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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往下滴滴答答留着汁液,也不知是血是水,因为眼睛已经退化,只好用塌陷的鼻子嗅着。也许是雨大的缘故,一时分辨不出猎物,只是在车顶趴着,对着我们笑。那支长舌不时甩动出来,好似一柄软剑。
李真早已昏了过去;铁汉阳狠狠踩着油门;杨友一看也不看,抽出手枪回身开了三枪。子弹打中潜行尸的胸膛,爆出一个血洞,碎肉混合着内脏倒了下来,铺得满车都是。可这怪物似乎毫不受影响,鼻尖耸动,伸爪朝杨友一抓去。
我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用手中的自动步枪枪管使劲朝潜行尸破裂的肚子里捅去,感觉大约是捅进两寸的样子,再也捅不进去。眼看它的利爪已经要抓到杨友一的肩膀,这才开了枪。
头两颗子弹在它腹中爆炸,把怪物从前到后炸了个透心凉。这玩意儿不知所以地直起身子,两只爪子在腹间乱摸,却无法阻止脏器滑出体外。它终于发怒了,对着我低声吼叫。我看见它嘴里的利齿,心里也是说不出的害怕。步枪子弹已经打完,只好死死扣住消防斧的木柄。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潜行尸已经射出长舌,卷住我的脚踝,随即高高跃起。我被它硬生生拖离轿车,暴露在风雨之中。
被一具尸体倒提着在半空中跳跃,这实在不是什么太妙的感受。我想用力挣脱,只换来心口一阵刺痛。
所幸这怪物受伤实在已经很重,没走多远便把我抛到地上,想要回头来咬人。我跌在地上,也感觉不到什么疼痛,双脚只是乱蹬,不叫它下口。冷不防被一爪抓到,右腿外侧豁开一道狭长的口子,可是这一下来也叫我踩紧了它的舌头,随手一斧下去,半条舌头便抓在手中。
那东西好似长了肉刺的泥鳅,又冷又滑,恶心得很。失了舌头的潜行尸,却似斩断了命根,剩下的半截舌根如同开急了水的水管子,在嘴里不断乱蹦乱跳,喷洒出大量绿色的液体。我趁这个机会,把斧子舞得好似风车般急,一斧头砍在它的脖子上,拔出来的时候,带出如箭般标射的血柱。
它已经没有什么力气还手了吧?我的心里逐渐升腾起一阵快意。自二龙死掉以来,自己所做的一切,全都是被公司牵着鼻子在走。既然没能阻止公司把临州变成一座死城,那么,我至少可在这里大、开、杀、戒!
潜行尸叫了起来,既凄厉又悲凉。它一只爪子去摸断舌,另一只却去捂喷血的脖子,当然什么用也没有。
又是一斧子,砍在它的脸上,整张脸都塌陷了下去;再一斧,砸得它牙齿乱飞;再一斧,砍断了喉咙。它终于倒在地上,四肢还在乱蹬。我一脚踏住它的胸膛,连续几斧下去,砸得整张脸血肉模糊,再看不出形状,只是一堆肉浆。
在那堆脑浆和神经之间,隐约可以看到两颗退化掉的眼球,好似破裂的汤圆,慢慢流出些黑色的液体。用皮鞋慢慢碾磨,感觉他们都磨烂了。
雨,渐渐小了一些。太阳穴却开始一鼓一鼓的疼痛,胸口被装了力量抑制装置的地方,好似一支电钻在钻下去,把全身的筋肉都旋得紧紧的。
看着地上的血肉,一切似乎都那样不真实。除了地狱,世界上还有什么地方,正在上演这样的惨剧?
