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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安知雅招了招手。
安知雅自从知道老太太与自己外公有一段渊源后,与老太太不会拘束,就挨坐在老太太身边。一时,她又怕得罪老人家,不知道怎么开口问。
“你是想问,你托我办的那件事吧?”方老太太自己主动提了起来。
老太太这般善解人意,安知雅顿觉自己是小人之腹,忙道:“没事。我这是来和方阿姨喝茶聊聊天。”
“你这性子,一天到晚只知道工作,会在上班时间想和我喝茶聊天?”方老太太摆着手,挤眉弄眼地打趣她。
安知雅面对揶揄的老太太是没法子的,投降道:“是,阿姨教训的对。我是坐不住,想来问问阿姨那件事究竟办的怎么样了。”
她问得认真,方老太太也早有打算和她说清楚,于是慢慢说来:“嗯。这事也怪我,一开始没有和你商量具体该怎么操作。我是这么觉得,这个用技术引资的问题,牵涉到复杂的技术问题,由我这个老太太出面恐怕不大合适,所以,我让一个年轻人代替我帮你办这件事。”
“这人可靠吗?”再有人被牵扯进来,安知雅得为同船上的其他人考虑。
“我孙子。你放心,他是剑桥毕业的,又十几岁开始在社会上历练到至今有十几年了。想吓唬住贾云秀是不难的。”方老太太说到自己这个骄傲的子孙,眉眼飞扬,一股自豪感发自肺腑。
安知雅其实不大赞成让方老太太把自己的亲人牵扯进她与安氏的恩怨里面,说句不好,她和安氏自有仇怨,没有必要让外人代她承受与安氏的怨恨。方老太太与自己外公有段情自然除外,可上辈子人的事,方老太太的孙子根本不需要担负起来。
看着她默不作声,方老太太也能猜得出她内心里几分心思,拍着她的手问:“我听说你丈夫回来了?”
丈夫的事她一直不敢和外人谈起,但是,这事瞒不住火眼金睛的老太,安知雅点了点头。
“可惜。”见此,方老太太晃了下头,叹了这句,便不再与她说话。
什么可惜?安知雅听了只觉完全的莫名其妙。
张齐亚推开茶水间的门,头伸进来问她:“雅姐,今天由我去接弯弯吗?”
见着今天有些时间,安知雅站起来:“不了。我自己去接。”
出到公司门口,见丈夫居然开了雪福来过来接她,看来是想和她一块去接女儿。
李墨翰为老婆打开车门时,头往上伸了下,发现一个老太太的身影闪过窗口,好像是往他身上打量了两眼。
“看见谁了?”安知雅坐进车里,见着丈夫的眼睛往着窗外瞟。
示意老婆系上安全带安全第一,李墨翰才开始问起:“我听齐亚说,你们公司里是一个老太太办的。”
“齐亚说的是方阿姨。”对于方老太太的事,安知雅没想过与丈夫隐瞒,“方阿姨与我外公是认识的故友。”
“既然是你外公的故友,也是我和你的长辈。这么说,我得找个机会请老人家吃顿饭,拜会一下老人家。”李墨翰说。
安知雅听着这话,一愣,感觉有些小题大做。
“怎么?不行吗?”李墨翰冲着她笑笑。
安知雅一股冷汗爬上了脊梁骨:“当然可以,方阿姨有空的话——”
