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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是以来此,打算先探探苏越的口风。
杜明虽然性子略直,却不傻。听闻夏飞飞如此言语,再加上亲眼所见情景,他原本酝酿好的一段话,如何能说出口来?当下长叹一声,便不多说,转身欲走。
陈玄真却在旁边招呼他:“杜师兄何必来去匆匆,不如一起看看苏师兄的伤势?”
苏越脸色更白,他情知又被夏飞飞那疯丫头暗算了一回,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手法,眼下那处虽然皮肉无伤,色泽大小软硬程度皆与平日无异,然而每每碰触之下,却着实痛的厉害。
苏越一向心高气傲,事关体面,他怎能实话实说,因此眼见夏飞飞颠倒黑白,肆意破坏他名声,却也只能听之任之,面上冷哼一声,道:“不必了,只是被那疯丫头弄痛了后背罢了。此是小事。杜师弟此番前来,又有何事?”
杜明硬着头皮道:“夏飞飞与我弟子沈墨素来交好,我受沈墨求恳,特来请示如何处置此女。沈墨有意效仿俗世,娶她为妻,师兄以为如何?”
苏越大怒道:“沈墨乃我无名剑宗的希望,怎可如此随便?此事断然不可!夏飞飞野性难驯,举止乖张,当留在此处,由我好生管教!”
“只怕师弟你管教不善,又起祸端!”突然间,杜邀月走了进来。她原本对苏越有几分爱慕,看到他如此荒唐,便有几分心灰意冷,言语间也不像从前那么向着他了,只是就事论事道。
陈玄真也在旁苦劝道:“正是。何况卦象无常,难说得很。此女大抵并非师兄的有缘之人。师兄先前也有算错过。何必因一小小女子,而寒了沈师侄的心呢!”
“苏师叔!”突然间,夏飞飞开口说话,众人一愣,皆望向她。
只见她一面拿着帕子拭泪,一面哭哭啼啼地说:“弟子自知蒲柳之姿,不祥之人,原不该和苏师叔有染。更不该私心恋慕沈师兄。如今被人撞破,羞愧难当,更无颜以对沈师兄。弟子别无所求,惟愿沈师兄得觅良缘,我愿清净度日,了此残生!还望诸位师父师叔成全!”
夏飞飞说得如此悲悲戚戚,引得杜邀月都有些伤感,杜明和陈玄真也有几分感慨。
苏越冷眼旁观,自然知道她是在演戏,但自己尚有要事在身,不便和她争持,只得暂随了她意,由着她离开,暗中叮嘱明月小心防范。
苏越将夏飞飞这个烫手山芋匆忙处置了,转过头来又问杜明:“杜师兄还有要紧事吗?”
杜邀月突然咬唇说道:“事到如今,倒也不能将我哥哥蒙在鼓里了。他那一系,因出了个沈墨,是必然要拉拢的。因此,我便都和哥哥说了。”
苏越神色淡淡,望了她一眼。杜邀月不甘示弱地反望。她向来暗恋苏越,对苏越经常言听计从,然而今天撞破丑事,竟有几分看淡了。
杜邀月姿态突然改变,苏越也已经察觉。他心中无奈,叹了一口气道:“如此也好。是不该瞒着杜师弟了。只是,事已至此,诸项安排早已就绪,再也反悔不得。只求杜师弟约束手下弟子,莫要走漏了风声才好。”
杜明昂然道:“只要是为我无名剑宗好,杜明自然晓得轻重。只是我尚有一件事情不明白,苏师兄为何言之凿凿,定要说大师兄勾结妖魔?”
苏越叹了一口气道:“是与不是,我说了不算。是青玄山的人查出来的。他们暗地里告诉我,若非自行了断,必然要兴师问罪,在我无名剑宗大动干戈。到了那时候,我便是想保诸位师弟师侄,却也保不住了。”
陈玄真心念微动:“可是她亲口所说?有双修道侣如此,夫复何求?”
