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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到天荒地老,是怎地一个天差地别?
“修罗王兄长的父亲是贵族,其他兄长和姐姐的父亲也都是修罗界的上等修罗,只有我的父亲是个凡界男子。”
“哈!”她击掌,“果然有辛酸史在里面吧?你身为修罗与凡人的后代,在修罗界成为低他们一等的生物,处处遭遇冷漠、排挤、歧视、欺压,内心中必定充满了强大的怨恨吧?”
查获笑得天真无邪:“兄长和姐姐还有长老们是不喜欢我,可母亲很喜欢,有一次母亲在教我术法的时候看见了我身上的瘀青,就把防蠹珠给我吃下,其后兄长和姐姐们再背着她打我的时候,我不但能够冲破他们布下的结界长了翅膀般逃离,即使不小心受伤也能很快痊愈。母亲说,只有要防蠹珠在,我就可以永远活着。”
她不以为然:“这一次不是你的母亲把你扔出来的吗?”
“长老们命我出来给兄长报仇,母亲也派她的侍卫给我传话,要我永远不得再回到修罗界。我明白她的心思,我已经长大,不再需要母亲的照顾,可她既舍不得亲眼看我离开,又不想我在修罗界在她看不到的时候被践踏,只好用那样的办法。”
“唉,好端端一个饱受欺凌的灵魂在日复一日的沉默抗争中纠结成长为愤世嫉俗的阴暗男的故事被毁了,你居然是个温暖如春善解人意的孩子,可惜啊。”她摇头,不无失望。
查获盯着她精雕细刻的侧脸,问:“你为什么杀我的兄长?”
她兴致已然寥寥,怏怏答:“他杀了三十六个凡人。”
“啊?”
“嘴巴张太大了,草食少年。”她终于有机会一掌拍在此厮头顶,“你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杀本大爷为他报仇,难道不是来到凡界后听说了什么?”
查获摇头:“本大爷不是没有想过杀你,但是本大爷看不见你想杀本大爷的意图,想找个机会问明原因。本大爷来到凡界,是被长老们的术法直接抛到那个地方,没时间去打听兄长的作为。他们给本大爷看过你的画像,本大爷一眼认了出来……”
“少学本大爷说话!”她屈指弹上对方脑门,“本大爷和本大爷的娘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你为什么认定是本大爷?”
“那一位高洁得如同生在最高山顶的雪莲,你……”好在,天然呆的查获还懂得察看两分颜色,适时取消了下文。
“好了,故事听完,到时候说‘再见’了。”她跳起身,掸了掸衣上尘土,“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你既然得到了自由,快去寻找你的明媚春天呗,告辞……”
查获急形于色:“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你去哪里?”
“……”她缓缓转身,对着那张俊俏面孔笑得近乎“慈祥”,“本大爷很羡慕你的母亲,想去风流快活一下,你要跟着吗?”
“本大爷要跟!”
她唇角上扬,忽尔旋身一脚,正中对方臀部,目送一道曼妙弧线直入云间,道:“本大爷不带你玩!”
那边,查获由云间落向地面,翻身一滚,恰恰撞在一位移形换影至此的某狐王脚面上。
“是你?”四目相对,两方异口同声。
“她在哪里?”狐王大人俯眸问。
“她说去风流快活,还不带我玩。”查获仰脸,委屈不胜。
二十、不慕神仙羡鸳鸯
虽然费了点气力,百鹞还是找到了秋观云。
繁星笼罩之下,翡翠湖畔的千层塔塔顶之上,后者两足悬空临风而坐,正在举壶高饮。
“你的风流快活只是如此?”他也坐下去,问。
秋观云天恩浩荡地睐了他一眼,道:“如果你想参与,本大爷倒有愿意有不同的玩法,想试试?”
百鹞一顿,道:“你喝醉了。”
她撇嘴:“切,已经被本大爷睡过了,还在装一尘不染的白莲花吗?”
百鹞眉心收紧:“那日的事……”
“啊呀!”她一声惊呼,“难道你这是准备开始传说中的‘解释’?”
