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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朝中又是拼命撞来,那架势,如果取得了杨真的性命,他真的不会管自己的后果,虽然他并不是阿辉的替身。杨真再一次躲开别克车的一撞。
〃你那么丑的人,阿辉也会给你洗脑吗?〃杨真故意挑起他的愤怒。
此时他们一撞一躲,连番追逐,已经离大路很近了,这样下去肯定会发生事故。在杨真连声刺激下,林朝中已经气急败坏。杨真掏出那把非杀伤性激光发射器,把它调到致肓档。在杨真眼里,林朝中大概是第一个需要送到心理治疗中心的人。所以她迟迟不愿拨出自己的枪。
她把激光发射器伸出窗外,发现林朝中的车子原地转了几圈,竟然主动脱离〃战场〃,向公路逃去。〃总算清醒了。〃杨真叹了口气,驾车在后面紧追,同时打开手机上的多通道对讲按键。
〃市局刑警队,各分局,各基层派出所注意,372号犯罪嫌疑人林朝中出现,正驾车通过淮阳中路向三环线方向逃去。我正在他后面,我打开示踪器,请锁定我的方位,警车B…676号,侦查分局主任杨真。〃
说完,杨真把手机放在一旁,按下重复键。手机一遍遍重播着她刚才讲过的话。然后杨真集中精力,紧追不舍。这种刑警队员常见的工作本来不是侦查局的专项,杨真还是在侦查局总部当普通警官时才遇到过几会。但现在遇上了,她这个二级警司只好重操旧业。
没有两分钟,远处就传来警笛声。杨真的警车位置已经出现在全市所有联网的分局、派出所的电脑上,任何一个基层部门都会在管区内进行拦截。
前面,别克车猛一调头,宽大的车身竟然冲进一条小道,杨真紧随在后。一边开,一边不时分神瞄一眼车上的电子地图,只见附近标示警车的亮点越来越多,通向市郊的路已经被封堵。
七拐八绕,无处可去的别克车被堵回市区。最后停在一坐立交桥旁。立交桥的另一面,几辆警车正呼啸着冲过来。
杨真驾车冲上去,把车靠在别克车旁。那边,身体虚胖的林朝中正喘着粗气。
〃发泄完了吧。〃杨真喊着:〃你需要心理治疗,希望你跟我走……〃
林朝中用血红的眼睛瞪着他,恶狠狠地开了口。杨真也见过不少罪犯,但从未见有谁讲话时有这付凶相。不,那不是凶恶,而是彻底的绝望。
〃我讨厌非数字世界,讨厌、讨厌、讨厌——〃
伴随着这声大喊,林朝中猛踩油门,别克车调转车头,直向立交桥上冲去。杨真连忙开车追上去。林朝中全然不顾什么交通规则,拐到二层,三层,几个正常行驶的司机连忙闪躲让道,然后冲着林朝中的车大骂。转眼间,林朝中的轿车已经冲到了立交桥的最高处,速度也开到了最快。在一个拐弯处,它直挺挺地向栏杆撞去,然后象跳水运动员一样,划着优美的弧线冲向空中。杨真赶忙扭动方向盘,急踩刹车。警车急扭过头,在栏杆的缺口处硬生生地停住了,一段车尾甚至悬出了桥面。
立交桥的一侧有一座大商场,商场正对着立交桥的那面墙上安置着巨大的电视墙。此时,衣着楚楚的阿辉正在电视墙上,向街上的人们讲述着什么。那是HAI公司的电视广告。由于事起苍促,HAI公司无暇考虑公司以外的事,这则广告一时还没有撤下来。林朝中的轿车呼啸着飞进了电视墙,击穿电视墙和它后面的玻璃幕墙,阿辉在一片暴雨般的电火花中消失了。街上的人们狂呼乱喊,四外奔逃。几车警车已经冲到这里,十几个警员跳下来,在张继东带领下抢救伤员,疏散行人。
