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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无凝视还回响这明朗笑声的大厅。
自己拼命喝,还让周围的人多喝,这样的鬼也许很强。而且鬼肯定喜欢酒。想到一些古老神话的神无点深深点头,摇摇晃晃地走出去。
为了得到热毛巾必须再次回到大厅,但考虑到可能被困在宴会出不来的情况,为了身体着想还是远离大厅休息去吧。神无沿着走廊走了一会儿。停下脚步。她明明打算直走的,怎么会往墙壁走去了?她无数次停下脚步改变方向,遇到分岔路又停住。两条走廊上都延绵着无数纸门。纸门上的图案各不相同,现在的神无甚至没办法辨认这些纸门。
神无对比左右,不知该如何是好。
“您要到哪里去呢?”
低沉的男声自神无后方传来。
“斋主。”
被呼喊名字的壮年男子睁大眼睛,大声咳嗽然后别开脸。
“这里只有忠尚大人的新娘和庇护翼。”
“是。”
“别跟她们接触太多了。您要有鬼头新娘该有的自觉。因为婚礼已经过去了。”
神无驱动思维思考,但还是无法理解眼前男子——渡濑说的话的意思。凡庸的她对自己在不知不觉情况下散发魅惑男人香味的行为无法释怀。但渡濑只是单纯困惑地点点头。
看到她,他也释然了。
婚礼上展现出明显情欲的鬼现在却以理性压制住情感,神无终于知道他的意图。他为了不加害主人儿子的新娘而特意别开脸。
其实她应该回到大厅去吧。但神无想了想,问渡濑浴室所在地。
大屋主人赐予让她休息的地方是桦鬼的房间,最终她还是必须回到那房间,但那么宽敞的空间应该有门锁来分隔吧——她努力想着怎样才能避开房间的主人,渡濑一脸为难地说:“请先别洗澡。你喝了很多吧。”
渡濑以严肃忠诚的表情向头脑晕乎乎几乎无法直立的神无进言。
神无点点头,直直地看着渡濑。
“浴室在哪里?”
渡濑不由得叹息。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再次开口。
“浴室。”
“……我带路吧。”
渡濑苦笑着往前走去,神无紧跟在他身后,走了一会儿就看到一面写着大大“汤”字的蓝色帘子。入口有两个,里面的浴室大小各不相同。
“大浴室是混浴的。现在这个时间应该没有人使用,但请你使用右边的个人浴室,因为大浴室是忠尚大人使用的。”
神无点头,以示自己了解,渡濑留下一句“我替你拿换洗衣物”就走了。也许这个外表冷淡的男人,内在其实很温柔。神无对他背影鞠躬,掀开小小的帘子,拉开玻璃门。门一开热气迎面扑来,勉强能看清前方景物。
走进去,又是一道玻璃门。玻璃门后两道重合的人影在蠕动着。
“我都说不是那样了……”
“啊,是钩子。”
“对了,卸妆液要怎么用?”
“我怎么知道——!!”
开朗的声音似曾相识。神无脱下拖鞋,轻声地打开里面的玻璃门,睁大了眼。她听到了少年的声线,因此就以为更衣室内必然是少年。但站在那里的是两个可爱少女,她们互相怒吼着边奋力脱下身上粉红色的蓬松连衣裙。乍一看场面相当香艳,但却传达出战场的紧张感。
意料之外的情景让她无言地站着,其中一个美少女发现手推开玻璃门全身僵硬的神无,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不是的,你误会了!”
“什么,呃?……啊,我们没有那种兴趣的,是工作!”
跟神无眼神交汇的美少女大叫,应声回头的另一个也脸色惨白地吼叫。外表可爱,内里却是元气十足的少年。
“嗯嗯,不是很适合吗?”
神无听到背后的声响,回头震惊地看到微笑着眺望更衣室内情况的男人。那男人跟忠尚的庇护翼一样穿着黑色西装,是在学园守护神无的鬼之翼。
“我们都想穿黑色套装!”