“解释?”
她一脸正肃:“通常情形下,当一个人经营不善,使得新欢旧爱不小心出现在同一场面时,不是要先后追着两方‘解释’清楚吗?”
“那么,以你的‘经验’,我该如何向你解释?”一起混了这么久,这点随机应变的能力还是培养出的。
她稍作沉吟,道:“比如你对我说‘我和那个不知哪里冒出的女子没有一点干系’,或者‘我和她在认识你之前早就断了联系’,或者‘她喜欢我只是她自己的事,我从来没有给过她任何许诺,也从来没有做过任何足以引起她误会的事’……等等等等。”
百鹞再度困惑:“你这些都是从哪里听到的?”
她好生得意:“本大爷天资聪颖、无师自通不行吗?”
行。他没有把时间浪费在与她争辩上,道:“我认识百合仙子,所以不是没有一点干系,在认识你之前,我的确有很长一段岁月没有与她联系。她喜不喜欢我,我有没有给过她承诺,有没有做过令她的误会的事,尚待确定。”
她举到嘴边的酒壶戛然停住:“你真的是在‘解释’?”
他点头:“就算是,不管你需不需要。”
她咧嘴坏笑:“你这是当真把我当成了你的准未婚妻?还是突然之间发现爱上本大爷了?”
“都不是。”百鹞不动如山,“不过是认为应该对你把话讲明。”
“好呗。”她有点扫兴,“老狐狸真是无趣得紧。”继续仰首饮酒看风景是也。
百鹞眸光闪了闪,问:“你没事吗?”
“有事,本大爷受伤了。”她掩面,干哭之声大作,“本大爷的玻璃心比你家的百合仙子还要脆弱,你那无情言语每字每句皆如一把利刃刺向妾身,呜呜呜,你这个负心薄幸郎,枉妾身对你一往情深……”
他极力忍耐:“我是问修罗界向你寻仇之事。”
“喔。”她撤下手掌,“那只草食动物很有趣。”
“有趣?”他皱眉。
她瞳心熠熠:“本大爷有预感自己未来一段日子不会无聊了呐。你这只老狐狸只管专心打理你的情债,把那只草食动物小白白交给本大爷一个人玩耍呗。”
他默忖片刻,问:“你准备如何对待他?”
她郑重其事:“本大爷有分寸,以玩坏为底线,自由发挥。”
“你给我一些时间。”
“诶?”她大愕,眉间戒备丛生,“你也想玩?”
“我指得是百合仙子。”他自诩自己的耐心从此更上层楼。
“关她何事?”什么时候老狐狸也学会跳跃话题了?
“我明明认得她,却想不起如何与她认识。”
“有这事?”秋观云顿时来了兴致,“你的记忆被动过手脚不成?”
百鹞未肯未否:“或许如此。”
她倒吸口气:“谁这么神通广大?连我家巫界首领也做不到呗……莫非是天帝?上昙老祖?蓬莱……”
“我自己。”
“你脑子坏掉了。”她面上涌起哀痛。
他径自补充:“我每看到百合仙子,心头即感一股莫名地不快,故而作法追溯因由,察觉极有可能是我自己封锁了一段不太愉快不想触及的过往。”
“我明白了。”她沉重颔首,“想必是你们中的有一方背着另一方偷吃,又不够聪明的被发现,进而爱恨纠葛,生死两难,为了忘记痛苦,你不惜自封记忆……”说到此处, 她将壶中剩酒徐徐倒向遥远的地面,用袖角拭弄不见一滴泪迹的眼角,“可怜的老狐狸,你受苦了。”
他平声静气:“承蒙同情。”
她哽声道:“兄弟一场,应该的。”
他额头微跳:“我需要时间去查清渊源,你给我时间。”
她茫然:“这个时间到底是什么时间?”
“莫太快转移兴致的时间。”
“嗯?”她呆了呆,大眼珠盯在那张表情寡淡的俊美颜容上,“老狐狸,你可知你这话透露出什么讯息吗?”
