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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它属于你了,你自己的脸永远都回不来了,这张脸就是你了。你知道吗?看到你这个样子,我心里很难过。”
她摸着我的脸,将她的脸贴着我的额头,皮肤传递她的体温,而我像个不知所措的小孩,痴痴地躺在床上说:“我不要你的怜悯。”
“这不是怜悯,也不是同情。”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莫妮卡已泪水涟涟,我第一次发现他的混学面孔,还有东方人楚楚可人的一面,“而是……而是……”
她的欲言又止,让我感到有些害怕,“而是什么?”
“而是这个!”
沉没了一分钟后,她突然低下头来,轻轻碰了一下我的嘴唇——以她温热的红唇。
浅浅的,湿湿的,热热的,咸咸的,苦苦的,五味俱全的。
当她重新把脸抬起来,我却怔怔地瞪着并不大的眼睛,这是自打我拥有记忆以来,第二次接受异性的吻。
上一次是欲望与痛苦,这一次却是绝望与温暖。
刹那间,冰凉的身体渐渐恢复热度,下意识地伸出双手,搂住莫妮卡的肩膀,将她拉到我的身体上,大胆地耳语:“为什么?我只是一个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小人物,从来没有人要没有人爱,不知道还有没有明天。我与你生活在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就像鱼儿与飞鸟,火焰与海水,为什么?”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再她痛苦挣扎的眼睛里,我看到了另外一句话:“对不起,我不能说,现在还不能说!”
突然,一个声音在我脑子里响起:“你不过是个动物!”
我放开了她,身体后退缩起来,“对不起,我向你道歉,我太失礼了!我的父亲刚刚去世,家里还戴着重孝,我怎么可以对你……”
“不,是我不好,你不要多想!”
此刻,混血女郎莫妮卡,似乎完全脱去了美国外衣,恢复了一颗东方人的心。
深呼吸了许久,我才平静下来,“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多忙。”
“这才刚刚开始呢。即便华金山说的全是真的,在未知的你的身上,还有死去的高能身上,以及自杀与失踪的陆海空,严寒、方小案三个人身上,仍然有着无数个疑点。”
“没错,即便我不是高能,也不能说明我与这个秘密无关。毕竟,当高能发生车祸死亡的的同时,我也与他在同一辆车里,只是我幸运地活了下来,却被换上了高能的脸,并在昏睡一年醒来后,丧失了全部的记忆。”
“你觉得仅仅是因为拯救你这么简单吗?”
“不,我不仅仅是人脸移植手术的实验品,我还一定与高能的秘密有关。我知道华院长心里一定有鬼,或许和蓝衣社根本就是同伙!”
莫妮卡点了点头,帮我继续分析下去,“还有高能身上的许多疑点,一年零七个月前他为什么会去杭州?确实有酒店的工作人员目睹,有人半夜接走了高能,而这个人又是谁?你和高能是什么关系?怎么会在同一辆车里发生车祸?”
“高能早就死了,他是兰陵王的传人。”揭开一个神秘之后 ,就会发现更多惊人的秘密,“而我以高能的面目活着,那么从前的我又是什么角色?”
“面具。”
她喃喃自语了一声。
“什么?”
“没,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了历史上的兰陵王,他不是有一张神气的面具吗?”
忽然,脑中扫过了在杭州西湖边上,凌晨风雨中的电话亭,发现的那张神秘的字条——“只有你知道兰陵王面具的秘密?
面具?
“现在的我戴着一张面具,掩盖了我的真实身份,也骗过了所有人的眼睛,使我进入了另一个人的人生。”我站起来看着窗外阴沉的天空,浓云如一张变化莫测的面具,遮挡了宇宙真实的面目,“兰陵王的面具,也有相同的功能,兰陵王的秘密,也就是我的秘密。”
“你真的没事了?”
我点点头,“不会再做傻事了,我会保护自己的心那样,保护好这张脸。”
“能出门吗?”莫妮卡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带你去换个发型吧,你现在的发型实在太前卫了,就像嬉皮士。”
我们和妈妈打了招呼,并给我找了一顶帽子,去了附近一家还算可以的美容脸。
鉴于前面一半的头发没了,莫妮卡给我的建议就是——剃光头。
我红着脸被剃光了头发,看着镜子里的奇怪的形象,就算高能复活恐怕也不认得自己了。
莫妮卡调皮地摸着我光光的头皮说:“不英雄。”
“什么?”
心跳又迅速加快了,莫妮卡严肃地说:“你真正的名字,那个与高能一起出车祸的人, 在医院的资料里不是叫‘古英雄’吗?”
这三个字组成的名字,对我来说既那么陌生,又如同自己的影子那样熟悉。
“一年零七个月前的重大车祸,肯定会有死者资料的详细记录,我会帮你尽快查到古英雄的真实情况——也就是从前的你。”
“好,我的上帝。”我半天玩笑地说,“你无所不能。”
当我开始期待那个真正的自己时,讨厌的手机铃声又响了。
接起电话,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高能?”
我愣了一下,随后冷冷的说:“是我。”
真正的高能早已死于车祸,但我已进入了他的人生,必须以高能的身份,活在这个残酷的现实中。
“我是端木良,还记得我吗?”
“哦,是你啊。”我不耐烦地在电话里说,“对不起,我不是说过了吗?我被公司裁员了,有事可以找老钱。”
“不,最近我公司正好有个重要岗位空缺,我想邀请你过来。”
“请我去上班?”
“是的,如果你已经找到新工作,那就当我没说过好了。”
我急忙抓着手机,“不,不,还没有。”
“看来不算晚,明天上午十点,我等你!”
