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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去骑马放牧。这活儿又不累,人骑在马上既可以看天看地看鸟看云,又可以哼歌唱曲仰躺倒立,那是一种多么自由自在悠然自得的生活。想想看吧,只要一想起那幅美景我就在心里陶醉:天下遍地都是一片接一片的草原,碧草连天;草原上到处是马群羊群,像云团一样飘移;谁都不会饿肚子,谁都不会无马骑;人人活得称心,个个活得如意……
也先说得双眼微闭脸上浮出了可心的笑意。
太师真是为天下人着想。帖哈赞道。
好了,不说了,你们还要上路,待我们大功告成以后再细说吧。他随即从衣袋里摸出一个小壶,招手让随他来的那三个军士和那位老妇人到他面前,一边伸手去拿过那三个军士手中的马刀一边笑道:你们几位也辛苦了,我专门带了点好酒来慰劳,来,每人喝上两口。四个人都急忙致谢,接过酒壶传喝,待四人传喝罢,也先又说:这酒还有特别的明目功能,你们可将酒向自己的两眼中各滴两滴。那四人又一一照办。不过片刻之后,便见那几个人全都跺脚摆手起来。这时节,也先方重又对了我和帖哈说:他们四个都已经变成了瞎子和哑巴,再不会把你们的事情说出去,你们现在可以走了!
我惊骇无比地看着也先。
上马!帖哈这时已把一匹马的缰绳塞到了我手里。
帖哈,记住我们的计划,我等着在草原上为你们设宴庆功!
放心吧,太师!帖哈说完这句,在驱马前行的同时,猛挥鞭打了一下我的坐骑……
第六章 之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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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从宣府那边进的长城。我俩扮成父女,装做是与瓦刺人以货换货后返回的行商,顺利进了长城混进了北京。从帖哈对路途的熟悉程度看,这条路他已走了不止一次。
我们在京城鼓楼附近一条小街内的两间小屋里住下,看样子房子是预先买下的,因为钥匙就在帖哈手上。住下的第三天,帖哈不知从哪里推来了一辆独轮车,车上放着一些盛咸菜的坛坛罐罐。我问他这是要干什么,他说,从明天起,我俩出去卖咸菜。我一愣:卖咸菜?他说,我们只有用这个办法,才能接触那个男人,因为那个男人早年家穷,吃惯了咸菜,如今虽然每天都可以吃山珍海味,可仍时不时的要吃点咸菜,我们用其它办法,都很难在他家门前停步从而让他留意到你。
原来如此。
那个男人究竟是干什么的?现在该告诉我了吧?我望着帖哈。
帖哈笑了:你不问我也要告诉你。他就是宫中司礼监的大太监王振,当朝英宗皇帝朱祁镇最信任和最依重的内臣,人称〃内相〃,是个权势和家财都无人能比的人。
太监?我在草原上从未听说过这种人。
就是允许在皇帝后宫中活动的男人,他们两腿间的那坨东西被去掉了。
哦?就在那一刹,我忽然明白了帖哈何以要教我那些动作。
他为什么会留意到我?这京城里的漂亮姑娘多的是,何况我只是一个卖咸菜的姑娘?
因为你长得非常像她早年在蔚州老家爱上的一个姑娘。据说那姑娘和他同村不同姓,叫殷星。殷星家里也穷,他爱她爱得很深,那姑娘也爱他,两人整日眉目传情。可惜王振家拿不出送聘礼的钱,他几次托媒人去说亲,都被姑娘的父亲拒绝了。后来那位父亲看他可怜,勉强答应说,要是他当年能考中秀才,可以把女儿嫁给他。没想到那次考试,他又落榜了。他落榜不久,那姑娘就嫁到邻村做了别人的媳妇。他痛苦不已,已有了寻死的念头。他后来能下决心净身入宫做宦官,当然有别的考虑,可与这次情爱失败也多少有点关系。他今天虽已无了和女人睡觉的能力和兴趣,可他还在记着那个女人,常常念及她,脑子里还保存着那一段刻骨铭心的爱的记忆。后来他也学别的大太监的样子暗娶了一房夫人,但他仍不能忘怀原来爱的那个女子,让人按他的记忆专门画了一幅那女子的画像挂在床头,每天睡觉前都要看看她。也先太师就是根据那幅画像选定的你。
我啊了一声,才算明白那次选美何以那样古怪。
那殷星也是一个贫寒人家的姑娘,你现在的身份和他记忆中的那个姑娘刚好相附,而且你卖咸菜,他爱吃咸菜,这都能勾起他年轻做小伙子时的记忆。根据我们的观察和猜想,他只要一见到你,就会留意,就有可能把你弄到他身边去。
万一他不留意我呢?
