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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
“你不是想我来才这么说吧?没听说过你们那里有手工呀。”我半信半疑。
“你看你,这么不信任人,我骗你干什么?”
“骗我来见你呀!”
“那好,我向你保证,如果我见到你,一定不强迫你做不愿做的事,不勾引你做我想做的事,不拒绝做你喜欢做的事!”
“哈,说什么呢绕口令一样!”我笑坏了,然后说,“那好吧,我向总编汇报一下情况,看他决定什么时候来再通知你。”
这次去甘肃总编不想让小陈去,临时托朋友找了一个摄影师来。那人叫吴伟,瘦瘦小小,随身背着一个大包,里面据说是价值十几万的相机,因为太贵重,所以放哪里都不放心,只得随身背着。我觉得贵重的东西对人是一种束缚,除非你富有到可以不在乎它。我好奇地问:到哪儿都得带着不累吗?他答:习惯了。
瞅个没人的空子,他问我:“给你们杂志拍的照片底片属于谁?你们怎么规定的?”
“首发权肯定是属于杂志社的,摄影者都是底片连照片一起交回,但杂志用过后还可以不可以另作他用我不太清楚。”
他“哦”了一声又说道:“其实像我这么贵的相机,每张照片都应该算磨损费的,相机能拍的照片数是有限的。”
我们请他已经付了劳务费,而且照片用了也会算稿费,还斤斤计较什么相机的磨损干什么?
坐火车去西安,所有的出差经费都放在我的包里,我把它随身背着,连睡觉都挂在身上。总编认为没必要,笑我,但我坚持。事实证明这坚持是对的,同车的一个女孩子把包放在铺上,走到车窗旁倒开水,只不过转身的一刹那,包就被人拿走了。当时正停靠站,那人下车走掉,无法找寻。
这件事仿佛拉开了这趟不顺旅程的序幕,到了西安,转汽车去天涯所在的小城时,又和司机吵起来了,耽搁了很久。
道路不大好,坑坑洼洼的,车也很破旧狭窄,人卡在座位动弹不得,坐得腿和脖子都僵了。路边的景色渐渐荒凉,可见低矮的废弃的窑洞,蒙着厚厚黄土的柳树。这样的地方竟然也种柳树?和西昌狂风中蓬着头的柳树及西湖边上优雅的柳树不同,这里的柳树细得跟筷子似的,耷拉着几根稀稀拉拉的枝条,灰尘满面,已经分辨不出原来的颜色,一副备受摧残的憔悴相。
坐啊坐啊,好像永远也到不了似的。天黑了,汽车在黑暗中颠沛地行驶,终于看到有星星点点的灯光,城市出现在眼前。邻座一个女孩在打电话和家人联系,看着她手机的屏在黑暗中闪烁,不知怎的我觉得很奇异,我以为我走了很远很远,走到很荒凉的地方了,可是它仍然是和现代文明紧紧相联的,有着灯光、通讯、网络,人们仍然和我一样生活着,在这个窑洞和高楼共存的地方,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汽车把我们像行李一样卸在马路边上,开走了。我给天涯打电话,他说马上就到。在等待的过程中,我盯着经过的人看,心情突然很紧张,他会是什么样子呢?那个长头发的人会是他吗?那个大块头的人会是他吗?一个长相凶恶的人走过来,锋利的目光扫过我,我的心怦怦直跳,还好他经过我走掉了,我松了口气。一个又一个的人向我走来又走过去了,他们都不是他。
天涯终于出现了,他开着一辆摩托车飞似的来到我们旁边,取下头盔向我微笑。我不知道他怎么认出我的,就凭几张照片?出乎我的意料,他竟是一个相貌非常清秀的男人,文质彬彬,穿着西装,解释说在朋友家玩,听说我到了借朋友的摩托过来。
他带我们去了一家宾馆,安顿好我们,他说有朋友结婚,还得赶去,微微欠了欠身就走了。