我终于支撑不住,斧子“当啷”一声跌在地上,自己也昏了过去。
第十一节
今夜有暴风雨。
醒来的时候,头脑中不知为何浮现出这么一句话来。雨被紧闭的窗户隔着,依旧发出哗哗的响声,可见有多么暴虐。
自己是被救了啊。
我揭去盖在身上的薄毯,翻下沙发。只是这一动作,呼吸便急促起来,胸口的力量抑制器又开始嗡嗡运作,放射出牵扯不清的痛楚。全身上下无数伤口,亦是如火炙般疼痛。
身上虽痛,心里却颇松了一口气:刚才和潜行尸战斗,只怕全身骨骼内脏都受了伤。现在只是感到疼痛,倒没有其他不适。看来身体的修复力量仍旧运转,并没有被抑制。如果是这样,那未必没有和丧尸一拼之力。
这里是一间小办公室,两边摆满了木柜,把原本狭窄的房间挤得更加挪不开脚。窗前立着一张小办公桌,我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件,大半却被血水模糊了,只看清抬头是“临州市消防大队”。
这么说,已经到了特警们占据的消防局了么?
窗外,忽然炸下一道闪电,亮了一亮。透过迷离的雨幕,似乎可以看见在消防局附近的街道上,仍旧巡行着数不清的丧尸,一个个直瞪瞪地顶着我的方向。
“饿,饿呀……”
我打了个颤,抱紧胳膊。自己下身套了条破破烂烂的牛仔裤,上身却没有半点遮蔽。虽是夏天,可皮肤上冒出一层湿汗,被风一吹,便觉分外寒冷。
正想着,门把传来了旋转的声音。我心里一惊,回头看去,原来是那驾驶员铁汉阳。他看到我站在窗前,似是吃了一惊,不由自主地举起了手中的步枪。
“你……醒了?”
我正想向他道谢,却听他又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胸口为何会有那样奇怪的装置?为什么你身上的伤口,那么短时间便可愈合?”
他们还是发现了啊……我心中不免一痛:无论怎么样,我和这些正常人,总是有些差别。嘴里,有说不出的苦涩。
“我……是COV生化公司的员工,被公司骗去进行了生化实验,提升了身体的自我修复能力。此后,我发现了公司制造丧尸的计划,于是被公司在胸口植入了这个力量抑制装置,封闭了大部分力量。”
他吓了一跳,道:“什么?你说这里的人变成僵尸,都是COV公司惹的祸?”
我点了点头,又道:“我对你们没有恶意。”
他好似有些不好意思,低头想了一会儿,道:“这事牵扯太大,你还是去和我们队长说吧。”
我站起来,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忽然低声道:“一个人对付一头跳尸,那是从?有人做到的。你很厉害。”
我笑了一笑,和他走出了房间。外面是一条狭窄的走廊,墙根边上密密地靠着十来名警察,都扶着墙睡着了,一时鼾声大作。不知为什么,这鼾声比什么定心丸都管用,叫人慢慢沉静下来。
身后,有低沉幽然的口琴声回荡。一个黑影在墙角盘坐着,我看清那是刚才救我们的杨友一。他是个黑瘦的人,放下口琴,对我点了点头。
我跟随着铁汉阳,小心翼翼地跨过横着几十条腿的走廊,过了一个拐角,到了局长办公室。他轻轻敲了敲门,里面过了很久才传来一个女声,问道:“什么事?”
铁汉阳道:“我是铁汉阳。刚才救回来两个市民,想叫队长看看。”
里面那女子道:“两个人?那早该叫我们醒的!”
铁汉阳道:“你们都两天两夜没有睡觉,应该多休息一会儿的。”
门开了,露出一张女子苍白的脸,她呆看了我一会儿,忽道:“方平?”
我亦呆了一呆,道:“是白颖薇么?”
她和雷雄在一起,又得了我的讯息,不该早就逃出城去了么?怎么还在这里!难道说里面的队长,便是雷雄?
那怎么可能!
她翘起中指,道:“嘘……老雷刚刚睡下。方平,你怎么到了这里?”
我还没答,铁汉阳抢着问道:“方先生是队长早认识的?”
“唔,方先生是老雷的朋友。”
“哈,这下才好!刚才我还疑心方先生是……是……哈,总之这样就放心了。你们先聊一聊,我去巡逻。”
他拍拍我的肩膀,摸着光头走开了。我道:“白小姐,你和老雷怎么会到了这里,他又怎么干上了特警队长?你们早该走的!”