泪眼汪汪的两个少年——水羽的庇护翼雷太和风太控诉,光晴的庇护翼郡司苦笑着耸耸肩,转头看后方。跟郡司伺候同个主人的透困扰地站着。
“什么打扮!”
“我们也不想这样啊!”
“我知道我们一穿黑色西装就很起眼了!”
“水羽那笨蛋——!!”
少年异口同声大吼。见过忠尚庇护翼的神无理解两位少年为什么做女装打扮,的确他们一穿西装就引人注意了吧。从个子来考虑,还是女装比较好。
“虽然我们对水羽说就算死也要守护新娘。”
“但是,也没打算怎么大牺牲……”
双眼含泪悲叹的双生子愁眉不展。神无确认来人是自己认识的人后,放下心来,但也对他们的出现感到不可思议。
“为什么你们……”
“为什么……因为守护朝雾是我们的工作。”
双生子的回答得到郡司深深的认同。
“这里的新娘不会像学校的家伙那样乱来,不用担心她们会作出过激行为。”
“但会有其他问题发生。”
透淡然地说,神无一脸不解,但他们只是为难地沉默。神无反复思量那句话。
其他问题——
应该很麻烦吧。从他们四个的神色就能判断,神无正想着要不要询问详细情况,眼前的世界却开始打转。
“朝雾!?”
听到声音。一只大手不知从哪里伸过来。
“神无……!”
渐渐黑暗的视线一角出现了某人的胸膛,在胸膛温柔地拥抱住她身体的瞬间,记忆的线也完全切断。
当她睁开眼睛时,最先听到的是柔和且重的水琴窟的声音。
神无呆呆地看着阴暗的天花板好一会儿,静听着那让人心情柔和纯粹的声音,直到冷风拂过脸颊才慢慢坐起来。风从大开的纸门处吹进来。为天空上那美丽的月色惊叹的神无,终于知道这里是桦鬼的房间,自己正躺在被铺中。
她想要洗澡后到浴室去,之后的记忆就很模糊了。虽然记得见过了光晴和水羽的庇护翼,但应该没进入浴池。但自己身上穿着的是类似旅馆提供的浴衣。不由自主动动手脚的她发现被铺旁边放着水手服。她默默水手服,确认人偶还在时松了口气。突然,指甲上传来一阵柔软的触感。
“这是……”
她双手拿起,把那东西送到月光下,吃惊得忘了呼吸。一只兔子玩偶暴露在冷然月光下。跟她小时候送给一个陌生男人的玩偶相似——神无仔细打量小兔子,抚摸它。有点硬的头和黑色眼瞳,紧闭的嘴巴还有从头部延伸出来的柔软身体,就连耳朵的长度和大小都跟记忆中的玩偶酷似。
神无无意识地倾斜身体窒息检查毛玩偶,然后抱在胸前。怀中那柔软怀念的触感,让神无确信这的确是母亲送她的唯一礼物。
为什么会在这里?神无环视四周,听到有什么东西在响。那是以一定规律重复着的脚步声。离开被铺的她,发现受伤的脚被包扎好,吃惊地抚摸着纱布站起来。
被月光照射得明亮的纸门大开,她看到了一个在日式庭院踱步的男人。男人全黑的西装跟忠尚庇护翼的服装相同。但她认出那背影。感到意外的神无想起他是庇护翼,在这里也是正常的。于是伸出脚穿上踏脚石上的木屐。
散步的男人停下脚步回头。
“啊,你醒来了?可以走路了吗?”
