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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身符?你说得倒很轻巧啊!”醍醐瞥了我一眼,发出不屑的冷笑。
冰鳍也嫌恶地蹙起眉心,拈起獠牙仔细察看:“火翼说得没错,我也觉得这东西除了恶心之外,看起来完全没什么特别之处,完全不像你说的那样……”
醍醐露出了讥笑我们这些外行人的神情:“怎么不能?这可是‘牡丹之牙’!”
那些附在供养物上的家伙们刚刚一个劲地叫着“牡丹牡丹”的,原来就是在呼唤它吗?可为什么一颗牙要取“牡丹”这么漂亮的名字啊?
“牡丹之牙?牡丹花有牙齿吗?”我将信将疑地瞥了那吊坠一眼,似乎总觉得这有着柔弱名字的獠牙很是不可依靠。
“管用不管用,试试看不就知道了!”醍醐夸张地长叹一声,“而且不要一提到牡丹就想到娇滴滴的花嘛!你难道不觉得吗,‘牡丹’这名字很霸道啊——阳刚的红色。”
再霸道也没有你霸道……我在心里暗暗的嘟哝着。不管它是牡丹还是玄牝,反正只要管用就好,拿着它去十八家还掉那些钱,早点和那古怪的人家撇清关系才是第一要务!想到这里我一把抢过兽牙吊坠,拉着冰鳍就朝门外走,醍醐则在一边千叮咛万嘱咐,说绝对绝对不能弄丢了。
得到了护身法宝,我正准备向目的地进发。可刚出寺门冰鳍就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我这才注意到,自己一时情急不由分说拉他来这里,竟没等他加上出门的大衣服。头顶是间或飘落一两片雪花的天空,身边是呼啸而过的凛冽北风,冰鳍一身居家衣服还硬撑着装作没事的样子,看起来实在是说不出的伶仃可怜。
“冰鳍你先回去吧!”我连忙将不自觉地瑟瑟发抖的他推向巷角,“我已经有了‘牡丹之牙’了,不用跟着也没关系,连你也着凉感冒那可就糟糕了!”
“可是……你一个人能行吗?”冰鳍有些担心地说道,那冻得发白的唇边笼着淡薄的水汽。
“没关系的,我去去就回来!”看他的样子都自顾不暇了,我还能指望吗?
已经转身踯躅着走了几步,冰鳍却又突然停下来,回过头朝我扬声喊道:“喂,千万要小心啊!”
这家伙平时都别别扭扭的,有时候还故意不给我好脸色看,今天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细心丁宁、依依不舍起来了?虽然觉得挺说模一故俏战糇∧敲垛惭莱×艘∈郑骸爸览玻憔涂斓慊丶业任野桑 �
离天黑还有一阵子,雪也渐渐停了,跑得快的话,时间足够我从砂想寺出发打个来回。可糟糕的是到了城南,一进十八家那条小巷子我就懵了——这里院落格局都差不多,而当时我是误打误撞闯进那户居丧人家的,现在特意去找还真找不到了。我总不能挨家挨户的敲开门,看看是不是我要找的地方吧!
就这样盲目的徘徊着踯躅在空无一人的小巷里,这一带一向阴山背后的,不知是因为雪又下得紧了还是因为临近黄昏的关系,一不留神天色就昏暗下来,渐渐的,家家户户的灰瓦都已漂浮起袅袅的炊烟。
就在这时,身后冷不防传来了户枢转动的咿呀声,我吃了一惊反射性地回头看去,却原来是凛冽的北风吹开了一扇虚掩的黑漆大门。只是这一瞥就足够让我松一口气了——这么巧!从半开的门扇内眺望过去,正是那户居丧人家陈设朴素的天井呢!
我想也没想就连忙跑上台阶,一边扬声呼喊着“请问有人在吗”,一边走入那空无一人的寂寥中庭。
可是刚刚踏上檐廊,我的心就被某种微妙的不对劲的感觉攫住了——似乎……有哪里很别扭啊?这里的确是我曾经来过的居丧人家,可是环顾四周,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
对了!一瞬间我反应过来——不太一样的地方,是灰尘和蛛网!
