷尔摩的训练,也就是鬼语的练习。地点包括学长学姐的房间、学校的空教室、KTV包厢。天气好时,就在鸭川三角洲。
鬼语教学基本上是靠口耳相传。我们必须模仿学长学姐的嘴形,重复发音,直到学会为止。俗话说,年轻时所付出的辛劳绝不会白费。但是,以跟鬼、式神沟通为目的的鬼语学习,在年老时真的派得上用场吗?这恐怕不只是我,而是所有人每天都会思考十次左右的疑问。“我再也不做这么蠢的事了。”就算有一天突然有人这么说,并且从此不再出现在例会也不足为奇,然而,我们十个大一新生却一起迈入了第三个月,其间没有一个人脱队,这究竟是偶然还是必然的结果呢?
我宁可相信从头到尾都是一连串的偶然,因为高村一度想退出京大青龙会,留住他的不是别人,就是我。或者,我当时的行动也早已属于预定和谐的理论之中?“对,没错,当然是这样啦!”我很怕当我大声说出这件事时,会从某处传来这么直截了当的断言。所以,在听到那样的宣言之前,我要先告诉大家——当时的高村处于天人交战的紧绷状态,是我的亲身咨询与确切建议,巩固了他留在京大青龙会的意愿。
那是在东山的红叶如火般染红了山坡,修学旅行'1'的学生、观光客络绎不绝,开始大摇大摆地走在京都大马路上时所发生的事。入学半年以来,我第一次有机会拜访高村在岩仓租的房子。
岩仓位于自行车可及的通学范围圈内的极北处,在明治维新的主角岩仓具视'2'登上历史舞台钱,那里是个非常荒凉的地方。但是以前那段光辉的历史已经被远远抛到脑后,《|wRsHu。CoM》如果有谁被其他学生知道自己住在岩仓,一定会被嘲笑,因为离学校太远了。而且那里又以冬天跟阿拉斯加一样寒冷而文明。即便是晴朗和煦的冬天,从岩仓开来的公交车车顶还是堆着白雪。
高村却特地把自己的住处安排在那么大老远的地方。
“搭车到京大,大概要十五分钟吧!”
即使连房屋中介都这么说,也仍然没能敲响高村的警钟。因为他是在大西洋彼岸的汽车社会长大的。从此以后,高村每天都得骑上四十分钟的自行车来学校上课。
'1'毕业旅行。
'2'岩仓具视(1825…1883),19世纪时日本最有影响力的政治家之一,对明治维新有很大的贡献。
我去高村的住处,是在鬼语教学和阿菅学长所谓的“荷尔摩总论课程”进行了快两个月的时候(经由这些课程,证明高村对四神和社团名的推测是正确的)。傍晚时分,我拼命踩自行车,踩了好长一段路,终于到了岩仓。高村结结巴巴地说着“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之类的话,迎接我入内。或许是我的错觉,总觉得岩仓的天气比京大所在的百万遍一带凉快多了。我脱下鞋子,兴奋地问他:“都准备好了吗?”他拿着菜刀,以托福九百八十分的流畅英文回我说:“Every thing is OK。”
高村的住处整理得很整齐,一点都不像男生的房间。九个榻榻米大的房间中央有一张和室矮桌,上面摆着今天早上刚从他老家送来的高级黑和牛'1'。我才刚到十分钟,就跟高村吃起了寿喜烧'2'。我千里迢迢来到岩仓,就是为了这个很少有机会迟到的国产牛肉。
“喂!那张写得很烂的东西是什么?你写的吗?”
和高村两人不发一语,全神贯注地大啖牛肉后,我的心情开始缓和下来。环视高村的房间,我发现一张贴在墙上的宣纸。
“世间虚假——意思是现实世界不过是虚假的世界。是圣德太子晚年说的话,因为留给我很深的印象,所以我试着写写看。”
“这样啊,好深奥的话。”
“最近我常会思考一些没有意义的话。”
高村指着桌子说,桌上放着《虚构人名辞典》、《虚构地名辞典》等厚厚的书。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好像不是很好的倾向。”
“我们在大学生活中,最该对抗的事情是什么?”
“啊?”我不由得停下夹牛肉的手,盯着高村的脸看。
'1'日本牛肉、'2'又称锄烧,起源日本古代,指农人在繁忙之余利用铁制农具如锄、犁的扁平部分,于火上烧烤肉类果腹。现指在铁锅里烹调顶级牛肉及菜蔬的饮食。
“你认为是什么?”
