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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度母酒吧(1)
悟觉一直盯着那具悬在半空的尸体,身子僵得连跑的力气都没有,脑子早已是一片空白。直到房门“啪”的一声响,悟觉才回过味来。
“老公,我回来了。”是个陌生女人的声音,悟觉确定自己从来没听到过,他站起身子探出了头,刚好与女人正面相对,悟觉不认识这个女人。
“你……你是谁!”女人先是顿了一会儿,但随即叫出了声,身子向后连退三步。
“我……这……”悟觉看看女人又回头看了看房间,他不知道自己如何解释这一切。
女人低头刚好看到了悟觉手上的血,脸色立刻大变,冲上前一把推开悟觉跑进了里屋,紧接着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悟觉的心快要从嗓子眼儿里飞出来了,他受不了这种尖叫声。
“是你杀了他?”女人的表情看上去异常痛苦,她的眼神流露出某种怨恨的神情。
“不……是一个女人……不,也不是女人,是你老公找我……”悟觉语无伦次地说着,表情越发紧张。
“原来你就是那个把我老公找来做陪葬的人!”女人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她伸手拿起桌上的台灯朝着悟觉扔了过去。
悟觉吓得缩起了身子,台灯砸到了墙上,碎了。
“我要杀死你!替我老公报仇!”女人发狂似的冲了过来,伸手掐住了悟觉的脖子,悟觉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甚至忘记了反抗。
“你这个凶手!你这个杀人犯!你这个变态狂!”女人已经急红了眼。
悟觉只感觉到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他终于抬手用力地推开了女人。
“咚”的一声,女人摔倒在地。
悟觉快速喘了几口气,走上前伸手想要去扶女人,但女人却一脚将其踹倒,然后扑上前再次掐住了他的脖子。
悟觉大惊,赶紧伸手用力推开了女人,女人身子向后一仰撞到桌角处,眼睛突然瞪大,惶恐地看着悟觉,然后身子慢慢地滑落。
桌角处有鲜血在滴,一滴、两滴,淅淅沥沥地。
悟觉害怕极了,他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女人没有回答,只是圆瞪着双眼怒视着悟觉。
悟觉心里发虚,他慢慢地靠近女人想要将其扶起。
血自女人的脑后流出,向外扩散。
悟觉的手停在了半空,他的身子开始颤抖,他看着女人的表情心中感到非常的害怕,眼泪在瞬间流了下来,他哆嗦着站起身奔出了房间。
那个被吊起的男人不是他杀的!
那个女人死了吗?
她不会死的!
悟觉摇晃着脑袋,他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但他不相信自己会杀人,他不会杀人的!绝对不会杀人的!他只是一个和尚,一个在寺庙里长大的和尚,根本不可能杀生。悟觉只感觉眼前发黑,脚下几乎已经跑不动,但是他不能停下来。
现在他已经分辨不清方向,他不知道自己要走向哪里,他现在只想逃,逃得越远越好。
如果一切都没发生该有多好。
声音是突然响起来的,听起来相当的悦耳,仿佛是铃铛发出的声音,只是那声音给人一种迷离感。
悟觉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抬头四处张望,他还没有分辨出声音的来源,但是这个声音让他的心突然静了下来。
雪在这个时候停了,空气显得格外清新,万物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干净。
悟觉缓缓地转过头望向远处。
那个方向就是他刚走过的地方,他隐隐约约地看到两个人正朝这边走来,其中一个人手中似乎正摇着什么,而另一个人则费力地拖着什么。
悟觉没有动,继续等待。
两个人终于靠近了,他们穿着同样的灰色长袍,左边的人手中摇着一个银色的看起来像铃铛似的东西,声音就是从那里发出的。右边的人则弯着腰费力地扯着一块黑色的毯子,毯子延长至其身后,悟觉不禁多看了两眼。
毯子上放着两个黑色的长条塑料袋子,里面似乎裹着什么,摇摇晃晃地看上去并不稳当。每个塑料袋上都有一个拉链,其中一个拉链顺着前移的惯性拉了下来,露出了半个头以及一双圆瞪的眼睛。
悟觉的心彻底地凉了,整个身子几乎都站不住。
是那个女人,是刚才他推倒的那个女人!
悟觉奔上前一把拉住了拖着毯子的那个人,大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这后面装的是什么?”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问起。
两个人同时停了下来,左边的人继续摇着手中的东西,右边的人冷眼看着悟觉道:“两具尸体。”
“尸体!”悟觉的声音开始颤抖,“他们都死了?”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还想再确定一下。
“是的。”拖尸体的人给了悟觉一个肯定的回答。
悟觉整个身子都僵住。她死了,他杀死了她。
两个人继续前行,根本不理会悟觉的反应,好像从来没看见他似的。
悟觉终于支持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9.度母酒吧(2)
地上有雪,厚厚的透着寒气,可悟觉一点也感觉不到寒冷,现在他已经没有了任何感觉。
寒风突然刮了起来,像一个恶魔般席卷而来,冰寒刺骨。
悟觉流下了眼泪,他难过地挥舞着拳头,用力地砸向地面。
鲜血滴在了纯洁的白雪中,慢慢地渗透。
悟觉仰面号叫,他无法原谅自己,无法说服自己,他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梦。他不相信自己会杀人,虽然那只是一场误会,但是他心中还是有种说不出的难过,他只盼望梦尽早醒来。
又有声音自远处响起,有点发闷,但是在悟觉听来却相当熟悉。他伸手将眼泪擦干,站起身望向刚才的方向。
一行人走了过来,排成一字,前后共有六个人。个个身着单薄的红色袈裟,神情灰暗,默默地前行,口中还念着经文。
这里竟然还有和尚!
