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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愣,然后冷笑道:“你胡说!她既然不是阿秀,为什么要救我?她既然不是阿秀,为什么要蒙着面,而不敢以真面目来见我?她既然不是阿秀,为什么身上会有阿秀的东西?她既然不是阿秀,为什么我叫她时,她会惊慌失措?她又为什么要逃?”
丁小仙笑了:“这些问题,你应该问你自己,而不是问我。如果她是阿秀,为什么蒙着面见你?如果她是阿秀,为什么见了你要跑?”
我顿时语塞,无话可说。
因为这些问题也困扰着我,只不过我刚才还没时间细细思索。
可现在想来,这些问题分明都是让人无法得出结论的问题。
丁小仙道:“你见了她就方寸大乱,难道你从来都没有想过,我这个拜尸教的堂主是跟她一起来的,而我又为什么会来救你呢?”
“对呀,为什么呢?”我喃喃道。
“自己想想吧。”丁小仙笑嘻嘻地说。
我从来都没遇到过这么复杂的事情,我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炸开了,我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不行!我还是要找到她,我相信她就是阿秀!只要找到她,所有的问题就都有答案了。”
我自言自语地说着,然后猛地站起来,大踏步往前走去。
丁小仙没有再阻拦我,只是在我身后跟着,我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但我知道,就算我问她,她也不会回答;即便她回答,也是风言风语;即便她不风言风语,也是谎话。
她在我身后,不远不近,时不时地对我说话,我一句都没有理她,她也不生气,继续自娱自乐,好像永远都很开心的样子。
我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只是隐隐记着那神秘女子跑出去时候的方向,我便朝着那个方向前行。
走路,是一个很好的运动,它往往能缓解人的烦躁心绪,在消耗人体力的同时,帮助人去思考一些问题。
所以很多人思考问题的时候,就会走来走去。
现在,我的心情已经不再那么烦躁,我也能很好的思考一些问题。
我首先想到的是,那个神秘女子一定就是阿秀,这个结论既得自我的感觉,也得自我的推理。
她一直在跟踪我,但目的不是害我,而是暗中保护我,所以她才会及时出手,让我免除了被张国世砍掉手指的厄运。
她蒙面,她变声,她换衣服,只是不想让我认出她就是阿秀。
那么,她为什么不想让我认出她来?
原因很简单,有些事情,她不想让我知道。
有哪些事情是她不愿意让我知道的?
有很多,比如武功,她的武功其实很高,至少与江灵在一个水平。
再比如技能,她能控制动物,那个猫头鹰就受她操纵。
甚至在坑道中,我所遇到的那个金头蜈蚣,也极有可能是她控制的,因为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才感觉有人在暗中窥视我、跟踪我。
还有其他的一些事情,她的新衣服是从哪里弄来的?
那床新被褥是从哪里弄来的?
她跟丁小仙为什么会认识?
这些事情,都是她的秘密,她不想让我知道的秘密。
至此,所有的问题其实可以归结为一个问题,她为什么不想让我知道她的秘密?
答案只有一个,她不想让我知道那个看起来简简单单的阿秀,其实很复杂。
想到这里,我额头上冷汗直流,脊背上寒意遍布,就连我的心,也一下子凉透了,甚至我的双手,也忍不住哆嗦起来。
因为我忽然想起来一句话,江灵说过的话:“元方哥哥,他们是假的!”
我一直想不通江灵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我现在想通了,“他们”中有一个人是阿秀,阿秀是假的。
不对,不仅仅是阿秀,了尘师太也是假的!
坠崖前后的几天时间内,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都没有好好梳理,现在想来,有太多的疑点。
第一个问题,了尘师太遁入空门这么多年,就算她没有真的了断尘缘,但一个年过七旬的人,又怎么会把自己的感情经历那么露骨地说给我们这些晚辈们听?
第二个问题,了尘师太一直满口仁义道德,顾念同门情谊,但是她怎么会亲自劫持周小桃,甚至在罗千漠死的时候,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第三个问题,田老大突然到来,周小桃和罗千漠都有反应,也都认出田老大的身份,但为什么唯独了尘师太没有任何反应?她为什么与田老大没有任何交流?
这三个问题的答案很简单,所谓的“了尘师太”并非真正的木菲清,她是另一个人假扮的,所以她才会像讲别人的故事那样,讲述自己的感情,所以她才不认识田老大,所以她才会对周小桃、罗千漠没有同门情谊。
那真正的了尘师太哪里去了?
不知道。
或许是失踪了,或许是去世了。
她已经十多年没去见过周小桃和罗千漠,所以就算是有人假扮她的样子,周小桃和罗千漠也不会发现。
想清楚了了尘师太的问题,接下来就是阿秀的问题。
崖上,被老爸击昏的孟丁浩为什么那么快就醒了过来?
与他同时晕倒的包丁杰为什么没有醒来?
而且孟丁浩为什么恰巧在江灵等人来时醒来?
阿秀为什么敢跟我一块跳崖,难道真的喜欢我喜欢到同生共死的地步了吗?
崖下,我们在拜尸教地界中被飞头巫攻击时,阿秀为什么能在第一时间内做出正确的破解方法?
当洪不诠被我魂力攻击成痴傻的状态时,阿秀怎么会碰巧被树枝挂到衣服,露出整条胳膊,以致于洪不诠旧态复发?
