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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看到少年双手轻张,迎着风踏着雾飘然跃起,带着一身的光华,轻轻点落,跃到战阵中,跃到我面前。
那是神子啊,展翼临世的神子!战阵连连后退,直退到那些士兵的双脚不再颤抖,双手不再打颤,才停下来。那当真是神子一般的存在啊!要如何去攻击,如何去亵渎?
祈然就这么站在我面前,全身带着水,水汽被内力蒸发,雾气仍在他身边不断缭绕。他定定地看着我,从上到下,一遍又一遍,蓝眸中闪烁的感情比天高比海深,只将我细细打量。
灵魂仿佛忽然从战场抽离了出去,只余我们,只余……我们。我无声地开口,带着颤抖:“祈然,我回来了……”
身体猛地被拥进一个温热湿漉的怀抱,滚烫的唇带着熟悉的幽谷清香,带着无尽的思念和喜悦压上来,深深吻住。环在腰上的手,仿佛要将我拦腰折断,嵌入他体内,融入他骨血,紧紧,紧紧地抱住。
祈然……祈然……!我深深回抱住他,感受着他的爱他的感情,一遍遍回应:我回来了!我回来了!祈然,我终于……回到你身边了!
“马上进攻!”意识迷蒙中,耳边传来木离风气急败坏的声音。
我心中一惊,猛然记起自己仍在战场上,险境未脱。忙推开祈然,感受到他环在我腰上的手,纹丝不松,脸上不由红了红,带着低低的喘息道:“小心点,他们攻过来了……”
手势一紧,我更紧靠住他已然半干的身体,唇又贴了上来,低沉性感带着磁性的声音胶着流连在我唇边,弄得我一阵颤抖。他说:“有步在,怕什么!”
那声音,没有一丝矫情,没有半分阻滞犹豫,如呼吸般一派自然,全心的信赖。
眼角余光瞥到步杀黑眸一深,汲血横刀劈斩,划出一个绚丽的弧度,扬起的尘埃,大面积倒下的士兵,端的让人看着胆寒。不稍一停,他刀交左手,同样的凌厉无伦,甚至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又是一夫当关的恐怖绝杀。
他收回汲血,刀交右手,瞥了紧贴的我们一眼,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嘴角却溢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我大骇,仿佛看到了天下奇观,抖手指着黑衣黑发的男子,唇稍分,急切道:“祈然,你刚刚看到步杀的的表情没?他居然……”
声音一滞,后面的话尽数被吞进了祈然口中,半晌,他放开气喘吁吁的我,声音带着笑意,摩擦着我唇瓣,哑声道:“专心点。”说着,反手一剑,刺入背后偷袭者的胸腹。
我被吻得意乱情迷,身体被抱着左挪右移,迷蒙的眼瞥见他不间断地反手一剑刺中偷袭者,次次精准无比,唇却舍不得稍分半息。我忍不住便在心里哀叫:丫的!叫我专心点,你自己在干嘛!
无游天下 第11章 所向披靡
(8)
隐翼,历来是祁国最坚固也是最重要的城池之一。这不仅仅是源于它所处的战略要地,更因其易守难攻,不利偷袭的特性。
所谓的不利偷袭,并不单指军队而言,同时也指刺客杀手之流。只因隐翼城中多为高墙滑壁的建筑,且百姓房屋首尾相连,无四通八达阡陌交通的小道。刺客即使要藏匿逃遁也寻不到妥善之法。
更兼其多空旷场地,只需将周围百姓肃清,即使再厉害的人,一旦被重重包围,若无飞天盾地之能,最终也只有被消磨死的下场。这是隐翼城中百姓都司空见惯的场景。
可是今天,他们躲在房中,缩在窗后胆战心惊地瞅着望着,却只觉越来越震惊。那密密麻麻的军阵,至少也不下五万人吧,而且看装备都是精良之师,却怎地整整半个时辰过去了,竟奈何不了区区三人。
