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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拿着冬冠在拔步床外帘前站了站,终究还是拨开帘子进去。
云烟似乎刚醒,正拨开帐幄来,却见到他站在床前,一身亲王冬装吉服,高大的身姿配上那张脸越发显得威严雍容。
帐子里透出徐徐热气来,一股女性温暖的馨香,吸入肺腑中心就绵绵的软了。
胤禛一双墨黑的眼睛沉沉道:“天冷,你多睡一会”
云烟放了在帐幄上的手,把头偏过去嗯了一声。帐子又被一只带着玉扳指的大手拨开来,惊得云烟仰着抬眼看他。
胤禛就这样看着她,缓缓在床沿坐下来,连他动作时衣料摩擦的声音都能在帐幄里听得分外清楚。
他伸手去握住她放在被子外的小手,轻轻掀开她被褥的一角,将她手塞进暖和的被窝里去,放手时明显有些不舍,却终究将自己的手拿出来,把她被角细细掖好。
“今日除夕,照例我得进宫去,外面雪大天冷别乱跑,等我晚上回来一起守岁。”
云烟垂着眼轻轻嗯了一声,胤禛看着她,又去摸她柔软的发丝,爱不释手。
胤禛轻轻咳了下,收回手来,拿着冬冠低头缓缓站起来。
云烟忽然抬眼道:“你几时回来?”
胤禛正要去拨帐子,马上转过身来,一双鹰眼都熠熠发光。
“我最晚不超过亥时,尽量早些回来。”
云烟缓缓坐起身来,眼神里不知有什么。
胤禛走上前来,缓缓低□子,满眼都是她。她缓缓抬手轻轻触摸了下他坚毅深刻的侧脸,轻轻扯开唇角道:“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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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祸相依
皇宫里从清早开始年味已经非常浓厚了;康熙从早膳开始就开始与后妃同用;算是每年宫中家庭气氛最浓的时候。
皇子带着家眷们在康熙、太后及后妃宫中请安;参加皇宫家宴,是每年必备的节目。从午宴后开始;皇帝御殿;行燕礼、奏乐、进茶、进爵、行酒、进馔、乐舞、杂技、百戏等各项仪节。
嫡福晋纳拉氏站在雍亲王胤禛身边,她一身亲王嫡妃石青色吉服,绣五爪金龙四团,前后正龙,两肩行龙。颈戴朝珠三盘,头戴朝冠,顶镂金三层,饰东珠十;上衔红宝石。虽然年近四十,身姿有些微微发福,配上她端庄的容貌,带着两位侧福晋和两位小阿哥更显得她雍容庄重。
侧福晋年氏和侧福晋李氏服饰均与嫡福晋纳拉氏同,只在朝冠上少一枚东珠,为九。李氏便罢了,比纳拉氏还要大两岁,所以年氏显然最为显眼,她不到二十岁的年纪,柔弱娇艳的颜色配上亲王侧妃的服饰,更是美貌华贵。
清早出门时,雍亲王胤禛显得心情很好,三位福晋也俱是欢喜,可没多久他却明显低沉下来,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纳拉氏和李氏却只默不吭声,年氏总去看他背影,又垂下眼来。
雍亲王胤禛眯着眼睛,脑海里不断出现临出门前云烟在床上缓缓坐起来用纤手轻轻贴住他脸颊的那个神情。
心脏就开始失去了固有的节奏,在胸腔颠簸起来。
她眼睛里是什么?
这是她为数不多的主动接触他,对他说话,几乎在瞬间点燃了他的希望。她虽然记不起从前,但她终究还是会关心他,会等他回家。
她会吗?