答案很简单,孟丁浩是被阿秀弄醒的,当时阿秀就在孟丁浩身边。
她看见江灵等人出现,害怕对方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便将孟丁浩弄醒,以致于孟丁浩朝我袭击。
她跟我跳崖,或许正是因为她知道跳下去不会有事。
她知道飞头巫,所以才会在飞头巫突然攻击我们的时候,做出最及时、最准确的反应。
她也知道洪不诠,她故意激发洪不诠的本性,正是为了让洪不诠发难,劫走她,从而离开我身边。
原来如此……
简单而残酷。
“哈哈……哈哈哈!”
我猛地停住了脚步,仰天大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我却像被抽空了灵魂一样。
我感觉自己不但可悲,还可笑,也可怜。
天际,月影西沉,落落霞光,映照着浮生如梦。
第184章 阴差阳错
“你想到什么了吗?”丁小仙走到我身边,轻声问道。
她这次没有笑。
没有笑容的她依旧很美。
男人在一个很美很美的女人面前,往往什么话都愿意说,但是我却不想跟丁小仙说任何话。
我已经没有了任何力气,包括说话的力气。
我蹲在地上,抱着头,一动不动。
我的脑袋不痛,我抱着头只是因为我感觉自己无处可以容身。
天地之间,如此辽阔,怎么会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那种可笑的想法,但它确实出现了,而且很强烈。
我只是感觉所有人都把我抛弃了,我就像是一个可怜巴巴的傻瓜,在追逐着自以为对自己很重要的人,结果却发现,自己在他们眼中什么都不是。
不,或者只是一个玩物而已,玩玩你罢了。
人家都没有当真,你却当真了,你说你自己有多傻。
四周很静,几乎没有任何声音,我不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具体在哪儿,也无所谓了。
我和丁小仙已经走了很久很久,她一直跟着我,我也不知道她究竟想干什么,这也无所谓了。
时间也过的很快,天都快亮了。
当你满腹心事的时候,你是不会感觉到肉体的疲惫,也不会感觉到时间的消逝,我刚才就是这样,感觉不到疲惫,感觉不到时间。
但现在蹲下来,我忽然觉得自己很累,脚快要破了,腿也快要断了。
“呼。”
我吐出去一口浊气,茫然地看了看四周。
远处有一片雾气蒙蒙的地方,那里仿佛有一潭泉水,是个小湖,这四周都是葱郁的草木,我们正处于一片浅浅的草坪上。
丁小仙见我有反应,便又问道:“你已经想通了吗?”
说着,她俯下身子坐下来,就坐在我旁边,轻声道:“事情想通了,你应该高兴,而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我还是没有理她,我根本不想说任何话。
丁小仙却没完没了,道:“你是不是还没想清楚我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在拜尸教?”
这个问题我确实没想清楚,之前也想知道,不过现在却没有心情想知道了。
丁小仙道:“你要是想不通了,我可以告诉你。其实我是一个卧底……”说到这里,丁小仙自己“咯咯”的笑了起来,好像她自己说了一个很好笑的事情。
但我却一点也不想笑,我很愤怒。
“你不懂!”我愤怒地朝她大声吼道:“我根本不想知道你的那些破事!什么都知道了,什么都想通了,并不是什么好事,更不值得高兴!”
丁小仙收起笑容,道:“那你也不该痛苦。”
我冷冷道:“想你这种整天嘻嘻哈哈的人,怎么能体会到被欺骗的感觉有多痛苦!”
丁小仙“哼”了一声道:“如果我欺骗你,你会痛苦吗?”
我愣了一下,默然无语。
丁小仙又道:“你总该知道,为什么她欺骗你,你会这么痛苦吧。”
我明白丁小仙的意思,是个人就会明白。
只有你对一个人很好,用情很深时,才会因为对方的感情背叛而痛苦,这感情包括亲情、友情,当然也包括爱情。
我和阿秀之间究竟存在什么感情羁绊,我现在忽然弄不清楚了。
我曾经把她当做朋友,后来又当成亲人。
我怜悯她,也曾经喜欢她。
当然,我们之间一直隔着一个江灵。
所以,我们之间也一直模模糊糊,不清不楚。
但是现在,一切都没有了,所有的感情都很清晰了,只有悲伤、愤怒和怨恨,没有别的。
我问丁小仙道:“你这话的意思是不是承认她就是阿秀?”
丁小仙道:“我并没有这么说。”
我冷哼道:“你明明就是这个意思!”
丁小仙道:“或许有时候是你把人想的太好了,而人本来没有那么好而已,所以你现在的痛苦大多来自于你对自己判断的失望。”
“是!”
我自嘲道:“我身为一个相士,能看到性格,能看到运势,能看到很多很多,却唯独看不穿人心!”
丁小仙道:“其实不管她是不是你内心深处认为的那个阿秀,你都不能否认,她对你很好。”
“好?”我冷冷道:“她有目的。”
丁小仙反问道:“她有什么目的?”
我愣住了,片刻之后,我说:“现在我还不知道。”
顿了顿,我继续道:“但我总会知道的。”
丁小仙道:“她现在在你心中一点好印象都没有了吗?”
我冷笑道:“你说呢?”
丁小仙道:“你现在一点都不相信了她吗?”
我摇了摇头,重重地说:“不!”
丁小仙道:“你知不知道,当你对张国世说那些话的时候,我们就在不远处听着。你的那些话不但感动了她,连我也感动了,我本来对男人都没什么好感,可是你却让我觉得男人还是有好人的。”
我知道丁小仙所谓的我对张国世说的那些话是什么话。
我说,找不到阿秀,我会不快乐。
而我活着就是为了快乐,所以为了找到阿秀,我甚至不畏惧死亡。
我可以承受住任何折磨和痛苦。
如果放在之前,我可能会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