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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快就够了?”
“陈元方,闭上眼睛,求你了!求你闭上眼睛!”
“求我?可我闭不上眼睛,怎么办?”
“求求你,求求你……啊!啊!不要了!不要了!够了!”
陈万年的声音近乎癫狂!
我几乎要承受不住!
下一刻!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瞬间,无声无息。
一切重归于沉寂。
但这沉寂也只是数息时间。
数息过后,一片异亮的光芒,突然闪耀!
闪耀在空中!
闪耀在灵界的天空!
这亮度,我根本无法形容!
只一瞥,我便盲了!
被那亮光闪耀的暂时从盲!
“轰!”
辉煌过后,一声暴响,我的耳朵,在刹那间失聪。
我整个人,都处于一种飘忽的状态。
眼睛,终于闭上了。
泪水,不可抑制的淌出来。
但,却有一股澎湃的力量,渐渐涌入身体中。
原本的虚无缥缈,此时此刻,慢慢变得实在,变得充盈,甚至,要饱满起来。
这,是三魂之力。
是三魂之力在回归!
我清晰地感受到了!
那饱满的感觉,越来越真实。
我的视觉,听觉,都在恢复。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时,才发现,身边满是一点一点晶亮的光芒。
数量,无穷无尽,仿佛大漠之沙,放佛寒冬之雪,却又像夜里河畔草丛中飞舞的萤火虫。
它们飞舞着,飞舞着,飞舞到我眼前,只一闪,便消失了。
这时候,我前所未有的清醒!
也前所未有的明白!
就像这轩辕八宝鉴一样,明白一切,洞察一切!
这些闪耀着的,消失了的,都是三魂之力。
有我的,也有陈万年的。
陈万年呢?
他不再了。
他本来就已经是个死人。
一个死人还有这么大的欲望,除了消失,似乎别无他法。
吃的太多,终究会被撑死。
就算他不想吃那么多,可是到最后,又怎么能控制地住?
就好比一个人,贪求权力,从一介小吏做起,一步步拾级而上,何时才是他的尽头?
没有尽头。
就好比一个人,贪恋钱财,从一枚硬币开始,一点点囊括其中,何时才是他的尽头?
没有尽头。
欲望,只要开始了,就不会有尽头。或者说,尽头也许有,只是,那尽头是灭亡,是永恒的毁灭!
我的三魂之力回来了,陈万年的三魂之力也跟着回来了。
我的三魂之力回归了,陈万年的三魂之力,也跟着进来了。
三魂之力,也是有灵性的,无主之物,惶惶如丧家之犬,无处可去,又能怎么选择呢?
三魂之力,从稀薄,到凝练,渐渐进入境界,从散魂境到离魂境,再到敛魂境、幽明境、澄明境,又到空明境、无为境、小圆满境,终于完全恢复我的大圆满境!
但是,我惊奇地感觉到,我体内的三魂之力还在增加!
到了大圆满境之后,三魂之力依旧是一路飞升,不断往上攀升!
我心中惊疑不定,却也没有刻意去阻拦,我也想验证验证,大圆满境界之上,是否真的存在另一种,所谓的混沌境界。
我不是陈万年,我不是在对别人的三魂之力巧取豪夺,我只是在给这些无主的,有灵性的力量,提供一个可以安身的场所。
来吧,都来吧。
若是容纳不下,就请在灵界之中,成为耀眼的星辰吧。
就这样,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三魂之力似乎不再涌入我的体内,而我的意识渐渐变得模糊了。
准确来说,是我的脑海中出现了一种模糊的影像。
那是辽阔,浩瀚,无边,无涯,又安静,沉寂的世界。
却什么都没有。
没有声音,没有颜色,也没有气味。
这是一个无的世界!
空的令人心悸!
但,我的视野,我的听力,我的嗅觉,我的感触,我的心境,却都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直观程度!
仿佛什么都可以捕捉,什么都可以掌控,什么都看得出,什么都看得破!
这是什么境界?
难道便是那混沌?
突然间,我明白了,我顿悟了!
这就是混沌!
混沌,若无物。
无就是有?
大成若缺?
大圆满之后,就是混沌无物,就是一切归零。
归零,从另一种程度上来说,也就是拥有万物了。
空碗才能盛水,空屋才能住人。
空,才是最大程度上的“有”。
一切都已明了。
眼前重新变得清晰。
我站在这里,逡巡四顾,灵界还是那个灵界,白茫茫,空荡荡。
不,不是空的。
因为我看见了一个人,一个高高瘦瘦的人,一身白色的衣服,低着头,脸隐晦在暗影里,正从我的对立面,朝着我,缓缓走来。
距离我三尺之地,他站住了然后抬起了头,仰起了脸,这一刻,我们四目相对,彼此都看清楚了对方。
我愣住了。
因为我看到了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一样的身高,一样的身形,一样的五官,一样的面相,一样的眸子,一样的笑意,一样的神,一样的气!
除了衣服,我是黑的,他是白的。
“陈元方,久候了。”他先开口说话,那语气,那语调,那声音,那声量,也与我完全一致!
就连说话时,嘴角弯起来的弧度,也跟我一模一样。
我就像是在对着一个镜子,但感觉却又是格外的异样。
我根本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说话,愣了许久,才道:“你是谁?”
“我是你。”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知道了,你还问?”
我稍稍平定了一下心神,道:“我的意思是,你明明知道你不是我,我也不是你,你却还这么说。”
“你错了,我就是你,你也是我,我没有骗你,你也没有看错。”
我道:“请给我一个可以说服我的理由。”
“知道心猿意马吗?”
