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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阁下深知个中精要,却一直佯作不解,还一径说可以接受优昙罗苏醒后的失望与愤怒。原来阁下早就打算迎接一个新生婴儿般的初恋爱人。如此,我不免奇怪了,阁下那时邀我做你的天后,纯粹是拿本大爷消遣吗?”
擎释眯眸:“是你自己放弃机会,莫拿你狭隘的心肠揣度他人的器量。”
她要笑不笑:“但您不是人,是神啊。神的博大和宽宏仅存在于凡人们编撰的神话故事中。真正的神,哪一个不是狭隘自私冷酷无情?”
擎释眼角眉梢凝冰结霜,道:“我给你们最后一丝机会,愿不愿走入优昙罗的完美躯体内,成为这个世界的主人之一?”
“不愿意。”秋观云、织罗异口同声。
“那么,你们将拥有永恒的时间,永无尽头的岁月。”
何解?
秋观云还在品味这句话的言外之意,突见擎释右掌挥落,眼前风景陡换:雪光连天接地,无边无际;凛冽寒气袭裹周身,无孔不入。
“这……是什么地方?”她抱肩问。
“昂斯古山顶。”织罗道。
“什么鼓什么锣不重要,关键是……”她选择抱住织罗,“我们是不是被那个天帝发配到这边来了?”
织罗点头:“这里终年积雪,千年未融,是仅次于极寒之地的刑罚之处。”
“……”她好想飙脏话问候那位阴暗天帝的祖宗十八代!“他是想我们被活活冻死在这里吗?”
织罗扬唇:“不会的。”
“哪里不会?”她恶声恶气,“难道你认为他只是吓唬小孩子,虚晃一招后就我们带回原处?”
织罗失笑:“我对他没有那份幻想,只是对你充满希望。”
“你认为春神之力可以融化这千年的积雪?”若如此,擎释岂会如此轻易允她在此?
“不会。”织罗细声慢语,“把我们发来这个地方,正是因为此处是连春神也无法融化的积雪之地,而且,他必定在四周设下了障碍,令我们无法逃越。”
她切齿,心中再度郑重问候那位教子无方的首任天帝,道:“既然如此,你对我的希望在何处?”
织罗秀眉微掀:“无法融化这里,无法越逃限制,难道连你的力量也被冻结了吗?”
一语点醒梦中人,因为太过恼怒,居然顶着一层单薄的裙装在此挺受,是谁家的笨孩子?她先将这份罪责一并算到天帝头上,随即施咒将数颗雪莲种子植入雪内,促其发芽成活,枝生叶茂,将她与织罗包围环拢,暂且规避寒风。
“法卡现身!”她扬声。此处切断了她们与外界的所有讯息通道,惟一切不断的,是与春神有着血契联结的恶魔使役。
果不其然,那道修长魔魅的绝色身影应声而至。
自打见召唤来法卡,她第一次没有先拿出些许时间感叹对方的美貌,道:“我有事要你去做。”
织罗眉心浅颦,淡淡道:“如果用他破除天帝的障碍,等同拿暗黑之力对抗神王之力,纵算取得突破,最后也必定搭上他半条性命。”
“因此,我不会让他这么做。”她一笑,“法卡,搭一座雪屋,找两件袍子,准备两壶热酒若干热食,快点。”
法卡做事,当然不是一砖一瓦循序渐进。暗黑之术最大的特点即是无中生有,弥补她足限此处无法借东取西的短板。
雪屋在数十个被法卡召来的小恶魔七手八脚的忙络下迅速建成,其内还凿有一张宽大的雪榻,上覆干草兽皮,旁有两顶燃烧酒精的小炉,煨烤着两锅香气四溢的热汤。
“酒呢?”秋观云披紧一只红脸小恶魔捧过的毡袍,坐上兽皮,舒适地伸展开两条长腿。
“这里。”法卡从手心向上,一瓶色泽暗红的美酒平空出现,伴着两只玻璃高脚杯。
“这是你们的……葡萄酒?”她不甚乐意,“这个时候就该喝我们的老花雕,用火煨了,滚烫的进腹,才最是应景。”
织罗淡哂,拿过两只杯子放到各自面前,道:“我们有热汤不是?在这个时候,喝一杯红酒未尝不是一件浪漫至极的事。”
“对极了!”秋观云拍手,对为两人斟酒的法卡道,“再变一只杯子出来,我们三个碰杯庆祝,共度好时光。”
法卡依言行事。
三只盛着红衣液体的酒杯清脆叩击,各自入口,笑语如珠。
擎释盯着无心镜内的光景,眉蹙成结:她们当此行是去度假赏雪了不成?
