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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
也许是太吃惊了吧,忠尚定定地看着神无。也许是不习惯也许是害羞吧,神无一时语塞,但马上又下定决心似的开口:
“我想、桦鬼……”
“……你想见他吗?”
忠尚代替她把话说完。神无点头,他深深叹息。
“没必要特意去见他。现在分开了对你比较好。”
“但是……”
“也许他只会伤害人吧。他不知道什么叫依赖,也不知道如何让别人进驻自己的心……我是这样教育他的。”
忠尚自嘲地说。但坦白说,神无无法接受忠尚的解释。现在放弃也未免太早了。神无边拼命想着自己如何说服忠尚,边静静看着忠尚。
也许是受不了了吧,在神无找到合适的言辞之前,忠尚宣布投降。
“想不到你这么坚持。”
“大家所坚持的都不同吧。”
忠尚的话被订正,忠尚幡然醒悟似的看着伊织,扯出一抹苦笑说:
“伊织,告诉渡濑让他出车。”
“到哪里?”
“……琴音的别墅。”
【二】
“琴音大人身体有问题时——”
简单地吃过早饭,休息了一会儿,车子开始长时间奔驰在公路上。表情严肃地凝视窗外风景的神无被渡濑突然的搭话吓了一跳,转头看着他。
“——鬼头的母亲,琴音大人身体有问题时,她拒绝了治疗,要求一直住在别墅。鬼族能够自由决定入学时间。当时鬼头刚好是一年级,他就选择一个人照顾琴音大人。”
渡濑前后矛盾的话让神无不解,渡濑刚忙补充说明:
“他一边照顾生病母亲一边上学。忠尚大人知道后很惊讶。……在琴音大人去世后很久,忠尚大人才知道琴音大人生病时一直陷入昏迷。”
在本家时,忠尚说桦鬼“不知道什么叫依赖。”虽然坐在后座眺望窗外景色的神无不太了解,但也知道从别墅到鬼之里距离相当远。桦鬼没有跟谁抱怨过一句,每天坚持坐长途车上学。
胸口刺痛。
不能舍弃、不能妥协、甚至连抱怨都不能。他不能向谁求助。想起发生在本家那件事,神无紧握拳头。桦鬼因出血和中毒而意识朦胧不清时还是不能依赖谁,对他来说,凭自己的力量生活下去是理所当然地,也有了——死的觉悟。
即使要向其他人求救,也不会是为了自己。那种骄傲,让人痛心。也许是看到神无的沉默吧,渡濑继续说:
“但看到琴音大人死去的样子……忠尚大人说……她在鬼头的照顾下死去的,肯定很幸福吧……”
渡濑转动操纵盘,车子离开公路转入较狭窄的小道,在秋天气息浓厚的景色中穿行。
途中,工整的路面消失,车子持续奔驰了一会儿,停下来。
走出车厢,山间冷然的风直扑脸上,体温急剧下降。意想不到的冷空气让神无蜷缩着身体,渡濑从助手席拿出了黑色长套和围巾。
“我从伊织大人那里借来的。”
柔软触感的布料覆盖在肩膀上。尽管充满了空气,但外套比想象中更暖更轻。
“谢谢你。”
神无道谢,把围巾缠在脖子上。神无不知所措地站着,寒冷驱除了,但接下来改怎么办呢。
“沿着这山路直走就会看到别墅了。往前走的话……需要鬼头的允许。本来这里不允许任何人停留。”
神无点头踏出第一步,渡濑马上急切地喊住了她。神无回头,渡濑不放心地苦笑着说:
“我在这里等你。有什么请你叫我一声,我马上赶过去。”
