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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伸出舌头舔了舔我的手,我又将手伸过去碰她的睫毛,看着它眨眼睛,我的心里一阵喜悦,“它还在!”我在心里这样想着。“可是,你为什么又流泪了呢?是我的手指弄疼你了么?是不是我的手指不小心戳到你眼睛了?”我左手摸着它的头,右手去擦拭它流下的泪,“为什么你不说话?还越流越厉害?”看着它眼中的泪水,由一颗颗的珠子慢慢变成一条线,我不知所措。我正慌张着,触摸着的牛越来越淡,最后,留给我手里的,只有一把阳光。
周围的一切慢慢淡去,阳光,棚舍,猪圈,鸡,垫子筒,老鼠,我又到了另一片地方,这里人们瞧着锣,打着鼓,吹着唢呐,一片景象,好不热闹。有人抬着一顶轿子过来咯,好像,是听说的过去结婚的场面,八抬大轿,鞭炮,乐队,还有那些欢天喜地的观望者。他们在欢呼着什么,我听不清,只知道很吵,我很想看看轿子里的新娘子到底长什么样,我想往前走,事实上不用我往前走,拥挤的人群直接把我推到了轿子门口。我好奇的伸出手掀开了帘子,里面坐着一个新娘,她顶着盖头,我仍然看不清她长什么样子,我压着身子继续靠前,手伸过去,慢慢的揭开。好熟悉的一张脸,好像见过了很多年,又好像从来没有见过,那种铭心刻骨却又失忆的感觉布满了脑海,她脸色红润,温柔的向我笑了笑,我被迷住了,呆在了那里,周围的鞭炮声和乐器声更响了,一直持续。我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好像有几个世纪,又好像只有几秒。她支起身子,轻轻的在我的唇上啄了一下,“月亮走,我也走!”一阵童谣不知从哪里传来,然后她盖上了盖头,那些轿夫也起身抬走了轿子,帘子慢慢从我的手中滑走。轿子的影子越来越远,然后,消失在了熟悉的那些田间地头。周围的人影也慢慢的消失,大红的场面慢慢的退去,还给了我世界的一片绿,我发现自己立在了自家的一片庄稼地里。
“凯尔,起床咯!”似乎有人在喊我,所有这一切都开始消失,头顶的太阳,青青的庄稼地,眼中的景物越来越明朗,思维也变的越来越清晰,哦,原来我躺在自家的床上,那一切,仅仅是一场梦。起床时,前一段的梦境我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后一段的梦境却依旧那么清晰,于是我告诉妈妈:“妈,昨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有人把一个红衣女孩用轿子抬走了!”妈妈正吃着饭,突然停下了,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似乎心中有一块顽石坠地了。这一个梦就这么传开,村里的人更加相信学银的能力了,有些不相信的人,还专门跑过来问我,当我把梦境描绘给他们的时候,他们就再不说话了。于是,那些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就多了起来:什么我去中间坡放牛遇到了一个女鬼,那次我跑了藏起来就是女鬼作怪,然后想把人勾过去就导致了喝农药,学银又是怎么和女鬼大战,然后才从女鬼手中抢回我,最后学银又是怎么施法,才让那些阴间的小鬼把那个女鬼给送走了。
其实在那些小鬼收了爸妈烧的纸钱之后,又收到了爸妈寄的邮包,有了署名,那些小鬼就将邮包送了过去,她正在考虑怎样为我编织梦境的时候,一群小鬼带着邮包找上了门,然后就聊到了关于我的事,就有小鬼建议:“我们也去凑凑热闹吧,给你们举行一场婚礼,反正收了人家的钱,我们不出力的话也说不过去。”她本想拒绝,无赖犟不过这一群人,然后那一个梦境,就这么产生了。
