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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娘娘,俗话说人死为大,入土为安,可是有些话秋华却如鲠在喉,不得不说。”秋华缓缓的将贾安柔这些年做的事情一一道来,见容太后的脸上如蒙了一层寒霜一般,心里稍微放松了些:“祖父为了不让容府名声受损,为了不让旁人对太后娘娘的清誉有异议,也不想皇上的母族出了这不光彩的事儿而人说三道四,所以这才决定将这事抹了下来,依旧让那三少奶奶和淑华在族谱上占个名字,可这事秋华却怎么也觉得不妥当,心里没有底儿,这才想让太后娘娘帮着拿个主意。”
容太后震惊的看着秋华,艰难的吐出了一口气:“你说的可是实情?”
秋华点了点头:“太后娘娘若是不相信,可以问大姐姐,或者传我祖父进宫来问便是。”
春华见容太后的目光转向了自己,鼓了鼓嘴巴,她一直在替秋华抱不平,还在想着祖父为何如此糊涂,竟然要逼着秋华守孝三年,可她也只是个做晚辈的,自然不能去拂逆了祖父的意思。昨晚母亲回了流朱阁的时候一直在抱怨这事:“竟然不在族谱上除名!一个如此放荡恶毒的妇人,名字竟然和我们的排在一处,想想都实在委屈!”
“我也想着委屈。”容二奶奶的眉峰攒在了一处,细声细气道:“大嫂,咱们总得好好与公公去说说,这不贞洁的妇人如何能还留在族谱,莫非还要容家后世子孙拜祭她,每次家祭的时候还要来享用香火不是?”
容大爷听着也是摇头,没想到父亲现在越发的糊涂了,这事情岂能这般处置!以前在江陵,内宅之事交给母亲打理,容家也出了不少的事儿,可父亲却也依旧放手由着母亲管,根本就没想过要将权力放给自家娘子,好不容易还是秋华想了法子将母亲手中的账簿子夺了过来,这容府才算比原来要通顺了些。
父亲管着金玉坊的时候,谨小慎微,一直便用着那守成之策,金玉坊每年的收益不过十来万两,直到自己管事时,才放手将那金玉坊做得更大了些。“总归要让父亲改变了主意才行,否则我们百年之后又如何有脸去见祖宗!”
大家都沉默不语,心里头虽然愤慨却又觉无计可施,容大奶奶叹了口气:“贾家现在倒是心安理得了,贾老爷和贾夫人都等着喝了春华的回门酒再回杭州呢!我一想到这贾家,心里头便格外不舒服!咱们总得想想法子才是。”
秋华靠着窗户坐着,想到了那年在杭州发生的事情,虽然贾如润已经被阮妈妈料理了,可那件事情始终是一根刺扎在了大伯娘和春华的心里。她沉默的望着自己的指尖,上边的指甲盖子已经没有一点血色,贾安柔已经死了,虽然似乎一切仇恨已经结了,但容老爷的决定却让她的死变得无足轻重起来,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慈宁宫里太后娘娘问起容家的丧事,秋华忽然心里便有了主意,春华在一旁也暗自拿定主意,非要将这事情捅了出去不可。父亲母亲还正在想办法让祖父改了这主意,现在可不是一个好机会?听着太后娘娘出口相询,春华心中闪过一丝欢喜,向容太后行了一礼:“太后娘娘,四妹妹说的都是实话,绝无一句谎言。”
“英铣是糊涂了不成?怎么就做了这样的决定?再顾忌着名声,也不能将这失贞妇人葬入祖坟罢?更何况淑华还不是容家的血脉!”容太后沉吟了一声:“贾安柔和淑华都该族谱除名!”
