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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无点头,水羽的表情始终严肃。
“……表面上,神无跟桦鬼结婚了。身为第三者的我跟着神无不太合适。在鬼族中,烙印的鬼守护自己的新娘是天经地义的,而像现在庇护翼继续守护新娘,是特例中的特例。很多人被誉为历代最高能力的鬼头在干什么心存质疑。但我没打算对外人说明那么多,包括我们求爱的经过。没有新娘是不被重视的。”
神无吃惊,水羽苦笑。
“我是那么想的。”
“我……没有被——”
“桦鬼太迟钝了。”
迟钝的人会想夺取伴侣的性命吗?现在虽然没了杀意,但刚相遇时,她明显不是被桦鬼期待的人。
“他不会伤害自己的新娘。也许有的家伙会这样做,不过桦鬼绝对不会。一开始他的行为让人生气,但其实——”
“其实什么?”
神无刚抵达一楼,第三道声音突然出现,吓了她一跳。看到她的反应,水羽脸色一变,睨视站在一旁的光晴。
“什么?”
“光晴,别突然搭讪,吓到神无了。”
“对不起,神无……哎呀,你脸色好差!!”
“我到保健室休息一下就好。”
光晴神情慌张得有点夸张地走过来,神无简单地回答。脸色不止是身体不好,真实的理由她却无法直接说出口。
一般来说,烙印会烙在不引人瞩目的地方。尤其是讨厌暴露肌肤的神无,别说引人注意,甚至连晒日光都不会。就在那里,烙印增加了。惊人的求爱之印——那绝对不含好意。她很明白这一点。想到自己曾被那种男人碰过,一股恶心感不由得涌上喉咙,神无咬唇忍住。
体内深处温度不断下降。在鞋柜前,神无一阵晕眩,身体摇晃不定,一双大手突然抓住她手腕,撑住她的身体。
神无心生恐惧,挥开那手。
然后,猛然回神。
四道惊讶地目光,直直地投射向她。
“你真的没事吗?”
放下手,光晴问。发现自己甩开的手是他的,神无怯懦地点点头,然后垂下了头。恶心感越来越重,晕眩不断增强,让她很难受,踏出脚步想要尽快离开校舍,双腿却发软,本想要扶住近在眼前的墙壁,却发现自己落了个空。混乱地状况让她闭上眼,快速扩张的黑暗吞没一切。明知道自己快要失去所有的意识,思维却四散开了。
“神无!?”
两道惊叹声响起。
有多少条胳膊在支持自己的身体呢。讨厌的浮游感,她伸手想抓住身旁的东西,意识却完全中断了。
【四】
恶寒。头跟身体都异常沉重,不舒服的感觉膨胀着。
突然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触碰脸颊,神无倒抽一口气,睁开眼。
“啊,早上好。嗯,不是早上了,是晚上好吧。”
那人夹着惊讶的口吻和柔软的笑容迫近。平常总会毫不犹豫逃走的神无,身体却不听使唤,只能僵直地看着男人。
“逃不了吗?你的身体真的很差呢。”
光晴苦笑,退后几步远离她。神无转动眼珠,环视这间只有最基本家具的房间。看来是光晴的房间。
“我们不能把你送到四楼去吧?我跟水羽公平比赛,结果由我暂时照顾神无。”
发现她的大量,光晴说明。桦鬼跟光晴关系特别不好,想到这件事,神无颤抖着从床上起来,确认制服还穿在身上才安然地喘口气。
他把毛巾跟睡衣递给神无。
“热水准备好了,你先去洗澡,还是要回四楼去?”
她浑身一颤。听说庇护翼能听到拥有主人烙印的新娘的声音。
不过,神无静静地自问,他们能察觉到其他鬼的烙印吗?保持距离的话就很难察觉了吧。即使他们发现不到,但再相处下去恐怕会看到什么端倪。神无不想这样,却又说不出要求回到四楼去之类的话、光晴静静地看着沉默的神无,把毛巾跟睡衣放在床上。
“浴室里的东西你可以随便使用,总之先泡个澡,让身体热起来。觉得不舒服的话就喊我。我去给你准备食物好吗?”
