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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电梯来到五楼,迎面一条走廊,两旁几扇紧闭的房门,安静得就像太平间。缓缓向前走去,感到呼吸越来越压抑,好像那些房门随时会打开。
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不是来美国之前做的那个梦吗?
“513……”
轻声念出门上的牌子,天空集团全球CEO,身价万亿美元的高思国,就在这扇不起眼的房门里等我?忽然有些犹豫,偌大一个美国,数不清的五星级酒店与高级会所,再不济也有天空集团的度假基地,为何偏偏选在这个美国的“青藏高原”,这栋藏污纳垢的破房子里呢?
手脚战栗着敲响房门,未曾想根本就没锁过,一碰房门就打开了。这更让人感到蹊跷,我站在门口不敢进去,轻轻叫了两声:“Hello!Hello!”
但门里丝毫没有反应,我犹豫了两分钟,再看手表已经九点整了。
回想楼下吴秘书的那句“时不我待”——不能再等了!
蹑手蹑脚地走进513房间,多年后回想起这晚的决定,不知是深深的悔恨,还是命运的注定?
屋里亮着白色灯光,进门是不大不小的餐厅,却没有任何厨房用品或餐具。家具全是最简单的,也没有什么家用电器,看起来没有住人的迹象,怕是长期空着的房子。
只有一样东西像刀子扎进我的眼球。
其实,它就是刀子。
餐桌上有一把刀子,像是切菜的刀具,还带有一些红色污迹。刀子下面压着一张白纸,写着一行小小的英文字母。
我疑惑地拿起餐桌上的刀子,才看清下面白纸上的小字——
DAY DREAM
白天的梦?白日梦?如果要译为中国的成语,那就是“想入非非”!
我在对什么想入非非?对天空集团的大老板高思国,对这个万亿身家的财富帝国,对改变自己命运的梦想!在这个空空荡荡的房间里,梦想能见到自己的“叔叔”,梦想自己真的就是高能,梦想能够欺骗并得到某个人的信任。
DAY DREAM!这八个字母仿佛一张大嘴,对所有这些白日梦的妄想大声嘲笑!
低头看手中的刀子,却发现那红色污迹并不一般,放到鼻前嗅了嗅,居然有股血腥味。
难道是新鲜的血迹?五根手指全都僵硬了,竟握着刀柄无法放松。
高思国!难道高思国被人杀了?
我慌乱地冲进里面房间,果然看到地上躺着一个男人,胸口已被鲜血染红,似乎是刚刚被杀的!
天空集团全球CEO在神秘房间遇刺身亡?
来不及想象明天全美各大新闻的头条,我俯下身来想要看清楚,至少得知道我的“叔叔”长什么样吧?也许他还没有死?只是受了重伤,我还有希望救他?却不想脚底被一把扫帚绊倒,刹那失去重心倒在了他的身上。
糟糕!
我的脸摔在他还未变冷的头上,正对死者瞪大的眼睛,还有惊讶得张大的嘴巴。
他死了!
这个中年华裔男子,心脏被人用一把尖刀扎碎,而这把尖刀就在我的手中。
唯一的错误——他不是高思国,不是我的亿万富豪的“叔叔”,不是那个掌握着无数人命运的男人。
虽然,我从未见过高思国的脸,我却认识眼前这张死者的脸。
他是常青!
是,我认得这张脸,第一次在上海的美洲大酒店,第二次在郊外仓库的电脑视频里。
永远不会忘记这张脸,一度对他充满仇恨,又一度对他寄予妄想。
就是这张脸!一手操纵了蓝衣社,操纵了改变我的脸的阴谋,操纵了改变我的命运的行动,操纵了我来美国与高思国见面的计划。
常青,是他给了我飞机票,让我从洛杉矶飞到这个鸟不拉屎的马丁?路德市,让我跑到这个房间冒充侄子与叔叔见面。
我见到的不是那位传说中神秘的“叔叔”,而是这一切的幕后操纵者常青!
常青死了!死在我踏进这个房间前不久,被人用一把尖刀捅穿了心脏。
我的手指更加僵硬,脑子霎时一片空白,只剩下满眼鲜血,像被泼到自己脸上。
一切理智都已丧失,墙壁剧烈摇晃,整个大地陷于震动,难道世界末日已然降临?走投无路地冲出房间,只想离常青的尸体越远越好。
我跑回白色的走廊,飞奔到电梯前刚想摁按钮,没想到电梯门居然自动打开了。
地狱之门?
电梯里走出两个戴着大盖帽的制服男子,一个黑人一个白人,这黑白双煞看到我的模样,当即拔出手枪对准我的脑袋。
“不许动!我们是警察!”
面对两个用枪指着我的警察,我才意识到自己身上全是血迹,手里依然牢牢握着那把杀人的尖刀!
第三章 审判
You have the right to remain silent。 Anything you say can and will be used against you in a court of law。 You have the right to have an attorney present during questioning。 If you cannot afford an attorney; one will be appointed for you。
——Miranda warning
你有权保持沉默。你所说的一切将被作为呈堂证供。你有权请律师。如果你请不起律师,法庭可以为你指定一名。
——米兰达警告
我有权保持沉默。
沉默……
仰头对着潮湿的天花板,一只蟑螂缓缓爬过,忽然有些羡慕这小动物,无论它在什么肮脏地方,至少要比我自由与幸福很多。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铐,将双手牢牢绑在一起。我已换上一身蓝衣,屁股下一张破旧的椅子,三面阴暗的墙壁,另外一面是警察局的大办公室。当中隔着一道厚厚的玻璃,传来刚被抓的抢劫犯的叫嚷声,还有黑白双煞得意的大笑,这下他俩可立下了大功一件。
终于,紧锁的防弹玻璃门被打开,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白人进来,小心翼翼地坐下打量我一番才说:“高先生,你会说英语吗?”