“嗯,应该多余的睡眠吧!如果可以每天只睡八小时,就能有效利用睡懒觉的时间去做其他很多事。另外,像是P开头的黑色游戏机也具有可怕的破坏力。”
“哈哈。”高村并不是很赞同的样子。用筷子捞起粘在寿喜锅角落的豆皮。“我认为是虚无,不,不只是大学,出了社会后,虚无还是会不断折磨着我们。”
“高村,你是怎么了?”
虽然我有点担心地看着高村,但是我的手片刻也没停过,拼命捞煮得刚刚好的牛肉。
“老实说,我在考虑要不要退出京大青龙会。”
听到这句话,我不得不停下正要把沾了蛋黄的牛肉送进嘴里的动作。
“安倍,你是以什么心情在上那个鬼语教学和菅原学长的荷尔摩课程?每当我想到做那些事是为了什么,就会有一股强烈的虚无感。”
我一边心中暗自惊叹“哎呀哎呀”,一边还是把牛肉塞进了嘴里。
“现在才说这种话,刚开始最支持阿菅学长的就是你啊!”
“没错,可是……”
“你的感觉我非常了解,有时我也会疑神疑鬼的,生怕一切都是他们在故弄玄虚,我们这是被一个大规模的整人游戏整整耍了一年。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就太惨了!啊,越说越可怕,好像阿菅学长真的会兴奋地拿着‘大成功’的标语牌跑来似的。”
“那么,安倍,你是相信菅原学长说的话啰?”
“我没这么说。”
高村用怨怼的眼神看着我,深深地叹口气,垂下了肩膀,坐在放寿喜锅的矮桌前的他,看起来好像小了一圈。
“我已经厌倦了每天都在东想西想的感觉,不管怎么想,最后都会回到原点,就像漫无目的的人地奔驰在埃舍尔的错视画'1'里,感觉好虚无,真的非常虚无→文·冇·人·冇·书·冇·屋←。我已经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学鬼语了……失去了加入目的的社团,就不再是社团了,不是吗?”
“或许是吧!可是你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个即便认真探讨也得不到什么答案的社团啊!好了,多吃点青菜,放松心情吧!”
“唉!我真羡慕你,安倍,为什么你的心态可以保持得这么平和呢?我一直想问你,你是靠什么秘诀维持这种强韧……不,是这种‘没神经’的神经的?”
我当然不可能告诉他,我最关心的只有早良京子的鼻子,其他事情都是其次,我一点都不在意。
“说我没神经也太失礼了吧!我建议你试着对自己说:‘干吗想那么多?一切都让它去吧!’或许多少能让心情缓和下来一些。”
'1'埃舍尔(M。C Escher,1898…1972),荷兰版画家,惯用各种错视技巧使观画者产生幻象,作品充满了无穷的想像力,有“幻觉艺术之父”之称。
“也许吧……”高村微低着头,把因为煮过头而变得软趴趴的水菜机械式地送进嘴里。“你刚才说的哪些画,我也想过很多次,可是,怎么想都不觉得学长学姐在骗我们。如果是骗我们的,那么,那些鬼语也都是捏造的,你认为可能吧?所有的大三生都会说那些鬼语,而且会的用语还不少吧!上过鬼语训练课之后,你应该也确认这一点?我不认为他们只为了欺骗我们,就特地编造一套虚构的语言,甚至还背起来……可见,他们应该认真的,那些鬼语也应该真是鬼的语言……刚开始,我的确也想支持菅原学长的理论,但那是因为我一直以我自己的想法来诠释他所说的话,以为他是把我们至今还看到的某种东西,象征性地以鬼或式神之类的词汇来表现。但是,现在我知道了,菅原学长所说的鬼和式神之类的词汇来表现。但是,现在我知道了。菅原学长所说的鬼和式神指的就是‘那个东西’,并不是什么象征性的表现。可是再怎么样,鬼和式神都不可能以实体存在啊!由此可见我们正在上的鬼语教学,荷尔摩课程都是胡扯瞎掰的,鬼语也是捏造出来的……这么一说,又回到了原点。”
高村滔滔不绝地一口气说完后,就粗鲁地把锅里剩下的牛肉通通捞走,说:“不要把青菜都塞给我。”
“原来如此,你的意思是我无法同时相信他们的做法和目的啊!硬要把没有道理的事说成有道理是不可能的,的确很伤脑筋呢!”
“不要说得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你也是当事人啊!安倍。”高村大口咬着牛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