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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说会道嘴巴又甜,出手又大方,很快钟夫人郁闷的心情一扫而飞,平日里那把严肃的长脸变得眉飞眼笑。
示意两个女服务生专门来侍候钟夫人。贾艳荣笑融融朝李家一行走去。
李墨翰夫妇退到后面。二老爷和两个孙子则是冲锋陷阵一般迎上去。
“贾教授。”二老爷思来想去,像贾艳荣这种文人应该更喜欢被人称为教授,磨合着称呼。
“李老先生——”贾艳荣主动抓住二老爷的手,好像那些官员看望老人时为表示亲民,主动搀扶老人家,并拉长一声伪装尊敬。
二老爷哪分得清这些官员的招数,话说这又不是在官员视察的场面,被贾艳荣的这般殷切感动到了,两只手反握住贾艳荣,使劲儿地握紧:“贾教授,我们是久仰你的大名,盼星星盼月亮盼着你来。”
贾艳荣一听,脸色立马应景地变得一丝严肃:“李老先生可是有了什么难处。只要我贾艳荣能帮得上忙的,请尽管开声。不管怎样,我们都是中国炎黄子孙。”
之前贾艳荣的话,安知雅都未必放在心上。等到这一句“都是中国炎黄子孙”,令她心头一颤,抓了拳头。
李墨翰现在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听觉和视觉上,把妻子搂着走到了门对的窗口。夜风飒起,叩打窗菲,轻微的震响。他的手搁在窗沿上,头微低像是在沉思。
“我看这三楼放的珠宝也一般。只有几件标志说是宫廷秘药的药丸子,因为放在柜子里不能摸不能试,是真是假有待考验。”安知雅将自己目前看到的东西做一评价告诉丈夫。
“三楼的保镖不多。”李墨翰道,眉头皱紧的方向朝着那二房三个人。
二老爷与李墨琪李墨州,围着贾艳荣不断恭维。
李墨翰这会儿心里忽现一个念头,倒是希望二房的人真能打动贾艳荣。
三楼的会展厅此时又迎来了贵客。
二老爷等人只好暂时作罢。贾艳荣是飞蛾扑火一般迎向这位来客:“嗨,朱利安。”紧接给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
安知雅与丈夫一同看向这朱利安。因贾艳荣发出的请帖不一定包括全部来客,所以李墨翰之前也没有能获得这个朱利安的任何消息。
朱利安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蓝眸,金发,带了秘书与保镖,一见其气派和气场都是不凡。在场的人都推测是某个富豪的子弟。而且,能得到贾艳荣这样的热烈欢迎,可能来头还不太小。毕竟,相对于贾艳荣的殷勤待客,朱利安则显得有丝高傲的冷漠。
李墨翰这时注意到,二老爷的表情,奇妙地出现了一抹惊愕,之后迅速地收敛了起来。然后,二老爷忽然捂住了肚子:“快点,扶我上厕所,可能刚刚吃多了。”
李墨琪赶着想在其它地方看能不能再撞见姚兰芝,立马扶老人家走。李墨州对于现在这宴会里的一切都十分兴趣,不舍得离开。
贾艳荣看到李墨琪扶老爷子打算走后面的包厢,道:“里面都是VIP贵客,走楼下。”
李墨琪毫不办法,只得扶老人家走下三楼的正门。那门卫,还是在见到贾艳荣示意了下后,才肯放人。如果是在往常的珠宝展示会,进出都要检查,这并不奇怪。但就是安知雅都看出了端倪,这门卫并没有给二老爷与李墨琪搜身。
浑身,忽的出了一把冷汗。
丈夫骤然冷到极致的声音灌进她耳朵里:“听好了。等会儿什么都不要想,只要抓着我,知道吗?”
