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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手几点下的手?”
“警察推断是在凌晨一点钟左右。”
“有怀疑的对象了吗?”
“要说我父亲平时也得罪了不少人,可还没有到要杀他的地步。不过怀疑对象倒是有一个,就是我家附近一个餐馆的老板,曾经被我父亲打伤过。为了讨要医药费,跟我父亲发生过不少摩擦。”
“我觉得有点疑惑,为了这点事杀人,不值得吧?再说了,如果要杀人,在外面下手不是更容易吗?为什么一定要在半夜潜入你家呢?这样会把事情弄复杂呀。哦,警方有证据说凶手是从外面潜入你家的吗?”
“发现我父亲被杀的时候,我家的门是开着的。”
“有脚印吗?”
“这天气干燥得很,哪来的脚印?”
“你们家有用人什么的吗?”
“没有啊。你不会怀疑凶手不是从外面进来的吧?不可能,我觉得那个老板嫌疑最大。他那种粗鲁的人,一时冲动,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可我觉得……”
“你别说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快走吧,该上课了。”
二 第五天
“什么?杀死你父亲的是你家人?”
“你上次不是说,觉得凶手不像是从外面进来的吗?我当时推翻了你的推论,是因为我也有这样的怀疑,只是不想面对。我这几天反复琢磨这件事,还是觉得事有蹊跷。我又没有别的朋友,只能跟你说一说。”
“那你心里一定有怀疑对象了吧?”
“是的,我怀疑我哥哥。”
“那个餐馆老板呢?”
“他没有认罪,说自己是无辜的,而且也找不到证据证明他是凶手。我觉得警察也认为凶手可能是我的家人。”
“你会不会太敏感了?”
“我也真愿意相信是自己太敏感,可很多事情摆在那儿,让我不得不想。在事发的那天早上,我在父亲的尸体旁边捡到一条麻布手绢。手绢揉成了一团,而且很脏。在我们家,用这种手绢的只有我和我哥哥。我父亲习惯用毛巾,而我母亲和妹妹用的都是女式的手绢。在事发前的四五天里,我没有去过院子,不可能将手绢丢在那儿。那就只有我哥哥了。”
“也许你父亲也用手绢,只是你不知道呢。或者手绢是你父亲从别人那儿拿的。”
“不可能,我父亲虽然沉迷酒色,但在生活用品方面一直很挑剔,他绝对不用手绢,也不会拿别人的手绢。”
“就算手绢是你哥哥的,也不能证明是在案发时丢的。或许很早之前就丢在那里了。”
“可是我妹妹每隔一天就会去打扫院子,就在事发前一晚,她还打扫了院子。而且我知道,我哥哥在前半夜没有去过院子。”
“你有没有仔细看看那条手绢?”
“我把手绢给扔了,我不想哥哥受到怀疑。这样说你会觉得可笑,我就在怀疑我哥哥。可我不得不怀疑他,很多事情都在证明他跟父亲的死有关系。就在案发当晚,我不知怎么忽然醒了。当时我听到哥哥下楼的声音,我想他应该是去上厕所了。可是过了好久,他才回来。还有,当时母亲和妹妹在楼下喊叫的时候,我慌慌张张下楼,可是哥哥却还有心情脱睡衣,换上和服。他也很着急,这我看得出来,因为他看到父亲的尸体后,表现得很紧张,连腰带都丢在石板上了。他慌忙去捡,在混乱中我似乎看到他从石板上还捡了别的东西,一个黑色的东西。他的这些举动都让我不得不怀疑他。我母亲和妹妹似乎也在怀疑他,家里的气氛糟糕极了,我总觉得阴风阵阵,特别恐怖。我们一家人坐在一起,连话都不说,真是难受。这样的日子,我真的过不下去。”
“你说得也太恐怖了。或许是你想多了。”
“我也希望是我想多了,可哥哥是最有动机去杀父亲的。他经常跟父亲打架,心里很痛恨父亲。就在事发前一晚,母亲还遭到了父亲那样的对待,哥哥说不定一时气极,就做了些过分的事情。”
“这也太恐怖了。我看你还是不要过早下结论的好。”
“就是没有结论才糟糕。要是有个结论,我就不用再过这样的日子,整天疑神疑鬼。”
三 第十天
“怎么最近都不来学校?我正打算去找你呢。你怎么这么憔悴?那案子还没结果?”