然而,隐翼城中的百姓多是不惊反喜,别人也许他们识不得。可是那个白衣素裙,手中长剑翻飞的清丽少女,那个当初用自己性命换他们千人平安的皇后娘娘,他们又如何会忘记?于是,慢慢地,原本空旷、只有肃杀兵刃交击之声的战场热闹起来,喧嚣起来。无论清场的士兵如何阻拦,也止不住那此起彼伏的加油声,阻不了百姓时不时的闹场、破坏。即使只为这以少胜多的豪迈三人欢呼,又有何不可呢?更何况这场战斗正深深牵系着隐翼城千百人的生命与自由。所有人都如是想着。
橙儿着了一身普通的荆钗布裙,轻纱掩面,静静看着,数万人包围中并肩战斗的三人。
黑衣男子在前,蓝衫少年居左后,白衣少女与她并排相靠,三人并肩而立,呈“品”字形。橙儿的目光轻轻流转,最后如着魔般落在黑衣男子身上,心口一酸,无声地吐字:步杀……
他的面色冷漠如昔,刚毅的线条,凉薄的气息,甚至连握刀的姿势也带着冰寒。明明什么也未变,可是却不一样了。那双眼睛,橙儿怔怔地望着那双如夜般黑沉的眼睛,却有点点星光闪烁。一个人的时候,他的眼中决不会燃起如此绚丽的光彩;一个人的时候,他永远无法放下层层的冷漠和戒备,不用顾忌身后,就能全力往前冲。
在那一瞬间,橙儿忽然想起了谷中的世界,那个歌声笼罩,枫叶飘飞,默契自然流转的世界,却是谁也插不入、进不去。谁也……破坏不了的世界;想起了,火光映衬下那双温柔平和的黑亮眼眸。
每个人……都有只属于自己的幸福。泪水从橙儿白皙无暇的脸上滑落,她缓缓转身离去。
原来,并不是每个人都需要被守护才能幸福的。原来,那真的是他的幸福,共同撑起一片天空的幸福。
“乒乓——”声响,又一把长剑断裂,手臂被震的发麻。我往后退一步,双肩与二人相碰,同根同源的内力立时以我为媒介自然流转。也不知是谁补充了谁,总之新力尽,旧力生,我扯出绝丝割断几把攻过来的长矛,只觉又一阵脱胎换骨般的神清气爽。
绝丝收回,探手接过祈然抛来的一把长剑,没有半分犹豫,再度加入战局。
身在战场的我们其实远没有外人看来那么轻松自如。尽管祈然和步杀两人武艺超群,可是俗话说蚁多咬死象,此刻围攻我们的毕竟是五万精兵啊!
也不知是在哪本武侠小说中看过,仅三人成型的品字形方阵,前提是三人间有相辅相成的内力互补,三者各据一方,只攻不守,只瞻前不顾后。虽不能说完胜,却到底能多拖些时候,多斩些敌将。
利落斩尽右首的敌兵,手臂仍有些酸麻,左方冷冽刀气划过,汲血已然带着千钧之势劈斩了我左手边所有来袭的刀剑,呈半圆形的刀势杀气,笼罩全身。
背上一暖,纯厚的内息贴着我透体而入。呈螺旋状在我体内圆融汇集,随即自然流转入步杀体内,循环辅成。
我回首,黑沉如夜,湛蓝如海,夹杂着了然于胸的点点关切。我嘴角轻扬,三人相视而笑,那是浑然天成的默契,那是全心全意的信赖。
即便身在战场如何,即便危在旦夕又如何?只要我们三人还在一起,只要我们还在并肩作战,哪怕是生命的最后一刻,幸福也不会离我们远去。
心若自由,身沐长风;无游天下,不离不去。我们是无游组,无坚不摧,所向披靡的无游组!
半个时辰的久攻不下,终于让木离风的耐心全体消磨殆尽了。只见他左手高举成拳,右手狠狠一挥,忽然原本围攻我们已致筋疲力尽、心胆俱寒的众人狼狈退去。
耀眼的寒光晃过我的眼,我闭了闭目,放眼望去,不由吓了一跳。那是几千个弓箭手,层层叠叠,圈在我们周围。第一层是持盾的士兵,第二层是半蹲、弯弓引箭瞄准了我们的弓箭手,第三层士兵手握长弓,蓄势待发,随时准备替换前排的。
木离风……到底还是放弃了生擒祈然的念头。
“连诛箭阵。”祈然耸耸肩,无奈地笑道,“大哥若再不来救援,我们可都要变成靶子了。”
“你还有心情笑?”我头痛地哀叫,随手扔掉手中缺刃的长剑,用脚尖挑起一把长刀,握紧,还算趁手。心道:今天怎么老在垂死挣扎的边缘徘徊呢?