在林朝中的轿车飞进高墙的一瞬间,杨真好象看到阿辉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惧,一双手似乎向墙外伸了一下,想冲出数字世界,接住现实世界里它的创造者。不过她不能肯定自己是否真的看到了这一切。杨真跳下车,来到栏杆旁,向电视墙那里仔细望去,几处短路的线路仍然在闪着电火花,林朝中的轿车嵌在那里,如果不是车尾朝向大街,看上去就象是商家设计的轿车广告。
警方从林朝中的尸体旁找到了一种最新式样的外存储器。式样之新连刘文祥都没见过。还是彭苑生看过后告诉妻子,这种外存储器只是一家硬件大公司的概念产品,一年半载不会进入市场。但林朝中是专业人员,从这家公司的实验室里弄到它应该不费事。至于里面的数据已经不可修复了。谁也不能确定那里面存贮的是不是阿辉程序。也许阿辉程序还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静静地隐伏着。但是除了死去的林朝中外,已经没有人希望它再现世上了。
杨真没有想到,老局长李汉云会亲自飞到武汉来嘉奖大家,并对阿辉案件的情况作实地了解。以前杨真还在北京总部时,几乎天天与李汉云打交道,看不出他模样的变化。如今隔三岔五才亲自见一会面,杨真明显地看到他脸上的皱纹在增加。〃老〃这个字在二十多岁的人心目中只是个概念,在三十多岁的人心目中才是现实。〃方主任,您可以叫我们去汇报嘛。〃杨真诚恳地说。〃那不行,〃李汉云笑道。〃以前没有互联网的时候,就有许多作领导的人,把眼前堆起来的文件当成实际情况本身。现在有了互联网,人更容易偷懒。其实什么信息技术都不如亲自看一看重要。〃李汉云受命组建高科技犯罪侦查局前,曾经是公安部信息安全局的技术负责人,对计算机技术十分精通。他亲自来到信息犯罪研究室,在一大堆关于阿辉案件的调查资料面前呆了半天时间,刘文祥等一干人把前后经过详细地讲了一遍。风儿也在其中。
〃不管HAI公司阿辉网站的情况怎么样,能不能继续经营下去,你们都要抽时间把阿辉自主生成的那些东西搞清楚。HAI公司要提供有关阿辉的全部技术细节,并配合研究。如果他们有什么不配合的地方,告诉我,我会从高层施加压力。人工智能发展到今天,已经进入了非常危险的阶段。在科学研究上,没有看清前面的路就走,连累的往往不仅是自己。只是许多人并不知道,他们可能会把魔鬼释放到人间。〃
接着,李汉云感慨地说:〃真没想到,互联网上竟然能出现这样的东西。我是看着互联网在中国发展起来的。公安部刚开始建立网络系统时,我就是主要的技术人员。当时不要说有虚拟主持人,就是连聊天室都没有。因为那时的传输速度是每秒32个比特!〃
〃哇,这么慢!〃,风儿脱口而出,又捂住了嘴。听牟爱兰说,这位可是省部级首长,造次不得。不过李汉云并未在意,只是摇了摇头。
〃可是当时,当我第一次作调试,看着信息一点点下载的时候,我想到的不是速度慢,而是,我真的可以随时和全世界计算机联接在一起了吗。〃
老主任沉浸在回忆中。片刻,又说道:〃我真怕自己有一天,跟不上这个飞快的速度。〃
大家在静默中分享着长者的体验。
除了墙上挂着的一张氆氇(注)外,苏亚军的家与一般白领人士的家没有多大区别。那张氆氇是苏亚军的妻子格桑卓玛从老家带来的。若干年前,苏亚军和格桑卓玛相识在一个叫作〃拉萨河畔〃的网站。那个网站的首页是一幅黑色的夜空图案,点点星光、鳞鳞灯光洒在拉萨河上。首页上方,一首诗歌象繁星一样填满那幽然的夜色中:
喝过的美酒都忘记了
只有青稞酒忘不了
穿过的衣衫都忘记了
只有氆氇忘不了
经过的辉煌都忘记了
只有酥油灯忘不了