“谢谢你。”
看着墙上的挂钟和外头的景色,知道时间已经七点多了,她惶恐地抓起床上的东西,走向浴室。紧张而戒备地脱下衣服,洗干净身体,在浴缸中抱膝坐着。
她低头,目光停留在胸前的烙印上,屏住了呼吸。
以前就在胸口的花儿至今依旧灿烂盛放。之后多了三翼的烙印,现在又多了一朵大大的花儿。
——不是做梦。
神无害怕地朝烙印伸手。
也许碰一下烙印就会掉色了,但无论怎样她都不敢触摸烙印。
“……怎么会……”
桦鬼的烙印十六年都无法消除,而响的烙印也许能消除。才刚刚刻印下去,不到一天,不是吗?
从浴缸出来,拿过毛巾擦干净身体。那种身体温柔,内心却冰冷的感觉让她咬着唇,不停地擦拭着烙印的地方。但直到雪白的肌肤变红渗血,烙印颜色还是没有减弱半分。啊啊,神无突然想到。这样做事无法消除污垢的。以前,被那鬼的庇护翼触碰时,她也试过擦拭皮肤了。但是污垢并没有因此消除。
直到自己的行为没用,神无不由得彷徨了。
不止在皮肤表层,必须挖得更深才能消除烙印。
大镜子旁边有一个塑料杂物架,上头放在沐浴液、洗发水和刀子形状的剃胡刀。用那个就能消除了——尽管没有根据她却坚信。全身发热,脚步虚浮地走过去,拿起剃胡刀。
眼前的镜子映射出一个脸色苍白的瘦弱少女。抬起手腕,让剃胡刀的刀刃向上,镜子中的自己也是同样的动作。
必须趁大家都不知道的时候,把烙印去掉。
——非常不舒服。
如果没有这些烙印灼烧在肌肤上的花儿,也许会轻松一点。她也许不必再那么痛苦了。所以别再犹豫。她不去考虑疼痛,调整刀刃的角度,狠狠地往下划。
“你干什么!?”
尖锐地呵斥吓住神无,发现猩红的血滴溅到镜面上,她赶忙确认刀刃刺伤的地方。刹那,惨叫爆发出声。
“冷静,没事的。”
轻柔的声音传递出惊讶地神绪,她丢下刀低呼。染满血的剃刀跌在毛巾上,暖暖的东西自她的脚上涌出,惨叫再次出现。
血从光晴的手流出来,那是扰乱一切地原因。
狂乱的神无拿着想捡起剃刀,马上有一双手臂从背后抱住她。
面容因悲痛而扭曲的光晴垂下头,隐去表情,静静地说:“无论发生什么——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守护你的,所以……”
不知道僵持了多久,臂弯中的少女终于安静下来,只余下浅浅的呼吸声。光晴俯视着那张苍白的脸,以毛巾裹着她的身体,把她抱出浴室。
让神无一人呆在浴室,觉得不安的光晴,在更衣室呼喊她。她肯定听不到呼叫声吧。光晴觉得奇怪,推开了浴室的门,如果当时他稍微犹豫,后果会是如何呢?想到这里,光晴整个人都冷却下来了。
让神无不得不自残的原因,恐怕是——
“光晴,你什么意思?”
突然被人呼喊名字,光晴吓得跳起来。不知何时,水羽站在走廊中央。想要把晕倒的神无搬回寝室的光晴看着呆住的水羽。
“你不是让我拿着食物过来吗?到房间去?”
“啊……嗯,是的。”
“然后呢?”
少年虚伪地笑了笑,光晴思考着该如何说明情况。水羽却只是笑笑,转过身。
“别一脸要死的表情。虽然我很想揍你,不过今天就算了……先帮神无解决困难再说。”
不知为何,水羽背着一个兔子大背囊。半是安心半是疑惑的光晴紧跟着水羽身后。
他们抵达的寝室内的圆桌上,放着饭团和保温瓶,还有一个小小的锅子。
水羽背对着床铺坐下,光晴小心地把神无放着床上,回到更衣室拿来睡衣,替神无换上,然后叹息着。
“你还是先处理自己的伤吧?”
