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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羹尧的目光也看过来,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抱拳致意。他跳下马背,单膝跪地,恭送。
云烟放下心来,随着胤禛胤祥策马,一行人离开。
回程很快,一路很赶。因为是微服,不能透露身份,又恢复到来时的情况,条件颇为艰苦。但胤禛胤祥还是不忘观察沿途中赈灾实施的情况。
为了抄近路尽快回京,他们常常走的都是崎岖小道。云烟的骑术在这次出行的赶路中渐渐娴熟起来,却也是常常一天下来浑身骨头都像散了架,只是忍。
胤祥的骑术高超,常在崎岖路上关照云烟和她的小马,云烟皆恭敬的致谢。
胤禛的话语很少,似有心事,八贝勒胤禩九阿哥胤禟在京内似乎蠢蠢欲动。
一日抄小道走到天黑,行至一个偏远小镇却错过了宿头。既无法出城,又没有客栈投宿。一行六人下马在镇边一户亮灯的小院敲门,院子很破旧。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提着一盏煤油灯来应门。
云烟和小川子上前礼貌的说:
“老大爷,我们是过路的客商,错过了宿头,能让我们借住一宿吗?”
胤禛和胤祥也下马站在门前和善的致意。
进了院子后,云烟上去扶着老人家,帮他提灯。院里只剩两间空房,都是久不住人。阴冷又漆黑。老人家连声说:“委屈各位贵人,老汉去拿些蜡来。”胤禛胤祥连声道谢。
云烟和小川子拿了蜡,又给老人银子,他却一再推拒,云烟只好连声致谢。
回来点了烛火,照亮破败空旷的屋子。
一行六人,分为两屋。
胤禛胤祥进了屋子,云烟在院子里端了水,拿了帕子,就开始收拾屋子。
屋里只有一张小榻,云烟擦了又擦,连小榻边的墙壁也擦得干干净净,又找出包袱里干净的床单铺上,才让胤禛胤祥坐上去。又取了包袱里的干粮和水袋给他们,自己又去收拾别处,渐渐将破败的小屋整理的清爽起来。
一天下来,每个人都是筋疲力竭,胤禛喝了两口水,面有疲惫的拨着手上的念珠,闭目养神。
胤祥吃了一个馒头,上去小声对云烟说:“别忙了,来吃点东西休息吧。”
云烟微微低头抿唇点头,“谢十三爷,奴婢一会就好。”
忙了差不多,云烟回来关了门。胤祥递来一个馒头和水袋。云烟见他只吃了一个馒头,想是干粮有限怕是不够。接下来,只掰了小半个留下,将那大半个又还给胤祥。胤祥也不推,将云烟递来的馒头吃了。
胤禛睁开眼来,云烟就取了另一个馒头上去递给他。他没有说话,看了云烟一眼,接过去。
吃完之后,云烟就上去给胤禛解衣。胤祥坐在一旁看着。
云烟给胤禛脱完外衫和靴子,正要站起,发现胤祥还坐在一边,才意识到小川子不在这屋。
胤祥笑着扭头说,“四哥,能劳云烟也把我一起打发了吗?”
胤禛拨着手上念珠,抬头拿眼看他一眼,不置可否。
云烟便复又蹲下,轻轻的给胤祥脱靴。胤祥很配合,其实多是自主自动,脸上挂着笑。
云烟恭敬的又给他解扣子,脱外衫。这也是除了胤禛之外,云烟第一次给别人更衣。
脱了衣衫后,两人并排横靠在小榻边的墙壁上,几乎已经将小榻占满。云烟知道胤禛歇息不喜有光,便吹了烛火。摸黑拿了包袱布铺在塌下的地上,蜷缩着在塌沿边,微微靠下,浑身酸痛,缓缓的舒出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背景音乐
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阿弥豆腐!
正文 只是奴才
室内呼吸轻浅,云烟蜷缩在他们小榻下的角落,觉得很累很累。浑身的关节都酸疼,头有些嗡嗡响,喉咙也有些疼想咳嗽,但意识里又怕扰了胤禛和胤祥。只是忍着。
正当迷迷糊糊时,却突然听到门外传来打斗声!