“是啊。”
“你要到哪儿?我陪你去吧。”
“不到哪儿。”
“那我陪你走一走吧,顺便聊一聊。”
“……”
“最近为什么都不来上学呢?”
“我现在特别不愿意待在家里,浑身不自在。”
“凶手还没抓到?还怀疑你哥哥吗?”
“唉,别提了。现在家里人都在互相怀疑,每天在一起生活,可连话都不敢说。一说话就露出怀疑对方的语气。都是一家人,竟然互相猜忌。反正凶手是家里的某个人。”
“我觉得是你太敏感了,就像得了妄想症。”
“不是妄想。你不相信,我能理解,谁会觉得一家人会变成这样。你不知道,这几天我一直被警察跟踪。别回头,警察就在后面。这几天我去哪里,他们都悄悄跟着。我也被当成嫌疑犯了。”
“警察不会是怀疑你吧?”
“不光是我,我们全家人都被跟踪。”
“怎么会这样?你们凭什么就互相猜疑呢?”
“唉,所有外面的嫌疑人都被排除了,就剩我家里人了。警察每天都会来搜一遍屋子。前几天,他们从我母亲的衣柜里发现一件有血渍的衣服。警察以为发现了什么重要证据呢。后来听我说那是事发前一晚,母亲被父亲砸伤留下的血渍,他们才失望地离开了。”
“你不是一直怀疑你哥哥吗?”
“嘘,小声点,别让后面的跟梢听到。我觉得我哥哥在怀疑我母亲,他曾问过我母亲是不是丢过一把梳子。母亲被吓了一跳,忙问他什么意思。从那次后,我觉得母亲有些可疑,因为我发现我哥哥上次在石板上捡起的黑色的东西,就是母亲的梳子。唉,你看我多阴暗,竟然开始怀疑我的母亲了,而且还时刻监视她。有时候我想跟哥哥商讨一下,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而我哥哥最近也总是不在家。”
“我想你心里一定不好过。”
“真是不好过。我最近就像有了病一样,看路上所有的人都像犯过罪似的。我总在想,别看他们表情悠闲,事实上杀了自己的父亲或母亲。真是荒唐。”
“你不是在现场捡到你哥哥的手绢了吗?”
“是啊,所以我现在还在怀疑哥哥,但同时也怀疑母亲。不过现在我不知道应不应该怀疑母亲。昨天我下楼的时候,看到母亲在走廊上朝着外面看,看得十分专心,而且满脸焦急。她看到我,立马变得惊慌,赶快回屋。我觉得她很可疑,就走到她刚才站着的地方往外看。你猜我看到了什么?在不远处一座小神庙的后面,有个红色的东西。我仔细看了看,才发现那是妹妹的腰带。母亲刚刚站在这里,就是看那个腰带吧?我觉得那座小庙一定有什么问题,妹妹也有问题。我必须过去看一下,可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机会。我觉得我母亲一直在监视我,不管我走到哪儿都能看到母亲。我希望是我多心了,可是不能这么凑巧,就连我从厕所出来都能在走廊上碰到母亲,那眼神让我害怕。妹妹的行为也有古怪。从前我时不时就会旷课,你也知道,家里人对这件事是司空见惯了,从没有人问过我。可是妹妹却破天荒地问我为什么不去上学。她可从来没有问过我。而且她的眼神十分奇怪,好像在跟我说,一切都没问题,你要放心。我好不容易躲开妹妹和母亲,可又被哥哥监视上了。弄得我到现在都没办法接近神庙。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我有机会去小神庙一探究竟,我也不敢去。我怕在那后面发现真相,发现是我家某个成员杀了父亲,那种感觉太可怕,我不想知道。你说我如何是好呢?”
