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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命吧。”七七叹了一口气,道,“回去吧。”
两人各怀心事,又默默地牵手走了回去。
洞顶那顶长明灯依然还在散发着昏暗的光,灯光下的七七犹如鬼魅一般,两人不说话,时间默默而过,忽然魏宁开口道:“七七,让我看看你的身体好吗。”
七七闻言浑身大震,急声道:“不要。”
“不行,我一定要看看。”魏宁急声道,“我看看你是不是……”
七七一把握住了魏宁的手,有些求饶地道:“不要。”
“七七,你难道还怕我看了之后会嫌弃你吗,你对我……我要是还负你,我还是人吗?”
七七握住魏宁的手,全身一动不动,忽然缓缓地抬起了头,低声道:“明天好吗?明天我一定让你看到一个最漂亮的七七。”
魏宁听到七七的哀求之声,心头一酸,点头道:“好吧,明天,明天你一定要给我看。”
七七点头。
昏暗的光照在这对历经苦难的情侣身上,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魏宁叹了一口气,道:“夜深了,先睡吧,办法明天再想吧。”
“嗯。”七七道,“你睡那张石床吧,我随便找个地方眯一下就好了。”
魏宁握紧了七七的手,道:“七七,都到这个份上了,你还跟我分彼此吗?”
七七低着头,一时间不敢和魏宁正视,魏宁拉着七七,两人并排躺在石床之上,魏宁用尽全身的力气搂住七七,七七在魏宁的怀里若一只受惊的小鹿一般,惊慌失措。
魏宁辗转反侧,这一夜经历了这么多,怎么让他平静下来。直到天都快亮了,才沉沉地睡去。
第二日,魏宁一觉醒来,看见七七正在那口古井前,对面梳妆,一双欺霜赛雪的长腿泡在水池里面,轻轻荡漾着水波。
“啊!”魏宁尖叫一声,揉了揉眼睛,死命地掐了一下自己,这不是梦。
七七的皮肤!七七的皮肤!!
忽然七七转头,那张俏脸若百花绽放,甜甜地一笑,道:“你起来了啊。”
第二百四十三章 血湮海棠
七七很安静地坐在哪里,与魏宁四目凝视,她还是那么安静,静得像一朵夜里的花,在灿烂中独自蹉跎芳华,乌黑的秀发慵懒随意地往后面一绾,用一根精巧别致的木簪固定,淡黄的灯光轻披在柔肩,隐隐看见两根细长柔软的蝴蝶骨,即使侧脸也是美得惊心动魄,魏宁情不自禁看得痴了,心里开始迷惘这个好似陪伴自己走过了七世三生的陌生女人是谁。
“七七……”魏宁缓缓地从嘴里吐出这个女人的名字。
七七笑意盈盈地看着魏宁。
可是她每一次笑都像一朵花落在他的伤口上。
七七站了起来,娉婷而立,轻俏白皙,一双眼灿烂如星河坠落道:“魏宁,你应该洗漱了。”说完,手里递过去一只盛满水的水杯。
魏宁看着七七,欲言又止,忽然他嗖地一下抓住了七七的手,将七七的衣袖扯了上去,七七的皮肤若阳春白雪,但是细看之下,却隐约看见一丝一丝淡淡的血红纹路,纹路勾勒出的一朵朵海棠花,妙笔天成,即便是最出色的画家也刻画不出它的云纹。
“告诉我,这是什么?”魏宁盯着七七,沉声道。
七七将衣袖扯下,秀目若弯月般看着魏宁,道:“魏宁,我说过,今天给你看到的是最美的七七,这就是我最美的样子,从今天起,你要记得。”
魏宁摇了摇头,用力挽着七七,牙齿紧咬嘴唇,几乎将嘴唇咬出血来:
“告诉我,这是什么?”