“这么说定了。”李墨翰不由她多说一句。
安知雅皱了下眉,又想算了,既然是丈夫有意想和她这边的人亲近,她该高兴才是。
雪福来开到小学门口,今天他们来的早,正值刚放学的时间。一大群接孩子的家长或司机都在门口等。到时间大铁门一开,保安不让家长进去,家长们只能垫着脚尖眺望自己的孩子从学校里走出来。
安知雅和丈夫坐在车内,一直等,等到门口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才下车。这时学校里的学生走了大半了。安知雅和丈夫上楼梯的时候,楼梯里少数学生和家长经过。他们走到三楼的走廊。安知雅一看,又发现了那个拉长脸的胡主任在训斥圆圆脸的姚老师,不知道又是为何。她伸手一拉身旁的丈夫,示意丈夫走慢一些。
李墨翰来接过小丫头的次数也屈指可数,所以除了开学那天算是第一次见那个胡主任。看见妻子对这人这般戒备,他心里头不由打了个问号,随了妻子的意思。
“你没有和孩子的家长谈吗?孩子的家长怎么说的?我现在还听说,你任由那学生自不量力,去学钢琴。你这老师究竟怎么当的,明知道人家家境不好,居然同意人家去好学生家里学习钢琴,不务正业,连累了班里优秀学生的功课。”胡主任那举起来的指头随着一句又一句砖头,指尖快要戳到了姚老师的额头上。
姚老师试图奋起,为班上学生辩解两句:“弯弯没有拉下功课,而且在语文和英语课上都有了不小的进步。她钢琴学得很好,我们不能因为只要求学业成绩而遏制一个学生的课余爱好,符合我们教育学生德智体全面发展的教学宗旨。同样,允许她到家里和自己家孩子一块学钢琴的曾夫人也说了,弯弯到她家里学钢琴,一点都没有影响到自己家的孩子,相反,三个孩子一块学习,互相促进,进步更大。他们三个的成绩大家都是看得到的。”
胡主任因她这一长串的反驳显得面上焦躁,怒不可压,指头戳到了她眉眼正中:“成绩!你也只知道成绩!你就不体谅一下人家家境连一台钢琴都买不起!你怂恿一个买不起钢琴的学生去学钢琴,是要怂恿学生将来为了钱去抢去偷吗!?学生道德**,都是你这个老师的教育责任!”
安知雅听了老胡这番混账话固然气,但更多的考虑是谁把她家弯弯到曾家学钢琴的事捅出来的,而且有意把这事闹得这么大,难盖有居心叵测的念头。下面丈夫握着自己的手掌心忽然一紧,她抬头一看,见丈夫的脸竟然少有的气得有些青了。
“现在家长委员会和汪副校长都在会议室里等你一个人过去交代这件事情!不是我没有之前提醒过你。不要以为你有亲戚在教育局里到现在还可以罩着你,这些家长都是你和你亲戚得罪不起的!你好自为之!”胡主任的指头戳到姚老师的额头上明显一个印子后,一甩手,好像他自己才是被冤枉的那个,怒气腾腾地拂袖离开。
姚老师狠狠地咬着牙,咬到下唇出了道血痕,拿袖管狠狠地一抹嘴巴。
“老师。”小丫头跑了出来,没有看见爸爸和妈妈,应该是躲在教室里全神贯注地听了刚刚老师挨骂的那一幕。伸出小指头拉住老师的手,小丫头心里可疼了,两只大眼睛仰望着老师,眼眶里红红的,抽着小鼻子:是自己不好,害老师挨骂!
