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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吓了一跳,见我不像领导模样,和我握手道:“我是市二医院的莫桑。”又道,“以前没有见过你。”
我道:“我不是医生,只是了解一点情况。”
他“哦”了一声,不再说话。我又问道:“你们研究出来的结果,很不好么?”
他瞧了我一眼,道:“很糟糕。”
“没有解决的办法?”
“现在还没有。不过既然病毒不是只传染老百姓,这么多院长大人们,总会想出个办法来吧。”
走了一阵,穿过封闭式天桥,便来到食堂。说是食堂,可到底是市政府里的,比外面五星级的酒店也不差。我们人多,占了一个小厅,共摆了五张桌子。这厅子里,头顶吊的水晶灯,脚底踩的纯羊毛毯,四周墙上挂的山水画,都是从未见识过的,鼻子里不时钻进一股似有似无的花香,弄得人直想打喷嚏。前堂竖着一块大照壁,上书“为人民服务”五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字写得甚有风骨,必是出于名家手笔。
院长和医生们泾渭分明,一边占了三张桌子,一边占了两张,我在莫桑旁边拣了个位置坐下,只见周遭众人都面色发青,昏昏欲睡,哪像院长们那样精力充沛,时不时爆出一阵欢声笑语。
我有些无聊,也想悄悄打个瞌睡,那些院长突然一起呼喊起来。只见一大群黑西装的,拥着一个人进来,他被人围着,也看不清面目,只听他不停地说:“各位辛苦,各位辛苦。”然后是,“大家坐,不要拘束,不要拘束。”
待他坐下,我才看清这位李副市长,他年逾五旬,还算年富力强的中年,长得不似一般官员那样走型,年青时想来还有些帅气,现在也充满了成熟男人的风度。
只不知这位市长有没有能力阻止这场灾祸了。
我正想着,却听身旁的莫桑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又叹了口气。我问他是怎么回事,他捻起一枚花生,冷笑道:“只靠这家伙,有什么用?”
“怎么,你知道李市长?”
“哈,现在临州城里还有谁不知道李市长,你都不看报纸不上网的?”
我摇了摇头。这几个月心里烦闷,手中事多,哪里还有这闲功夫?“李市长怎么样?”
“这位李市长最近可是大大的有名??他有一位才华横溢的千金,名叫秋秋的,投资七百万拍摄了一部校园爱情影片《七小时爱怜》,且不说这七百万是从哪里来的,单说这部电影杀青之后,在各处放映票房收入不佳。李市长便想出了一个办法,凭借自己担任文化卫生副市长的权利,下发文件,组织全市中小学生自费观看这部影片,票价每张三十元整。哈哈,真是生财有道。这件事早已在网络上传开,只怕李市长已经变成全国知名度最高的副市长了。”
他说到最后,猛地一锤桌子,把面前的酒杯都震倒了。
我想起前两日似乎听小铃说过,学校要组织看电影,回来后大感无聊。她一个刚上小学的孩子,去看什么爱情片,自然如此了。
“没有处理他么?”
“怎么处理,这里是大汉,多么神奇的国度!”
我想了一会儿,道:“不管怎么样,不把这件事处理掉,他自己的乌纱帽也保不住,想来也是会尽力的。”
“那也不一定。我如果是这杂种,看看瘟疫实在厉害,大不了包袱一卷逃到国外去也,好过在这里拼死拼活。”
“不会……”
服务小姐开始上菜,开初几盘凉菜我还认得是动物的内脏作成,后来上的那些如鲜花般娇艳繁星般璀璨的玩意,便怎么也看不出是什么做的了。再说到了这个时候,什么东西吃到嘴里都是一样。那些医生,大都也和我一样,勉强往嘴里塞些菜肴,倒有一半累得把眼睛闭上,靠在椅背上休息。
再看院长市长那边,好似是过年的茶话会一般,气氛实在热闹得很。我看到?原秀夫呆呆地坐在市长边上,很不合群的模样,朝他招招手,他才勉强笑了一下。
我心里忽然有番冲动,恨不得把这班什么院长官员们,丢进圈养丧尸的池子里,叫丧尸把他们身上一块一块的肥肉全都咬下来,这才痛快!
可是,也只能想想而已。
这顿工作餐一直吃到下午两点过后才算完,又喝了一杯饭后茶,李副市长带着众人,来到一处会议室,开始报告。
我坐在后面,瞧见莫桑脸上露出恶意的笑容,便问他怎么一回事。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磁碟,道:“你瞧我的吧!”