不久之前误入这扇大门时,这户人家的陈设虽然朴素简陋但却整洁明净,可是现在映入我眼帘的却是一派尘封的景象:定睛看去,挂满尘埃的蜘蛛网如迷阵结满堂屋各处,从隔罩上方的雕花格子里垂落下来的部分,则像若有若无的薄墨色帐幔一样,一直蔓延到中庭下的几案中央,那幅黑纱装饰下的泛黄旧照片上……
虽然警铃一直响在脑际,虽然心跳的声音乱成了一团,可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像被什么蛊惑一样,我慢慢走上前去,径直丢下一直攥在手里的钱钞,拿起那帧相框,已经朽烂松动的黑纱装饰颓然掉落下来,在条案上激起一层小小的尘埃微风。我屏住呼吸,用有些颤抖的指尖擦去玻璃上厚厚的浮灰,盘着发髻的妇人的肖像朦胧地浮现出来。
那不是照片,而是一幅已经被岁月侵蚀的工笔小影,看来很是有了年岁了,画面上到处散落着蠹痕和潮迹,可是那妇人慈和眼角下的泪痣,却清晰得不能再清晰……
这是一幅遗像写生。如此说来——死掉的是那位妇人才对!不知道自己已经往生的迷路亡魂,是我曾经亲眼看见并努力安慰的,在檐廊下默默流泪怀念着她的“亡子”的妇人!
所以那对母子留下的钱里,只有一叠是冥钱,另一叠则是人间的纸币,所以我房前的雪地上,才会只留下一行脚印……
不……不对啊!
想到这里一阵寒意突然漫过我脊背——为什么只有一行脚印?死灵以及执念制造的幻象固然无法留下足印,用双脚走路的必定是有实体的东西。可是倘若来我房间的访客中果真的有一个是人类的话,那一进一出,雪地上应该……应该留着两行脚印才对!
然而雪地上只有前往我房门口的脚印,却没有离开的足迹。难道说那个“人”进到房间之后就没有再出去,那么他去了哪里呢?就好像……消失在我家庭院里一样!
就算可以确定那悲伤的母亲是死灵也没有任何帮助,因为现在重要的却不在这里,重要的是另一个“存在”究竟是什么!这近乎乱真的伪装成人类的彼岸眷族,它究竟是怎样可怕的“东西”……
滑过我脊背的寒意瞬间蔓延到指尖,我颤抖着抬起手掩住嘴角——难怪那时冰鳍没有注意到任何人进入我家,这果然不是因为他太大意,而是因为来找我的根本没有一个是人类,他们不需要登堂入室,只要跟随在我身后便能直接进入房间!
而现在,不像我拿着醍醐的护身符“牡丹之牙”,冰鳍可是毫无防备的一个人回去了的。那个不知是什么的险恶异类,此刻应当还潜伏在家里,像惯于狩猎的掠食者那样,正磨牙砺爪,耐心地等待着猎物归来……
丢下那幅小影,我返身拔腿就跑,刚转过头,脚步却一下子僵住了——雪……什么时候下得这么大了?
这局促的堂屋像一个浅匣,盛满薄弱的幽暗,只有朝向天井的那一面迎向过于眩目的雪光,这不自然的明亮模糊了对面的景物,随即像啃噬似的一点点地消解着我身边的墙壁、头顶的仰尘、脚下的地坪,只是片刻间,包围着我的建筑物便无声无息的消失了踪迹,天地骤然间转换成为白茫茫的无垠空间。
鹅毛大雪就不断的从天空中降落下来,就好像那水色的苍穹深处,有一座冰冷的玉山崩塌了似的,它化为齑粉的残骸无可奈何的坠向大地,层层的堆积起来,湮灭了无声的哭泣与诅咒……
我反射性的转头四顾,这到底是哪里?再怎么看也不像人间的样子啊,明明持有“牡丹之牙”,为什么我也会被卷进这此岸和彼岸间的空间夹缝呢?
