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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一片寂静,下弦月如清冷的弯钩挂在天空,碧芳院里静悄悄的一片,只有院墙角上的草丛里边有虫子忽然发出幽幽的鸣叫。
内院的门口挂着一把锁,才只挂上去不到十日,锁上已经有了点点斑驳的锈迹,一个人影徘徊在门口,望着那把锁伸出手去,似乎想要将那锁取下来一般。忽然一阵清风刮过,周围的树木摇曳,投在地上的黑影也不住的动了起来。那个人影僵硬的站在那里,脊背挺得笔直,额头上出现了细密的汗珠,被惨淡的月光照着,有些发亮。
“三少奶奶,你不要怪我,我现儿还没法子出去。”那人影喃喃自语,转过身来慢慢往第二进的厢房走了过去,那张脸被月光照着,眉眼看得很是清楚,原来是桃花。
桃花手里跨着一个篮子,里边放了些香烛钱纸,昨日是贾安柔的头七,本来想着要给她烧点东西,只是没想却被易妈妈抓了去做了些粗活,只好挨到今日过来给她烧些钱纸。走到门口她却又怯弱了,生怕第二日容三爷会追问是谁给三少奶奶烧了纸钱。
若是被盘查起来,说不定那个装金锭子的袋子便不能保住了,桃花心里有些发慌,所以还是将那香烛收了起来,转回自己屋子里边去。自从贾安柔将那盒金锭子托付给她以后,桃花每日都觉得难受无比,究竟是将这些金锭子据为己有,还是按着三少奶奶的吩咐给三小姐送了过去,这可真是一个难以抉择的问题。
“反正没有人知道三少奶奶给了我金锭子,我将这金子变成自己的又如何?”桃花不住的对自己说:“这些金子,便是自己做十辈子丫鬟都赚不到,何不给自己赎了身,拿了这些金锭子去嫁人?”
又一阵风刮过,似乎将一个花盆儿吹倒了,发出了“喀拉”的响声,厢房前一棵大树上忽然间吊下来一条绳子,在桃花面前一晃而过,似乎有个披毛散发的女人正在树丛里边笑得狰狞:“若你想将这金子独吞了,我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桃花心中一颤,一张脸吓得惨白一片,就听“喵呜”的一声,那根绳子忽然不见了,树上一团黑影蹿着往旁边去了。“原来是只猫。”桃花气得跺了跺脚,转身推开厢房的门,悄悄的走了进去。
贾安柔自尽以后,容三爷便让人将内院的门给锁上:“那贱妇住的地方,我连看见都心里不舒服。”桃花因着是服侍贾安柔的贴身丫鬟,所以只能从第三进那边搬了出来,大家都嫌弃她服侍过三少奶奶,觉得她身上带了晦气,谁都不愿意同她一起住,将第二进靠着最里边的一间屋子给了她。
桃花将那袋金锭子藏在自己的东西里偷偷的拿了出来,放在了自己的床铺下边,每个晚上她都有些睡得不安稳,一想着自己睡在那么多金锭子上边就格外兴奋。她一直在想着究竟是将金锭子去给三小姐还是自己留着用,十多日了,躺在床上闭了眼便是在考虑这事儿。
“三小姐去做了姑子,她都不是俗世之人了,还要金锭子有什么用处?”桃花自己安慰自己:“这金锭子自然是给我用比较实在。”可是每每有这个想法的时候她便想到了贾安柔那张惨白的脸,凸出来的一双眼珠子,实在有些令人害怕:“三少奶奶说她做鬼都不会放过我,晚上真会来找我不成?”桃花在床上翻来覆去,久久不能成眠,有这么多金锭子就在眼前,伸出手去,那些都属于自己,要做出抉择来实在有些为难。