李家长媳 第一百二十四章
“教授。”后面贵客包厢里急匆匆走出来一个人,贴住贾艳荣的耳朵说了几句话。
贾艳荣的面色晃了晃,对刚到的贵客说:“朱利安,我有点急事得去处理。”
“没关系。我在这里随便看看再说。”朱利安高傲、冷漠,“不过我时间很紧的,一个小时后约了我父亲。”
“就几分钟。”贾艳荣低声下气,等朱利安亲口答应了,才敢走开。
接下来,朱利安带着两个保镖和一个秘书,在展示厅里随意晃悠。四周的宾客见到他,不知他和贾艳荣的关系是好是坏,都不敢上前随便搭讪。但他的身份终于有人是认出来的,听人群里有人小声道了句:“朱利安。莱文思,莱文思家族的少爷。”
莱文思家族?姑奶奶嫁过去的那个家,听太夫人说过是叫做莱文思。
被叮嘱抓紧的安知雅心头一紧,抬头,见丈夫神情冷峻,似乎已有猜测。
“这里的人是不是——”舔弄干裂的嘴唇,连掌心都在发冷汗。
双唇抿紧,唇线成一刚状,李墨翰墨镜上深得不见光:他不可能救所有人,这种抉择对他来说是司空见惯了。
“至少——”安知雅搓着掌心,“至少通知我们知道的熟人。”
往她肩膀上用力一搂,在听见门口响动的刹那,嘭伸手推窗。窗口扑来的寒风,刮得她张不开眼。身下一空,人已被抱起。他的大手把她的脸贴在自己胸口,在漆黑的夜里纵身一跃。
耳际忽然风暴式地“轰”,惨绝人寰的尖叫像是遍地开花。
噼里啪啦,玻璃破碎的清脆,飞扬在身后。
凌空几秒钟,仿佛是一世纪长久的惊心动魄。
她忽然睁开眼,越过他肩膀,看着上面的火光一团团,好像巨大的花苞,喷出三楼、二楼、一楼全部窗户。人体、物品都像是画面里的剪影,火舌一舔,灰飞烟灭。长龙般的火舌并没有打算放过任何一个逃生者。见着一个个人从火海里跑出来,却是全身团着火,然后一颗颗子弹精准地穿透身体。
这些像是世界末日的场景只是在她眼瞳中一飞而掠,他抱着她从三楼跳下来,快要落地的刹那又将她转了个身,把自己腰背当成垫。她不得惊呼,双手抱住他,想要把他拉起来。
嘭!
水花四溅!
落水一刻,他眸中冷光对到了上面的伏击手,两手将她一拉,快速落水。
一排子弹如梭,扫过黑压压的游泳池水面,不见有血色上飘。紧接,两个人纵身从池边跳下。
在大弯村,她算是游泳的好手了。但现在,一是冬天水冷,冷得像冰,全身的毛物浸水后又重,吸的那口气完全不够用。不会儿,嘴巴里开始进水。
他知道她撑不了多长时间,然看见这样的情况不免心急。在水中剥了两人沉重的外套,两手如浆划水。后面的人紧追不舍。记忆里的资料记载这水池是相当长的深水池,游到尽头会有个水道出口连着外面。他脸上戴的这墨镜,在漆黑的水中都能发光,加上方位没有错,找到了那个水道口,用力拉开铁栅栏,拖着她进去。
水流愈来愈急,是连接海水。见这情况是没法游到在海水等待他的船只了,然如他所想,手指攀上礁岩,头浮出水面,见到了一个洞穴。
双手抱着她爬上洞穴,将她平放,撩开她盖在脸上的长发,她一张脸已成素白。
指尖触摸颈脉,微弱不可探。
立马手放到她中腹压,压到一口口水从她口里吐出来。
人,依然没有醒。
掌心搁到她胸口上,心跳在。
长眉簇紧,想,是什么回事。
背后浪声哗然,黑面水中浮现暗影,阴森的杀气迎面扑来。两名追踪者浮出水面后,悄然无息上岸,摸枪。
解开腰带里的卡包扣,李墨翰摸出其中的小型手枪,不需回身,长久以来的实战经验让他能在没有声音光亮的情况下以对方的杀气判别位置,枪口搁在腰部,朝上某一点,连发。咚咚,尖锐的弹头射出,一人来不及向他举枪即连中两枪身亡。另一个人见势不妙,刚想退两步找掩盖点,却是脖颈上忽然被一把尖刀一划,血溅刀面,仰面直然倒下。