当下便派人去将容老爷传入慈宁宫,容老爷正在宗人府务公,翻看着大周皇室的名册,瞧着上边有由朱砂划去的名字,忽然便想到自己家中之事来。他用手撑着头部,只觉得昏昏沉沉,这两日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真让他有些心力交瘁的感觉。
听内侍前来传他去慈宁宫觐见太后娘娘,容老爷心中颤了颤,不知道究竟太后娘娘为何会传召他。按理来说觐见太后娘娘可是赐下的殊荣,可容老爷此时却一点也不想要这种荣誉。他勾着身子低头一步步的挪到了慈宁宫,见春华和秋华都在主殿陪着容太后说话,这才放稳了心神,看来是关于明日春华出嫁的事情了。
“英铣,我来问你,你们府里那贾安柔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容太后见容老爷低着头一步步挨挨擦擦的走过来,心里有些薄薄的怒意,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为何现在却变成了一副软弱的模样,来慈宁宫见姐姐,还要做出这种胆小害怕的神情来不成?
“啊?”容老爷蓦然听到贾安柔这三个字,心里边不由得抖了抖,偷眼望了望春华和秋华,心里埋怨着肯定是两个孙女把这事情抖了出来:“回太后娘娘话,那贾氏是贱内娘家的侄女,她……”说到此处,容老爷十分为难,这贾安柔做下的事情实在恶毒荒唐,要自己一一复述却也觉得难以开口。
“听说她婚前失贞,婚后又与那戏子继续有往来,而且淑华并不是容家的骨肉,可否真有此事?”容太后见容老爷一脸为难,不由厉声喝问。
“是,确实如此。”容老爷擦了一把汗,低声回答,心中也十分难堪,容家竟然将这样一个妇人扶正了,说出去,恐怕天下人都会耻笑罢!
容太后冷冷的哼了一声:“这样的女人,竟然还能族谱留名,还能葬入祖坟?英铣,你便不怕玷污了咱们容家的祖坟?百年之后你又有何面目去见容家的列祖列宗?”
容老爷战战兢兢的回答:“英铣也是担心容家出了这种败坏门风的事情被天下人耻笑,连累了娘娘和皇上,所以才想这样遮掩一二。”
“这样如何能行得通?”容太后的声音略微软了些:“英铣,你有什么为难的,为何不进宫来找我拿个主意?就如此轻易的将此事处置了,难道你不觉得十分不妥当?这贾氏被扶正我也有几分过失呢,那会子一时不察答允了钟毓的请求,却没想给容家埋下如此大的祸胎!这样罢,我暗地里下道手谕给那容氏族长,便说这贾氏与她的女儿淑华御前失仪,冲撞了圣驾,给容家面子上抹了黑,族谱除名罢。”
这太后娘娘下了懿旨,谁还敢去追问这事情真假?莫说是用了御前失仪的由头,便是说打坏了慈宁宫里一个茶盏,太后娘娘心里不高兴,想要这般发落,容氏族里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秋华在旁边听着不由既是欢喜又是担忧,这下总算是彻底将贾安柔赶出了容家,也算是为嘉琪报仇了。贾安柔不能葬入容氏祖坟,因着她现在是已婚妇人之身,也不能葬入贾家的祖坟,到时候只能另外选一块地葬了她,这时的她就如自己的弟弟嘉琪一般成了孤魂野鬼,享受不到后人祭拜的香火了。
嘉琪,想到这个名字,秋华心中便好一阵疼痛,今日贾安柔的下场,总算是可以弥补那时自己守护不力的过失了。
第二百五十章长乐宫步步算计
“太后娘娘这法子极妙,可却还有件难办的事儿。”容老爷抬起脸来很是为难的望向了容太后:“那贾氏的尸身不知道被谁给剖开,从里边拿走了那个金锭子,贾家以此为要挟,要再嫁一个女儿给钟毓为妻。”
“这个?”容太后没想到这贾安柔死后还有这般后续,心中也是一惊:“怎么便会叫人剖开了肚子?看守的人都是死的不成?”