转眼瞥见步杀难得深思的表情,只见他目光落在那几个搭弓引箭的士兵身上,黑眸微微闪亮,竟莫名其妙燃起了兴奋之情。
靠!我忍不住就在心里大骂,这两个家伙到底是不是人啊?
腹诽还没结束,随着木离风一声大喝,长箭已然如落雨般向我们直射过来。我如木偶般随手挥剑挡格,若不是祈然为我清扫了大部分箭矢,我早万箭穿心了。可是,我却无暇顾忌,张大了嘴,瞪大了眼,看着那黑色的身影,如鬼魅般几个起落窜入箭阵中,还没等木离风反应让人围杀,他已然撩倒了十几个弓箭手,又是一阵幻影,淡漠地立在我们面前。
“步……步杀,你干嘛?”我愣愣地看着手中多出来的十几把长弓。
步杀双手一松,十几把长弓乒乒乓乓滚落在地上,吓了我一跳。他却扯了扯手中唯一一把长弓的弓弦,冷声道:“射箭。”
“好主意。”祈然笑得一脸灿烂,随手拨开射到我面前的十几支长箭,道,“冰依别再走神了,小心被射中。”
我……我……这不是我想走神啊!我眼看着十几支箭呼啸地射向步杀,他不闪不避,黑眸中忽然精芒暴闪,如影般双手探出,一阵飞舞,幻化出十几双手影。待回神,古铜色的手掌中竟已握了十几支箭。
步杀单手微松,只余八枝,双双夹在五指缝间,弯弓搭箭,如有实质的冷峻气势及体而来我忍不住打了颤。眼随箭走,只听破空之声响彻云霄。及体、入肉、穿透、再入肉……那八支箭仿佛被装置了超强电池一般无坚不摧、锐不可当,竟生生贯穿了十几人的身体,射裂了四面盾牌。
震撼!震撼!这是怎生的骇人心神?又是何等的惊心动魄啊!
所有都面色惨白,满脸惊惧地看着他,颤抖,除了颤抖还是颤抖。是人是怪?是神是魔?天底下竟真有人强到不畏实力悬殊,不惧生死极限的地步吗?
我仿佛是又一次重新认识了步杀,并非天下第一杀手,如地狱修罗般的他,而是不断成长,不断变强,终至无可畏惧,所向披靡的步杀。
可是,他此刻的表情是什么?只见他微歪了头,看着倒下一片的士兵,又低头看看手中弦已崩断的长弓,眼中露出迷惘之色。
“是指力的关系。”祈然欣然带笑的声音响起,如阳光般温暖,又如山泉般叮咚悦耳,“你的指力用的太过均匀,是以穿透力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强。”
说着,他弯身拾起一把长弓,四支箭,侧身,搭弓,直射,瞬间秒杀……十二人。回身扬手,祈然张开晶莹白皙的五指向步杀晃了晃,天使般的笑容却让人心惊胆战:“看见了吗?中食指所用之力应该占七成以上。”MYGOD!让我去死吧,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眼看着步杀眸中亮起了兴奋的光芒,搭弓拾箭,八支箭呼啸而出,生生贯倒三十个士兵,甚至震飞了木离风手中长剑,骇得他脸色惨白,慌忙退入军中。
连诛箭阵显然已无用武之地了,即便有,相信也没几个士兵敢再将手中箭矢射出,徒然增加步杀手中的利刃。
总觉得,步杀玩弓箭玩上瘾了,一弦八箭射得不亦乐乎。是以当所余不过四万的士兵再度围上来时,他一脸郁郁,汲血挥得寒芒电闪。
好吧!我承认是我在胡思乱想。可是谁叫这家伙实在太变态了,第一次使用弓箭居然把一干训练有素的弓箭手吓得统统成了惊弓之鸟。
“谁也不得退后!”军阵外忽然传来一阵清亮却冰寒的声音,“全力围杀,否则一律军法处置!”
我握剑的手颤了颤,心洛……心洛还在吗?他竟然亲自下令围杀我。
在我身边的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