胸口突然间战栗起来,像是意念忽然刺破了心魔。她忽然看他说,你几时回来?她轻轻的抚着他脸颊说,路上小心。
恐惧和可怕地念头忽然在他脑海中炸开来,他死死的抑制着,连拳头都开始隐隐颤抖。
周遭一切热闹似乎与他不处于一个世界,耳边忽远忽近的,连快轮到他们拜年他也看不真切。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皇室宗亲的你来我往中,他从来没有感到皇宫里的一切是这样繁杂,荒芜的繁华看不到结束的尽头。
身边的嫡福晋纳拉氏见他不动,侧脸看他一眼似乎明显感受到了他的变化,低低叫了一声:
“王爷”
雍亲王胤禛垂着眼,忽然捂了下胸口没有做声,眼神不过一瞬间便恢复了清明,他抬步稳健的上了前去,福晋们带着小阿哥也一齐跟上。
礼仪终于结束时,晚宴在保和殿招待蒙古王公,康熙如若招幸皇子陪侍,也是留下一起的。他从未如此期望康熙不要点名留他。当陪侍晚宴的皇子名单宣读里没有出现他时,他内心长舒一口气来,脸色也立刻变了,只对身边嫡福晋纳拉氏说一句我要先走,你们徐徐回府便可,就衣袍带风的大步先行了。
侧福晋年氏忽然见雍亲王胤禛匆忙的先走了,有些茫然的盯着他背影咬着嘴唇,再去看嫡福晋纳拉氏和侧福晋李氏皆是一脸平静,再去看他已经消失的围廊处又似乎渐渐了然。
他来不及坐轿,骑马抄近路飞奔回府,一路上什么也来不及想,脑海里不断闪现她的表情,心却越凉。
雪很深了,雍亲王胤禛跳下马的时候,什么也不顾,连周围奴才请安也听不见,一脚深一脚浅的就往四宜堂里跑,腿上的靴子踩雪湿得不像样子,他几乎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心被一路的冷风吹得结了冰冻〖Zei8。Com电子书下载:。 〗,彻底失去温暖。
四宜堂里奴才的叫声他也听不见,睚眦欲裂的执意去亲眼寻一个答案。当他猛然推开贴着春联的四宜堂大门,空空荡荡的屋子里,什么都没有。
他发疯一般的掀开拔步床的帘子,扯开帐幄——
什么都没了。
被褥叠的整整齐齐,床单上没有一丝褶皱,冰冰冷冷的失去了温度。
回首看,娃娃也不见了。梳妆台上空空如也。
果真如此……果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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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间破落的大寺庙,只有这间大殿最完好。
云烟将一对泥娃娃放在巨大的无量寿佛(阿弥陀佛)座下,看着在佛光普照之下的男娃娃女娃娃安心了许多,胸口中的疼也渐渐平息了。
这几个月来,随着日子她的记忆越来越凌乱和错位。就像一个人从梦中醒来后,明明知道自己做了梦,却记不得内容。时常在某个瞬间似乎抓住了什么,又迅速忘掉,她找不到真正的自己。偶尔怔忡间,只剩下直觉。
他是陌生的,又像是熟悉的,一切都是本能。比如,早上轻轻用手贴上他冷峻的侧脸,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她常常会看到某些东西,甚至只是他的某句话,某个表情,脑中忽然就像被扯住的蛛丝网,不知道断了哪些又扯出哪些,破碎的片段里还有完全与这里不同的山河景色,车水马龙的高楼林立。
八贝勒胤禩走了,头也不回,他们就将她像件东西谈定后银货两讫了。如果说记忆里的八爷还算温文尔雅,那他的离开更是果断而冷静,她不知道,他是变成如此还是,本就如此。
在这样的王侯大院里,一个奴才本就是如一件物品般微不足道的,从一个人交到另一个人手里,没有人会问物品的意见。