云烟吓得一下惊醒,忙爬起来,想叫胤禛,却被身后的一双大手掩住唇瓣——熟悉的气息传来,胤禛坐在榻沿,一双眸子在黑夜中忽明忽暗。他微微发出“嘘”的声音,云烟在他掌中点点头。他身旁的胤祥也早已醒来,敏锐的探身至窗前察看情况。
却见是似乎是有人袭击了隔壁两名侍卫和小川子的屋子!
胤祥眉毛一皱就套了衣服要出去,胤禛抬手一把拉住他,低声交待了一句:“切勿暴露身份”
胤祥点点头就拉开门出去。
云烟立在原地,看着胤祥背影的眼神里都是担心。虽然知道胤祥武功好,但强龙不压地头蛇这样的俗语还是让云烟心生担忧。
胤禛从塌上起身来,拉了她的手腕。云烟忙转过身来帮他穿衣穿靴。
刚听隔壁的打斗声渐弱,胤祥推门进来。正要说话——却听吵嚷声从院外传来,一群人冲进院子,明晃晃的火把照亮了夜色!
那白发苍苍的老汉被领头人揪住,指着小川子和两个侍卫对他连声质问!
胤禛眼眸一抬,漆黑的眼珠里露出一抹凌厉的神色,站起身。胤祥看着情势,已经先一步冲出去。
云烟跟在胤禛身后进了院子,只见那五大三粗的领头人一脸络腮胡,很是戾气的质问老汉为什么收留带有兵器的陌生人,是否图谋不轨。老汉颤巍巍的解释说只是过路客商借住一宿。却被那领头人抬手便扇了一掌下来,却被冲上去的胤祥截了手臂,他便一把推开老汉!与胤祥还未开口就已经打斗起来!招招狠厉,并不是软脚虾。
老汉被推得一个踉跄往后重重摔在地上,云烟见了急得上冲去扶。
随着领头大汉的一声喝说拿下他们!他身后的一群仗着人多势众,也纷纷动起手来!小川子、两个侍卫都在其中。就连胤禛竟也加入了战局,场面一下混乱的失控!
云烟扶着老汉,跌在角落。她只看过胤禛在四宜堂院子里舞剑的样子,却从不知道他真实打斗的样子原来如此带着狠厉的味道。
凌乱的火把,打斗的嘶吼,刀剑的碰撞,在漆黑的夜色里显得异常狰狞,惶惶然寻不到出口。
胤祥胤禛和侍卫的功夫虽然出色,但是双拳难敌四手,面对几十个人的团团围攻并不轻松,而且这些人却都是些有拳脚功夫的人。而小川子,却身在其中,更需要他人分精力去照看才能周全。
云烟的瞳孔看着近在咫尺的打斗,不断紧缩。老汉似乎摔伤了,发出细微的呻吟,云烟低头想扶老汉起来,将他移到安全的屋边,否则她们随时有被伤,被拉入战局的危险。老汉站不起来,云烟就想用尽全力拖他——
一对打斗的人突然撞过来,一下将云烟撞摔出去!
云烟摔在地上,被撞的头晕眼花,膝盖和手肘火辣辣的疼,由于身有旧伤,疼痛更甚。发丝披下挡了眼睛,才惊到自己的帽子被撞飞了,发丝半散。周围人打斗仍然不止,无人注意她。
云烟努力抬头看边上的老汉是否安好,撑地努力爬起来,却不妨被人一脚退来生生踩上右手手背。这一脚踩得很重,几乎能听到筋骨嘎嚓的声音。云烟只有喉中发出一声呜咽声!这声呜咽也许并不凄厉,但还是被人听见。
胤禛在混乱中一边持剑激斗,一边循着直觉望去,隔着混乱的人群,却见一个孱弱的身影摔在地上,半披着头发,不知道受了什么伤,而且随时可能再被人伤到!不由得心下一凉,眼眸中里瞬间都是浓郁,急欲解决周围人群冲过去。可有人比他离得更近,更快!
胤祥距离云烟很近,他与那领头大汉的缠斗激烈,眼神看到云烟跌在附近,招式更狠,一剑劈上那人的身上,血喷出来!