他挑眉:“你可以自由解读。”
“你爱上本大爷了?”
“随便。”
“你爱本大爷爱得要死要活?”
“随便。”
“你为了爱本大爷愿意上天入地翻江倒海丢小命没法力?”
百鹞立起身形。
“要走?”她眯眸警告,“本大爷会当你是在默认哦?”
“随便。”他身形消失。
她弯起薄唇,冷不丁冲天大喊:“睡过一次就爱上本大爷,好纯情的老狐狸啊——”
尚未走远的狐王大人听得真真,好悬没从云头栽下。
“可是……”她放下酒壶,收起双腿,双臂环膝而坐,嗓中咕哝有语,“本大爷的兴致已经在转移了,怎么办?”
其后,在第九次打跑那只草食动物后,秋观云决定回巫界暂避,以躲开这帖登峰造极的狗皮膏药。
她说走即走,趁着夜半无人上路,缩地成寸,回到了小别半载的家园。
而身为巫界恶霸,回家头等大事便是冲上巫山之顶,把那只坏脾气的恚从睡梦中吵醒,当成一只猫儿般逗弄了半日,直到巫界首领被自己神兽的恼怒咆声引来。
“你是成心讨打吗?”云沧海将她按在自己膝头,在臀上结结实实打了三掌,“一回来便搅得巫界不得安宁,你回来作甚?”
她顺势抱住母亲的纤腰,幽幽道:“在外面奔波的孩子,只有在受伤的时候,才想起家是自己永远的港湾,才记得这世上最温暖的地方永远是母亲的怀抱。”
“恶。”云沧海打个寒战,“你是想用这种方式弑母吗?”
她叹息:“母亲大人,难得人家想多愁善感,您就不能稍稍配合一下?”
“用恶心自己的代价配合别人,本首领恕难从命。”
她佯哭:“娘,观云确定您不爱我了。”
“悉听尊便。”
“怎么都是这个口气?”她道。
“什么?”
她气昂昂扬首:“娘不爱我,我还有爹,请问观云的父亲大人在哪里?观云要去撒娇!”
云沧海面色微沉:“巫神洞内。”
“咦?”她神情一紧,“难道爹……”
“没有,这次我在他身上护得颇是周全。”云沧海眉间隐浮翳影,“可是,他毕竟是肉体凡胎,为防不测,还是到巫神洞内吸养一些时日。”
她沉默良久,闷闷道:“你们明明知道爹每一次离开巫界踏足凡界便有可能惹来阴界鬼差的纠缠,为什么还非离开不可?”
云沧海抚着女儿的秀发,笑道:“为了你。”
她憋唇:“我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
“儿女的事在父母的眼中是永远的大事,何况,你是你家老爹的心肝宝贝,他怎可能不出面为你做主?不管你需不需要,身为父亲,他不会无动于衷。”
“娘……”她钻到母亲胸前,倾听着那个茫茫天地最能赐予她全副安全的心跳,“观云想问娘一件事呢。”
“嗯。”云沧海轻轻摇晃着女儿,宛如她尚在襁褓。
“娘这么爱爹,但爹毕竟是凡人之躯,如果有一日,他终须先一步离开您,您……”
云沧海扬唇,柔声道:“他到哪里,我便随到哪里。”
她一惊,急道:“可是……”
“反之亦然,如果我先一步离开……”
“老爹一定活不下去,我知道。”她道。
云沧海嫣然泛笑:“是呢。”
“你们为何要如此相爱呢?”她紧蹙黛眉,“少爱一点,不好吗?爹没有娘会死,娘没有爹也会死,这样的爱,不会太极端吗?为什么不能少爱一点,在一起时快乐相守,离开时快乐思念,不是更好?”
“说得是。”云沧海伸指抹平了女儿眉间的褶纹,“世上应该也有你说的那种爱情吧?很超脱,很升华,但你的爹娘做不到。”
她扁起嘴儿:“这样不会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