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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肾上腺素频频冒窜,她迅速将自己隐匿于灌木丛下。可是这下子不管她怎么使劲喘气,一顆心依然七上八下地撞击着胸口,两脚更是不停地顫抖抽筋,再也无法平静下来。她疾奔入林子深处,远离崖边,对于那些被树枝所划破的伤口,撕扯破裂的衬衫,她早就不在乎了。忽然,她一脚踏空,整个人踉跄地摔了一跤。她虽尽力保持身子的平衡,但还是脸朝下地趴跌在地上。灼目的光束在她的身后晃动,冰凉的空气紧迫着她的胸口。她匍匐于地,心里不住祈祷着,祈求黑暗能将她彻底掩藏。几乎同时,她听见了树枝脆裂的声响,像是被人拨开又弹回去似的。
前面已经无路可逃了,而声音又越迫越近。她朝右边瞥眼一瞧,发现了成堆的枯树干。艾比蜷缩潜伏于其后,将身子尽可能压低,貼近地面。她希望这成堆的枯树干能够成为她藏身的屏障。
突然,有一个东西掉在她的脸上,并且开始扭捏蠕动,整排小脚在她的嘴唇和脸颊上攀爬着。是一只虫!不久,又掉下了一只;接着又是一只。艾比惊吓得想大声尖叫,可是她又害怕一张口,小虫会爬进她的嘴里,所以只得将嘴抿紧,透着鼻息,徐徐地喘着气。身体里的每一寸筋骨都已经酸麻不已,真想站起来挺直腰杆,舒展手臂。可是,她知道,如果这么做,一定必死无疑。
林子里一片死寂,那个男人好像停止搜寻了。
艾比伸出一只手拨去脸上的小虫,缓缓轻吐一口气,心跳声砰砰贯耳。她必须令自己赶快冷静下来,这样才能听湥С闹艿纳簟
冰凉的地面貼紧着她的脸颊,高耸常绿树的黑色剪影直探入黑夜的天空。才一回神,她忽然发现眼前的两棵大树间出现一个男人的身形轮廓,虽是背对着她,但只消一个转身,稍一低头,男人就会发现她的身影。艾比将自己向枯树干靠得更近,心中暗自祈祷着,希望他不要转过身来。然而,那个男人还是慢慢转身了,只要再前进几寸就会看见她了。艾比伸着手在地上摸索,看看能不能找到石头或树枝来充当防身武器。可是,就她伸手所及之处,什么也没有。现在,那个男人的脸已经面向着枯树干,他两眼炯炯地直盯着艾比。然后,灯光乍亮。
2
震耳的电话铃声将杰克·史坦从深沉的睡眠中惊醒,他伸手摸索着电话。当听筒从电话座上掉落,铃声嘎然而止。
“是史坦检察官吗?”
史坦瞥了一眼亮着红色数字的电子闹钟:清晨四点四十七分。
“是谁啊?”
“萨斯·狄莱德。我是桑尼卡郡的警长;两年前,我们曾经在波埃斯的法律执行会议上见过面。”
“哦,是的。”史坦一边回话,一边努力想要拼凑出这个人的形貌,可是脑子里却仍是一片空白。“是什么天大的事不能等到明天早上再谈啊?”
“有一个你认识的人在我们这里,她叫艾比吉儿·葛里芬。”
“她还好吗?”史坦乍醒过来。
“还好,先生。不过,看样子她被吓坏了。”
“为什么?出了什么事?”