又是一年的李子花开,爸爸已经从外面打工回家了。阳春三月,处于盆地内,偶尔也会有一丝春风刮过,爸爸废了一个上午的时间,给我做了一只风筝,竹丝加上报纸,还有妈妈缝补的针线,一个完美的风筝就展现在了眼前。我跑到了刘华家:“华尔,走和我一起去放风筝咯!”刘华刘红听到这话,高兴的跑了出来,见到和我身高一样的风筝,他们高兴的手舞足蹈。天气处于一种春天特有的阴冷状态,没有风,我们就跑的像一阵风,在新修的道路上,我们一直跑啊跑啊,跑过凉水坑,那里已经被填平,跑过白石咀,那里已经被刨的更像一条大道。我们一起欢呼,放风筝,回忆着修路时的高兴,锤子,凿子,钢翘,爷爷爸爸那一辈人忙的热火朝天,我们一群孩子在那里玩的热火朝天,特别是掀下去的土形成的土流,成了我们最好的滑滑梯,成七十度的陡坡,赵波在最前面,我们一个一个的垒着,直接冲了下去,记忆中的土流慢慢变成了现在长满草的坡,一阵感慨,然后又像一阵风,向家吹去。
刘华的家里现在完全变了样,他祖祖李氏已经变得越来越神智不轻,那时她还能坐在外面惬意的晒晒阳光,现在,只能痛苦的躺在床上一阵呻吟,生活已经完全不能自理,大小便弄的满床都是,日复一日,发出一阵恶心的臭味。今天,似乎是好了一些,因为她已经坐了起来,不过仍然坐在床上,她一直在那里翻弄着什么,然后喊着:“华尔,华尔,你过来!”因为屋里的气味,刘华是很不愿意靠近的,无奈他的祖祖一直喊着,他慢慢的走过去,极不耐烦的问道:“啥子事嘛?”“祖祖给你个好东西!”说完她抓着一把她的排泄物举了起来,刘华吓得赶紧跑了好远,然后还听见李氏一直在喊:“华尔,你跑什么,那是祖祖给你办的酒席!”这一幕也被我看到了,我和刘华一起向山下他们的父母干农活的地方跑过去,刘华边跑边喊:“祖祖疯了!”我想起这件事却想笑,便打趣的说:“华尔,你祖祖给你办的酒席,喊你过去吃呢!”虽这样说,我们的脚步却没有停下,一直跑是跑,终于见到了刘华的爷爷和婆,告诉他们情况,然后便跟着他们又一起回家了。刘华的爷爷走过去,一直安慰着,李氏终于慢慢的进入了平静的状态,我看着这些,觉得风筝已经一起玩过了,没有什么好玩的了,就兴趣索然的回家了。
第二天,传来了一个消息,李氏去世了。我们看着她慢慢的生病,神智越来越不清,那么,现在走了,也算是一种解脱吧,特别是昨天的一幕,活着,还不如死去好。从她为孙女引魂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自己的命运,少了的李子树是现实写成的缺口,就算没有这一劫,也就在那么几年后,老的与世长辞,在她将要死去的时候,为了孙女,她加速死去。在临死的时候,还不忘自己的重孙,想最后再为他做一顿饭,饭做好了,可惜模糊的神智已经分不清什么是食物,什么不是,最后,留给重孙的,仅仅是一句:“祖祖疯了!”留给我的,是看了伙伴的一个笑话。
她的坟被葬在了房屋北边占坑的上边,剩下的那五颗李子树,在她死的时候,所有的花都变成了黄色,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没有人去在意,就像从来没有李子树,从来没有开过黄花。这一年的秋天,我再没有要求刘华打他家的李子吃,因为五棵树中,有三颗没有结一个果,剩下的两颗,结果了,可惜是苦的,就等着那些李子熟透了,掉下来,等着来年,又长成李子树。失去的那一魄终于反噬了她的灵魂,然后一点一点从身体剥离,带着那些木灵,去到了另一个世界,那里也有——李子花开。
第三十一章 六爹