苏越神色不变,无悲无喜,摇头说道:“不是她,而是他。”
他这样的话,如同打哑谜一般。但是屋子里的几个人,脸色突然都变了。显然,他们都知道说的是谁。
杜邀月率先说道:“他可真是嚣张霸道!将你赶到无名剑宗来,他还不满意吗?”无名剑宗,原本就是青玄山的旁系门派,同为昆仑仙境御下。
苏越道:“二十年前,我和他同为金丹。论修为,我强过他,却照样被他轻描淡写一句话,贬谪到这里。二十年后,他已经晋阶元婴,我仍然是金丹期。他既然这般告诫我,我怎敢不郑重其事对待?”
杜明冷笑道:“这般说来,苏师兄要将大师兄、二师兄一网打尽,连喻筱敏那可怜的小姑娘都不放过,不是为了权势私心,竟是为了我无名剑宗的未来着想了?”
陈玄真忙拉了拉他衣袖,在旁说道:“正是。昔年天绝剑法失传,群敌虎视眈眈,我宗掌门当机立断,包羞忍耻,恳请昆仑仙境庇佑,方保住我宗门一脉延续至今。如今苏师兄壮士断腕,大义灭亲,亦是如此。”
“大义灭亲?”杜明又冷笑了一声道,“若是苏师兄能将他灭了,我便服你。”
苏越不假思索回答道:“我倒是想灭了他,只怕给你惹来杀身之祸。”
杜明冷哼一声,不再多说话。
苏越慢慢理了理衣服,从床上爬起来。虽然他没什么大不妥之处,杜邀月还是忍不住微微红了脸,侧过头去。
苏越是第一次这般没风度地在女子面前当面理衣服,但是如今,他却也顾不得了。他走路还有些一瘸一拐,引得三人好奇的注视。
苏越长叹一声,一面若无其事地将房门口的一朵桃花捡起来,揉了个粉碎,一面说道:“事情还要从二十年前,大师兄只身仗剑探东明照影壁说起……”
夏飞飞耳中的声音便从此中断了。她有些遗憾地将那个简陋的桃花传音铃丢了开来,自顾自向自己的小院走去。心中却不由得想着,二十年前,在东明照影壁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一向自诩名门正道的青玄山非要对无名剑宗的大师兄斩尽杀绝不可?
她前世曾经是化神期的修士,在蛮荒境中也是排名前百的存在。这东明照影壁的赫赫威名,她自然也是知道的。传说这是东明界唯一的界宝,是当年云梦仙子飞升之时,留下的宝贝。
东明照影壁仿照上界的山河社稷图炼制。壁中自成世界,凡修者进入,对心境有莫大的好处,但也有莫大的风险。进入东明照影壁的人,出来之后,有人一夜悟道,修为大幅度提升,也有人堕入魔道,从此疯狂杀戮不能自拔。
看来,自己所料分毫不差,这无名剑宗,果然要有一场大清洗啊!夏飞飞心中暗自忖道,打开了自己小院的禁制。
她本来和沈墨比邻而居。但是院子长久无人打理,居然角落里挂满了蜘蛛网,床上满是灰尘。
“不就是因为没用避尘符的缘故吗?如今姐姐也是凝脉期了,改天炼上一打!”她自言自语道,随手寻到日常打坐的蒲团,掸了掸上面的灰尘,合身坐在蒲团上,一歪头,瞬间已经香甜入梦。
苏越支走杜明、杜邀月两人之后,使眼色要陈玄真留下来,踌躇再三,拉住陈玄真看他身下那处:“陈师弟,你经验丰富,青楼楚馆也去过了不少。你且说说,这是怎么回事?起初如刀割般难受,现如今好了许多,但是走路之时,衣物摩挲,仍然不免刺痛难忍。”
陈玄真见惯苏越高高在上、颐指气使,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很是诚惶诚恐。他伸长了脖子凑到跟前,将苏越那处又弹又摸又捏,观赏把玩了一番。
苏越起初尚强行忍耐,后来实在忍无可忍,劈手赏给他一个耳光。陈玄真这才大梦初醒,捂住脸,喃喃说道:“这个我倒是听人说过,似乎是中了什么‘戏凤绝户手’,听说是媚宗的不密之传,是众妙门的妖女们用来对付她们同门师兄弟的招数。”
“众妙门?”苏越脸色更黑了。