站在庭院中央的光晴,走到怀抱兔子玩偶的神无身边,朝她伸出手。鬼族中容貌端正者居多。那宛如远离浮世的光景,神无无法分辨梦与现实,不由自主扶住他的手,踏上飞石。
“因为发生了特殊情况,我就偷偷进来接电话了。手机信号太差,用不了。”
沐浴在月色中的鬼苦笑。
“水羽曾经在这里住过,丽也不擅长做这种事。所以趁人们都聚集到大庭中,我就偷偷潜进来了。”
他轻咬着自己的中指,持续解释。人聚集到大庭,大屋就更加空旷了。她好像只睡了一会儿,远处还能听到宴会的人声鼎沸。
神无叹息,视线落在怀中的玩偶上。
“这兔子……”
“嗯?这个啊。”
光晴皱着眉头,挠挠脑袋,表情玄妙地指着神无刚才睡的房间。
“就放在那柜子里。那是桦鬼的房间吧?这玩偶虽然旧旧的样子,但在桦鬼的物品中太过可爱,太不自然,太恶心了。”
光晴的迷惑的解释最终变成了个人意见。正如光晴所说,老是黑着一张脸的桦鬼竟然拥有毛玩偶,太不自然了。
但如果没看错的话,这曾经是神无的东西。然后在樱花路上交给了一个陌生男子——他一直保存至今。
“神无?”
抱着玩偶没说什么的神无,被光晴一喊抬起了头。他俯下头,轻轻舒了口气,然后仰望天空。
“……坦白说,我不知道是不是该说——这里似乎不太安全。”
随着认真宣告的光晴的视线,神无回头看向大屋。居住在本家的新娘们对她有着好奇心和轻微的反感,却没有值得光晴警戒的类型人物。想要回答说“没问题”的她,想起在浴室遇到的男人们,吞下了这句反驳的话。
他的庇护翼说“还有别的问题”。
“虽然想到带你离开的办法,却要兼顾对方面子……神无也有自己的立场,真的动弹不得,我们一定会想办法,,别担心。如非必要,减少一个人独处的机会。”
如果只是与桦鬼为敌,他们可以直接闯入这里,但光晴却选择秘密行动。所到底,即使反对桦鬼的光晴能轻易潜入的建筑物,也许比外面要安全多了。
神无感觉到光晴伪装平静实则紧张不已,情不自禁咬住下唇。她知道现在的状况不容乐观,因此光晴才会直接来知会她。
神无轻轻点头。
“神无,你不用害怕。”
背着月光的光晴沉稳地笑着,自言自语似的对神无说“相信我”。一阵冷风刮过,她怕冷地缩了缩身子。
“夜晚比较冷呢。”
含笑的声音温柔地说完,陌生的男性身体靠近她。手腕划出大大的弧线,同时神无的背部传来温暖的触感。
“不能让珍爱的新娘感冒了。”
看着吃惊的神无,光晴笑了。她抚摸着残留着体温的外套仰望他。
“衣服……”
光晴猛然往后退。
“不,我什么都没看到!因为水手服都湿透了所以我就帮你脱了,我完全没乱看!光明正大地脱衣服!”
神无哑然地凝视他,光晴不好意思蹲下来低声说:“我是男人,也有想过不如看一下吧,但真的没有看!”
光晴全身贯注,毫不客气地拔着草地上的草,嘟囔地说。那是他为神无更换浴衣、包扎伤口时的心情独白。如果是以前,她也许会感到不愉快。但现在看到光晴那别扭的样子,那种感觉却莫名消失了,反而觉得不好意思脸颊潮红。
“我不是那个意思。”
为了让他别再说下去,神无轻声说出这句话。
“不是?”
光晴拔草的动作停下来,像要隐藏害羞似的轻轻拍手,然后扬声道。
“难道是这衣服?因为他父亲的庇护翼众多,因此我就想混淆视听穿上了,合适吗?”
他笑着站起来,看着无言的神无。没多想其他的她点点头,然后又俯下去。
“脚的包扎,谢谢。”
虽然还红肿疼痛,但已经不严重了。想到自己摔倒时没人在身边,光晴怎么会知道她受伤呢?想要发问的神无慢慢抬起火烧般红艳的脸颊,心脏重重地紧缩起来。
光晴的脸近在咫尺。那率直的眼瞳中充满认真,仿佛要把她的一切思考都吸进去。
“你想幸福吧?——神无。”
光晴伸出另外一只没接触到草地的手,抚摸着神无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