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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那个学会天书的人来到隐界。所以他不服气,他觉得自己就可以灭了尸王!于是他千方百计地打听尸王的下落。终于,他探听到了屠魔洞的所在,他要进来,他要找到尸王,他要彻底消灭它!为了掩人耳目,他在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卧榻之下挖掘密道,直通屠魔洞口!”
江灵吃惊道:“那个房间,就是你去的那个静室?”
“不错。”我道:“这位真正的虎渠梁,到了屠魔洞口,便发觉了有机关、阵法的存在,不破坏它们,无法入洞。但是那磨磐石阵中的术力,都是虎家的列祖列宗留下来的,其中还有数道是他父亲布置的!虎家命术,在世间独树一帜,术力与施术者本身心有灵犀,只要有人破解术阵,施术者便会在第一时间感知!所以,这位真正的虎渠梁不敢动手去破坏磨磐石阵,他怕自己的父亲感知。”
“不错,您说的一点也不错……”那土人喃喃道:“恍若亲见……”
我瞥了一眼默默无言的丹王,他仍是毫无反应,我便继续说道:“这位真正的虎渠梁并不甘心,从洞口进不来,还可以再挖地洞,从屠魔洞周边突破洞壁入内!于是他就这么做了,于是他破坏了符箓禁制,于是他进入了屠魔洞。”
曾天养奇道:“那屠魔洞壁上的符箓禁制就那么薄弱?它们就不会引起施符者的感知?”
我道:“当然不会。”
曾天养道:“为什么?”
“因为施符者都已经死了。”我道:“或者说,那些符箓禁制,本身就是尸体,是虎家历代高手死后的尸体!”
“啊?”江灵失声道:“他们,他们会命门中已经失传的秘术——尸符!”
“是的,我们会。”土人喃喃道:“虎家历代高手,在濒死之际,都会以秘术,将自身化作符箓,那便是尸符。我破坏了所有的尸符,因为我知道尸符的炼制之法,更因为那些尸符秉承的意愿,都是与我血脉相近者所施加的。我破坏了它们,进入了洞中,从那以后,屠魔洞壁周边,再无符箓禁制!这位曾山尊(曾天养)和棋山尊(棋盘石)从洞壁再入内时,便无阻力。”
棋盘石诧异道:“我们进来的时候,你知道?”
“我知道。”土人呐呐道:“我一直都知道,但是你们不是我要等的人,你们也不是歹人……”
曾天养与棋盘石面面相觑,神情之复杂,难以言说。
我轻咳一声,继续道:“虎渠梁进入洞中之后,见到的尸王,已经不是六百年前的尸王了,尸王已经成了丹王。六百余年,时间实在是太久了,千年尸王,道行也实在是太高了,丹神之魂,也实在是太寂寞了。锁镇被时光消融,尸王被时光唤醒,丹神之魂,在寂寞的执念中,与尸王的魔念合二为一,从此之后,也无丹神,也无尸王,只有丹王!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虎渠梁来了!虎渠梁动手了!他的动手,没有将丹王彻底消灭,反而将薄弱不堪的锁镇之力彻底销毁,将丹王彻底唤醒!”
“对,是我错了,我做了天大的错事!”土人喃喃自语。
而其他人都已经听呆了,我看着丹王道:“虎渠梁不是丹王的对手,绝不是!短暂的交锋,丹王夺取了虎渠梁的身体,将虎渠梁的魂魄打碎,留在了这屠魔洞中!于是丹王成了虎渠梁,虎渠梁则成了屠魔洞中的残魂碎念!丹王,我说的对不对?”
“精彩,真是精彩!”丹王笑了:“连我都听得入神了。”
“难道不对吗?”
“对不对暂且不说,在下有多事不明。”
“请讲。”
“其一,你说《屠魔经》是天书,可你又说天书在禁锢之像,这岂非互相矛盾?其二,我若真是夺了虎渠梁的身体,为何不将其彻底绝灭,而自留后患?其三,我若是歹人,又为何请君前来?其四,《屠魔经》若是天书,你我若是敌人,我为何要将天书与你?”