“……”
“我们说着说着都走到这个地方了?这是哪儿啊?我们还是回去吧?”
“……”
四 第十一天
“我终于看到神庙背后的东西了!”
“是什么?”
“是件可怕的东西。昨晚,所有人都睡着之后,我偷偷到了院子里。这可不是件容易事啊,我母亲和妹妹就睡在楼下,不论我怎么走都会惊动她们。所以我从我二楼的房间爬了下来,因为我的房间正好对着院子。皎洁的月光洒在我的身上,拉长了我的影子。我突然觉得我就是杀死父亲的凶手。我脑子里涌现出一个故事,讲的是梦游杀人。说那个人有梦游症,在某天晚上杀了自己的父亲,可他自己却不知道。我不由冷汗直流,觉得四周都布满了阴森的眼睛。不过我不可能是凶手,就在父亲被杀的时候,我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有睡着。我小心翼翼绕到神庙的后面,发现那里有被挖过的痕迹。我用手把土挖开,越挖越深,终于碰到了一样东西。我取出后一看,是我家常用的一把斧头,上面生了铁锈,斧头刃上还残留血渍,都已经变成了黑色。”
“斧头?”
“对。”
“那这么说,是你妹妹把斧头藏起来了?”
“那里发现了她的腰带,只能这么想。”
“你不会怀疑你的妹妹吧?”
“现在谁都有嫌疑,母亲、哥哥、妹妹,甚至我,都有杀死父亲的动机,谁都有杀死父亲的可能。”
“你这么怀疑大家,有点过分。不说你的哥哥和妹妹,单说你的母亲,难道她希望自己相处了几十年的丈夫死吗?我没有接触过你的父亲,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个可恶法。可是我觉得,在感情上,没人会希望他死。就像你,难道你不为你父亲的死而感到难过吗?”
“你真的不了解我家的情况。从我母亲到我们几个兄妹,没有一个为此感到难过的,反正我是一点都不难过。虽然这样说有点不近人情,可我说的都是实话。现在我们家里只有一种情绪,就是害怕,害怕是某个亲人杀了父亲。凶器是找到了,可是凶手是谁依旧是个谜团。我重新埋好斧头,又爬回自己的房间。我一夜没睡,一闭眼就看到母亲像个幽灵一样站在父亲背后,然后举起斧头;哥哥满脸通红,青筋暴涨,拿起斧头向父亲砍去;妹妹悄悄走到父亲背后,一声不吭在父亲后面挥舞斧头……我真是痛苦。”
“你整整一夜都没睡?不过发生了这种事,是让人难以入眠。你本来就神经质,碰到这件事就更敏感了。”
“我本来想,就这样忘了这件事,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像以前一样过日子,就像妹妹很淡定地藏好斧头一样,我要把这件事永远藏在我的心里。可是我做不到,我想知道真相。如果找不出凶手,我一定夜夜睡不着。而且这个家每天都在你怀疑我,我怀疑你,实在待不下去。”
“那你打算怎么做?”
“不知道,现在还不知道。有太多可能了,可能是妹妹杀了父亲,也可能是妹妹为了保护母亲或哥哥把斧头藏了起来。可是那天看到妹妹的眼神,好像是在怀疑我似的。我想大概是她年纪太小了,所以有些敏感。”
“……”
“但我有种奇怪的感觉,越是怀疑妹妹,就越有负罪感,好像是我犯了错一样。我觉得妹妹知道些什么,一定知道。”
“我越来越听不懂你的话了。你父亲遇害的当晚,你不是在自己房间吗?没有理由会怀疑你。”
“按说应该我最没嫌疑才对。可不知道为什么,我一怀疑别人,自己就觉得很有负罪感。我总觉得我跟父亲的死有关,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