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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墨翰深深地叹长气:“这——”
“不要说了。不然我要生气了。”难得她今晚破了金口和他说了那么多,指头轻点住他的嘴唇,“我可以理解你这是胡乱的吃醋。要说到吃醋,我也有。还记得上次牙疼前我们去菜市场买菜,回来时我莫名地发了顿脾气。只因为我无意间听到索娅和人家通电话,说你家里有安排你的对象。现在想来太奶奶原先给你安排的是那个姚兰芝。”
李墨翰眨了两下眼睛,嘴角的酒窝是笑开的:“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这我知道。我相信上次你和我说的话。你让我看到了那种不止天荒地老的希望。而我想,把这种希望实现。”说完这话,她的嘴唇忽然落了下来,亲在了他脸颊上。
湿湿的一吻凑在脸上,甜在心头里。李墨翰反身,两手拥住她,把她搂在心窝口上:“我没有怀疑过阿源与你有什么。”
接着两人是坐在了一块,默默地、专注地看着躺在沙发上的小女儿,五指与五指交叉,紧紧地交握。
“明天,如果二房有动作。大房一定会出面阻止。到时候太奶奶身边需要个人,你帮我陪着老人家。”李墨翰低声说。
“放心吧。”他交代的,她必定会帮他做到。让六婶那些话一脚飞天,不,最好是打回三房脸上。想动她老公,容易吗?要知道,她都动不了自己老公。
——婚后强爱——
办宴那日,来客的车子陆续从下午两点到七点间抵达李宅。李宅地下以及大花园后面的停车场全满为患。
安知雅一直在主楼的大厨房里忙碌指挥,并不太清楚外面的情况。只听被派出打听消息的小惠回来说,客人来的很多,大都是生意道上的人,什么国家的人都有。说到政要人士,一般李家是不会在这样公开的宴会上邀请,为的是避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纷争。
忙到宴会正式开始。能听见一楼舞厅传来了音乐,有专业乐队演奏的各种音乐,爵士,华尔兹,小舞曲等等。
“太太,太夫人让您过去一趟。”全姨过来传话。
安知雅解开进厨房工作时套上的白大衣外套,露出了进入夜宴要求着装的礼服。
一袭白色的旗袍,镶点的牡丹花一朵朵,含蓄绽放,用的是隐秘的金箔线缝制,只有在灯光下才能看出其脉络。
高贵中,是一抹出尘的淡雅。
她施施然走进三楼李太奶奶专门的会客厅,灯光一照,其从内自外傲立于世间的气质,立马将所有人的目光吸了过去。
“原来她不是没有衣服穿。”站在二奶奶后面的十姑衔着一颗牙酸,忍不住絮叨。
二奶奶坐在李太奶奶旁边,这是她首次见着安知雅的正面,比她想象中,还要更畏惧。一瞬间,她似乎明白了,为什么李墨翰会挑中安知雅而舍掉姚兰芝。姚兰芝那是从小人工打造出来的温室花朵,娇贵,但不免娇气。安知雅是大自然里迎着大风大雨成长起来的野花,不怕风吹雨打,而是越打越艳。倒是有几分李太奶奶当年的风姿。她不信李太奶奶没有能发现这一点,李太奶奶可能始终介意安知雅一个娘家身份吧。
一个两个数十数百的目光,像是聚光灯,安知雅像是一朵漂移的云,几步之后,藏入了人群。众人又是一片惊艳之后的议论。
“是谁家的女儿呢?”
“听说是李墨翰的媳妇。”
“李墨翰的媳妇?!”
按理说,这李墨翰不是以前,都说被李家老祖宗内定给了寄住在李家的富贵孤女姚兰芝吗?