“我分一半给三小姐,一半自己拿着。”桃花终于做出了决定,心情轻松了许多,打了个呵欠沉沉的睡了过去。
过了两日桃花去容大奶奶那边讨了腰牌:“我有个姑母在京城,今日她过生日,我想代父亲去看看她。”容大奶奶不疑有它,让金枝拿了腰牌给桃花,桃花双手攥着腰牌,飞着一双腿儿便往碧芳院赶,裤管就如两叶蝴蝶的翅膀般呼啦啦作响,葱绿色的裤管衬着梅花红的鞋面,十分的鲜艳。
“桃花可真是性急。”金枝看着那小巧的背影,摇了摇头:“她姑母就住在京城,左右也花不了多长时间,还这般跑得飞快。”
容大奶奶低着头翻着账簿子对账,头都不抬一下:“若你在京城里也有个姑母,恐怕你比她跑得还快。”
第二百五十四章悔不由人点点泪
桃花挎了个大布包袱,里边装了不少的东西,磕磕绊绊的往前边走去,望见角门隐隐就在前方,心里头一阵慌乱。素日里她也跟着贾安柔出过几次府,因着是跟着主子出去,角门那婆子没有管过她,现儿自己单独出府去,还不知道那婆子会不会检查她的包袱。
她把金锭子分藏在几处,内衣上缝了个兜,装了几个金锭子,因着那处高耸,看着也不太显形,特地穿了一条肥肥的裤子,腰间紧紧的系了根宽带子,那根腰带是由一根极阔的布带做成的,上边也缝了几个口袋,里边放了几个金锭子,绑在腰间,外边穿着褙子,倒也不显形。
包袱里装了不少东西,给姑母的衣裳糕点,给姑父的鞋子袜子,还有几块衣裳料子,中间藏着一个袋子,里边装着的就是金锭子。桃花慢慢的朝那角门走去,一心希望那看门的婆子或许不会这么仔细来翻她的包袱。
“桃花,你去哪里呢?”看门的婆子张开了嘴,缺了一颗门牙,说话有些漏风:“这么大一个包袱,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桃花心里有几分紧张,可脸上还是露出一丝笑容来:“姑母今日生日,早就准备了些东西去拜寿。”
那婆子疑惑的看了看,朝她招了招手:“去拜寿怎么要准备这么多东西?过来给我看看,莫要夹带了私货儿。”
桃花慢吞吞的走了过去,将包袱放在桌子上边,看门婆子才翻了两下,便见到了一双男人的鞋子,不由得抬起眼来看了桃花一眼:“这鞋是给谁做的呢?”
这倒是落在她的计划里边了,她装了这男人的鞋袜便是想让看门婆子注意到这个而不会去看别的。桃花脸上微红,忸怩道:“这是我想送给表哥的。”
看门婆子张着那缺了一颗牙齿的嘴,笑得都把不住门,只听着“咝咝”的风声从那牙齿缝里钻了出来:“哟,你这小蹄子竟然勾上你家表哥了?都没想在长宁侯府里找一个不成?”朝桃花看了又看,看门婆子摇着头道:“真是可惜了,水灵灵的花朵儿一般,倒便宜了外边人!”
桃花从袖袋里摸出了一小快碎银子来塞到看门婆子手中:“妈妈便别再取笑我了,还不知道能不能成!我姑母一直在说要替我赎身,我觉着她存了这个念头,只是不大明白我表哥的意思。”
看门婆子接过银子笑得眉眼都挤在了一处:“你表哥若是看不上你,那他一定是没长眼睛!”将银子掂了掂:“你去罢,别让你姑母等久了!”