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却不小心绊到了什么圆滚滚的东西,我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坐下来,目光则随着身体的摇晃飘向了远处……
视野中远远近近的,怪异的死灰色从积雪里隐隐透出,平坦的地面也呈现出不自然的凹凸。我微微的眯起眼睛辨认那薄雪下隐藏的事物,明明应该是很熟悉的形状,为什么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呢——淡淡的殷红从灰白的球状、圆柱状和枝状物体内部浮现出来……
破碎的惨叫从我喉间逃逸而出,明知道倒下只会离可怕的东西更近,可是我还是不能控制的跌坐在地——白皑皑的积雪之下堆积的,那是不计其数的,残破的尸骨啊!
“怎么,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吗?”身后响起的,只是轻柔的盈盈笑语,落在我耳中却如惊雷一般。
慌忙转过身抬起视线,映入眼帘的是一道秀颀的身影。掩埋着无边尸骸的冰封天地之间,唯有这个存在是如此的鲜活夺目,仿佛即时将二者同时放置在天平两端,也会保持住那种危险的平衡——这一刻,我强烈的感觉到自己正面对着主宰这死寂世界的年轻君王。
对方的五官就如描画一般,眉梢眼角沾染着还没有充分意识到自己身为男人这一点的少年特有的冷淡与怠惰。一瞬间他微笑起来,反射着白雪的微弱天光照亮了眼角一粒小小的阴翳,随着这丝笑意,凛冽的春寒里霎时荡漾起三月尽头的芬芳。也正是因为这份和暖的温煦,使我一瞬间忘记了眼前的诡异和凶险,不自觉地沉浸入与春光将要别去时相似的,那种怀恋与寂寞的心绪之中……
仔细回想起来,这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感觉在看见居丧的中年妇人时,也曾油然而生随即又随风而去,只是那时的感受淡薄如水又稍纵即逝,微弱到让我无从捕捉,无法分辨。
“你……是谁?”凝视着眼前的不速之客,我控制不住地低声嗫嚅着。
“为什么偏偏要再次出现在我面前呢?”这陌生的少年并不回答我,只是缓缓低下头,用叹息般的语调轻诉着。
再次出现在他面前?难道……我们曾经见过面吗?在什么时候又有在什么地方相见的呢,我的脑海中完全没有属于他的记忆啊?
“这样会让我很为难的——猎物一次又一次地自投罗网,我就没有让再度让她逃脱的理由了。”清朗的男声悠然飘荡在薄墨色的空气里,说着如此残酷的句子,听起来却偏偏有一种无法掩盖的温柔寂寞。
“你到底是谁?”甚至怀疑眼前的只是个幻象,陷在混乱迷宫中的我,只能反复地询问着这毫无结果的问题。少年淡淡地笑了起来:“你见过我的……就在石榴馆。”
“石榴馆?桃叶津的石榴馆?”我讶异地重复着这民居旅店的名字。那个小镇上暮春傍晚的记忆是清晰的,因为就在石榴馆狭窄的阁楼里,我和冰鳍还有醍醐曾经碰到过红衣女孩的生魂,曾经拆穿过姑获鸟的伪装,可是却根本不曾碰到过眼前这个人啊?
“你们忘了我,我可记得清楚!”少年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凌厉,“——你们扯掉了我的宠物的翅膀,难道就这样算了吗?那可是我好不容易养大的宠物!”
原来是他!这个少年就是突然出现在洋馆正门前,以霸道的绯光之刃压制了强大的貔貅魂象,接应从醍醐手中捡回一命的姑获鸟,带着它一起消失在青疾风里的那道陌生人影。经过了大半年的时光,当时尖锐的危机感早已淡忘,没想到那时的他居然在这里和我狭路相逢!
“你这妖怪……就是姑获鸟的帮凶吧!”我脱口而出。
“妖怪?我才不是那种没用的东西。”那少年好像颇觉意外似的,失声笑了出来,“彼岸世界不是只有妖怪哦,就像人间奇妙的存在,并不仅仅是像你这样的‘燃犀’一种!”
果然如此!眼前的“少年”果然是被“燃犀”的光芒引来的,比亡魂妖怪更可怕的魔物!可又是为什呢,他所说的话语听起来总有一种不可思议的熟悉感。这似曾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