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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姑却给她勾得难过起来。
心想自己嫁过来这么久了。欧阳家也没人来问一声,真当她嫁出去的姑娘就是说泼出去的水么?
可等她送完绣活回家,却是瞧见当初给她保媒的媒婆来了。
钟山寻的这位媒婆当真靠谱,对于说成了的亲事,还会不定时回访一下。看看人家过得如何。既是表示关心,也是为将来的生意埋个伏笔。
米富盛还没回家,米家人也不想在街坊之中落个坏名声,是以对那媒婆还算客气。命人给她倒了茶,婆婆还特意拿钱买了果子请她吃。虽是便宜货,到底全了脸面。
见兰姑回来,又敲打道,“你如今可是咱家的人,应该知道胳膊肘往哪儿拐。可不要做出挖自家墙角的事,于你自己于大家都没什么好处。”
兰姑应下,把媒婆让进房中,只说一切都好。可那媒婆惯会看人眼色,瞧她神色,岂不知她处境?
“行啦,你就不用藏着掖着啦,这米家的情形我早跟你说过,料来你这新媳妇也是不好当的。不过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家家户户也都是这么过来的。我来只是想问问你,他家有没有做很过分的事情?要是挨几句骂那也就算了,可要是打你,不给饭吃什么的,你可要说!”
兰姑连忙摇头,“这些倒是没有的。”
成亲这些天,她也渐渐看明白了。这米家人除了对钱财看得太重了些,旁的恶习倒是没有。
除了新婚头一日,她的嫁妆被抢,闹得老大不愉快,过后她跪在院中哭到半夜,公公婆婆怕邻居听见不象样子,站出来发了话,逼着几房把抢了的东西都还了来,不过也让兰姑给各房送了礼物才算了事。
自此之后,她的一应嫁妆钱财都被米富盛收走管了去,兰姑手上啥也没有,倒觉得清静。
平常妯娌间虽有龌龊,但无非也是要她在家里多干些家务而已。这成亲一个月,兰姑倒是把从前最为鄙夷的洗衣烧饭这些粗活全学会了。可她只觉得能换个清静,也就不争了。
只是那日米富盛无意间瞧见她绣的一双鞋面觉得不错,拿去给绣庄的人瞧了说还不错,便给她接了些绣活回来做。
可要做绣活就没时间做家务了,因为那钱是米富盛收着,所以不用兰姑吱声,米富盛就去跟家里吵嚷了一番,往后除了他们这一房份内的事,旁的都不叫她做。
兰姑少了些家务,却又多了些绣活,也说不清哪个繁重,哪个清闲。不过想想绣活到底比家务精细,倒觉得米富盛对她不错。
而且米富盛要她教紫霞针线,好多一个帮手挣钱,令得紫霞跟她的关系有些松动的迹象。虽仍是对她呼呼喝喝,却不会如初见那般欺负她了。
兰姑自觉日子渐渐理顺,也不觉得有什么难过。
可媒婆看她脸色,却是叹道,“你呀,就是太老实了。看你这样儿,定是日日都在熬夜吧?这做针线都是挣几个辛苦钱,你也悠着点,别把眼睛熬坏了,将来可是你自己遭罪。”
兰姑谢过她的关心,可是心里却不以为然,要是能干活买个清静,她也认了。
那媒婆见她没往心里去,也懒得费神再劝,喝了口茶又问,“你有回去走走么?欧阳家人瞧你这样也不说的?”
兰姑再度勾起心里的不快,口气里不觉带了几分怨气,“他们又没来看我,我干嘛要回去?”
媒婆一怔,旋即嗤笑起来,“你还真当你是欧阳家的千金大小姐么?就算你是欧阳家的正牌小姐,也要自己回个门,日后才好有来有往的。你出了门子这么久,不会连一次都没回去吧?”
呃……兰姑神色有些不自然了,支吾着道,“他说……我们这样回去,也不知道那边得不得空……”
这理由连她自己也说服不了,那媒婆是个人精,顿时就明白过来了,“是怕要出一笔回门礼,所以不愿意吧?”