第589章 祖宗庇护
丹王口出四问,然后便死死地盯住我,等着我回答。
在他看来,这或许是能将我问住的难题,但是,这些问题,却根本不难回答。
“若非我事先已经把这一切都看透,都想明白了,我也不会贸然出言,去指正你的身份。”我看着丹王,缓缓道:“我虽年轻,却也是无数次死里逃生,久经风浪之人,并非黄口孺子,妄言之徒。”
“当然。”丹王道:“你本非常人。”
我听出这话中的揶揄之意,略一笑,道:“我说天书在禁锢之像,又说天书在你手中,且正是那《屠魔经》,并非是自相矛盾,而是要说明一件事——是你,从血金乌之宫中,从禁锢之像中,拿走了真正的天书,并以一本无字空书替代!”
“啊?”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最惊讶的要数天默公。
“怎么会这样?”天默公道:“我在血金乌之宫藏身近二十年,时时刻刻都在守护那禁锢之像,怎会有人从中取走天书?”
我问曾天养道:“老太爷,你和棋盘石前辈来到这天符隐界,有多长时间了?”
“恐怕世人一直以为我和老石失踪了或者是死了,因为时间实在是太久了。”曾天养道:“我和老石进入此中,先是暗中观察隐居诸村多时,然后又在偏僻处藏身多年,最终以山术土法钻道来到此处,遍寻尸王而不见,辟谷又是一年有余。掐指算来,差不多也近二十年了吧。”
我点点头,道:“时间上没有冲突,也与我想的符合。大约二十年前,具体是二十多年,还是不到二十年,只有当事者最清楚。总之,就在那时候,丹王从天符隐界出去,找到了血金乌之宫,独身潜入,发现了禁锢之像,瞒天过海,将天书掉包,然后离开。就在丹王离开后,太爷爷天默公去了血金乌之宫。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曾老太爷和棋盘石前辈,进入了天符隐界。”
虎家五老面面相觑,道:“隐界之中,不可能有人出的去!”
“世上永远都没有绝对的事情!”我道:“你们说没有人出得去,也没有人进得来,可曾老太爷和棋盘石前辈不是进来了?我们一行六人不也进来了?既然有人能进来,就一定有人能出去!”
“可你是开了天眼的人!”红衣老者道:“我们族长,并无天眼,他怎么可能出得去?”
“曾老太爷也无天眼,又怎么进得来?”我笑道:“若是你们真正的族长虎渠梁,当然出不去,可惜我说过了,他是丹王,不是虎渠梁!丹王是谁?是陈丹聪的魂念,是千年尸王的魔念,是虎渠梁的身子!陈丹聪是神相,生前拥有天眼,千年尸王道行将近两千岁,已是夺天地之造化,虎渠梁是命术奇才,这三者的魂念、魔念和身体,虽然都是残缺的,但是集于一身,便是拥有了陈丹聪的智慧,千年尸王的阅历,虎家的符力,去突破天符屏障,恐怕并非极难之事。”
“原来如此。”曾天养道:“我明白了!就是因为他强行突破了天符屏障,所以才对天符屏障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损害,也正是因为这损害,我和老石才能进来。而当时,这位丹王身在血金乌之宫中,所以我和老石进入天符隐界时,他也没有察觉!”
“正是如此。”我道:“也只有如此,所有不合理的地方才能得到合理的解释。你说是么,丹王?”
丹王淡然道:“那我怎么知道,天书就在血金乌之宫中?又怎么能从禁锢之像中拿得到天书?难道血金乌之宫的主人不会设下什么法术进以保护?”
“我说过了,因为你是丹王,你有陈丹聪的智慧,千年尸王的阅历和虎渠梁的符力。”我道:“同时,陈丹聪的一道残魂还在禁锢之像中,另一道残魂就在你身上,两道残魂,同根同源,你怎么会察觉不到对方的存在?想要找到禁锢之像,又有什么难的?血金乌之宫宫主血玲珑的命术确实厉害,也许还有很厉害的命术防备,但虎家的命术也不遑多让,凭借虎渠梁的符力,化解防备,然后悄然取走天书,又有何难?”