“会!”这是十个小时以来,我第一次开口说话,“你是法庭给我指定的律师吗?”
“是,我是史密斯律师。高先生,你很可能被指控犯有一级谋杀罪,现在请把你知道的所有情况告诉我。”
“我没有杀人!”
“好的,能否说得更详细一些?”
“对不起,我只能说我是一个阴谋的牺牲品。当我走进房间时他已经死了,随后我就被警察发现。”
“但你手里握着一把刀,经检验就是导致受害人死亡的凶器,还有你的身上有大量死者的血迹,这些都是对你很不利的证据。”
我咬紧着牙关:“我没有杀人!”
“高先生,你认识死者吗?”
我当然认识常青,但怎么解释我与常青的关系呢?是古英雄与常青的贤侄与世伯?还是高能与蓝衣社的世代仇敌?现在杀人嫌疑犯是高能,不是那个背负着使命的古英雄!
“对不起,无可奉告。”
“高先生,我对你的态度很遗憾,我是你的辩护律师,是来帮助你的,你应该告诉我一切。你的护照显示,两天前你刚从洛杉矶入境美国,也是你第一次来美国。我也查询了你的签证资料,显然你还没来得及开始考察。”
又一个要命的问题,所有的签证邀请都是常青帮我办的,现在他已躺进了停尸房,而警察认为是我杀死了他,除非他能死而复生,否则谁都说不清楚。
看到我一直不回答,律师继续问:“高先生,能否告诉我,你来美国的真实目的?否则,陪审团很可能认为你来美国就是要谋杀常青。”
我来美国的真实目的?以高能的身份与天空集团大老板高思国见面,但是我可以把这个秘密说出去吗?就算说了会有人相信吗?高思国根本就不在那个破房间里,连他的鬼影子都没见到!谁会相信堂堂的美国亿万富翁,会在马丁?路德市这样的鬼地方,与一个中国的穷小子见面?就算我说自己是高思国的侄子,可谁又能为我证明呢?
“不,我不能说,但我来美国肯定不是来杀人的!”
“很抱歉,如果你不能说出原因,我为你辩护成功的可能性就非常小了。”
小小的房间内气氛很是僵硬,大概他平时的服务对象,也仅限于付不起律师费的小偷强盗,像我这种动机不明的杀人嫌疑犯,也让他一筹莫展。
还是我先打破僵局:“请告诉我,为什么当我刚要离开时,警察就出现在了大楼里?”
“有人拨打911报警,说那栋楼的513房可能发生命案。逮捕你的两位警察,在两分钟内赶到案发地,正好碰到你浑身是血拿着刀子冲向电梯。”
“是谁打电话报警的?一定是那个人陷害我的!”
“不知道,是个匿名电话,来自楼下的公用电话亭。警方判断也许是有人在楼下,听到了死者被杀的惨叫。”
“可是没人看到我杀人!”我低头用中文对自己说,“我没杀人!”
“高先生,所有证据都对你非常不利。警方检查过死者的手机,发现他生前最后一次通话记录,就是你的手机号码!”
没错,在洛杉矶起飞之前,我才接到常青打来的电话,这通电话也成了我的杀人证据?
“毫无疑问,你一定认识死者,你们的最后一次通话,确定了他所在的位置,所以你就到马丁?路德市来找他了。”
这话好像已经断定我是凶手了,我不禁发怒道:“你是辩护律师还是检察官?”
“对不起,我说的是警方手中的证据,这些证据很可能决定陪审团的意见。还有,法医已完成了对死者的检验,死因是心脏被锐器戳穿,凶器就是你手中的尖刀,死亡时间在昨晚二十一点左右——你被捕之前十分钟,警方认为你完全具备作案时间与条件。”
“住嘴!”
我仰起头盯着律师的眼睛,直接看到了他的心里话——
“中国人,根据我的经验判断,你就是杀人凶手!你没办法为自己解释,连编个谎话的勇气都没有。大概死者生前与你有仇,你骗得了邀请函与签证,飞到美国来杀人报仇吧!”
读心术……
“史密斯先生,我想要更换辩护律师。”
不需要再犹豫了,我不能让这位律师先生,把我“辩护”到电椅上!
律师的脸色一变:“高先生,我是法庭指定的律师。”
“前提是我没有钱请律师,其实我可以请到最好的律师。”
“好吧,既然你不需要我了,那我先告辞了,请保重!”
当他打开防弹玻璃门,我却喊了一声:“等一等,我有权利打电话吗?就打一个电话!”
律师点了点头,似乎对我的眼神感到恐惧,便重重地关上了门。
我独自被关着,回想噩梦般的昨晚——在那栋鬼楼似的公寓,我发现常青死在血泊之中,当我慌乱之中冲向电梯,却被两个警察抓个正着。他们用枪指着我的头,并把我的双手铐起来,向我宣读“你有权保持沉默……”的米兰达警告。
于是我保持沉默,既然这是我的权利。
大批警察赶到凶案现场,当我被押解到楼下,却再也见不到所谓的“吴秘书”。只有我的行李留在路边,与我一同被送回警局。
没错,这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陷阱,一个当代版的“白虎节堂”事件!
一路上没有说话,根本不知该如何解释!我怎会出现在凶杀现场?因为打酱油路过吗?
警方认为我不会英语,关进这间小屋以后,除了给我送两次牢饭,就再没来审问过我。孤独地度过漫漫长夜,直到今天清晨,才有这位指定的史密斯律师姗姗来迟。
突然,一个警察进来打断了我的回忆:“律师说你要打电话?”
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