渡濑低头鞠躬,神无也慌忙回礼,然后在他目送下走上山路。扶着路旁的大石,再加上间或间有树木可以搀扶,山路走起来意想不到的轻松。但神无始终走不惯。她小心注意不被绊倒,走不到一会儿就气喘吁吁,神无走走停停地顺着呼吸,往终点前进。但眼前树木葱郁,难以看到尽头,只感觉到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
沿着无穷无尽的山路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看到隐藏在林木间的白色建筑物。听到别墅时,神无还以为是隐藏在幽静山林中的巨大建筑物,然而眼前的建筑物确是娇小可爱。也许说民宿更适合吧。
那朴素悠然的氛围,跟桦鬼的形象相差十万八千里。
走到玄关的神无,疑惑地按下门铃。
等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回应,反而听到森林中的鸟鸣声。神无再次按下门铃,别说回应了,连一点回音都没有。神无敲了敲白色的木门,想了想,伸手去扭门把。
一如预料,们没上锁。她紧张不已地推开木门,走进玄关。从内部装修来看,神无知道可以穿鞋子进去,于是她边喊着桦鬼的名字边走上并排着几扇门板的走廊。
房子内部意想不到的干净。如果桦鬼失踪一个月都住在这里,房子应该比较脏乱才对,但房子完全没有生活的气息。神无怀疑桦鬼跟某人一起住,按照桦鬼的性格这可能性不大,想到这里神无突然不安起来。
也许他们来错地方。
神无在心底祈祷,念着桦鬼的名字往前走,很快就来到位于走廊尽头的厨房。
在毫无生活气息的房子中,这里总算有了点人气,神无松了一口气。看来桦鬼就住在这里了。整齐的排列着餐具,叠放在菜篮子里德新鲜蔬菜,放在炉头旁边的调味罐,一切看来都有条不紊。神无认为桦鬼的认真有条理感到吃惊,突然想起了渡濑说过的话。
之前桦鬼一直都在照顾母亲,也许就在这过程中学会了做家务。温柔却有点无力——水羽说过的话的含义,神无终于了解了。神无以手指抚摸着被修整过的墙壁和柱子,感觉自己看到了桦鬼隐藏的一面,注意力不由自主往室外看去。
古老的房子。朴素、没有任何华丽装饰的小小的家。修缮得不太算完美的房子,竟然是站在鬼族顶点、应该享有奢华生活的“鬼头”的居所,实在叫人意外。
抚摸着用旧了的椅子靠背的神无,漫无目的地四处打量,直到看到窗外那一幅景象。窗户是把森林一角围起来充当私人庭院的地方,庭院角落矗立着两棵大树,数值相互交缠。而两树之间拉起了一块布,布中央有不自然的隆起。那应该是吊床吧,略有所闻的神无看到布料中央隆起部分在动,马上从后门跑出去。
吊床再次晃动。神无跑过来,紧张地窥探吊床内,轻声喊:
“桦鬼。”
吊床上躺着一个表情依旧严肃、仅穿一件薄衬衣的男人。俯视着男人阴郁睡脸的神无,担心他会不会感冒,于是脱下脖子上的围巾,裹住他的脖子。脖子温暖了整个体温都会提高吧。多少能抵御一点寒冷。满足的神无想起渡濑还在山下等着,转头看着山道,犹豫了一会儿,回头看到桦鬼险峻的睡脸变得安稳,舒了一口气,最后坐到吊带床附近的木制椅子上。
他醒来的话,自己要跟他说什么好、怎么说才好呢?