“知道。”我道:“一个人,三心二意,恍惚不定。”
“对。我就是你的心猿意马,我就是你的那颗浮躁、不安的心。”
“你是我的心?”
“我是你的心。”他笑道:“当一个人,修为到了某种境界,就会看到自己的心,看到自己的本心,所以你不用惊奇,也不用害怕,这是你走到这一步,必定要经历的过程。你可以不相信任何事情,不相信任何人,但是你却不能不相信自己的本心,不能不相信我。”
我道:“要是不相信,会有什么后果?”
他道:“没有什么后果,只不过是止步于此,不再前行罢了。一个人,连自己的本心都看不清楚,又怎么可能看得清楚大势,看得清楚天道?”
“看清楚大势,看清楚天道?”我吃了一惊,道:“天眼相道!那是具备天眼神通的人,才可以做到的事情。”
“你离此步,并不遥远了。”
我离天眼不远了?
我一阵激动,但瞬间,又强迫自己平静下来,不信直中直,须防仁不仁,戒急用忍,正在此时!
我道:“本心既现,必有要教我之处。你有什么要教我的吗?”
他道:“我没有要教你的,我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请讲。”
“天道是什么?”
第560章 天命为何
“天道是什么?”
我笑了笑,道:“天道什么都是,又什么都不是,这个问题,我曾经在观音庙与空空和尚等论证,你是我的本心,应该知道我心中所想,又何必来问?”
“那你跟陈万年说,天纹、地纹、人纹都在你掌中,故命运也在你手中,这又是何意?”他笑道:“莫非,你不信命由天定,人力不可为?”
“我信,命由天定,人力不可为,但是运可以改。命在天,运在我,仅此而已。”
“如此说来,你更重运,而轻于命?”
“不然。”我道:“命是皮,运是毛,皮之不存,毛将安附焉?没有命,何来的运?只不过命是天定的,运才是自己的,我决定不了天命,只能改变自己的运势,相门,本就是观天知命,因命而改运。尽人事,看天意,仅此而已罢了。”
“运可以影响命吗?”
“当然可以,否则改变运势,岂不是在做无用之功?”
他道:“命既然是注定的,运又怎么去影响?”
“相由天定,而世无预做。”我道:“这便是天命所在,但相逐心生,心变,相变,运势也在改变,运势改变,则命向有转。这便是影响。”
他道:“我看不然。汉文帝时的邓通,你可知道?”
“当然知道。”
“请讲。”
我道:“汉文帝信鬼神、好长生。某夜,做梦登天,却上不去,后来有一个黄头郎推了他一把,他才上去,回头看时,只见那黄头郎穿着横腰单短衫,衣带系结在背后。梦醒后,文帝便暗中寻找与梦里打扮相似的人,还真看见了一个,问其姓名,答曰姓邓名通,文帝一听,‘邓通’者,‘登通’也!于是大喜,便将邓通留在身边,倍加宠幸。
某日,文帝让相士为邓通看相,相士看罢,道:‘怪哉,怪哉,此时虽然富贵,但却有纵纹入口,乃是饿死之兆,他年,邓大夫一定会因贫困而饿死!’文帝听了以后很不高兴,愤愤地对邓通说:‘朕要你富可敌国,看还会不会饿死!’随后,文帝便将把蜀郡严道县的铜山赐给邓通,并允许他铸钱,从此以后,邓通便富可敌国!
某日,文帝的毒疮突然发作,红肿流脓,溃烂不堪。文帝痛得伏卧在床,日夜哀号。邓通在旁焦急,便张嘴去吸那烂疮,只几口,文帝便悠悠醒来,一看,乃是邓通,便大受感动几天后,文帝问邓通道:‘你说天下间,谁最爱我?’邓通道;‘自然是太子。’此时恰好太子进来问安,文帝便叫太子来给他吮疮。太子无奈,勉强跪在榻前,但嘴还没有碰到疮口,便呕吐起来。文帝不悦,太子也怏怏而退。此后,太子闻听邓通曾为文帝吮疮,又惭又愧,更对邓通记恨在心。数年后,文帝死,太子即位,是为景帝。景帝甫一即位,便将邓通革职,追夺铜山,抄没其全部家产!一夜之间,邓通从富可敌国的王侯,沦为乞丐,终于饿死街头。”
我将此事简述快叙,他听了之后,却是一笑,道:“这便是,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人力有时尽,天意岂可违?所以诸葛亮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由此可见,无论你怎么努力,怎么去改变,上天给你定好的命,你是改不了的,即便是贵为天子,也是改变不了的,所以,你的运势可以影响天命,让天命有所转机,那是谬误的。”
我摇了摇头,道:“不是这样。邓通没有自己去改自己的运,而是让命运操纵在文帝、景帝之手,所以根本就不可能影响自己的命!如果你说的命都是上天注定的,无论怎么做都不会改变,那么一个人原本富可敌国,有一天突然产生了和你一样的想法,无论我怎么做,怎么努力,以后的命都不可能改变,然后他就什么也不做了,一日日坐吃山空,这难道也是他的命?”
“如果是这样,那就是上天注定他要坐吃山空!”
“强词夺理!”我冷笑道:“你这是臆想预定,无论我说什么,你都可以说是上天注定好的。”
“那本该如此,不然呢?”
我道:“你问我知不知道邓通,我也想问你知不知道裴度?”
“当然知道。此人那是唐朝明相!在他未做官前,乃是一介穷书生,寄宿在山神庙中。一日外出,遇见麻衣道者,为其相面,惊道:‘你这人乃是绝命,当遭横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