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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还要多拿三把。”
“噢!”莱斯丽带着歉意地说,“你们今晚本来就在等客人吧。”
“不是,”那女人边回答,边从橱柜里拿出盘子和调味料,然后问兰迪:“你知道怎么摆桌子吗?”
“当然会了。对了,我是兰迪·梅瑟如。这位是莱……”
那女人却径直将盘子塞给他,说:“还要摆三套餐具。”
兰迪用下巴朝莱斯丽那边示意了一下,说:“那是莱斯丽。你怎么称呼?”
“贝蒂。银器都在那个抽屉里。”
杰克的困惑此刻都变成了愤怒,“我们真的需要一部电话!”
“没有。”贝蒂回答。
“那要是停电的话,你们怎么办?”兰迪问道。
“那就等客人走掉。”贝蒂说完,伸手用力指了指门廊,对杰克说:“椅子!那个贮藏间里还有三把!”
杰克走向连接厨房和餐厅的门廊,但是完全不知道贝蒂所说的贮藏间在哪里。在杰克的右手边有两扇门,于是他先试了试第一扇……
“不是那个!”
杰克吓得猛地将手从门把手上拿开,就像被门把手烫着了似的。
“那个是地下室!没有人去地下室!没人!”
哦,就是被贝蒂的吼叫吓的。杰克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情绪,“那么你告诉我贮藏间在哪里不就行了吗?”
贝蒂摆了摆头,眼珠左右转了转,那副无奈的样子就仿佛和她打交道的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白痴。“另外那扇门。你打开另外那扇门。”说着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转身向厨房走去,好像杰克是个谁都不愿意理的麻烦人。
杰克打开了另外那扇门,找到了贮藏间。果然有三把折叠椅子靠在一起。杰克于是慢条斯理地将它们挨个儿拿出来。他之所以这么慢,是因为他需要喘口气,需要有点时间逃开那个高大的女人,把状态调整到正常。就在这个短短的晚上,他的情绪从失望变成生气,又从生气变成恐惧,然后又感觉筋疲力尽,之后是沮丧,而现在,之前的所有感觉都无影无踪了,他的胃因为饥饿而翻江倒海,而那个做饭的女人却简直是个疯子。杰克听见斯蒂芬妮在厨房哼唱。
他摇了摇脑袋。为什么他对这一切感到不可思议呢?
好啦,杰克,这可是你决定要走那条土路的。你应该为你的决定负责任……
杰克将椅子搬到餐厅,一一摆放在小饭桌周围。兰迪这时也摆放好了另外三套餐具。
“银器和别的东西很不相配。”经营连锁旅馆的兰迪嘀咕了一句。
杰克却实在无法装出一副关心这件事情的表情来。
完成任务的兰迪和杰克回到厨房,与走出厨房的莱斯丽擦肩而过。莱斯丽将盛着豌豆的碗拿进餐厅,发现餐桌上已经挺满的了,她只好移动了几个盘子和杯子,才摆下了这盘豌豆。本来就不大的餐桌,现在多了三把椅子和三套餐具,一件放在餐桌中央的花神摆饰,一碗苹果酱,一盘腌渍的泡菜,一大罐冰茶,一碗土豆,调味品,还有没端过来的一大浅盘烤牛肉,桌上堆得满满的,显得更加拥挤,并且杯子都不配套。
“我跟着你也来了。”是兰迪,他拿来了一小篮子面包。
莱斯丽转过身来,“都没有地方放了。”
“我们有吃的,然后我们今晚还能有地方住呢。所以别抱怨了。”
莱斯丽压低了声音说:“你不觉得她很奇怪吗?”