我家东边的狗尔家,自从搬上山来之后,似乎就没有什么顺的事,一开始是经常生一些小感冒,后来便开始卧床不起了。文华老太婆在金桥他们搬下山的时候也一起下山了,山上就那么他们一家子:狗尔,他老婆慧琳,家雷。家雷本身就感觉很懦弱,而且没有什么影响力,同龄的孩子基本都不喜欢往他家去玩,他们家也因此落得比较清静。因为他比我小的缘故,我是不太喜欢和小孩子玩的,特别是就小那么一两岁,我觉得自己在年龄和见识上都高于他们,便不屑与和他们玩在一起。倒是家雷,自从搬上山来之后,因为文号的孙子刘立军比我们这群孩子都大,而刘立军对我很尊敬,但却经常欺负家雷,所以他就经常跑我家玩了,而从家法他们搬下山之后,他们那间房子也就只剩家雷他们一家子住,平常大人小孩都不会去他家迈足的,说不上为什么,或许是没有金桥他们一家热情吧。
他们家的外面有一颗枇杷树,每年枇杷成熟的季节,无论大人小孩经过的时候,都是愿意去那坐坐的,也就那么几天,枇杷被摘光的时候,便又开始清静了。说到这个枇杷树,就不得不说下我那个早年夭折的六爹。
那时我的爸爸都还是小孩,现在绿油油的葫芦山在那个年代还是光秃秃的一片,国家下来的政策要求植树造林,于是山上便热闹了,整天那些大人在山上干农活,小孩就围在大人周围做游戏,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那时候国家发了很多树苗,像柏树,水青树,桐油树,其余的就是果树了。大人们把树种好了,便是开始保证树苗能活下去的日子,完全靠人力,从山下一桶一桶的去担水上山浇树,想到这个情景,我不得不佩服我们的爷爷辈是多么有干劲。那时候狗尔,金桥和奶奶一家的孩子是好伙伴,白天那些大人在山上栽好树之后,晚上便是那些惦记着树苗的人行动的日子,反正这些树苗是公家的,不拿白不拿,柏树那些拿回家肯定没用了,反正满山都是,大家惦记的是果树,在白天不能当着很多人的面拿,但晚上,少了一颗两颗大家也查不出来是吧。ZEi8。Com电子书
狗尔和六爹约好晚上去山上偷果树,反正村里很多人都这么做。大家都很穷,偷一些果树种在自己家园子里便是自己的了,大家心里都明白,也不拆穿,但千万别让那些守树苗的人逮住,不然,这个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了,肯定是要受村里人的一些责骂的。天一黑下来,狗尔和六爹就上山了,找到种果树那片林子,就开始动手。因为白天的时候在这里玩过,所以那些树苗的位置和是一些什么树苗,他们都相当的清楚。另一方面,因为最近经常遇到上山偷果树苗的情况,村长加大了守夜的人的岗位,以防到时候山上一棵果树都没了。狗尔和六爹已经拔了一大把,远处的守夜人听到这边悉悉索索的声音,就打着火把过来查看,六爹看到了远处的火光,喊了一声:“狗尔,快跑,有人来了!”于是两人拔腿就往山下冲去,一路上,因为跑的太急,最后一大把树苗只剩下几颗橘子树和一棵枇杷树了。两人一合计,橘子树平分,枇杷树剪子包袱锤决定,幸运地,狗尔就得到了剩下的枇杷树。
还好他们跑的快,守夜的人并没有看清到底是谁,但种在那的果树已经少了很多,还有那一路上稀稀拉拉甩下的小树苗。没办法,守夜人捡起了那些小树苗,准备从新栽回去的,捡到了手里一想:为什么不自己拿回家去呢,别人都能拿,我为什么就不能拿?于是,几年之后,等柏树长大的时候,葫芦山再见不到一棵果树。
那些果树分别被他们栽在了自家的园子里,六爹总喜欢到狗尔家去玩,看着那颗枇杷树,要多久,才能吃上枇杷啊?橘子树和枇杷树一天天的长大,六爹却和这些再没有缘分了,他得了风寒,因为奶奶生的孩子比较多的缘故,也疏于照顾,何况奶奶一直生男孩,当第六个还是男孩的时候,他抱怨的说了一句:“又是那个屁东西,死了算了!”风寒越来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