“老师没事。你先回课室里去。”姚老师转过脸,面对孩子的时候总是充满微笑的,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把大人那些险恶的丑脸现在就加注在孩子小小的肩膀上。
“老师你要去哪里?”小丫头拽住老师的手,不让走,打定主意,那些人如果想骂老师,也得先通过她。
看出学生担心自己成这样,姚老师愈发觉得自己作为老师的失败,失败到连维护一个学生的自尊都做不到。她摸摸丫头的头:“老师哪里都不去,和你在课室里等你家里人过来接你。”
“嗯!”小丫头用力点下头,拉着老师往课室里走,因为这会儿她是发现了爸爸妈妈站在楼梯口那里却没有走过来,肯定该听该看的都已经听到看到了。爸爸上次教育的对,她人小没有办法和那些大人较量保护自己的老师,所以这个重大任务交给爸爸妈妈了。
李墨翰接到女儿的眼神,当仁不让,拉着妻子返身下楼梯,打听那群恶霸所在的会议厅在哪里,直奔了去给女儿出这口恶气。
安知雅难得不用主外,任丈夫走在前头打前锋。
胡主任守在会议厅门口,不见姚老师过来,却是听有人报信说是小丫头的爸爸妈妈代老师过来,眉头一大皱,心想:莫非是姚老师向孩子的爸妈告了罪状?如果是这样,刚好让孩子的爸妈认清楚现状,最好能就此让那个与这所学校格格不入的野孩子退学。
“胡主任。来了。”报信的人贴紧胡主任的耳朵说。
胡主任顺目望过去,见的是一对衣装整齐的男女,男的西装衬衫黑皮鞋,每一样都出自名品,女的也是一袭不凡的职业装。他心里一惊,先是想:是自己看错了?但仔细再看两眼,发觉,自己先前也有见过这对父母,貌似五官与眼前见的这对人没有过多差异。一切迹象只能表明,要么这对父母是打肿脸充胖子,借了人家衣服来学校接孩子不想失太多体面,要么这对父母是突然赚了大钱一夜暴富脱穷。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的理由,都是他见过的例子,不屑在他眼里:想在学校这种学术气息浓重的氛围内上演野鸡变凤凰的戏码,是不可能的。
拉着妻子的手,远远见着胡主任望过来的鄙夷的神气,李墨翰心里有数,目光愈是沉了三分,走到门口,看都不看这个趾高气扬的胡主任,直问另外一个老师:“朱校长在吗?”
“朱校长去了北京开会,还没有回来,请问你是?”那个老师倒也客气,大概是在学校里和姚老师一样地位不高,只是个遭人使唤的,对谁都这般客气。然而,当胡主任一个瞪眼过来时,她缩了下头。
“我是朱校长的朋友的朋友。他不认得我。但我认得他上司。”李墨翰道。
胡主任听到这话,干脆用身体挡在那老师面前,代那老师直接和孩子父母对话:“你认识朱校长的上司?”
“本市教育局梁局长,刚好是我妈的下属。”
安知雅的胸头狠狠被一震,瞪圆了眼:终于明白为什么丈夫那时候能拿了全市最好的五所学校,大口气地要任她和女儿挑。
相比安知雅没有对李墨翰的了解深。胡主任和其他在场的人听着这话,忽然想笑。这笑的当然是李墨翰撒谎都不会撒,撒到了皇帝头上皇帝能认吗。
“怎么了?”屋里的人听见了这屋外的动静,都探出了耳朵来问。
然后,有人绘声绘色地把李墨翰刚刚说的话传进了屋里面,屋内的人完全不卖李墨翰母子面子,哄堂大笑。
安知雅这时从震惊中回复了回来,开始抱了有趣的姿态看着丈夫想怎样处理这些仗势欺人的人。
眼见女儿和妻子对自己的期望那么高,李墨翰不敢大意,拿出手机拨起了电话,不会儿,电话通了,他对电话里头的人说:“梁叔叔,是我。是这样的,上次我女儿弯弯托了你的福,对,是拜托了朱校长进了他的学校。今天我刚好有空过来拜访朱校长,他们说朱校长不在。我这是害怕他们拦着我不和朱校长见面。为什么?是因为他们骂了我女儿的班主任,不让我女儿学钢琴,要我女儿退学。对!我都觉得奇怪,为什么我几天没有来学校看我女儿,突然学校就做出这样的决定!我都说了我是朱校长和梁叔叔的朋友,他们都不信。”
四周的人听着他这串话,一个个变得神情古怪,以胡主任那张扭曲来扭曲去的脸最为严重,根本分不清喜怒哀乐。安知雅想,或许在他们此刻心里,还在以为她丈夫是在做戏。
李墨翰把手机伸了出去,道:“梁局长现在想和学校里的最高负责人通话。朱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