第十四章 我是英雄
我曾经叫高能,但本来叫古英雄,现在叫“1914”。
肖申克州立监狱,C区58号监房,2009年9月19日,下午五点。
对老马科斯说完“我要越狱”,他一言不发地看着我,然后用那布满老茧的温热大手,紧紧握着我的胳膊,仿佛要将他七十多年来的力量传递给我。
在这里说话不方便,很可能会被摄像头拍下来,狱警也随时可能出现。他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我回头去写我的小簿子。
现在,我停笔抬头,看着铁窗外的小小天空,再回想一遍那个看起来很完美的计划。
真的很完美吗?
这里是美国西部最贫穷最偏僻的阿尔斯兰州,至尽仍然不通高速公路,只有一个国内飞机场,与四条通往邻州的公路,至于我们所处的这座监狱,方圆数百英里之内都荒芜人烟,几乎连一点水源都找不到。只有一条通往外界的公路,开车到最近的居民点也要三个小时,徒步则要四天五夜!一路上只会遇到凶残的郊狼,运气不好的话还有剧毒的响尾蛇。
一百多年前,选择把监狱建造在这里的人真是个天才!
也是个魔鬼。
因为那么多年来,有多少冒险越狱的囚犯,就这么死在荒野上,要么饿死与渴死,要么被豺狼吃掉,总之最后都会被秃鹰清理成一具干净的人体骨架模型。
“Hero,以前我看不起你,现在我想要说的是,你让我感到敬佩,尽管我的年龄可以做你的爷爷了。”
老马科斯从不叫我“1914”,他自己给我起了个绰号:“Hero”,虽然我尚未做出过英雄的行为。
“不,我要谢谢你,如果没有你的话,我肯定不能够活到今天。”
他低声笑了笑说:“与我有什么关系?一个人的死也许不由自己控制。但一个人的生肯定是他自己决定的。”
“有道理!这是你的先知的话吗?”
“不,每个人都可以成为先知,甚至包括你。”
“我?”
“这是不能用语言来描述的,需要你用自己的内心去体验。”
“很神秘吗?”
老马科斯又凑近了我说:“对有些人来说什么到完全不可理喻,但对有些人来说又易如反掌。”
不知道,不知道这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又低头打开小簿子,继续写我的故事,现在不是高能的故事,而是古英雄的故事——
星期五。
不是黑色的,但也不是白色的,而是灰色的。
在被污染的灰色天空下,我的胳膊上仍戴着黑纱,一顶鸭舌帽掩盖了光头。坐地铁来到端木良公司的所在大楼的下面,就在东亚金融大厦的斜对面。
楼下聚集了许多大街上的路人,起码有一百多个,还有警察维持秩序。大家都吃力地仰着脖子,不知向天上看什么西洋景——难道有飞行表演?闹事区怎么会有飞行表演?不,他们看的是东亚金融大厦,三十八层的大厦楼顶,隐隐有个黑影在晃动。
“跳啊!快跳啊!跳地干净漂亮些!”
有个中年人扯着嗓子嚷起来,许多人跟他起哄“有种就跳下来”,但被警察喝止了。
有人要自杀!
东亚金融大厦楼顶天台,那个摇晃着的小小黑点,似乎随时会从一百多米的高空坠落。
而聚集在地面围观的人们,都渴望观赏这出精彩的自杀真人秀,想象那个可怜的人儿冲向大地,在几百人的面前表演粉身碎骨,最后化为一团模糊的血肉……这比好莱坞大片更刺激的画面,不知能否满足所有看客们的欲望?
他们让我想起鲁迅笔下的中国人。
从大厦跑出来一张熟悉的面孔,居然是久违了的老钱。
老油条也看到了我,“高能,你怎么也来看热闹了?”
“没有。”我尴尬地摇摇头,“只是顺便路过而已。”
“你知道吗?楼顶那个人,就是以前销售六部的白展龙。”
“白展龙?”
我记得那个人,三十多岁,工作非常拼命,三个星期前,他与我同时被公司裁员了。
“是啊,真可怜,因为销售业绩不好,他和你一样被裁员了,但他前两年买了房子,每个月要还五千块房贷,儿子只有三岁,老婆生完小孩一直没工作。被逼得走投无路,却不敢告诉老婆裁员的事,只能每天穿戴整整齐地出门上班,在地铁里坐一整天下班回家。也算白展龙倒霉,昨天晚上老婆发现了,今天一大早就跑到公司顶楼,已经在上面站了几个钟头。”
“他还有孩子?”我低头自言自语,“原来我以为自己才是最可怜,但他还有孩子。”
“哎呀,别管白展龙了,他想死也没办法!高能,你先早怎么样?找到新工作了吗?对了,怎么胳膊上有黑纱啊,家里出了什么变故?”
我没有回答他,又抬头仰望楼顶那个黑影——仿佛那个人就是我?
停顿了几秒钟,我飞快地冲入楔子楼,老钱在身后茫然地喊:“高能?你要回公司吗?”
不,我不回十九楼的天空集团,不回那个吊死过人的办公室,不回那个感觉自己是乌龟的公司。
冲进狭窄的电梯,我按下最高的那一层——38楼。
随着心脏猛然往下一沉,身体被迅速提往云霄深处。
一分钟后,我出现在东亚金融大厦的楼顶天台。
这里同样有许多人围观,还有不少熟悉的老面孔,有从前天空集团的同事,也有其他公司来看人闹的,更有许多警察在准备救援。
高高的楼顶吹来狂乱的风,放眼远眺是整个巨大的城市,无数摩天楼矗向苍天,这里不过是原始丛林中的一个树冠罢了。
我躲在人群中看着白展龙——他已退到天台栏杆的外面,只能容纳一个人站立的小小空间,脚后跟再退几厘米就是万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