把法卡明斯给秋观云真是一步错到离谱的棋路。法卡的力量不受三界左右,自然也不在他的控制范畴,是而此刻他没有更好的办法予以遏制,只得眼看着那两个女子在法卡的侍奉下过得舒适惬意,悠哉无比。
但,也仅限于此。这样的生活,一日两日或可新鲜,百年千年如何度遣?
他唇边的笑意,寒过昂斯古山之雪。
“你确定是昂斯古山?”
神相府内,娥依诺迎来了四下搜集讯息的墨斯。草草三五句话后,神相大人错愕惊呼。
墨斯点了点头:“其实不该意外的吧?想拘束拥有春神力量的她们,那里无疑是最佳的选择。先时我不敢确定,是因为我在那处再三逡巡,皆找不到她们的任何气息。如果不是雪之神灵捎来口讯,恐怕我还在无头乱撞。”
“不是意外,是不敢相信。”娥依诺垂首低语,“我以为天帝不会做到这一步。”
墨斯讥笑:“他对优昙罗做过的事,还不足以令你明白吗?”
“那个时候处于你死我活的战争时期……”
“这个时候他已经是天帝,不喜欢被违背。”
“好吧。”娥依诺喟然长叹,“我们该怎么营救?”
墨斯眸光睨扫,讶问:“那位骄傲的狐王在哪里?”
“方才还在……”娥依诺一惊,“难道他听说昂斯古山后便走了?”
“极有可能。”墨斯微笑,“不管怎么说,优昙罗这一世遇到了好男人。”
娥依诺却笑不出来:“昂古斯山是什么地方?他对那个地方一无所知,恁一己之力如何过得了那层层的关口?我这就赶去……”
“不必。”墨斯摇首,“昂古斯山对我们,就如弑王阵对神王,我们去了,非但起不到任何帮助,还有可能拖他的后腿。”
“这……”
墨斯好声宽慰:“眼下你再是焦急,也没有丝毫用处,还我们此刻惟一能做的,便是期待这位狐王的上佳表现,顺便静下心来想想,在狐王将她们救下来后,天帝那边我们如何面对?”
“……哼。”娥依诺目露峥嵘,“天帝已经杀死我最爱的妹妹,现在又想剥夺我的女儿,为了大局我一次次忍让,现在却不想再忍了。”
“那就不忍。”墨斯眉宇内荆棘密布,“我们就好生为我们的天帝阁下奉献上一席华丽的盛宴吧。”
八三、狐王救美惊雷动
百鹞站 在昂斯古山脚下,仰望着面前高山。
他在 来到这里之前,先到神庙的书馆内查阅了与此山有关的所有书籍。尽管从墨斯、娥依诺那边获取资讯更加便捷,他选择这个方式,在搜索资的料这段时间里平息自己的怒火。
这份怒火,一半当然来自始作俑者擎释,一半对自己。
昔日,为灵儿与那一位天帝对上时,亦知险难万重,做下了所有最坏的打算。但那位曾经亲手将自己的女儿打落凡间的无情天帝最后仍对灵儿生起慈父之心,并因之放弃经营了千年的计划。
仅仅因为这一点,他居然以为这位天帝或许因为对优昙罗的那丝愧疚,愿意看到观云、织罗拥有全新生活的可能。遑说彼此对决的约定犹未执行,纵然有所动作,也该放到对决之后。
显然,他判断失误。
是而,他对反复无常的对手怒不可遏,对大意失算的自己气恼至极。初闻秋观云失踪之初,是娥依诺与墨斯联手阻截并苦口相劝,才勉强将他按下。
但,经过书馆内的沉淀,他站在此处时,已然恢复平静——
山顶上的人儿是他今生难以释手的至爱,她有难,他救就是。
就如资料所注,这座山脉并非位于苦寒之地终年积雪的雪峰,而是因日照的不同展示出两个世界。向阳一面草木森森花草丰茂,背阳一面由下至上绿色递减,直至成为皑皑雪色,延伸至云深之处,难做目测。
他抬脚。
“狐王阁下。”墨斯悠然而来,“您确定要上山?”