“是的。师兄不必担心,据说众妙门的招数神妙异常,只要师兄清心寡欲一个月,此后便不药而愈,床榻之间,生龙活虎,一如往日。”陈玄真道。
“众妙门是不是还有一种招数,在那里踢上一脚,便可使修者突觉肾气有亏,安分数日?”苏越若有所思,问道。
“正是!这招名叫游龙无影脚!”陈玄真眼睛放光,说道,“师兄怎地知道?难道师兄也是同道中人?”被苏越白了一眼,吓得不敢再说了。
97青玄山使者
此后的日子里;整个无名剑宗陷入一种奇诡的氛围中。
先是一向在西陵界驻扎的陈玄真撤了回来;一向爱财如命的陈师叔竟然不顾蒸蒸日上的生意;着实令人惊叹。
紧接着;宗门中莫名其妙有人失踪,时不时有人因为叛逃被当场诛杀。
然后,二代弟子君不同门下最受宠爱的女弟子喻筱敏被徐庆暗算;用禁灵符封住之后扭送到苏越面前。喻筱敏双目含泪,破口大骂,徐庆却视若无睹。
最后;唇亡齿寒之下;二代大师兄吴子成手下的几位内门弟子以及其派系的外门弟子奋起反攻,却被陈玄真和杜邀月名下势力联手镇压。
吴子成的大弟子身负重伤;至吴子成闭关之所呼告哀嚎,却看见断龙石洞开,苏越白衣胜雪,手持宝剑立在吴子成身后,冲他淡然微笑。而吴子成面带憔悴,须发皆白,显然已经束手待缚。
整个动乱的全部过程里,无名剑宗所谓的掌门师尊都没有出面。无名剑宗人人自危,甚至有传闻说连掌门师尊都已经被苏越软禁。对于这种说法,苏越连辩解都懒得辩解。
苏越每天要过问的事情很多,譬如说整个天剑山的布防,譬如说各司各殿弟子的轮值调度,譬如说吴子成和君不同二人门下弟子的处置方案,再譬如说如何安抚拉拢一些必须安抚拉拢的势力,最后,还有令他颇感困惑的情感问题。
他被卡在金丹顶峰上,已经有二十年了。二十年前,他的弟弟苏澈刚刚晋阶到金丹境界,二十年后,苏澈已经是元婴期的天才高手。可是他,始终原地不动,想尽了办法,却始终难以突破。
二十年或许对于其他修士来说,是一个颇为短暂的瓶颈期,他们已经习惯在某一个层次停驻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时间。但是对于苏越这种心高气傲、自诩天才的人物来说,却是难以容忍的,尤其是青玄山众人时不时将他和苏澈相提并论的时候。
为了突破,苏越想了许多种办法。他甚至开始博采各项杂学之长,试图触类旁通,有所感悟。
诸项杂学中,他最擅长占卜之术。当卦象显示他需要经历一场情劫才能提升修为的时候,他也毫不含糊地去做了。几年来鸡飞狗跳,花大力气寻了几个女子,结果很快又发现找错了人。
正是有鉴于此,苏越这次寻到夏飞飞时,其实颇为慎重,他甚至跑到百蛊界去调查取证,印证卦象是否有出入。一切结果都令他满意。他认为他终于寻到那个女人了,然而,此女顽固不化,却又出乎他的想象之外。
苏越从来都知道,他的相貌气质是女修们喜欢的那种。所以从小开始,就有女修围着他们兄弟两个献殷勤。他早已习以为常,却不料在夏飞飞这里碰了壁!
几次三番交涉,他甚至都开始对着她甜言蜜语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然而她的反应却着实令他料想不到。她居然敢用什么“戏凤绝户手”给他吃苦头!
百忙之中,苏越也不得不抽出时间过问一下这位“有缘人”的饮食起居,皱着眉头听明月回报说:
“夏师姐今日炼制了一打避尘符,将她的屋子打扫了个干净。”
“夏师姐买了许多炼器材料,说已经进入凝脉期了,要炼制些法器试试手。”
“夏师姐今日炼废了许多材料,大发雷霆,说她这些天存下来的灵石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