兰姑脸红了,媒婆看得直摇头,“你们这对夫妻啊,也太不懂事了。人家欧阳家是什么人,能占你们这点子便宜么?你要是得闲,左右街坊都去打听打听,几家姑娘嫁过来时,能有你这般体面的嫁妆?就算是白给人送份礼又怎么了,这不是很应该的么?你一个做新媳妇的,连这点颜面都要不来,这不是我说你,也太没用了!这才成亲几天呀,就给他家做牛做马的赚钱了,连个娘家也不回,象什么样子?不行,这个事不能这么由着你们这么胡来,否则回头人家说起来,倒说我这个保媒的不靠谱,不提点着你们,我去找你婆婆说说。”
兰姑哪敢让她去找婆婆?忙把事情应承下来,保证自己肯定会去跟米富盛商议。
可这媒婆却信不过她,拉扯间恰好米富盛回来了,当着他的面,把话一说,说得米富盛脸也红了,讪笑道,“早打算去的,只是刚开春了铺子里忙,一直没时间,我们明儿就去,一定去还不成么?”
媒婆得了他的再三保证,这才离了米家。
转头米富盛就不高兴的道,“你怎么把她招来了?又要平白破一注财。”
兰姑大着胆子嗫嚅道,“我这些天做的针线也够置办礼物的吧?”
可米富盛当即变脸道,“你平日在家不吃不喝的?赚那么点子小钱,连你自己都养不活,还好意思说!”
兰姑心中委屈,人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哪有汉子养活自己老婆还这么多话的?
本想争辨几句,可米富盛又道,“别以为你嫁了我,我就得白养活你。人家养着小媳妇是应该,可你还比我大三岁呢。要不是看你一把年纪了嫁不出去实在可怜,我才不会娶你,否则我找个水灵灵的大姑娘岂不比你有趣得多?”
兰姑一听这话就没辙了。
年纪是她的硬伤,每回只要米富盛一提起来她总觉得矮人一截。尤其有些夜半无人时的闺房私话,兰姑说不出口,可米富盛的各种嫌弃,却让她心里难免自卑。
好在晚饭时候,陆滢打发人送了几样小礼物过来,说是补她的新婚贺礼,米富盛这才露出几分喜色。
从那礼物里又挑挑拣拣选了些自己不要的,又从自家铺子里胡乱凑了些杂货,勉强拼出份礼物,次日就往破园而去。
第381章 花朝选婿
兰姑回门的这天正好碰上欧阳康刚刚回家,见把他扔在高老大夫那儿好几天了,也引不出庄珂,苏大先生大手一挥,允他回家了。
他的鼻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用再绑那样难看的布条,只鼻骨中间还贴了一张膏药,有点象戏台上的小丑。
旁人看了都觉好笑,连老太太也乐呵呵的打趣了一回,可兰姑见了,却是哭得惊天动地,“大少爷,您怎么伤成这样了?这要是破了相可怎么办?”
欧阳康本来没什么事,却给她哭得好象得了绝症一般,难免觉得有些晦气,知她是片好心,也不好说她,只道,“兰姑我知道你关心我,可我真的没事了,你就别哭了。对了,你过得怎样?”
可兰姑的眼泪还是收不住,也不说自己过得好不好,只不停追问他是怎么伤的。
欧阳康本想说是自己不小心撞到的,偏偏关耀祖来了,嘴贱的揶揄,“还不是争风吃醋给人打的?”
兰姑一听,顿时知道是为了念福了,心中各种不喜,“少爷,如今人家可是郡主,哪是我们高攀得起的?您可别犯糊涂。”
关耀祖听着这话可真稀奇。
他也听说过兰姑某些其人其事,不过从前也没正经跟她打过交道,也就不太放在心上,眼下听她这么一说,倒是重新再度上下打量她一眼,“你家少爷要不要高攀谁,还得你同意?”
一句话,就把兰姑噎得直接贴墙壁了。
欧阳康有些过意不去,忙让人带兰姑夫妇下去给老太太请安,又要人好茶好饭的招呼她们,这才嗔怪起关耀祖来,“你也是的,她虽是下人,好歹也曾把我带大,又是新婚回门。你怎也不给她留些颜面?”