白颖薇勉强笑了一笑,道:“方平,你不也留在这里么?还有什么好说的。老雷原先就干过一段时间特警队队长,和上下都有些交情。自从得了你的讯息之后,我们便联系到特警队现任罗队长,想要借助警方的力量,阻止COV的计划,可惜却没有成功。自从大规模尸变之后,我们遭遇了几次袭击,罗队长战死,老雷就被这些幸存的特警推选为新队长了。”
我望了房间里一眼,雷雄睡在硬梆梆的办公桌上,蜷缩成一团,身上只披了一件消防服。他的身体看上去很小,可是给人的感觉又很大,像一头卧着的狮子。
“那你呢?你实在该早一点离开的。这里,不是女人呆的地方。”
“我?”她捋顺了睡乱的短发,又摸了摸挂在胸前的照相机,虽然备显疲劳,却有着说不出的潇洒,“我……可能是城里最后一名记者,我要把发生在这里的所有灾难都记录下来。这是我的工作,我的责任。”
我的心里升起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这,真的是那个浑然不知世事的实习记者么?在灾难面前,一个人居然可以发生?么大的转变,发出如此猛烈的光和热,这种转变,倘若在平时,恐怕十年二十年都不会发生。那就好像把矿石投入熊熊燃烧的烘炉中,有些石子在重压下,粉碎湮没了;有些,却脱胎换骨,凝成坚硬的钢铁。
洛博士、李真、展定鸿……这些人大约都是前者了,可只要还有雷雄、白颖薇、?原秀夫这样的人在,希望就总还有的。
她已完成了她的转变。我却不知道自己内心深处究竟是什么材料。平常,我只是个浑浑噩噩度日的平庸之人,连自己也想不到自己有什么长处。可是在这场灾难面前,我究竟是会蜕变成李真那样的人,或者是成为一个真正的斗士?
??无论怎样,我都会尽最大努力活下去,战斗到底。
我们的说话声吵醒了雷雄。他披上消防衣,用双手搓搓脸,看到我站在门口,也是一愣,随即从办公桌上下来,整了整衣冠,不动声色地说道:“你仍活着。”
虽只是短短的四个字,可听在耳里,却胜过无数感言。我只觉眼眶都有些湿润,点头道:“现在还是,明天却难说。”
雷雄道:“你会活下去,我也会活下去,我们都会活下去。”
他的眼里布满血丝,头发凌乱不堪,下巴上都是胡渣,可这句话说出,却是如此斩钉截铁,窗外数十万丧尸,好似蝼蚁一般,直叫我心底也生出一股莫名的信心。
白颖薇在一旁微笑,默默地看着这个男人。
我好似有许多话想对他说,可是一时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们都会活下去!
雷雄捋起袖口看了看手表,问白颖薇道:“十一点了,孙副还没有回来?”
白颖薇摇了摇头,道:“还没有,总不至于出什么岔子吧?”
我正想问他们,是否有什么困难,我或可帮得上忙,外面走廊上忽然传来了大声的呵斥声。过了不一会儿,一名警员匆匆奔进来说:“曾队,新救回来的一个人闹得厉害,他说自己是市长。”
那是李真吧?我和他是一道被救来的,旁人说不定以为我们有些什么关系,那可真算丢脸丢到家了。我对雷雄道:“那是李真,倒真是临州的副市长。”
“走,去看看。”
第十二节
刚一出门,就听到李真在大喊大叫,走廊上的警员都吵醒,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看他的笑话。他不停地叫着:“我是市长,你们怎可这样对我?叫你们局长出来!”
雷雄分开众人,挤进他的房间。李真的模样倒也颇有几分好笑,就像一头浑身都湿透了的鹦鹉,头发本来就少,被雨水一浇都软绵绵地搭在脑门上,说不出的狼狈。
见到我来,他好似看见了救星,蹦起来道:“小方,你来给我说说,我怎么不是市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