那我们只好另想办法,不过那样一来,我们报仇的时间就会推迟了。
如果他留意到我,把我弄到了他身边,要我做什么?杀死他?
不,不。你到他身边的目的,不是去杀死他,单要杀他,我们可以派刺客,没必要费这么大的功夫。派你到他身边,要办的是两件事,一件,探听宫中的消息,奇…_…書……*……网…QISuu。cOm弄清皇帝正在干什么,打算干什么。王振是替皇帝拿主意的人,知道了王振的想法,差不多也就知道了皇帝的主意了;另一件,想法子按我们也先太师的要求去影响王振,让他做我们想让他做的事情。
哦?
他今年春天可是喜事连连,先是英宗皇帝因他在宫中的勤勉理事赏赐了他一把扶手上镶银的靠椅,接着是两个从七品京官自愿提出做他的义子,再就是一处新建的私宅落成。当然,这私宅对外并不明说是王振的,他们编了一个人名充当这宅子的主人。因为有英宗的宠信和庇护,自然没人敢去查明这宅子的真正主人是谁。我们明天就去他新建的那个私宅大门前卖咸菜,你现在就要学学怎样给人夹咸菜……
第二天吃了早饭,他推上独轮车,我挎了一个小篮跟在后边,篮里放着一把小秤和一些干荷叶。我们两个人慢慢地沿街走着,听到有人喊:喂,买点咸菜。他就会停下车,我随之走到车前,问清是买哪一种之后,麻利地用筷子将咸菜夹出放到一片干荷叶上过秤,待他收了钱再递到买者手中。
我边走边满眼新奇地看着街景,自从被带进京城后,我总觉得有看不完的景致。这儿,有着数不清的街道和房子,更有着数不清的人,也有数不清的可吃、可玩的东西,和草原完全是两个世界。
我们最后来到了一座新建的大宅前。他朝我使了一个眼色,说,杏儿,咱们就在这摆摊吧。说完,停了车用棍子把推车支好,随后仰头高喊了一声:卖咸菜啦──
目的地终于到了。我有些紧张地看着那座宅院。
从外边看,宅院里的一切都是新的,砖是新的,瓦是新的,门楼是新的,连门前的两个石狮子也是新的。看不清宅院里有多少房子,反正是一个院套一个院,好大一片屋脊在那儿排列着。我注意到院子的大门口站着几名军士,每个军士的腰里都挎着带鞘的大刀。
喊什么喊?一个军士听见帖哈的喊声快步向我们走来,快走,这儿不准大声喧哗!
军爷,我们只是想卖点咸菜,你要不让喊我们就不喊。
不行,走开!那军士凶凶地挥着手。
军爷,我们实在是──
怎么回事?帖哈恳求的声音被另一个响亮的声音打断。我扭头看时,才发现从那院里又走出来一个身个很高膀大腰圆的军士,所穿的衣服和挎剑的模样都像一个小头头。
卢旗长,这两人在这儿大呼小叫的卖咸菜,我怕惊扰了王公公。
那人走近看了看我们的小推车和车上的咸菜坛子,说了声:别再大声叫了。之后朝先来的那个军士挥挥手:让他们卖吧。
那军士只好随这位卢旗长走了。我望着那个旗长的背影,在心里对他生了一点小小的好感。多亏了他,我们才能在这儿继续呆下去。
这些担任王振府上护卫的军士,属于腾骧卫的,是腾骧卫的指挥使为了巴结王振特意派来的,一共是二十五个人。他们是在王振搬来前一天才来的。帖哈这时低声说。
我吃惊地看他一眼,不知道帖哈怎会把事情弄得这样清楚。也许,他还有另外的帮手?