他掀眉不语。
墨斯望山兴叹:“天帝既然选择这个地方作为她们的囚禁地,必定设了一道又一道的关卡,狐王阁下的确实力不凡,却并非无敌,确定要冒险上山吗?”
百鹞容色淡漠:“你是第一道关卡?”
墨斯忙不迭摇头:“绝对不是。”
“也不是帮忙的吧?”
“说对了。”墨斯不无尴尬,“如果助你闯山,等于公开和神王决裂,一己之身倒也没有什么打紧,冥界还没有做好这个准备。”
百鹞点头:“可以理解。”
墨斯眼睛一亮:“真的?”
百鹞懒得给他这个肯定,问:“不阻拦,不帮忙,你到此来做什么?看热闹吗?”
墨斯讪讪一笑:“第一,当然是为你加油助威。”
百鹞冷哼,肢体语言为“不需要”。
“第二,是想告诉阁下一件事。”墨斯观察对方的表情,想也不会接受什么俯耳过来的提议,于是自觉画了个小小的瞬间结界以防隔墙有耳,用最是精简炼的语言将计划和盘托出后,道,“当然,前提是阁上这次闯山可以成功往返,否则娥依诺会公然带领部众攻山救女,到时就是神域再度陷入分裂之日,那可不是海域诸部作乱能够比拟的级别。”
“你可以走了。”百鹞启步。
墨斯拧眉瞪着他的背影:“你很不会聊天你自己知道吧?”
“不送。”百鹞飞身纵入山峦之间。
“法卡小哥,不冷吗?”
秋观云钻出雪屋,望见法卡立于崖沿,那道修长挺拔的黑色身形,在满目的白色世界内犹显得弥足珍贵,若非自家老狐狸惯爱吃醋,她恁想扑上去,稍稍感觉一下这具标致皮囊的手感触感,满足一下身体里那只蠢蠢欲动的野兽。
“不冷。”前者回过头,视线不经意扫过她身后。
“织罗昨日喝多了,还在睡。”秋观云呲牙,“这么喜欢织罗吗?”
法卡摇首:“不是喜欢。”
“是爱?”
法卡点头。
她明眸明灭:“你确定你爱的是织罗?”
法卡目光沉定:“我爱的不是一个名字。”
她一怔,仔细品味话中真谛,笑道:“你堪称情圣呢,小哥。曾近离得那样近,爱了这么久,却一直隐忍,如果我没有召唤你,你这份爱了千年的情感又该如何安放?”
“在被你召唤前,我一直在寻找优昙罗。”法卡道。
还以为有一场波澜壮阔的告白呢。秋观云扫兴抿唇,怏怏道:“却一直没有找到?”
“父亲为了阻止我得到优昙罗的真实消息,用各样的假资讯混淆我的视听,直到为继承魔王之位的兄长向我揭露父亲的骗局。我借机与父亲绝裂,隔绝了暗黑之界与魔界的通道,准备自行穿过暗黑之界与神域的界碑。便是在这个时候,听到了你的召唤,我到达的瞬间,即捕捉到了优昙罗这许多年来的去处。”
敢情自己还是这桩千年奇缘的大媒不成?她顿时笑得得意:“听织罗说,第一次大战结束后,为了互相制衡维护和平,三界之王联手施法,在三界的分界点设下咒术,凡是未经对方邀请擅长闯入对方领域者,功力将大打折扣。第二次战争的起源,在于受邀而来的魔王刺杀了天帝,也打破了三界咒术。在战后的谈判桌上,三界之王再次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