七七看着这个让自己第一次心动也是最后一次心动的男人,默然不语。
“是不是血湮海棠?”魏宁缓缓地道,每说一个字,便如同利刃在自己的心里割上一道。
“啊!”七七忽然全身颤抖,若在狂风中飘落的海棠。
血湮海棠。
相传在苗疆的一座巫山上有这么一种黑紫色的花,名曰“血湮”,微毒。原本无害,只是生命力太过旺盛,会将周围所有的养分全部吸走,以至于只要有它在,方圆六丈内不再有其他生物。
一位奇异苗女练就一种毒咒,只要将血湮花茎中的汁液涂在兵器上,见血则生根,钻入人的体内生长,不到一天,伤口处就会长出血湮花来。
血湮花以人的血肉为土壤,越开越茂盛,但是三天之后便会将人精力吸干,成为一抔花下的黄土。
七七的皮肤,便是血湮海棠的花瓣。
“你为何如此,你为何如此?”魏宁双目中淌下滚烫的泪水,滴在七七的手上,七七轻轻地抚摸魏宁的头,柔声道:“现在的七七,你还要吗?”
“我要,我要,我要。”魏宁低声啜泣着,埋在七七的怀里,魏宁从来没有为任何一个女人流过一滴眼泪,这一次,他仿佛要流干这一辈子的眼泪。
“好了,我们终于在一起了,这一次没人能够分开我们俩了,魏宁你要开心才是。”
“可是……”
七七用手轻轻堵住魏宁的嘴,道:“好了,不要再说了,跟我来。”
说完七七牵着手将魏宁拖到水潭之间,道:“好好洗洗,你看你,还像个小孩子似的,动不动就哭,怎么做魏家的大公子,怎么做祝由一派的掌门人?”
七七轻轻将水擦在魏宁的脸上,水声涟涟,魏宁已经分不清脸上是井水还是泪水,七七捧着魏宁的脸,凝视良久道:“那天,我记得你还是个孩子,没有想到现在都长这么大了,成为男子汉了。”
七七呓语道:“我从小便没有了父母,是我爷爷将我带大,可是还没有等我懂事,我便中了那人的蛊,没有人跟我玩,只要我一出门,后面便有人扔石头,骂我是妖怪,开始我还伤心,可是时间久了,也就由他去了,我没有读过书,认识的字也是我爷爷一笔一划教的。从小我便没有了朋友,可是只有你,虽然当时你也很害怕,但是当你却没有讨厌我,甚至还央求你爷爷出手救我,那天我就知道,我交到了我出世以来的第一个朋友……”
魏宁听着七七婉婉道来的心事,想起这些年她所受的苦楚,又是一阵心痛,将怀里的七七抱得更紧了。
“女孩子都是爱漂亮的,所以,魏宁,你要原谅我的虚荣心,我不想你看到我那个鬼样子,我要你看到漂漂亮亮的我,魏宁,你要说,我现在很漂亮。”
魏宁喉咙之中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一般,想说话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得一个劲地点头。
“真的?”七七仿佛一个天真的女孩得到了别人的夸赞一般,喜滋滋地对着水面左顾右盼,道,“仙女是不是就是这样子的?我是不是也可以去当仙女了?”七七被魏宁夸赞地越发高兴,不停地对着水潭看这张连自己都是第一次看全的脸。
“嗯嗯嗯。”魏宁死命地点头。
“你肯定是哄我的,我早知道了,你们男人,就知道骗女人,指不定心里想什么呢。”七七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眼睛却已经笑得像一轮弯月。
“好了,你自己梳洗吧,这么大人了,还要媳妇帮忙梳洗,真好意思。”七七说到媳妇两字时候,红霞飞面,娇羞万分。
“哎呀。”七七忽然道。
魏宁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边,急声道:“怎么了。”
“没什么?踩到了一只蟑螂,你知道的,女人胆子可是很小的哦。”
七七一边笑着,一边将从后背上长出来的一朵血红的海棠花悄悄折断。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魏宁和七七都默然不提血湮海棠的事,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在洞里面坐着,饿了,魏宁便捉了一些鲜嫩的蝙蝠,可惜这洞里阴暗潮湿,魏宁生不起火,只得将蝙蝠肉在水池里面一遍一遍地洗刷干净后,捡些清爽干净的地方给七七,七七就这样看着魏宁为自己做饭,血腥难吃的蝙蝠肉似乎也变成了山珍海味一般。