关耀祖嘁了一声,“再怎样也不过是个下人,逾越了本份就该敲打了。别说做兄弟的不给你面子,我这就让人去赏她几两银子总行了吧?行了行了,咱们别扯这些没用的了。我告诉你件大喜事,我已经跟崔浩他们说好了,一起去平王府陪你报名。”
欧阳康吓一跳,“你们要干嘛?”
关公子嘿嘿一笑,“当然是替你保驾护航啊,做兄弟的够意思吧?等你婚事定了。也不要你的谢礼。让你媳妇给大伙烤顿肉吃就行。这应该不难吧?”
一群吃货!
欧阳康鄙夷完了关公子,送走了人再问起兰姑,兰姑却依旧是报喜不报忧。因这婚事是她主动结的,生怕眼下说出不好来让人瞧不起。所以宁可自己委屈,也坚决不肯失了面子。
这样就算是让欧阳家的人看出些不好来,也不好帮她出头。只能敲打米富盛几句,让他好好对待兰姑。
可兰姑那样软糯的性子早被米富盛吃透,哪里当真放在心上?嘴上满口应承,可就如鸭背子泼水,转身即忘。
等离开时,反倒嫌弃起欧阳给的回礼太轻,在兰姑耳边不住唠叨。“……你好歹也养大了他家大少爷,怎么如今出了门子,就给这样的礼来打发咱们?还不如那位关公子赏的银子多,当真是没良心!”
兰姑嘴上为欧阳康辩解着,可心里到底也有些不舒服。大少爷不是这样小气的人。为何会这么对自己?
破园。
作主回了份薄礼的老太太正在为同样不解的孙子答疑解惑,“你看看米家送来的东西,分明就是拿别人家送的礼再胡乱拼凑起来的。我不是要嫌他的礼轻,要是果真穷了,随便送个鸡蛋也是好的,可分明又不是这样。
兰姑嫁时咱家已经做得仁至义尽了,可米家是怎么做的?要是咱们再丰丰厚厚的回了礼,是可以让兰姑一时脸上有光,可那又怎样?她能落得什么好处?你也不是没瞧见她的神色,想来过得并不太如意,偏偏又什么都不肯说,让人想帮都没法子。
眼下她自己在婆家立不起来,咱们就是拿着再多的东西往里填,也填不出个谢谢二字。倒不如就这么着吧,也得让兰姑自己受点挫磨,知道刚强才行。否则咱家这个冤大头,你做了又有何益?”
欧阳康想想,确实是这个理,不过依兰姑那个性子,要等她自己明白过来估计有点难度吧?
才想开口求个情,老太太就道,“你放心,她今日既然回来了,过些时,我也会打发人去她家走走,到时也好劝劝她。不过她听不听得进去,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行了,这些后宅婆婆妈妈的小事不是你个男子汉应该管的,你这些天伤着,功课肯定又拉下了不少,赶紧回去读书。我可听你先生说了,开春大比的事似是有眉目了,这才是正经。”
欧阳康听得心中一紧,赶紧回去温书了。
大比未至,花朝节先到了。
大梁王朝将二月十五定为花朝节,平王府也择定于这一日为嘉善郡主选取郡马。
关于这个郡马的人选,眼下可不太好猜了。
平王府门外的大红榜上已经提满了名字,除了林淮安、柴荣、公孙弘这头三位赫赫有名的人物,底下又添了一长溜诸如关耀祖、崔浩等等在京城小有名气的贵族纨绔。
至于当中夹杂个欧阳康就实在是太不起眼了,几乎没人会把赌注押在他身上,所以赔率极高,倒也引了某些人来下注。
这其中有谁,暂且保密。
欧阳康唯一知道的是,这月发月钱时,钟山却不象平日那样去换散钱,反倒只笑嘻嘻的领走了一张关总的银票,却换了欧阳大少背后两记白眼。
真没出息!要下不会下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