从暗影里走出来的是他的护卫,一直跟在追踪者后面。
“总参。”护卫请示,接下来该怎么做。
“我们的人逃出来多少?”李墨翰在二老爷借口逃路的时候,已是用联络器向所有埋伏现场人员号令撤退。但是时间过于紧迫,又有门卫拦截,他不知道他的部下能逃出多少。只能说,再怎么算,也没有想到贾艳荣居然敢这般的大动作,连炸三层楼,又派人暗杀逃路的人,力图毁灭所有证据。幸好在,他这次赴宴的时候,因有自己和自己的部下,让Aida的人不要跟来,否则又得损失一股人马。
护卫道:“因为之前我们都有计划撤退路线,应该损失不会过于惨重。”
他们计划的撤退路线,共有八条,但依照那样的场面,恐是只有海边这条线能安然撤出来。
“联系上了我们的船,是让他们开过来吗?”护卫问。
李墨翰刚想答是,手心下的人动了,回头,却见她小臂一挥,五只葱葱玉指掠过他腰际的刹那,他腰间一空,小型手枪落到她的手里。
李墨翰眸色瞬变。
护卫一愣,回神,举枪,瞄准。
“等等!”李墨翰骤喊。
没能来得及,嗽,嗽,两道相对的厉风迎面相击。
啪,一枪是划过他脸颊击中岩壁。另一枪划过他伸出的手臂同样击中岩壁,两道血花喷地从他皮肤裂口里射出来。
“总参!”护卫不敢放下枪,急声对着联络器里喊救援。
李墨翰的掌心落在她举起对准他胸间的枪口上,顺着冰凉的枪身,指尖滑落在她一样冰冷的手背:“小雅——”
听到他的声音,她的眼睫毛上打着颤,上面的水珠滚了下来,像是要覆盖住浑浊的眼球。贝齿紧咬着唇,直到咬出斑斑的血痕,喉咙里头一下又一下用力地翻滚,明显是想说话却说不出来。葱白的指头,在扣板上一点一点地往后拉……在最后一刻,手腕一转,枪口对向自己。
却是,细小的脖颈后方忽然一道厉风扫过,她眼皮子一张一合,瞳孔里闪过他墨镜下那双带了血丝的深眸,昏了过去。
李墨翰摘下了墨镜,抱起她半身,见她那只握枪的食指因为僵直仍纠缠在扳机上,心口里面疼得不知道怎么说。
“这是——”走近来近看的护卫,见到她这样,完全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状况。她是李墨翰的妻子,而且与李墨翰的感情很好,毋庸置疑。所以,不会是被人下药了还是怎的?
“她只是发‘病’了。”李墨翰的声音轻到怕吵醒她一般。
发“病”,护卫警惕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停驻时又深了三分。
用了点狠心,掰开她抓手枪的指头时甚至能听见指骨轻微的裂响,李墨翰狠抽口气压住心痛,横腰抱起。
一艘小型汽艇开到洞穴口,接送他们离开。
安知雅真正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干净整洁的床褥上,耳边能听见海浪的声音。丈夫坐在她床边,有个穿白色大衣的军人在给丈夫的手臂缠绕绷带。她脑子混混沌沌的,因这一幕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又一切如云烟一般盖住。
扣扣,门敲打两下,进来的年轻男人充满刚气,一身黑衣劲装,腰别枪支,没有戴帽,露出硬朗的寸头,向自己丈夫肃穆地敬了个礼,眼角扫过她脸上时,用一种戒备到极点的眼神看着她。
“杨中校。我的伤你不要报上去。”李墨翰似是也注意到了他的眼神,特别下达这样一道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