晚上魏宁便会将七七紧紧地搂在怀里,七七有时会全身若痉挛一般颤抖,魏宁不说话,死死地抱着七七,任眼泪打湿七七的秀发。
第二百四十四章 白骨桥
“七七!”魏宁从一个恐怖的梦中惊醒,死死地搂紧怀里的玉人,可是却发现搂了一个空,脑子一激灵,连忙从床上翻身而起,可是怀里的人早就香踪渺茫。
“七七!”魏宁想大声喊,却发现声音已经嘶哑,再怎么用力,也喊不出来。
奇迹没有发生,七七到底还是去了。
地上用花瓣铺满了一行字:血湮海棠的生命力很强,三天之后便会开满整个洞府,定可以撑开那扇石门,你就可以出去了。
花开了,人也香消玉殒了。
满地的血湮海棠若妖艳的恶魔一般开始席卷而出,瞬间开花,瞬间结子,瞬间又开花,周而复始,花谢了可以再开,人走了却不会回来。
魏宁笑了,不能哭,那就只能笑了。
他看着血湮海棠飞快地花开花谢,然后一点一点地将门顶开,阳光射了进来。
他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谢谢你。”魏宁忽然开口了,有的时候当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的恩情大到连用生命都不足以偿还的时候,一句谢谢的份量显得是何等的微不足道。
但是魏宁还是说出了这三个字,因为他现在对七七能做的,也只有说这三个字。
脚步声响起。
一人在魏宁的身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你还准备在这里站多久。”
凤凰女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魏宁的身后,开口道:“今天便是七七的头七了,如果错过了今天,你永远便无法再为七七招魂了。”
一句话惊醒了梦中人。
“该死!”魏宁狠狠地搧了自己一个耳光。
对啊,魏宁猛然醒了过来,他救得活张茂,为何就救不活七七呢?
魏宁飞快地拿出手中的罗盘,开始计算七七的回魂日期,又拿出筊杯,凭空一祭大声道:“子时封棺可否?”
“卯时封棺可否?”
“丁时封棺可否?”
……
一连十二卦,皆是怒筊,“不对,不对,一定会有回魂日期的。”魏宁神情紧张,拿着筊杯的手颤抖得厉害。
“像你这样静不下心来,如何能做到人鬼感应?”凤凰女又道。
“对,对,静心,你说得对!”魏宁连忙点头,拿出手中的阎王纸,一连迎风挥舞了几下,可是都不能点燃。
“一定是阴冷潮湿的缘故。”魏宁自言自语道,连忙冲出洞口,可是阎王纸依然没有点燃,“操!”魏宁骂了一声,颤抖地拿出火石便要点燃,可惜阎王纸就是不燃。
“操!”魏宁绝望了,随风一撒,阎王纸若蝴蝶一般在空中飞舞。
魏宁何尝不知道,张茂之所以能够回魂,那是因为阳身还在,可是七七……
有的时候,绝望的人,不能给他一丝一毫的希望,因为给了希望,他们便会奢望更多。
温暖的阳光洒在魏宁的身上,魏宁打了一个寒颤。
“不行,不行,我不能让七七这样离开我。”魏宁急声道,“魂箩,我要七七的魂箩,帮我找找。”
所谓魂箩便是死者生前所穿的衣服,当招魂者一旦招魂遇到麻烦,便会借助死者生前熟悉的衣物引魂,这件衣服又叫做“腹衣服”。这件“衣服”因为生前被死者所穿着,所以染上了人的肌肤香泽,有着“肉体”和“气息”的双重联系。若是以此物招魂,魂魄也许会被它所吸引,依着熟悉的味道或形状而归附回来。
魏宁在洞里一阵疯狂地摸索,但是却没有丝毫收获,七七此时肉身都已经变成了满地摇曳的血湮海棠,这神洞哪有一件她生前所穿的衣服?
魏宁疯狂了一阵,颓然倒地。凤凰女看着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