悟觉向旁边移了移,将道路让开,一行人从他的面前走过,却没有一个人抬头看他。
悟觉呆呆地看着他们走过,心中突然有一丝暖意,在这个地方见到同样的人就像是在异国他乡见到自己的同胞一样让人高兴,虽然他们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存在,但他还是愿意与他们一道,也许前方有一座庙宇,而那里可以收留他,让他好好去洗清自己的罪行。想到此,悟觉便快步跟了上去。
天依旧是一片漆黑,似乎永远都等不到黎明的到来。
悟觉走在最后一位,始终没有出声,他只是低头背诵着经文,不去想刚才发生的事情,但是那件事却像是游魂一样缠绕在他的脑海里,他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
前面的人停下来的时候,悟觉差点撞上去。
看来目的地到了,悟觉抬起头望向前方。
度母酒吧。
那四个蓝色的用灯管组成的字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看上去显得格外招眼。字的下面是灰蓝色的墙体,墙体与字的中间多出一块红色的房檐,看起来像是用硬塑料布搭建而成的,现在早已覆盖上积雪。大门是那种老式转门,棕色木头配上光洁透亮的玻璃,门并不大,有两个人来宽。
没有窗户,从外表看一切都很普通。
这是一个什么地方?为什么这些和尚会来到这里?悟觉心中疑虑,但并没有问出口,而是跟着众人走了进去。
灯光昏暗,但亮度刚好可以看清里面的情景,一切都是暗灰色的。
不过酒吧里面的陈设看起来要比外面时尚得多,一进门就可以看到一个半人来高的手形吧台,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酒瓶,里面盛着五颜六色的洋酒,五个手指处挂着不同大小的酒杯。桌子、椅子全部是由灰色钢管做成的支架,桌面看上去则是黑色的带着金丝的大理石台面,每个台面上都放着一朵白色的雏菊,雏菊的旁边则放着一个高脚酒杯,杯里盛着一种黑色的液体。
没有人。
六个人彼此似乎很有默契,谁都没有说话,但是大家都各自找了一个桌子坐了下来继续诵经。
悟觉先是犹豫了一下,紧接着又左右看了看,最后选了一个中间的位置坐了下来。
六个人似乎都在等什么,谁也不说话,谁也不看谁。
悟觉感到有些迷糊,他不知道这样坐下去到底是在等什么,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现在他只能等。
钟声突然响起。
悟觉吓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掉了下来,他左右来回地看着,终于发现在手形吧台的最上方有一个古式老钟,钟摆来回摆动,发着“咚咚”的响声。
已经是凌晨五点了。
悟觉看向周围的六个人,他们分别举起了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要喝这黑色的东西?
悟觉学着他们举起酒杯,只是轻闻了一下,立刻避开,他不喜欢这种味道,浓浓的刺鼻味。
“咣当”声音接二连三地响起,六个人全部瘫倒在地上,他们的脸色苍白,但是嘴边都带着一丝微笑,那笑容像是一种满足。
悟觉站起身走到了最近的那个人身旁,低下身轻声唤道:“喂,你怎么了?”
对方不应。
悟觉轻碰了一下对方,对方依旧没有反应,悟觉伸手在其鼻间探了一下。
没有气息。
悟觉惊叫一声,连滚带爬地后退了几米,但是腿肚子发软,他根本没有力气站起来。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你为什么还不喝?”
10.死亡原因(1)
酒吧里突然变得有些寒冷,有风从大门处刮了进来,刮得门玻璃嗡嗡作响。
有人进来了,听声音是个女人。
悟觉的身子不禁打了一个寒战,他现在最怕看到女人,每次见到女人都会有事情发生。
“你怎么还不喝呢?”女人再次追问,那声音听起来就像冰冷的雪花一样没有生命力。
“咔”的一声,门合上了,酒吧里又现出一丝暖意。
悟觉缓缓地转过了头。
她长着一个正常的脑袋。眼角下垂,鱼尾纹像一道道五线谱一样深刻于眼旁,鼻子不高,鼻尖处微微外翻,嘴巴鼓起显得异常突出。头发染成了褐色,烫成大卷。下巴处堆着厚厚的几层肥肉。
但她却长着一个不正常的身子。有手有脚,四肢虽然俱全,但是却不成比例。身上由上到下套着一条厚厚的黑色绒布长裙,左胸前别着一朵白花,那是一朵小雏菊。
她是个侏儒,一个看上去已经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她的身上还沾着一层薄薄的雪花,雪花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飘落,看来她出去有一阵了。
悟觉一直看着她,他不知道她是谁,也没勇气先开口。
“你不喜欢这杯酒吗?”老太太走路的姿势看起来很好笑,活像一个顶着满脸皱纹的大头洋娃娃。
可悟觉并不想笑,他现在已经害怕到了极点,他不知道这些事情都是怎么回事,它们发生得都太突然了,突然得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既然不喜欢,又为何来到度母酒吧?”老太太找了一把椅子坐下微笑地看着悟觉说道。
“我……我是跟着他们来的……我……我是和尚……不能喝酒。”悟觉支吾着回应道。
老太太伸手做了一个手势示意悟觉坐下,悟觉倒是听话,找了最近的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看来你是新来的。”老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