想不到他竟是这样的一个形象:清秀、腼腆,稚气里又带点世故。我有点回不过神来,无法把这样一个形象和当街打掉人家牙的暴力形象结合起来。
十一点多的时候天涯来了,我已经换上睡衣准备睡觉了。他满身酒气,坐在另一张床上盯着我看,我心里有点发毛,但一想总编就在隔壁胆子壮了一点。这房间墙壁很薄,不隔音,嚷起来外面能听到的。
他有点伤心地说高攀不上我们,今天总编见了他很冷淡,爱搭不理的,他感觉到了。我觉得有点歉意,但也不知说什么好。他伤感地继续说道:“夜儿,你是我爱过的第二个女人,我不会再去爱第三个,因为一个人一生不可能爱很多人,把心分成很多块。”
“天涯,你别这样,我对你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你发给我的照片,被妹妹无意中删掉了,我气得打了她,从小到大我都没有打过她的……”他不理会我的话,自顾说下去。
“其实……我再发一次给你就是了,举手之劳的事。”我小心地说。
“这是你给我的东西,我应该保存好的。打了妹妹,我自己也哭了,妹妹说,这是她第二次看见我哭,第一次是女友离开我时。”
我无言以对,只好顾左右而言他:“我是你想象中的样子吗?”
“是的,你小小的,圆圆的。”
这样的形容让我想起果子,还没有人认为我像一个果子呢,真奇怪。他叹了口气说道:“夜儿,见了你,我更加意识到你永远也不会爱我……”
我更加无言以对,事实上我们的确是完全不同的人,不太可能深交,但看他这么难过,我也不好受。
沉默良久,他又叹了口气,起身离去了。在网络上我们的交往就已经很沉重,想不到见了面更加沉重了。
来之前说好由天涯陪我们采访,但第二天早上我给他打电话时,他推说有事来不了。而且不幸的是天下起大雨,一连几天都不停,我们还是冒雨工作,从早忙到晚。有天晚饭也顾不上吃就去艺人家,茫茫大雨中怎么也找不到路,连个问路的人也没有,折腾了很久。我不禁心想都是天涯害的,说好陪同又不陪。
我躲到厕所给天涯打电话:“我好不容易来了,你躲着不见我是什么意思?我不是每年都有机会来甘肃的!”
他说:“我爸爸生日,所以没空来见你。你在哪里?要不我现在过来?”
“不用了,我们已经快工作完了!”
“那这样吧,你们回来给我打电话,我带你们去吃羊羔肉。”
在我来之前,他就操心过请我吃什么,其中提到过羊羔肉。这几天忙得晕头转向,还没来得及去吃。
在一个小店里,我们一起喝黄酒吃羊羔肉。羊羔肉是红烧的带骨肉块,用大盘装着,看起来挺豪爽。黄酒很好喝,烧热之后酒香扑鼻,喝起来甜甜的,也不上头。在这样寒冷的夜晚,喝着这样的酒觉得很幸福。
天涯教我们喝黄酒要先端起来闻酒香,把热腾腾的香气吸进去,再喝一口在嘴里回旋一下慢慢咽下。总编对黄酒大加赞赏,对天涯却依然很冷淡,几乎不怎么跟他说话。我心里有点难过,努力找些话来对他说。也许我不该拉着同事一起来吃饭,但不知为什么,我有点害怕和天涯单独相处。
他说甘肃平时风沙很大的,很少下大雨,五六年来都没有下过像这么大的雨又下得这么久。我就笑:看来我到哪里都带雨,以后你们这里要是闹干旱,就请我来吧!
这个小店和北方一样,门上挂着透明的塑料帘子,外面是刺骨的寒风。这才十月份啊,在火车上我还穿着短袖呢,这里就冷得我把所有带的衣服都穿上了。这些衣服本来是不能互相重着穿着,此时也顾不上形象了,一股脑硬套在一起。
天气冷得如同冬夜,我们围炉喝酒,好像是躲在一个世界的角落里。这一刻我突然有点理解了为什么天涯常常跟我说他在和朋友喝酒,在这样偏僻的小城,这样寒冷的夜晚,不喝酒做什么?