“她说,有人要谋杀她。”
桑尼卡郡位在波特兰市西边约两小时车程的地方,当杰克·史坦将车停妥在一栋木造小屋前的两辆警车旁时已经快七点半了。这木屋的主人是艾比的邻居艾凡琳·威勒斯太太。史坦开门下车。阳光穿透了树木的叶隙,像投下一颗颗晶亮的碎钻似地撒在他的身上,而屋后林子里树叶因风婆娑起舞的沙沙声也低吟在他的耳际。
桑尼卡郡的副警长开门迎接,史坦则向他亮出了识别卡。这木屋不大,厨房与客厅就占据了整个一楼的楼面。艾比蜷缩在客厅的沙发上,裹着毛毯,啜着咖啡。那个瘦瘦的,六十来岁的艾凡琳·威勒斯太太坐在一旁照料安抚着她。
史坦一进门就被艾比的那副模样吓得惊疑不已:蓬头垢面不说,面颊和眼边到处是血渍和瘀青。史坦同时也注意到她脸上的几处伤痕。
“我的天啊,艾比!你还好吧?”史坦急急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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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好,只是累坏了。谢谢你来看我。”
“别傻了!你以为我在听完警长所说的一切之后,还会让你一个人开车回波特兰吗?”
在艾比回话前,门突然开了,走进一个高大黝黑,蓄着一脸小髭的男人。他穿着戴有桑尼卡郡警局徽章的制服。
“是史坦先生吗?”穿着制服的男人问。
“你就是迪莱德警长?”
“是的,先生。谢谢你愿意来一趟。”
寒暄之后,警长随即将注意力转向艾比。
“你还能够回到小木屋去吗?我的手下已经将那里上上下下清查过了,如果你能陪我们去一趟,把事情彻底搞清楚,我会很感激你的。”
艾比站起来,身上的毯子顿时滑溜至脚边。她穿着没有垫肩的T恤、牛仔裤和胶鞋,没穿袜子,而且从头到脚尽沾附着棕褐色的泥土。
“亲爱的,你确定自己可以回得去吗?”威勒斯太太关切地问着。
“我很好。谢谢你,威勒斯太太!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当艾比一切准备就绪后便钻进警长的车内,史坦也开车尾随于后,穿过车道,驶向公路。警长的车左转约莫又开了一里路,然后驶进路边一条尘土小径,直开往葛里芬的渡假木屋。艾比与警长相偕入内,同时,一直跟在后面的史坦也登步踏上屋前的台阶。
葛里芬木屋的前门敞开未闭,直驱而入便是一个有着石砌壁炉的大客厅。此外,一楼还有两间卧房,外加一个厨房;至于二楼,则有着另外两间卧室和一个平台。
“法院的人来过了没?”迪莱德警长询问着一位瘦高的代理警员。
他驻守在客厅,手里正端着一杯微温的咖啡。
“几分钟前才走的。”
“在你向我们说明事情的原委之前,”警长问着艾比,“能不能先请你湥У阋幌挛葑永锏亩鳎纯从忻挥幸攀裁矗俊
艾比很快巡视了一回楼下,然后再领着大伙儿上楼到卧室里去。几个小时前在这里所发生的事如乌云般盘踞未散,像幽魂似地恫吓着她的身体与心灵,令她上楼时举步维艰,倍感辛苦。当她走到卧室门口时,不自主地在那里顿了一顿,彷佛以为那个入侵者还待在里面似的。然后,她重重地吐纳了一口气,大步跨进门。
卧室里的窗棂上烙印着大片树影,惨白的晨光迤逦透进屋里,遍洒在每一个角落。入侵者在这房里所留下的唯一证据便是倒落在橡木匣旁的那盏台灯,其余的一切都安然无恙。虽是如此,这房里的气氛依旧让艾比感到毛发耸立,鸡皮疙瘩爬满全身。她不禁用双臂环抱着微微颤栗的自己。上一次在寓所里碰上窃偃肭郑淙灰彩潜ナ芫牛悄枪煽志搴芸炀拖⒘耍蛭蛔〉馗嫠咦约海侵皇且怀∫馔馐录2还衷诤苋范ǖ刂溃虑椴⒎侨绱恕
“你还好吗,葛里芬太太?“迪莱德警长问道。
“还好!只是觉得很疲倦,还有一点惊魂未定。”
“如果你没有这种感觉,那就太不正常了。”
艾比仔细检查着木匣和桌子的抽屉,小心翼翼掏寻着皮包,再打开壁橱,探入搜查。
“到目前为止,还没发现有东西丢掉。”