云烟闻到浓浓的血腥味,喉中有些作呕。忽被一双大手扶抱起,一抬头见是胤祥。他身后的混乱已然疯狂失控,那领头大汉竟然按着伤口又袭来,让云烟呼吸一停!去推胤祥。
千钧一发间,胤禛冲上来一剑架开,胤祥转过身袭去一掌——
云烟刚松下一口气,就觉附近有寒光闪动,窜出一个人持刃冲着胤祥背上刺去!一时之间,云烟来不及开口叫,心未动,身已动。不知道是如何侧扑上去,便已经被利刃穿胸!
利刃穿破血肉和骨骼的声音很奇妙,那种疼痛刺入脑海的神经末梢,连云烟自己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胤祥惊得回过身来一把抱住面前倒下的云烟,一脚踢上后方的袭击者,从未有过的惊痛神情出现在他面上,已经再无暇顾及其他。
“云烟!”一声嘶喊划破空气,在这混乱中也异常清楚。
近在咫尺的胤禛转过身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一截带血的利刃从云烟右胸上穿出,她一头长发凌乱披散在一身青黑色的粗布衣衫肩头,苍白如纸的脸颊上表情却很平静,她的眼神里不知道在看谁,也没有看谁。周围的一切就像静止了,她颓然倒下,被转过身的胤祥一把抱住嘶吼。
云烟的视线黑下去,耳边是朦胧熟悉的嘶吼和叫喊,便已经陷入半黑暗中——还好,这一刀还好是在自己身上。
胤禛死死的盯着胤祥怀里的云烟,心神俱碎,连持剑的手指都在颤抖,冲过去。
胤祥双眼发红的抱着云烟叫她,胤禛冲上去伸手要去搂云烟,胤祥却已经视若无睹。
胤祥衣襟染血,浑身充满了罗刹的气息。单手拽下腰间令牌吼道:“京城皇十三子胤祥在此!若再有袭击者,定诛灭九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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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烟模模糊糊的被人中的刺痛恢复了点意识,微微掀开眼皮,胸中巨痛如一把钝刀磨着神经,连太阳穴都是剧烈的跳动。
映入眼帘的是胤祥红着双目的脸,他身侧的胤禛惊痛的死死盯着她,用力的抓着她的手指。她缓缓的意识到自己躺在胤祥怀中,耳边似有呼啸而过的夜风,身下的颠簸似是身处狂奔的简陋马车。
“云烟!”胤祥松了掐住她人中的手,见云烟醒来,连声音都是颤抖沙哑。他小心的抬着她右侧肩膀,剑身还插在她的胸口,虽然已经封了她的几个穴道,但鲜血还是在顺着伤口缓缓流下,印湿了身上的小厮服成了暗红色,连胤祥胤禛身上也都是,周身弥漫着血腥气味。
云烟缓缓闭了闭眼睫,眼皮很重,很累很困。
“不要睡!云烟,再坚持一会就到医馆,就一会好不好”胤祥满眼里都是从未有过的惊慌和痛楚,胤禛更靠过来死死握着她的手指。云烟的情况很危险,一旦轻易拔剑必将迅速丧命。
云烟被胤祥一叫,强忍着又撑开眼帘,手指微动。看向胤祥和他身侧的胤禛——
胤禛的眼神在夜色里忽明忽暗,刮心裂骨,似乎要钉进她的心里。虽然没有交谈,但云烟怎么会不知道这个人呢?他的反应越是沉默,越是汹涌,越是不语,越是可怖。
云烟努力的动动唇,嘴唇毫无血色。她也知道,胤祥是怕她撑不住睡过去,再醒不来。但是,她很累,浑身都很累。
“云烟,和我说说话,不要睡!和我说说话”胤祥双目烧红,紧紧揽着云烟,仿佛溺水的人抓着一根浮木。
云烟虚弱的扯开唇角,很无力,像一个若有似无的微微笑,眼神却很平静。
夜很黑,在这颠簸奔驰的马车上,这样的眼神却让胤祥和胤禛同时感到一种莫名的巨大恐慌。
“不用……着急……没……事”云烟的声音微弱而嘶哑,眉目却很平淡,渐渐的又想闭上眼。
眼帘视线里的胤禛,冰凉的大手一直死死的握着她的手,目光入骨的钉在她面上,抬起颤抖的手指去抚她额上柔软的发丝。几乎无法言语,只有唤她的名字。
“云烟!”那样沙哑又痛的一声唤,割的人心都在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