容老爷低头不语,他后来问过了田庄的管事究竟是怎么样看守门户的,问来问去,似乎做下那件事的只可能是老三。
“这停灵的屋子里边这些日子没有旁人来过,只有三爷带了两个随从来说要拜祭下三少奶奶,还将看守的人给支开了。我们想着三爷和三少奶奶感情颇深,自然是想要一个人在灵前哭诉,不希望被旁人打扰,这才都退了出来。”那个管事心里边也是七上八下,那日他得了容三爷的吩咐,带着守灵的人去旁人家喝酒,一直没有理会这边,回来以后也未曾好好检查下那停灵的屋子,正害怕容老爷追问,现在听着问到他头上来了,一双腿都在打颤。
容老爷听着那田庄管事竟然将事情赖到了儿子头上,心中大怒,叫人将他打了一顿,可回到府里越想心里头越担心,回忆起儿子脸上的神色,指不定还真是他做下的这事情。
“太后娘娘,看守的人我已经处置了,可贾家却拿捏着这个,说若是不娶他家的小姐,他便要将这事张扬了出去。”容老爷的眉毛耷拉成了个倒八字儿,十分苦恼:“还请太后娘娘拿个主意罢。”
“堂堂一个长宁侯府,竟然被那商贾之家给拿捏了!”容太后望着容老爷,长长的叹了口气:“英铣,难道你便不会硬气些?你可是当今皇上的亲舅舅!只消轻轻一顶帽子压下来,他们便受不住了!只是……”容太后沉吟了一声:“就这样罢,既然你都已经答应下来,便娶了他家的小姐便是,总得让他们心里边舒服一点。只是你要告诉贾家,若还是肖想能用这事拿捏容家,他们贾家便等着灭族便是!”容太后的眼里闪过一丝寒光:“当真以为容家是好欺负的不成?”
容老爷赶紧行礼应承了下来,这事情总算是处置妥当了,心里头舒服了不少,他这些日子心情也不舒服,对于贾安柔的处置自己也是惴惴不安,现在有太后娘娘出面,一切都好办了。
“你去罢,留着春华和秋华还陪我说说话儿!”容太后看了一眼容老爷,心中叹气,弟弟还得赶紧适应了长宁侯这个身份才行,行事怎么能如此畏畏缩缩,这京城虽然满街权贵,可皇上的亲舅舅却只有他一个!
秋华在旁边听了也知尘埃落定,虽然贾慧嫆嫁进容府的事情不可避免,但毕竟贾安柔这事还是解决了,绷得紧紧的弦忽然松弛下来,秋华倒突然觉得有些惆怅起来,站在那里有些走神。春华见秋华一脸怅惘的样子,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怎么,听着太后娘娘豁免了你守孝的事情就呆住了?还不快些向太后娘娘谢恩?”
秋华赶紧跪倒在地,谢过容太后恩典,容太后笑着让崔玉将秋华扶起来:“秋华,你做得不错,这事儿哪能就这样带手过场的?以后有什么难办的事儿,你只管和我来说!”
秋华站起身微微笑着:“也是太后娘娘体恤,才能听秋华这般啰啰嗦嗦的说上一大堆话儿!”正说到次数,就听外边一阵脚步声,三皇子许允煜大步走了进来,他穿了一套紫色的锦缎衣裳,赤金冠儿束发,上边镶嵌了一颗圆润的东珠。见到容太后行了一礼:“孙儿见过皇祖母!”
容太后见着许允煜,微微一笑:“允煜今日没去书房?怎么便到我这慈宁宫里来了?”
许允煜笑着答道:“孙儿刚刚从书房回来,太傅今日有事情,只和我们讲了一篇文章,留了篇策论给我们去做,便被父皇召去太和殿了。现在孙儿宫外的住宅正在建,大约只得一年便能修好了,以后若是搬出宫去住,见皇祖母的机会便少了许多,所以想着今后要多来慈宁宫请安。”
站在那里虽然脸上恭恭敬敬,许允煜心中却十分不情愿,来慈宁宫请安是母亲魏贵妃给他出的主意,大周的规矩,皇子被封了王以后便要搬出皇宫,住到宫外去。早几日皇上下旨,要在宫外给许允煜修府邸,魏贵妃心里便有些着急,虽说这太子人选还没有明显的迹象落在谁家,可许允煜搬出宫去却是一个不妙的信号,难道皇上不打算选他做储君不成?
“煜儿,如今之计只能内外都要下手。”魏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