“你要不要到外面的平台上坐坐,顺便呼吸一点新鲜的空气。”警长的语气中充满着关怀之意。
艾比步出房间,坐在平台的椅子上,面迎着舒爽的海风,视线跃过围栏,眺向远方一片宽广无垠的湛蓝。
“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事情发生的详细经过了吗?“警长问她。
艾比点点头。她从晚餐前在树林里听见怪声的事讲起,然后将整件事的经过娓娓道出,偶尔停顿下来接受史坦与迪莱德警长的询问,把他们所欲得知的细节交待详尽。其实,回忆这段恐怖的历程比起她亲身经验它的时候还要来得骇人,因为她现在终于有时间去想想,如果在当时她没有即时逃脱的话,自己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不过,让艾比感到惊讶的是,她发现自己在陈述时,有好几次必须停下来与极欲夺眶而出的顽强眼泪抵抗一番后,才能哽咽地继续把话说完。
当艾比向警长说到她在门边看见入侵者的身影时,狄莱德警长问她是否可以描述一下那个男人的长相。
“不行!”艾比摇摇头,“我从平台上掉下去以前,只是匆匆瞟了他一眼。我唯一记得的是,他一身全黑装束,头上套着雪罩或长袜,把脸整个遮住了。不过,那时我的全副精神几乎都集中在地面上,对于那个男人真的只是略瞄了一眼而已。”
“继续说下去。”
“当我纵身跃下脱身以后,看着眼前有一条沿着崖角边的泥巴小径。可是,马上我又听见平台上的门被重重掼上。那个家伙想必是使劲推它。然后我就急匆匆奔入黑暗之中。我一边跑,一边听着轰轰的海水声,看着拍岸溅起的银白浪花,还不住担心自己会跑偏了路,一脚踏空地掉到崖角下面去。
“沿着崖角边大约跑了百来码,我顺着小径的叉路跑进树林。我看见林子里有一条沟,特意绕道而行,希望那个男人会直奔落入那条沟里。我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没多久,他也跟了进来。我可以很湥С靥慕挪缴屯履傻钠⑸?墒蔷驮谡飧鍪焙颍矣址⑾肿约河沂直咭灿卸髟谀抢锔O窣窜动,于是我开始警觉必须赶紧逃开那里。”
“是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只是……”艾比摇摇头,“我只是听见有东西在动,像个幽灵一样,吓死我了!”
“会不会还有第二个人在那里?”
“我也这么猜想。当我听见那个声音时,就马上从小径上跳开,穿越矮树丛,逃离那个地方。我整个人被吓得心惊胆颤,不管再怎么努力都无法将心情平稳下来,只知道自己必须头也不回地逃命。”
接着,艾比也将她趴藏于树干后的事告诉了史坦和警长,对于那些教人毛发耸立的虫和种种惊惧骇人的景像,仍旧是历历在目。
“有一阵子那个男人都没有作声。”她继续说道:“我真希望他已经走掉了,然而才一转眼,在我面前的两棵大树间却冒出一个身影。我想,他就是我在房门边见着的那个男人。”
“你确定?”警长询问着。
“是不太确定。身形有点像。那个时候实在太暗了,加上房里的那个男人我只是瞥了他一眼而已。”
“继续。”
“我知道,当时如果他一转身或低个头,就可能发现我;我也确定,以他所在的位置,一定可以听见我的喘息声。结果,他真的转身了,我也打颤得厉害,心想这下子是死定了。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林子里突然乍亮了起来。”
“乍亮?”迪莱德警长狐疑地重覆着她的话。
“那是一道短暂而剌眼的闪光,从树干另一边的方向传来的。”
“你晓得那道光是怎么产生的吗?“警长追问。
“不知道。我躲在树干下面,只看见忽然闪了一道很亮的光。”
“那你有没有趁机认洧楚那个男人?”警长问。
艾比踌躇了一会儿,“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