一向自傲的姚兰芝,此刻也有些把持不住了,微微含下的头,可见交叉在裙前的两只手丝丝地较劲。
“感觉,这个媳妇比姚家小姐更令人耳目一新。”
姚兰芝的贝齿咬紧了下唇。七嫂担心地左右顾盼,妄图有哪个老人家能说句话。今晚可是表妹择婿的日子,不该让安知雅给抢了风头才对。应该说是安知雅今晚忽然的高调着装,大出众人意外。
但是,哪怕二奶奶有意给姚兰芝说句话,也得老祖宗先开句口。再说那大奶奶坐在太夫人的另一边,半眯着老眼,像是对这场忽发的闹剧感到很有兴趣,连带对安知雅没有那般苛刻了。
李太奶奶心里头左右为难,脸上眉头微动,耳听安知雅轻盈的脚步声迈到了自己身后,却只像棵树静静地立着。想到前天,安知雅走进房内打断她训斥两个儿子的那番话,不得不道:这孩子不止是识大体,而且智慧不一般的高。
的确那天她骂两个儿子骂的有些过火了,再骂下去,事情不旦没有解决,还会为母子之间生了罅隙。这样一想,老祖宗酌情后开的这口,又出乎众人意料了:“吃饭了吗?”
“吃过了。”安知雅虽然也意外老祖宗忽然对她转了冷漠的态度,还好反应快。
老祖宗点着头:“很好。”借这个口,对聚集到自己身边太多的家内女眷放话:“要吃饭的都去吃饭。年轻的漂亮的小姐,就应该去楼下跳跳舞,活跃气氛。今晚来我们李家与李家有交往的亲戚不少,你们都去招呼自己的客人。不用顾及我这个老人家。”
众人一听老人家这个遣客的潜台词,只得一一应着走开。独有安知雅留了下来。
大奶奶被人扶着要走的时候,见安知雅留在太夫人身后不动,一股恼儿又起了苗头:“你在这里做什么?没听见太夫人的话吗?”
“我吃完饭了。不是未出嫁的闺女。家里亲戚没有来。”安知雅三句话,又把大奶奶轻易给打发了。
大奶奶死瞪着她。
“我想留知雅说两句。”李太奶奶在中间打了个和场。
大奶奶脸色愤愤地走了,但也不是对安知雅存有绝对的怨恨。毕竟近来安知雅刚替她收拾了三房的六婶,大快人心。
见人走得七七八八,安知雅把头低到老祖宗耳边:“太夫人想吃点什么或喝点什么吗?我让人去做。”
“不用了。花茶全姨泡着。你拿张椅子坐我后面,这些人走了后,来的人更难侍候了。”李太奶奶说。
女眷打发掉,那些在生意上倚重李家,又知道李太奶奶地位的,肯定要到这里来打招呼。
安知雅接到命令时,全姨已帮她把一张垫了天鹅绒厚垫的红木交椅轻轻搁到了她身后。她收了裙摆坐下。全姨已帮她向老人家奉茶。
李太奶奶的眼角不动声色看着全姨这番动作。
女眷一走,房间的门跟着关上。全德在门口守着。听到敲门声,依次让客人一批批单独进来。
这第一批进来的人,竟是真愈美的董事局局长奥德里奇。伴随奥德里奇的有钟家一家。接着,不无意外的,安知雅与安夏颖在中国那场法庭交战之后,有了第一次重逢的会面。
安夏颖是伴着钟尚尧走进来的,手挽着钟尚尧的手臂,嘴角浅笑,只有在见到安知雅的刹那,那双充满笑意的眼睛里忽然闪过了一丝凶狠的杀意。
老祖宗皱了皱眉。李家和真愈美刚有一场纠纷闹的不可开交,固然自己训斥了两个儿子做生意不能太缺德,但是,现在对方在这个时机找上门来,不知道是好是坏。
“太夫人,好久不见。”钟浮生代替不是善于中文的奥德里奇,向前与李太夫人交流。
“是有些日子没有见了。”李太奶奶语气淡淡地回应,“幸好医生说我年纪虽大,这记忆力反而没有衰退。如果我没有记错,你是在唐人街摆铺子做钟表起家的那位——?”