听过的歌谣都忘记了
只有阿姐的鼓声忘不了
走过的路都忘记了
只有回家的路忘不了
去过的地方都忘记了
只有拉萨忘不了
拉萨拉萨
去过的地方都忘记了
只有拉萨忘不了
自小就生活在钢筋水泥丛林中的苏亚军顿时被这首诗迷住了,后来又被这首诗的作者格桑卓玛迷住了。两个人在网上聊来谈去,苏亚军才发现,格桑卓玛原来也是位职业医生。再后来他们就组成了一个医生家庭,只不过,格桑卓玛学的是内科。
在苏亚军家中厅的墙壁上,贴着一张用太空美术作品放大制作的装饰画。画面的下端印着一句话:
〃无论什么样的高新技术,只造福于正确的使用者。——于敬琏〃
于敬琏是著名经济学家。互联网大潮刚刚进入中国时,于敬琏曾经发表过大量文章,揭露网络泡沫给社会经济带来的危害性。为此,曾受到过技术精英们的误解,指责他是反对科技进步的保守派。为了澄清自己的观点,于敬琏写下了这句名言。由于文理艰深,他的大量专著在社会上流传不广,反到是这句话,成为高科技时代家喻户晓的名言警句之一。
此时,杨真和格桑卓玛正在厨房里忙碌着。杨真和这位嫂子经常见面,印象最深的,就是卓玛在汉人地区生活这许多年,脸色仍然红中透黑,全无城市居民普遍的那种苍白。杨真平时下厨的时候不多,这次一来是过过瘾,二来是向格桑卓玛学几手藏族食品的作法。在卓玛的指导下,她把青棵面放在碗里,倒进酥油茶和青棵酒,用手细细地搅拌成糌粑。外面,彭苑生带着两个孩子在一块玩儿。苏亚军本来也在那儿,后来有一个网上应诊的患者传来信息,他便提着笔记本电脑到另一间屋子里去了。儿子苏蕾大概已经习惯了父亲的网上应诊,便伸出一个手指,让作客的彭雪莲小声说话。
过了一会儿,苏亚军又回到了中厅。杨真从厨房里伸出头问:〃怎么,诊断完了?〃
〃啊,又是一个IDA综合症,轻度的。〃
〃怎么,你竟然在网上治疗IDA?〃杨真边干着活边问。
〃是家庭医生网站和我们中心合作的项目,IDA综合症网上应急治疗。〃
〃哈,真新鲜。〃杨真打趣道:〃你们怎么治疗?是不是让他们接触你们的网站成瘾,来摆脱上别的网站的瘾?〃
苏亚军知道她在开玩笑,作了个委曲的样子。
〃多一种方法总是好的嘛。对了,你知道吗,现在鲁渭中的心理疾病又有了新的变化。〃
不久前,经过司法精神病鉴定,鲁渭中被解除监护,在IDA综合症戒断中心治疗。对这个曾经想把自己的〃用户界面〃降低〃版本〃的病人,苏亚军十分用心。
〃怎么?〃
〃现在他不能接触任何与互联网有关的东西,不仅不能上网,而且不能听别人谈网络,甚至走到大街上,从远处看到网巴都要绕着走。典型的互联网恐惧症。你知道,现在是网络无孔不入的时代,他这个样子,等于在社会竞争中缴了械。〃
〃哈,我明白了,一定是你技术太潮,脱敏疗法(注)搞过头了。〃杨真打趣道。
这两个老同学之间开开玩笑是经常的事。不过这次苏亚军没接话,反而立刻把脸转向彭苑生,说道:〃瞧瞧,厅级干部,讲话这么没水平。彭大哥可要尽到管教的责任呀。〃
〃我不行,不知你在这方面有什么经验。〃彭苑生平时不言不语,偶尔开个玩笑,引起的笑声立刻象要把屋顶掀开。两个孩子本来在一旁玩,也被他们的谈话吸引了。苏蕾跑了过来,扎到杨真身边。
〃杨姨,人们都说您懂得很多。〃
〃你爸爸妈妈也懂得很多呀?〃杨真抚摸着她的头发。
〃可是我问他们问题,他们就是不和我说实话。〃
〃什么……问题?〃
什么样的问题大人会不和孩子说实话,杨真心里大致有谱,心里不由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