吃完饭天涯说要给朋友送点东西去,走了。我们在寒风中回旅馆,刚才喝酒的热量消散得无影无踪,我仍然冷得牙齿打颤,不住哆嗦。总编说:没这么夸张吧?可我真的很冷,觉得寒气沁入肌肤,附着在骨头上,骨头都隐隐作痛。
大雨终于在一天早上停了,我们得以出城去采访住在窑洞的手工艺人。沿途看到大片收割后的玉米地,立在广阔的大地上,这大地给人感觉很厚,站在上面非常的踏实。虽然是阴天,但天空清澄明朗,空中有着几缕长长的淡淡的云,仿佛是被风拉成这样子固定下来的。天好像很近,伸手可及似的,这感觉很怪异。有褐色的鸟儿飞过,金色的叶片回旋着优雅地落下,耳边传来玉米秆在风里的瑟瑟声。
第一次看见窑洞,它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它竟然会那么的美,那么的舒适!虽然只是在黄土上挖一个洞,可是不用支撑也不会垮,而且冬暖夏凉,炕一般在最外面,靠近窗光线比较好。门口一般有个小院,养着猪,种着大理花和菊花,挂着金黄的玉米,摆放着大南瓜,还有果实累累的苹果树,苹果一直结得沉甸甸地垂到地上。干枯的狗尾草变为雪白,在长满青苔的矮墙上摇曳,这景象我看了真是喜欢。
窑洞外的景色更是如诗如画,远处山坡上有还绿着的树,有金色叶子的白杨,还有长满了红黄叶子的灌木,雪白的羊儿在绿草地上,山体有黄褐色的,也有黑色的,大自然的颜色真是丰富啊!
一道深沟里有着一种落光叶子的树,树枝特别的细,又不停地分杈,构成细细密密的网状,带点烟灰色,呈现出一种如梦似幻的色彩,仿佛人间仙境,看得我目瞪口呆。
在大城市里看多了钢筋水泥的高楼,灰色的水泥,突然看到大自然的本来面貌,我体验到内心的喜悦,久违了的宁静安详。
来之前我以为黄土高原是风沙漫漫的荒凉景象,想不到竟是这般美丽。我抑制不住激动,给天涯打电话告之感受,他有点无动于衷地说:有那么美吗?我微微失望,也许这景色对他是司空见惯不足为奇的吧。
下午我们要去一个博物馆,他本来说带我们去,但当我问及时他又说妈妈心脏病犯了,要去医院陪她,去不了了。我说:“天涯,我并不是一定要你陪,但如果你没空,为什么又要主动提出陪我去呢?”
“真的是妈妈病了走不了啊!”
“得了吧,我不信就有这么巧,一会儿爸爸过生日,一会儿妈妈生病!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找借口!”我气愤地挂了电话,我能感觉到他在撒谎,他为什么要谎话连篇地骗我?
我们在窑洞里吃饭,小米粥很好喝,在剩一口的时候,把炒面加进去揉成一个面疙瘩,咬在嘴里韧韧的,很有嚼头,非常香。正吃着手机响了,是南风打来的,责怪我这么多天都不和他通信息。
“对不起对不起,我忙得一塌糊涂,给忘了。”
“知道你在忙,所以我犹豫了好久才给你打的电话。”他还是有点抱怨我,“可是以前你出差都会给我打电话的呀!这次连短信都不回!”
也不知这次是怎么了,我心神不定的,把什么事都忘了。也许这里本来就是一个容易让人忘却外面世界的地方吧!为了弥补疏漏,我急忙告之我在窑洞喝小米粥吃麦面。
他有点好奇:“好吃吗?”
“好吃,很香甜。吃着这样的麦面,才深刻地体会到什么叫做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