有事情想要问他。有事情必须告诉他。她失踪时发生的事情、学校的变化忠尚的决定,还有——
神无不由自主凝视他的唇,又慌忙转开视线。
心底泛起阵阵的涟漪、荡漾开去——
很久没有做好梦了。中午过后躺在吊床上眺望天空,一脚醒来太阳从日正中天降落了不少。什么时候睡着的呢,而且那么沉。桦鬼举起双手伸伸懒腰,突然整个人顿住。他发现吊床有点倾斜,身边缭绕着的除了森林有的草木香还有别样的气味。
他保持怪异的姿势转头看向旁边,发现神无上半身靠在吊床上睡得正香。神无唐突的出现让桦鬼整个人僵硬。即使本家也很少人知道来这别墅的路,而且怎么想都不应该是神无来。
但现在神无就睡在这里。
桦鬼边想边起身,突然觉得一阵冷风拂过喉咙,他自然而然地低头。看到一条围巾落在膝盖上,他摸摸自己的脖子,然后拿起围巾,想了一会儿才把围巾披到睡着的神无身上。
但围巾披在肩膀上总是滑下来。桦鬼伸出手,想把围巾绕在她脖子上,结果导致吊床猛烈晃动。
被惊醒的神无抬起头,桦鬼无处可藏,维持奇怪的姿势顿住。
“早上好。”
她点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桦鬼,然后看看四周,不停眨眼,终于恢复神智。她再次看向桦鬼,也许终于明白状况了吧,有点紧张地说“打扰了”,然后有礼地鞠躬。她脸上的表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柔软,直率的眼瞳也澄净得叫人吃惊。
桦鬼停在半空中的手不由自主贴住她脸颊,皮肤的触感强烈震撼着他的意识。他移开手,把围巾缠到她脖子上,然后从吊带床上下来。
带地在干什么,桦鬼脸色涩涩地想。
那种非抗拒的感觉实在太陌生。从来未曾有过的感觉然桦鬼不知所措,内心一片纷乱。他走向玄关,神无保持距离地跟在他身后,这让桦鬼更加混乱。
进入屋内,桦鬼走了几步,神无停下来,似乎不想要给他添更多的麻烦,只是站在玄关。
“桦鬼,山下有车等着……我们、一起回家……”
桦鬼回头盯着她,神无的声音越来越小。原来是那个家伙的命令,桦鬼心底冷冷地想。忠尚厌倦了打电话来催促他,计划着无论如何也要带他回鬼之里,于是就让神无过来。
“消失。”
他已经出现在鬼之里一次了,没有义务继续听从他的吩咐。偶然——对,只是偶然遇到神无和国一,心情一时不好才会插手那件事。偶然到那里去,偶然遇到神无,所以——
所以他救了自己曾经想要杀死的女生。
察觉到内心的矛盾,本该痊愈的肩膀传来刺痛,桦鬼皱眉。为什么他要挺身保护自己应该讨厌的人呢。她消失了自己不就更轻松、也无需再被她扰乱内心了。
桦鬼的眼瞳染上金黄色。
消失,他在心底命令。消失,别再靠近我,他不断在心底诉说,严苛的气氛打破了之前的平稳。他浑身散发出拒绝气息地看着神无,她屏息,紧紧抿着唇,眼瞳因为悲伤而显得阴霾。一阵风吹过,长发随风飞舞,掩盖了她的表情,也许是感觉到桦鬼的意图吧,她缓缓关上门。
风声远扬。
和平终于回来了,桦鬼安心了。但同时内心的不舒服感觉更加浓烈,前未有的焦躁感让他混乱,不由自主跑到门边。
手放在门把上,下一刻却被烫到似的抽离。
“为什么……?”
感情起伏不定。汹涌而上的不是杀意,而是不知如何解释的情绪——从本家回到鬼之里后,那情绪就一直缠绕着他,扰乱她的心。明明是为了甩开这种情绪才来到别墅的,但现在别说甩开了,反而进驻了内心深处、不可消亡不可稀释地在他心头扩散。
桦鬼茫然地盯着门板。手掌和肩膀的伤像呼应什么似的,开始疼痛起来。
跌跌碰碰、脚步不稳的神无在暮色黯然的山路上多次被绊倒。她停下脚步回头,叹息一声后继续走。
只要想到那双带有强烈拒绝意味的金黄色眼睛,胸口就觉得苦闷。想到自己或许不应该来,忍不住想哭。
“神无小姐。”
低头走着的神无听到渡濑的喊叫慌忙抬起头。
“看样子,你无法说服鬼头了。”
“对不起。”
“不,你没事就好。你过了那么长时间都没回来,我都有点害怕了。我试图凝神倾听你的声音,但因为你们主人的烙印所以很难听到。我没有三翼那么优秀呢。”
渡濑并没有为久等一事而生气,只是沉稳地笑着。神无走过去才发现他的身体冻僵了。只有神无穿着外套和围着围巾,他却只是穿着一件薄薄的西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