“元方哥。”江灵道:“你取天书的时候,不是还遭遇了血无涯符力和陈丹聪残魂的攻击吗?怎么他就没有?”
“是假的。”我淡然道。
“啊?”江灵愕然。
“血无涯残存的命术是假的,是他假扮的。”我指着丹王道:“他替换了天书,消融了原本血无涯残留的术,然后用尸王的祟气重新补入,伪造成血无涯的术,至于禁锢之像中陈丹聪的残魂,跟他体内陈丹聪的残魂,原本一体,取书毫无阻碍。”
“可笑。”丹王冷笑道:“荒谬,滑稽!”
“一点也不可笑,更不荒谬滑稽!”我道:“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在取假天书时,对所谓的血无涯的术力有切身体会,那体会,在我进入天符隐界之后,见到你的第一面时,重新又感受到了。那是一股冰雪千年不化的凄寒,寒的毫无杂质,寒的彻彻底底,寒的通通透透,这种寒意,除了尸王能做到,还有谁能做到?血无涯就算是还活着,寿命也不过六七百岁,何至于拥千年奇寒之力?你随后虽然极力压制这股寒意外漏,可到底还是漏过了,被我记住了。”
“好,好,好!算你伶牙俐齿,纵你巧舌如簧!那后面三个问题,你又作何解释?”丹王道:“我若真是夺了虎渠梁的身体,为何不将其彻底绝灭,而自留后患?我若是歹人,又为何请君前来?《屠魔经》若是天书,你我若是敌人,我为何要将天书与你?”
我道:“这三个问题,其实就是一个问题,或者说是你基于一个难题,不得不如此。”
丹王冷冷道:“什么难题?”
我笑道:“你虽躲了虎渠梁的身体,却灭不了虎渠梁的魂魄。”
丹王眼皮一翻:“哦?”
“你的本事比虎渠梁高,但是你却无法将其魂魄彻底绝灭!”我道:“这一点,就算是虎渠梁自己,恐怕也不知道。”
土人,也就是真正的虎渠梁,有些发愣了:“我确实不知道。为什么?”
我道:“因为你有了庇护,你们虎家列祖列宗死后化作尸符的庇护。”
“啊?”虎渠梁更加惊诧。
“简单来说,是你的祖宗在保佑你。”
我略有些忧伤,道:“我们中华,或许有人不信神仙,不信诸佛,不信圣人,但却一定没有人不认自己祖宗,也就是无人不信鬼。从古至今,即便是卖国贼或是汉奸,也不可能完全无视自己的祖宗血脉——秦桧也要供奉宗庙,汪精卫也要祭祖……只因祖宗确实会保佑你,或是身,或是心,只要你意诚,他们就会守在你身边,哪怕死后,他们的血,在你体内流淌着呢……那些原本遍布屠魔洞壁的尸符,被你破坏掉了,却没有消失,炼化尸符,是身魂俱炼,肉身为符,魂魄为力,所以符虽毁,但你列祖列宗的魂灵仍在。在你被丹王侵夺了身体之后,是它们立即前来护你,你们本是同源同根,彼此相融相合,本非难事,只是他们仙逝已久,你却新亡,所以相融相合之后的魂,以你的念想意志为尊。尸符之术,是秘术,不为天地所重,故有祟气,大量的尸符,祟气更是冲天,集合成一,近乎魔念!所以以天眼或是灵眼相看,会觉得是尸王散发出来的,但我和曾老太爷之前都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冲天祟气之中还有一股青灰之气,若是真正的尸王,绝不会有这股青灰之气,这股气,不是别个,正是虎渠梁本身的,因为虎渠梁没死,也没有把自己炼做尸符,所以融合之后的新魂,既有冲天祟气,又间杂有青灰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