“你可是个心理医生,你还问我?”兰迪说着将手里的面包篮子递给莱斯丽,然后也低声说:“要是我有她那样的品性,我说不准也会摆点儿大钉子在路上,好给自己揽生意的。”
说完兰迪就走了,留下莱斯丽在原处愣神。
莱斯丽转向餐桌……
忽然,她急促地喘了口气,惊慌间,手碰到了旁边的面包篮子。面包都滚落了出来,在餐桌上到处弹跳着,有的掉进盘子里,有的从玻璃杯沿弹开,还有一块面包掉进杯子里,溅起了水花。
餐桌边坐着一个男人,从桌子另一端入神地看着莱斯丽。他的外衣领口塞着一张餐巾纸,覆盖着胸前。
莱斯丽从未觉得如此尴尬过,至少近来一些时间没有。“我很抱歉。我刚才没看见你进来。”
“你长得很漂亮。”那个男人说道,他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过莱斯丽。他如此大胆,莱斯丽不禁迟疑了一下。她猜测这个男人不过也就二十来岁的年纪,身形很健壮,肌肉结实,有一头剪得很短的金发。他的褐色外衣里面是一件脏T恤,脸上胡子拉碴的,很不干净,还渗出一层汗珠。连莱斯丽都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呃,我是莱斯丽。”
他却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她,就好像她是浑身赤裸的一样。
“那么你呢?怎么称呼?”莱斯丽问。
“你最好把这里收拾干净,别让妈妈看见。”
莱斯丽赶紧收拾起散落在桌上的面包。她从餐桌中间拾起一块面包,又从一个餐盘里捡起另一块面包。然后她伏在桌子上,想要去够这个男人身边盘子上的另一块。
那个男人正好盯着莱斯丽的衣领里面,毫无避讳和羞耻。
莱斯丽站直了。那男人朝莱斯丽微笑了一下,就好像莱斯丽刚刚帮了他一个忙。
要专业的疏离。情绪上远离这个主题。别让他自己的问题成为你的。
莱斯丽知道自己现在正对他怒目而视,因为他刚好遇上自己毫无防备并且易受攻击的时候。莱斯丽忍住了气。她但愿自己能专业和冷静一些。于是她缓和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现在,”她用一种病房护士的温柔语调说,“我们别那样了。”
他一直没有将眼睛从莱斯丽身上移开。那是一双非常孩子气的眼睛,很无辜,并且一眨不眨。她此刻面对的是什么?很显然,那是个轻度的精神发育迟缓的人,是个社交无能的人。
那个男人的眼睛这回终于从莱斯丽脸上转开了,转到了莱斯丽的手上,莱斯丽的手上仍然拿着一块面包。他指了指面包。
莱斯丽转过自己的手一看,发现指关节那里正在流血。“这是怎么弄的?”一定是刚才忽然看见他的时候被吓着了,不小心在哪儿划破了。她将手上的面包放回小面包篮,然后从衣袋里取出一块手帕,将伤口裹住。接着又检查了一遍桌上的东西和小面包篮,但是并没有发现什么尖锐的凸起或者边缘。
那个男人这时伸手拿过一个玻璃杯,取出浸在里面的面包,递给莱斯丽。那块面包沉甸甸的,而且还在滴着水。
莱斯丽从他手中接过面包的时候,他们的手指碰在了一起。
这让莱斯丽觉得很恼火。“好啦,”贝蒂在厨房大声叫喊道,“大家都洗手准备吃饭吧。”
当然了。兰迪想。真是完美。大家一起准备食物,一起准备餐具,然后一起洗手准备吃饭。兰迪扫了一眼杰克和斯蒂芬妮。所有的那些风尘仆仆,现在都值得了吧。
别的人都去自己房间的卫生间洗手了,兰迪却发现了一个更便捷的地方,原来门廊里对着贮藏间的地方就有个现成的洗手间。
这间洗手间非常干净,整体基调是白色,还有粉色的毛巾和粉色的浴垫。香皂盒里放着一块玫瑰花形状的红色香皂。打开水龙头,热水立即流了出来。
兰迪于是开始往手上打香皂。真是强烈的对比呀。如此不懂待客之道的旅馆,怎么里面的东西却都这么可爱呢?还有,旅馆里面的服务人员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哪里,难道说他们就总是让客人自己动手的吗?此刻兰迪在心里给这家旅馆的服务测评打分,他觉得只能评成一星级。