安知雅算是见识到老人家强硬的手腕了。钟家一家脸上当场都有了菜色。论家族历史资历财力,钟家通通是无法和李家相比的。老人家这是抢先警告对方,想要来李家平等平坐地议和,是不可能的。在家内她可以训儿子,但当着外人的面老人家定是不能丢了家族的面子。
钟浮生撑着脸皮,笑道:“太夫人记忆力真好。”
钟尚尧听到父亲这句话,皱了眉头。
“我这老人家呢,其实除了记忆力,腿脚各方面都不灵光了,是该在儿孙的庇荫下养老了。”李太奶奶抓住时机又道了一句,这话是阻断对方想谈纠纷的念头:我老人家老了,有什么都给儿孙处理,你们找我儿孙继续争吧。
对方一行俨然没有想到刚开口遭了个闭门羹。奥德里奇呱啦啦吐出一串英文。钟浮生在旁帮腔:“我想太夫人误会了。我们不是来谈纠纷上双方的对错和责任,而是希望双方能置这场纠纷于一边,订购新的合同。”
李太奶奶并不松口:“我都说了,我人老了——”
“太夫人,有关这新合同,已经与贵方的李光耀董事谈过。”
李光耀,是二老爷的名。安知雅想,既然二老爷都答应了,难道是大老爷反对?不过,既然二老爷能妥协,是否意味在纠纷上真愈美先妥协了。也即是说,在真愈美里面帮二老爷的人是奥德里奇和钟家这一派?
李太奶奶恐是已像安知雅对于这突然到来的消息想了一通,愈想眉头皱的愈厉害:“既然这样,你们和李光耀董事继续谈吧。”
“李董事,说是要太夫人做定夺。”钟浮生不遗余力地游说,“这个新开发项目是有关国家天然气开发,利润极高。”
“原先说的那项目不也是稀有资源开发?”李太奶奶质问。有了一次合同纠纷没有能解决,同类的合同肯定要更加细致谨慎。双方忽然这样一致动作不是代表有猫腻?
奥德里奇一听恼了,吐骂一串英文,意为不知好歹。想来,近日是被公司内外都逼得有些发疯。二老爷要求他妥协,拿新合同解决公司内部矛盾。公司内部罗德等一派坚决反对,乐见新合同签不下来。真愈美近来生意上受阻,股价下降,奥德里奇损失不少。
“不要说了。你和我说没用。让光耀过来和你们说。”老太太气了,派全德去叫人。
很快,二老爷砰砰砰上楼来了。身后尾随不敢慢人一步的是大老爷。
实际上,两个老爷今天在下面的会场已经有闹翻的迹象。不知是谁到宴席开始才向大老爷泄露了二老爷准备先斩后奏先对外宣布下任宗长的事,大老爷难得聪明一回,知道论人数大房拼不过二房,一路纠缠二老爷不让二老爷动作。
两个老爷在听见太夫人传唤,便都有闹到太夫人面前的念头。
“妈。”二老爷先一步进房里急唤,欲先声夺人,却见是真愈美的人在场,一下懵了。全德并没有告诉他为什么传唤。
大老爷则在见到这屋里的人后,心里头乐了。
“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李太夫人向着二儿子问。
大老爷气定神闲坐了下来,双手摸着拐杖头。二老爷站着,摸着小胡茬,提起的眼角在真愈美与钟家一群人上头打量,看来对方逼宫这事他也是未有事前收到通知。两方对了眼,二老爷移步到母亲身边,低头在母亲耳边说话。
安知雅离的最近,能听到些微的片语,不过即使不听,她也猜得到二老爷是想让母亲知道这其中对李家有利的利害,以便让李太夫人能站到他这边。可以说,现下这状况对大老爷是不利的。眼见李太奶奶将手拍在扶手上,并不知声。大老爷逐渐是有点儿烦躁起来,吞起了口水,想说话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