桃花送了一口气,将那包袱扎好口子,迈步飞快的过了角门,急急忙忙的往前边走,连头都不敢回望一下,生怕那看门婆子忽然又将她叫回去继续查看包袱。走到御道街,看着外边宽阔的街道,人来人往,心里这才舒服了些,挎着包袱走到了汇通钱庄。
店伙计见桃花穿得十分不起眼,开始也没怎么搭理她,直到她拿出了那个袋子来,他们这才开始热络的站了起来,喊来了掌柜过来亲自接待了桃花。
汇通钱庄的旁边厢房十分洁净,桃花刚走到门口便有伙计殷勤的替她打起帘子,她才进去坐下来,那伙计便点头哈腰的说:“小姐稍等,我这便去给你沏茶。”
趁着没有人来,桃花将手伸进了内衣里边将那几个小金锭子掏了出来,又摸着裤头解开腰带将藏在那里边的全部倒了出来,掌柜跟着伙计进来的时候,只见桃花站在那里系腰带,十分尴尬,赶紧侧过脸去:“听说小姐要存金锭子。”
桃花拍了拍桌子上的那个袋子,点了点头:“不错,听说你们汇通钱庄信誉好,这才想着要存到你们钱庄里边来。”
掌柜的上前查看了那些金锭子,只觉得做得格外精巧,也暗暗称奇,没想着这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女子竟有这种好东西。只是他做了多年的钱庄掌柜,看多了奇怪的事情,这事儿也算是见怪不怪,于是笑着拱手道:“多谢小姐相信我们汇通钱庄,我这就帮小姐办理。”
桃花被人喊做“小姐”,心里乐滋滋的,笑着端起茶来喝了一口,见那掌柜一个个的鉴定过金锭子,又拿出秤来称了重量,最后总算全部弄清楚,写了一张存放的条子给她,上边盖着汇通钱庄鲜红的印章。
“小姐,麻烦你也盖下你的印章,以后来取钱之人必须持了你的印章才能取走。”掌柜的将那张条子递了过来,桃花有些尴尬,她又哪里有什么印章?灵机一动,伸出手来在印泥盒子里蘸了蘸,按了个指印儿在上边:“以后我来取,总会本人来的,按个指印儿便是了。”
掌柜的点头称是,客客气气的将桃花送了出去。没了金锭子背在身上,桃花这才觉得一身轻松,飞快的跑到了姑母家里,先将礼物送上,然后拿出了一包碎银子:“姑母,这是我这些年的积蓄,还请姑母替我到长宁侯府赎了身。”
桃花的姑母见着那礼物已经笑得合不拢嘴,现在见着桃花说要赎身,将那包银子收了起来:“没事,就包在我身上,赎了身好,虽然说侯府好做事儿,可毕竟自由身更合算。”
见姑母应承了下来,桃花松了一口气,转身便帮着她姑母去准备饭菜,看得桃花姑母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桃花真是勤快,若是能做儿媳妇,也是个好帮手。”
过了几日,桃花的姑母果然带着银子来找容大奶奶替桃花赎身,容大奶奶找出了桃花的卖身契,将那堆碎银子称了下重量,刚刚好好能合上,点了点头:“既然你姑母来给你赎身,那你便出府罢。”
桃花行礼道谢,胳膊里只挽了个小包袱,伴着她姑母便往外边走,金枝追了上去,拉了拉她的衣袖儿:“包袱可给易妈妈检查过了?”
桃花点了点头:“金枝姐姐若是不信,便再检查一次。”说罢就要解包袱。
金枝按住了桃花的手,笑着摇了摇头:“不过是照着旧例问一句罢了,桃花你可别生气,恭喜你出府了。”
桃花出了府在姑母家歇了几日,然后便去了汇通钱庄取了十个小金锭子出来,叫了辆马车去了碧云庵。碧云庵是京城有名的庵堂,坐落在城西郊外,那边景色宜人,春夏季节去那里踏青的人特别多,下了马车,桃花便见蓝天白云下山清水秀,看得她心里边很是舒服。
刚到碧云庵门口,桃花才抬头打量着那寺庙内袅袅升起的白色烟雾,站在那里的知客姑子就迎了上来:“施主可是来烧香的?”
桃花点了点头:“烧香,顺便找个故人。”
知客姑子双手合十,笑得慈眉善目:“施主请随我来。”
走到大殿上,那庵主正静静的坐在佛像一旁,闭目诵经,手里的木鱼敲得蹦蹦响。见知客的姑子带了桃花进来,站了起来稽首:“阿弥陀佛!”
桃花从袖袋里摸出了一块银子放在功德箱上边:“这银子是我捐的香油钱。”
庵主笑得一双眉毛都要飞了起来:“施主如此向善,佛祖定会保佑于你。”见桃花的眼睛在东张西望,庵主的脸色沉了沉,心中有几分不喜:“施主莫非还有别的事情不成?若是想听讲经,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