原来是由他来发表A病毒蔓延情况的报告的。
他一扫刚才的颓态,大步流星迈上演示台,将磁碟塞入电脑,由投影器播放出来。头一副画面便把在场所有人都震住了。
那是一段五分十二秒的视频:一个整张脸都腐烂了的人,不停地挠自己的脑袋,一直到活生生抠出双眼,从眼窝中把脑浆一点一点拉了出来。
我实在觉得恶心,刚刚吞下去的一点东西,都在胃囊里跳动起来。这些才大鱼大肉过的医院领导们,怎禁受得住这样的玩意?一个个脸色煞白,张口欲呕,其中一个高胖的竟真的呕了一地腥臭。旁边的勤务人员立刻上前打扫,可是场面也已很不好看了。
莫桑环视众人一眼,得意道:“各位领导,这便是感染了A病毒十个小时之后的病患,他要再过五个小时才会死亡。而根据我们的估计,如果不采取必要措施,短至一个月之内,本市的所有居民,都会感染这种病毒。”
这一手搞得很耸动,官员们嗡地一声议论开来。我想在这之前,他们虽然已经了解到某种传染性疾病开始在本市蔓延,但是并没有切身的感受。这一回算真正知道了厉害,不敢再麻痹大意了。
有了这段视频打底,莫桑的报告进行得很顺利。据他的话讲,以本市的科研力量,暂时还没有办法真正搞清楚A病毒的来源、结构,只知道被感染了病毒之后的病人在短期内会出现和狂犬症病人相似的怕水、怕光等等症状,并且此病的生存期也越来越长。
“最初发现的病患在五个小时内便死亡;之后发现的由发病至死亡的平均时间增加到了十个小时以上;到现在普遍能够坚持一天以上。虽然我们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让这些明显已经失去了生存器官的病患继续生存下去,但是有理由相信,在未来可能会出现发病后数月都不死的病患。”
见到院长们满脸呆滞不知所以,莫桑又强调道:“因为A病毒是由感染者通过血液和唾液传播的,所以病患存活的时间越长,活动范围越大,可能感染的人也就越多。另外,因为感染者拥有极强攻击性的缘故,存活期越长,可能造成的破坏也就越大。也就是说,情况正在越来越糟。”
他挥舞手中的圆珠笔,在身后的投影幕布上指点。幕布上是一副全市地图,零零星星有数个小红点。
“两周前,本市?原医疗中心发现了首例A病毒感染者;之后三天,在省第一、第二医院,市第二医院分别发现一起病例;之后两天,病例增加至七例。按照这种递增速度,我们估算疫情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临界点。”
地图上的小红点一个一个增多,好似出了麻疹的皮肤,红点渐渐连成一块块红斑,最后将整座城市都淹没了。
“当然,这中间存有很多偶然因素。并非每个病患都有机会感染别人,也许他们还来不及发狂就已经被发现送到医院,或者死亡。总之,当感染者的总数在某一数值以下的时候,感染者增加的人数便赶不上死亡的人数,病毒便不会肆虐;而当人数超过了这一临界值,大规模感染便不可阻止。”
前排一名官员打断了报告,问道:“这个临界人数是多少?”
“不知道,也许,已经超过了。”
莫桑冷冷地环视一圈,我看到那些官员都禁不住颤抖起来。
“我们毫无办法,束手无策,既不了解A病毒的来源,也不了解病毒的结构,更不了解病毒对人体产生的影响,不要说治疗的方法。我们研究小组给出的建议有三条??首先,将疫情通报更高一级政府,建立全省全国信息联网体系;同时向联合国卫生组织和各国医界寻求帮助;其次,调拨驻军,在全市范围内实施封锁,若有发现疑似病毒感染者,马上把周围完全隔离,以切断传播源;第三,增加我们的研究人员和经费,同时紧急修建临时医院,储备各种物资,以供可能发生的病毒大爆发使用。我要说的就是这些,完了。”
他走了下来,会议厅里一片沉寂,好似病毒已经在空气中传播开来一样。有人开始使劲咳嗽,像是会传染一样,所有人都一齐咳嗽起来。
李副市长不满地问身边一位官员道:“怎么搞的?这么大的事,到现在才告诉我?”
这官员又问身边的另一位官员,那人再问下一位,终于问道了某一位医院院长。这胖子喘着粗气,站到台上,哭丧着脸从口袋里取出一篇讲稿开始读了起来。讲稿大约是秘书早就写成了的,只消中间抠去若干字眼,换作别的,便可适用各种场合。里面充满了“我们党”啊,“暂时的困难”啊,“在政府的一致努力”啊,“团结”啊,“有信心”啊,“伟大胜利”等等等等词汇。可是这时候念出来,讽刺的效果却大于安慰了。
他才念了五分钟,眼看还能念上半个小时,李副市长已经站了起来,道:“你们再回去研究研究,看看有什么办法。散了吧。”
那些院长们乱纷纷走了出去,要不是苦着脸,要不便是心事重重,满盘算计的模样。医生们也走了出去。?原秀夫快步出门,想要去追李副市长。我想起了莫桑的话,急忙拉住?原秀夫。
“院长,你可要想好。我觉得这人不太可靠。”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现在还能找什么可靠的人么?”
我吞了口唾沫,眼看他上前朝李真施礼,道:“李市长,我想和您单独谈谈。”
李真皱了皱眉头,道:“原来是?原院长,你??”
?原秀夫进一步道:“是有关疫情的事。”
李真点了点头,将?原秀夫和我引入了旁边一间小会客厅。?原秀夫又道:“李市长,这件事非同小可,不知道……”李真挥了挥手,身后两个随员点点头离开了。
“?原院长,请问是有关疫情的什么事?这位是……”
?原秀夫呷了一口茶,道:“这次疫情,刚才的医界同仁们说的都对,可是他们却不知道一件事。”
“嗯?”
“这并不是自然产生的病疫,而是人为造成的。”
“什么?”李真猛地一震,手中的茶水都倾倒出一些,溅在手背上,他连忙缩手。
“也就是通常所说的生化作战,对,就是这样。”
“?原院长,您可知道您所说的……涉及到什么?这是怎么一回事,谁可能对我国发动生化战?这??”
?原秀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故意泄漏病毒,妄图将整个城市的生命全都毁灭的,便是我所任职的公司,COV。”
第六节
飞行车驶出市政府大楼,是下午四五点钟,太阳给城市抹上一层黯淡的红,透过茶色玻璃窗望出去,一切都显得那样不真实。?原秀夫忽然道:“方先生,一起吃饭吧,中午只顾陪他们应酬,没怎么吃东西。”
我其实也没什么东西下肚,便点了点头。
我们在市中心的一处飞行车专用停车场下了车,交待司机先回去。从停车场出去,感受到的是路人一半羡慕一半怨恨的目光。他们大约是把我们当作政府官员了。
原以为?原秀夫一定会到东瀛式饭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