有几个在附近街口站着说话的老人,这时踱了过来看着车子上的咸菜,问清是〃老来祥〃的咸菜之后,相继掏钱买了一些。内中一个多话的老太太说:你们过去没来过这一带卖吧?
是呀,过去总在宣武门那一带串街。帖哈急忙说明。
说话的当儿,只听那宅门里一阵喧哗,跟着就见一伙人走了出来。几个买咸菜的人一见那些人出门,立时四散了。摊子前只剩了我们两个。
留心看走在最后的那个男人。帖哈轻声对我交待。
我的目光先是一个惊跳,不过随后便定在了那人身上。那是一个长得还算富态的中年人,个子不是很高。没有什么胡子。穿戴很讲究。原来是你?!那人平平常常的相貌忽然间消除了我内心的紧张。你就是那个大权在握令人人害怕的司礼太监?就是那个英宗狗皇帝朱祁镇信赖和依重的王振?就是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宦官?
如果他向这边走,你可要沉住气。帖哈又微声叮嘱。
我嘘了口气:他要是不往这边看呢?
〃老发祥〃的咸菜──帖哈,不,是尹二栓突然高叫了一声。
那伙人被这叫卖声惊得一齐扭过头来。
把头抬起来也向他们看。帖哈又悄声提醒我。
我知道这是让对方注意自己的机会,目光直直地朝他们迎了上去。
乱叫什么?到别处卖去!一个焦干中带了凶气的声音随之响起。伴着这声音,有一个人快步向这边走过来。我心里有点发慌,他会不会把我们赶走?
楚七呀,我可是最爱吃咸菜的,你赶人家干什么?小贩们也不容易。
这是一个软软的男人的声音,我清楚地听出这声音出自他──王振之口。心里禁不住一阵高兴。几乎在这同时,我看见王振的目光扫到了我的脸上,那目光分明是猛地一停,而且我敢断定,他的目光里露出了意外。
帖哈这时忙说:大人想吃点什么咸菜?我们这儿可是啥咸菜都有,腌萝卜、腌芥菜、腌黄瓜、腌蒜苔、腌──
王振这时已走到了我们的摊子前,慢了声说:我嘛,最喜欢吃的是咸萝卜疙瘩。嘴上说着话,目光却在我身上晃,我知道他在打量我,便尽量平静地揭开咸菜罐,去给他用筷子夹咸萝卜疙瘩。
姑娘叫什么名字?这是王振在问。
这孩子叫尹杏,我是他爹尹二栓。
第六章 之 2
殷杏?
尹杏。帖哈再次说明。
尹杏多大了?
我急忙答:十六了。
你们就住在这附近?
老家是山西朔州的,帖哈不慌不忙地答。杏儿三岁那年,连着两年天旱得厉害,种的庄稼颗粒不收,一家人只好出来逃荒,最后,就走到这京城来了。眼下,在鼓楼那边的一条小街里租了间破房子,靠做这小本买卖糊口。帖哈叹着气。
噢,是这样。王振点了点头,你们继续卖吧。说罢,示意那个叫楚七的随从接了我手上的咸萝卜疙瘩,转身又向大门走去。
那楚七一边掏出零钱递给帖哈,一边说:王公公平日可是难得与人说话的,大约你们朔州离他的老家蔚州不远又卖着咸菜,才有了与他说话的幸运。来,这咸菜你们先弄一块吃下去,好让我放心。
为什么?我很惊奇。
万一你们在这咸菜里下了毒咋办?
帖哈和我都笑了。帖哈掰了一块填到嘴里嚼嚼咽了下去。
那楚七又站了一阵见帖哈没事,才挥挥手进大门去了。
他刚走,早先准许我们在此处卖咸菜的那个卢旗长又踱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