兰迪的双手享受着热水的按摩,他感到自己后背上原本紧绷着的地方现在舒缓多了。他将洗漱池的出水口塞住,用双手捧了一掬水洗了洗脸。兰迪一边洗脸,一边任凭自己的感觉神游千里,画出了这家路边旅馆的结构草图。
“你洗完了没有?”兰迪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隆隆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汗味和机油的味道,紧接着一个身体向兰迪堵了过来。兰迪睁开了眼睛。
他从洗漱池上面的镜子里看见,自己身后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那男人一脸的不高兴。
“嗯,晚上好。我正在洗手准备吃饭呢。”兰迪一边说,一边伸手到水槽边,想取一块毛巾擦脸。
不料那男人一把拽走毛巾,那样子看上去像是要拿毛巾抽兰迪似的。“你自己难道没有洗手间的吗?”那男人问。
这个男人壮得像一头公牛,身上一点赘肉都没有。他有一双大大的眼睛,眼珠是棕色的,一张长脸脏兮兮的,鹰钩鼻子,秃头,左耳往上有三道长长的疤痕。
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深深的恐惧感传遍了兰迪全身。兰迪用这些年练就出来的冷静和克制拼命才将这种恐惧压了下去。兰迪转过身去,面对那个男人。这时兰迪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准备迎接可能的搏斗。“就眼下来说,我要的是这个。”兰迪伸出手去,“毛巾。”
很显然,那个男人并没想到兰迪的反应是这样的。他抓着毛巾,用一根脏手指指着兰迪的脸,红红的眼珠子瞪着,像要掉出来一样。“我想你大概不清楚自己这是在谁的房子里。”
“你这样吼叫,他们会听见的,伙计。你自己想想吧。”
兰迪说着,夺过毛巾,擦了擦脸。不过擦脸时他很注意地不让毛巾遮住自己的眼睛,好防备那男人。擦完了之后,兰迪将毛巾放了回去,并对那个男人说:“你也把自己收拾干净一些,你这里有客人呢。”
兰迪说完就走出了洗手间,同时留意着那个家伙的动向。那个家伙正俯在洗漱池上,用池里刚才兰迪用过的洗脸水洗脸。“你喜欢这里的水,是吧?”那家伙斜眼朝兰迪狡猾地笑了笑。
一瞬间,那种深深的恐惧感又向兰迪袭来。兰迪觉得自己的身体瘫软歪斜了一下,他赶紧伸手扶住了墙。
兰迪快步穿过餐厅,向客厅走去。他在那里慢慢地走了几圈,好让自己镇定下来。控制住情绪,一定要微笑。回餐厅的路上,他仍然在试图放松他紧握的拳头。
诡屋 第二部分
贝蒂将所有人赶进餐厅的时候,样子有点疲惫。“嘿!你们想吃凉的食物吗?快点儿!快点儿!”
“如果你不吃的话,猪就要吃了。”斯蒂芬妮咯咯地笑着说。
但是贝蒂并没觉得这句话有什么好笑的。
杰克坐在了贝蒂左边的椅子上,挨着那个身穿褐色外衣的高大男人,而那个人似乎并不健谈,从他那迟钝的表情来看,杰克推测这个人平时喝的水有点儿含铅过度。斯蒂芬妮挨着贝蒂的右手边坐了下来。
这时候兰迪从客厅那边过来了。他的笑容与他的身体语言表现得互相矛盾。有那么一刻,他有点尴尬地愣在桌边。他看了看杰克和斯蒂芬妮的座位,然后挨近斯蒂芬妮旁边,问道:“我坐在你旁边可以吗?”
“可以。”斯蒂芬妮给了兰迪一个明媚的笑容。
于是兰迪在斯蒂芬妮身边坐下,莱斯丽也紧挨着兰迪坐下了。
还有一张椅子空着。
“斯——图——尔——特——!”贝蒂怒吼了一句:“你是粘在那个马桶上了,还是掉进去了呀?”
杰克发现大家在谨慎地交换着眼色,同时也都安静地坐在那里等待,举止很符合一个有礼貌的成年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