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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个交易如何?”李子川笃定了主意,对着电话那端的长者一字一顿道,“我会接受你的安排,担起李家下一代的荣誉。但是我不能回北京站队了,我要留在Z市……插队。”
虽然与他最初的期望值有了那么一丝偏离,但大方向还是一致的。而且Z市又是重点城市,能够从基层镀金再调回中央也非难事。李父的脸上挂着得逞的笑容,竭力不让李子川听出自己声音里的笑意,“我会让王秘书尽快帮你安排的,至于插队后怎么回城,咱们以后再说。”
挂上电话,一直按捺着没开口的李母终于在阴沉了整晚的李父终于露出的笑容里再也忍不住,推了推身旁多云转晴的丈夫问,“小川和那个姑娘的事,你不是一早就已经默许的吗,为什么刚刚还要故意提白部长家的千金?”
“不多给他些选择,他怎么会乖乖的接受我的安排……”翻看着桌上的台历,猛然发现,“看来今年我们要到Z市去与人民群众共度春节了,顺便见一见我们家的儿媳。”
他想起远在美国治病的长子,喜悦的心情又不禁沉了下去……如果不是没得选择了,他怎么这么不择手段的逼他最宠爱的小儿子,让他走上这条凶险万分的路。
55、那时以为不用,现在于心不忍
海边潮湿的风里卷着雪,刮在脸上凛冽刺骨。林朵朵拿出钥匙;刚打开门;连鞋还没来得及换,就听见不知在何处的男人声音沙哑的问;“你来了?”
林朵朵换好鞋;将手中的钥匙放在玄关处的鞋柜上。慢慢走进屋子里,才发现坐在客厅看雪的高歌;背对着自己,一动不动。
只听见他沙哑低沉的声音自前方传来;“还记得那一年的平安夜;也是下了这样大的雪。我拉着你在北京的大街小巷里走了很久;后来你走不动了;就耍赖;要我背着你。那时我虽嘴上说你沉,心里却想,我背上背着的是我一辈子的幸福,怎么能不沉……很文艺很言情,对不对?”
林朵朵怔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所幸他只是稍稍停顿又接着道,“那是我们在一起度过的第一个雪夜,却也是最后一个,往后再也没有过那样关于雪的快乐的回忆……真遗憾,那时光顾着带你四处看风景,连张照片也没留下。”
“后来每逢北京的冬天下雪,我就自然而然的想起你。后来听说你在Z大读硕士,我就跑去读博,想着能够在校园里再见你一面也是好的,想着万一你能想起当初在校园里与我在一起的时候……真奇怪,明明在一起的日子并不算长,用了这么久都忘不了。”
“高洁说过,你从四川回去之后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她说她虽然不知道具体是因为什么,但是她说你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到我身边了……那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不过是一次分离,为何会注定我们这辈子的永别。只想着我若跟纪小白断了,诚心改过,你还是会原谅我的。只是没想到,无论我做什么改变,你都不会再看在眼里了。”
他忽然转过头来,望着站在不远处一言不发的林朵朵,年轻而英俊的脸上绽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木木,如果那时在地震时救了你的人不是李子川而是我的话,你还会不会回到我身边?”
起先设想好的开场白全都没有派上用场,林朵朵手足无措的看着面前贯穿了她整个少年时代顶礼膜拜的偶像,神色间全是茫然。
“如果那时救你的那个人是我的话,你会回到我身边的对吗?”他无视她的惊慌,不管不顾的想要一个答案,“回答我,木木。”
他常年码字,所以指腹也带着一层薄茧。当这双手再次握起林朵朵的双手时,她一直摇摆不定的思绪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点,反握了高歌的手,笑着回答,“我已经找到了一个让我心甘情愿的用这双码字的手为他洗手作羹汤的人,你也一定会遇到一个你甘愿为了她放弃心头最放不下的人。”
她已经回答了呢。那是她四年来奉为信仰的誓言,那是她四年来深信不疑的事实……那时没能说出故事背后的故事,现在依旧不能。
那时以为不用,现在于心不忍。
况且让她知道了又能如何,或许他们的路从那时注定就已经分了叉,注定了要分道扬镳,多少垂死挣扎都是徒劳。
再也……回不去了呢。
他强迫自己笑得真心,尽管他清楚他的笑容此刻一定很僵硬,还是笑着将眼前这个咫尺之遥却从此隔了天涯的人抱在怀中,瞪了许久的眼睛终于坚持不住,刚一眨眼蓄谋已久的泪水就夺眶而出,一滴滴打在她烟灰色的毛衣上。
“木木……记得幸福给我看。”这是分开后,我对你最后的要求。
唯一的要求。
林朵朵感觉到他话音里的波澜,却不动声色的拍了拍他的背,笑着说,“能够得到你的祝福……谢谢。还有……对不起。”
她曾不止一次的问过自己,如果那时没有遇见李子川,如果那时救她的那个人是高歌,如果后来高歌能够一心待她,如果……好多种假设里,她却找不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也许很多事一旦发生了就注定了结局,再也没有如果也无法回头。
他目送着林朵朵的背影消失在漫天风雪里,身上只穿了件白色衬衫站在潮湿阴冷的风雪天里也浑然不觉冷。他忘了自己正在发低烧,最怕冷了。
已经三天了,他和林朵朵昭告天下的大喜日子已经过去三天了。他文下的评论区里依旧是一片喜气洋洋。他很贪恋这种百年好合的错觉,可还是知道事情迟早是要真相大白的。
这种难题,他不忍留给她来做……就当是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尽管他低烧着,思维却异常清晰,手指触及到冰凉的键盘,不由一个哆嗦。
自从知道林朵朵怀孕以后,他就不再抽烟了。这段时间他几乎已经忘记了,从十七岁开始,他就已经养成了很重的烟瘾。他点了支烟来给自己取暖,烟雾缭绕间,他的手指已经飞速在键盘上游走着,想说的话早已在心里排列好,驱使着手指自动打了出来。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才发觉,不知何时,天已经黑了。可能是天气的原因,当年受伤的腿现在有些疼痛难耐,牵连着心跟着一起隐隐作痛。
***
外面又下雪了,他坐在宽大的落地窗前等着林朵朵的到来。本来他是打算同林朵朵一起去找那个男人道歉的,结果林朵朵提出想要和他单独谈谈。尽管心里有些放心不下,到底还是说服自己由着她一个人去了。
“我回来了。”
打开门的一瞬间,一种情景再现的感觉。林朵朵揉了揉眼睛,才发现眼前的一幕并非错觉。与高歌一样,此时李子川也坐在沙发上文艺的看着雪,她不禁莞尔,走上前,明知故问,“想什么想得这样入神?”