雍亲王胤禛的故事很荒谬,但他的那张婚书铁证如山,佛堂里那张女子也画像也分明是她。可这样的夫妻关系却太让她感到陌生,找不到重心。天下之大,茫然不知该归于何处。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是一样,只有这样一天不一样。这样的除夕,空荡荡的四宜堂竟然让她有那么强烈的熟悉感,在院外下人们放的鞭炮声中她看到梳妆台上的娃娃却心口一阵阵猛烈的痛,她竟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即使下着这样大的雪,冥冥中,总是想去一个凌乱记忆里的地方,那里不过是个破败的寺庙,有一尊庄严仁慈的大佛。她将两只泥娃娃揣在袖子里,趁着大家在放鞭炮,就从后门走了。
除夕的下午很难雇到马车,她在风雪中有些茫然,却紧紧的抱着娃娃。她在大雪中走了颇久,才遇到一辆简陋的马车,在描述中问到车上慈眉善目的淳朴妇人,原来,西山的确有座失修破旧的大庙,叫大觉寺也叫清凉院。幸运的是,她们正要回去西郊附近的父母家过年,带了她一路。
妇人不解她为何在除夕风雪时跑到这样地方,不由得替她一个姑娘家担心。云烟有些怅然,轻声道是今日不去,只怕日夜难安。妇人听了,想来是还愿,叹息了然的点点头。
在山脚下放下她时,妇人给她指了半山上的路,又指了自己家的方向。云烟感动的道谢,才踏着厚厚的积雪朝那皑皑的半山走去。
她在雪中蹒跚,披风帽子上已经落得全是雪,靴子全湿了,手也冻的冰凉,小心翼翼的将娃娃抱在袖筒里,生怕被风雪淋湿。
几次险些滑倒,她几乎用尽了必身力气才爬上了半山中白雪覆盖的荒凉寺庙。
微微的炊烟和香火的气息,她忽然感到心安,她敲开大觉寺的门。那胡须雪白的老僧见了她竟然脸色有些怔愣,良久只道了声:“施主请”
走进这里破败的寺庙,云烟便觉得自己见过,只是不知道在何时,或是在梦里。老僧竟然什么话也没说,默默带他到了无量寿佛殿,她忽然问他可否将两尊泥娃娃放在佛祖下常年沐浴佛光,又掏出袖中银票想作为香火钱,可老僧却不接,只双手合十道了句:
“施主放心,您与大觉寺之缘,冥冥注定,福祸相依。”
云烟一个人静静的跪在大殿里,仰头看向威严而慈祥的无量寿佛巨大金身。无量寿佛又叫阿弥陀佛,即大日如来。当他的光辉端正和煦的普照在两尊泥娃娃憨态可掬的小身子上时,云烟的心忽然像是安稳了,踏实了。久久的空荡和寒冷,也被驱逐了,心似乎满了。
她不知道这为什么,似乎又知道,这一切都如山中迷雾,无法触摸。
佛曰:放下。当她轻轻放下一对娃娃,似乎也放下了缠绕在心中的苦痛。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来过这里,许过什么样的愿望,但如今她最渴望找回的真正自己,佛祖一定知晓。
待她终于回过神来,她才发现自己从王府跑到西山大觉寺里,几乎像着魔般,简直后脊发凉。
她发现天色竟然已经近黄昏了,依依不舍的看了两只娃娃,用抬手轻轻摩挲了几下他们的小脸蛋,终究不舍又拿起来放在唇边亲了亲,将他们仔细的放好。整个人才终于从蒲团上起来,可却发现腿已经麻了,便蹒跚着慢慢走出去。
她下山的时候明显没有爬山时有力气了,几次踉跄险些滚落下来,雪似乎更厚了,风也更疾了。在半山腰上看见天边落日,脑海里忽然冒出几个字来:她是在回去哪里?
四宜堂是否真的是她的家,而既然出了四宜堂,她是否该……
云烟连摔带爬得从半山腰狼狈的爬下来,在簌簌的落雪中,却有些茫然。她该雇一辆马车或者拦一辆马车,然后回四宜堂,或者……离开京城,离开这样王府侯门的漩涡。想到此处,胸中忽然又疼起来。
原来,她竟然还是舍不得那里。
她往来时记忆的方向走,希望能看到生活的人家或马车经过,但天色越来越黑,她渐渐失去方向,西郊山水怀抱,此时只有白茫茫的一片。从前生活的春和园也是在西郊的,她却不知道该往哪里走,纵然她知道,那儿也不再是她该去的地方。
她奔着远方微弱的灯火走去,双腿似乎已经冷得失去了知觉,两只手套在袖子里,身上的披风挡不出进入黑夜的风雪,她开始感到害怕,很害怕,却忽然想起了雍亲王胤禛的脸庞。
他是如此疼她,那种执着的感情像一杯几乎溢出的滚水,让她脑海中时常闪过的各种零落片段搅得她无法喘息,偶尔竟然会与他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