水羽问,光晴回头,看到少年还是背着兔子背囊,背对着他。
“我?”
“你的手受伤了。”
“……啊,是啊。”
他说忘记了的时候,水羽苦笑起来。鲜血淌在床单上,变成了触目惊心的印记。
“我给你缝合伤口吧?”
水羽回头笑着问道,光晴慌忙摇头。
“敷创伤膏就好了。急救箱,急救箱。”
光晴慌忙跑到柜子前,拿出木箱子来到水羽身边。水羽让光晴把急救箱给他,弯下腰查看伤口,忍不住皱眉。
“很深啊?”
“嗯……被剃刀划伤的,这样就行了,没什么的。”
如果不是浴室中杂物不多,神无会怎么样呢。即使光晴家生活用品极端少,但厨房也会有菜刀的。也许她会拿起菜刀,做同样的事情。
即使是在靠近自己心脏的地方,她都能若无其事地举起刀子。
“……要消除烙印吗?”
鲜明的光景让光晴痛苦。神无的目标不是心脏,而是鬼新娘的烙印的地方。那上头多了一枚陌生的印记。
光晴想起刀刃划下的轨道。
“那消除不了吧?之前都没听说过。”
“也许动手术就可以。”
“只是表面上消除了,治标不治本。那不是切除贴上那么简单的东西,而是影响到本能的。”
“是啊,所以我们求爱时才那么慎重。”
“堀川响?”
光晴突然想到。小心地为他包扎的水羽,瞄了床上的神无一眼,继续说:“我就觉得奇怪。只是没想到他胆敢对拥有鬼头和三翼烙印的新娘求爱……不过那家伙没什么做不出来的。”
“目前还不明确吧。”
“基本可以确定了。会是因为喜欢神无吗?”
“从神无的反应来看,完全不像,反而像是厌恶。”
“如果新娘讨厌自己却烙印,风险很高。不过也许他想借助神无打击桦鬼。”
“不是像我们那样喜欢神无?”
“……怎么说呢,真是麻烦。”
“完全搞不懂他的意图。”
“也许是挑战宣言。”
“他的性格也太恶劣了吧?”
“他一开始就不是好人。”
“那也是……那他是什么时候给神无烙印的?”
光晴坦率地问,结束包扎的水羽,为难地拧开保温瓶盖子,把里头的味增汤倒入碗中。
啜饮了一口,舒口气,水羽想了想回答:“我想是神无在保健室的时候。”
“丽在的时候?”
“好像不在。万圣节时,保健室被彻底破坏了。他要跟药品公司的人交涉,让他们送来新的药物。土佐塚陪神无到保健室,后来因为要上课就自己先回来了,听说当时神无睡着了。”
“土佐塚,就是桃子吗?”
“嗯,神无似乎对土佐塚没什么戒心。她也经常照顾神无……但我不喜欢她。如果当时我一直在她身边就好了。”
水羽自责地说。光晴静静地看着他,没有洋洋得意地斥责水羽,反而挑衅地说:“你妒忌女生吗?真没用。”
“烦死了,我不是那个意思。之前丽二调查过土佐塚,只不过他说会侵害别人隐私,所以不把情况说出来。但是,”水羽顿了顿,看向神无低声说,“土佐塚身边没有鬼。”
“没有?为什么?”
“……听说跟别的新娘离开鬼之里了。”
光晴瞬间无语,拥有烙印的少女大都为了成为鬼新娘被强制带到这里来。在混乱地状况中,很多少女都会生气不安,咒骂。在暗地里守护新娘,在她们十六岁生日时把她们带到主人身边时庇护翼的工作,而鬼之里高中即使保护她们,让她们熟悉鬼族生活,也是禁闭她们的设施。新娘一到鬼之里,庇护翼的责任就完了,那之后就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