“在想……”李子川拉过林朵朵,让她坐在自己身侧,才淡淡开口,“有那么一年的平安夜,也下了这样大的雪,他拉着你在北京的大街小巷里走了很久。后来你走不动了,就耍赖,要他背着你。那时他嘴上说你沉,心里却想,他背上背的是一辈子的幸福,怎么能不沉……”
林朵朵顿时瞪大了眼睛。一直以来,她知道李子川几乎上天下地无所不能,但她此刻却搞不明白,他究竟是怎么知道了这样的内容,与高歌的原话几乎如出一辙……她震惊的念头维持了片刻,随即便惊讶的问,“你怎么知道的?!”即使他会读心术也不可能读得这么准确,更何况他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到底是怎么读的……难道他在高歌的家里装了监听设备?
“哦呀呀,是在想我是不是在高歌家里装了监听设备?”他察觉到林朵朵的诧异,凝固了许久的笑容终于融化,在嘴角生动起来,将她冻得冰凉的手握在掌心,柔声劝她,“情绪这样波动对孩子不好……喝口茶压压惊……”
林朵朵顺从的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才发现险些又被他给绕的忘了初衷,不依不饶的问,“那你是不是在他家装了监听设备?”
他眉目含笑的摇了摇头,在林朵朵越发疑惑的目光中,继续偷换概念,乐此不疲的误导着她,“确切的说,即使高大神再红,但对我而言也仅仅是银河的一个作家,没有费那个功夫的必要,所以他自己独居的那栋房子里是没有的。”
在决定跟她结婚以前,高歌一直都是住在高家那栋大宅里的,而李子川又说,他自己独居的那栋房子里是没有的……
林朵朵一点即透,顿时恍然大悟,“你是说你监听了高家的老宅?!”
“哦呀呀,刚刚跟你说情绪波动对孩子不好你转眼就忘了。”他安抚着情绪激动的林朵朵,笑着供认不讳,“当年窃听器买的多了,去高总家的时候没忍住就送了他几个嘛。”
有你这么送东西的吗?!林朵朵默默的腹诽着,突然察觉出吐槽点其实应该是差点又被他绕的忘了自己的初衷,自己不是应该要弄清楚他究竟是怎么知道高歌的刚才对她说的那段话的吗?!
林朵朵从李子川的怀里挣扎着起身,锲而不舍的追问,“差点又被你给糊弄过去,快老实交代,你到底是怎么知道高歌对我说的那些话的?!”
“哦呀呀,小木木越来越不好哄了,”他轻笑着,单膝跪地,捧着她的手,带着笑意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因他突然的举动而脸颊泛红的林朵朵,语气罕见的严肃,“从出生到现在,让你久等了。从今往后每一个下雨的日子里都有我为你打伞,每一个下雪的日子都是我陪着你一起看雪,你累了的时候我来背你,你难过的时候我来哄你……你愿意不愿意,小木木?”
一定事先演练过很多次,他的话音刚落,屋子里很就很应景的响了了婚礼进行曲。
那一刻幸福来得太突然,气氛浪漫到不像话。林朵朵顾不得追究这屋子里是不是还有第三个人,眼睛里涌出喜悦的泪水,笑着要拉起他来,“上次在老宅里不是已经求过婚了吗?”
李子川依旧单膝跪在林朵朵面前,笑容轻佻的脸上写满了认真,目光地久天长,“你说过,将来你的王子出现时,你一定要揪住他的领子狠狠的抽他几巴掌,然后问他,这些年死哪儿去了让你等这么久……我今天第一次看到你有这样的诉求,你先听完这个很长的故事,再决定要不要揪着我的领子抽我好不好,小木木?”
那是她在一本小说的后记的里写的话,他居然看到了。这样的心细如尘,体谅她所有的感情……这种无微不至的宠溺与疼爱,让她心跳漏了一拍,木木的点了点头,“很长的话你起来,我们边吃边说……”
“好的呀小川,你们边吃边说,我也该功成身退……”
林朵朵错愕的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程澈,只见她不好意思的笑笑,“真不好意思哦朵朵,我不该这个时候出来的……只是已经六点了,锦天快下班了,我得赶紧回家去给他做饭……”
啊!她不该一时被幸福冲昏了头就忘记追究这屋子里到底是不是有围观群众的呀!林朵朵心里默默的吐血三升,程澈又言简意赅的表达了一番祝福便挺着个大肚子离开了。
56、上梁不正下梁歪
春节前夕,永远是一年中最忙碌的时候。
盛世的事情从前都是由李子川一手主持;现在新的CEO还没有确定人选;大BOSS又因为要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