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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来了!”根本无须任何斥侯的禀报,大宋平夏城西大营的将士们,都能感觉到战争的临近。高遵裕兴奋的握紧了拳头,高兴地望了“月明真人”一眼。“我高遵裕名垂青史的时刻来了!”高遵裕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已经全是汗水。他抿紧嘴唇,眺望远方天空中的灰尘海洋。那黄色的海洋越来越近,慢慢地,地平线上露出了黑压压的人马,还有迎风飞扬的五色战旗,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漫涌向石门水的北岸。
“高帅!”站立在一旁的顾灵甫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要不要准备一下?待西贼半渡之时,一举击溃之。”
“半渡而击之?”高遵裕笑了笑,摇摇头,道:“梁乙埋不会上当。”
“由不得他不上当,他的人马渡过一半,未成阵列之时,要战要守,权在大帅。”顾灵甫说的并非没有道理。
“我料他必然搭好浮桥,从容渡河。”高遵裕抿着嘴说道,目光有意无意地看了“月明真人”一眼。
顾灵甫正要继续劝说,忽听到一个行军参军高喊道:“快看,西贼果然开始搭浮桥了。”他抬头眺望,果然,有数千西夏士兵,开始泅过石门水,准备搭设浮桥了。顾灵甫心里一惊,微睨高遵裕一眼,却见高遵裕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笑道:“今天的天气,还真是热啊。”
顾灵甫这才感觉,太阳越升越高,阳光渐渐炎热,空气中一丝风都没有,自己的铠甲之下,也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西夏人的渡河,一直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梁乙埋每渡过一只部队,便命令先行结阵,盯紧宋军西大营的动静。而最先渡河的,照例是铁鹞子。一直等到这支骑兵结阵完成,西夏的其他部队,才敢依次渡河。
但是整个宋营,却一直是岿然不动,没有半点风吹草动。高遵裕身边劝他准备出击的将领谋士越来越多,但是高遵裕竟是毫不理会,最后竟然好整以暇地喝起茶来。还命令给所有的士兵准备了一泡茶水。
谁也不知道高遵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有那个“月明真人”似乎知道其中的缘由,虽然天气越来越热,但是他的表情却显得越来越轻松。
夏军渡河的越来越多,石门水两岸尽是马嘶人喊之声,数以万计的部队,从数百座浮桥上通过,到达南岸,背水列阵——这却是迫不得已,石门水至平夏城西大营之间的距离,只能够让西夏人如此布阵。
但是梁乙埋显然并不以为意。
的确,如果你确信自己的军队能占到上风,又何必害怕背水列阵?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顾灵甫只感觉自己因为心情过分的紧张或者说激动,全身几乎是泡在了汗水当中。他大口喝了一碗茶,继续瞪大眼睛注视着越来越多的西夏兵,时不时又回头望望高遵裕。
高遵裕的表情也越来越放松。
终于,整支西夏部队,都渡过了石门水,在石门水南岸,结成了森严的阵容。只有少量部队,留在北岸,保护浮桥。
“该出战了吧?!”宋营中,几乎所有的将士,都冒出这样的念头来。
但是主帅高遵裕似乎忘记了有战争这回事。
宋军依然紧闭寨门,张弩待发,并不出战。
“高遵裕玩的什么花样?既然约我们来决战,放我军渡河,他却一直闭寨不出……”西夏的将领也迷惑起来。
梁乙埋眯着眼睛沉吟了一会,笑道:“令各军顾惜点马力,再让人去叫战!”
“是!”
不多久,数百名西夏骑兵纵马到了西大营前,高声呼骂起来:“高遵裕,尔约我家相公前来决战,今我家相公已如期前来,尔为何畏缩不出?莫非尔是想学王八不成?”
“高遵裕听着,尔若是有种,便即出战。若是无种,让出大营,我家相公说了,放你一条生路!”
“高遵裕鼠辈……”
但是任凭这些人在营前骂了将近半个时辰,宋军西大营却始终紧闭寨门,若是这些骑兵进入射程之内,便用弓弩一顿乱射了事。
西夏军中军之中,梁乙埋眯着眼睛,微笑注视着这一切。本来高遵裕如此爽快的放他过河,他心中还有疑惧,但是此时,一切都已不言自明!他取出一块丝绢,抹了一下额上的汗水。这时候,梁乙埋相信自己已知道了高遵裕的计策——疲兵之计!拖延不出,用炎热的天气来消耗西夏军人马的体力,然后再以逸待劳,一举击溃已成疲兵的西夏军!
“嘿嘿,高遵裕,你打你的如意算盘,本相却没有这么容易上当!”梁乙埋在心里不住的冷笑。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军队,为节省马力,骑兵大多下马,战马在悠闲地吃着地上的青草,梁乙埋心里一宽——虽然战士们热得汗流浃背,但要紧的还是马不能疲了。他举起手来,命令道:“传令!各军轮流休息。”
“是!”中军官领令后,迟疑了一下,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说道:“相公,天气太热,是不是可以让人马轮流去河边饮水?”
梁乙埋看了一眼麾下,摇了摇头,道:“恐乱了阵脚,且迟一会。”
“是。”中军官略带失望地退了下去。
时间在等待中流逝。太阳越来越高,终于到达了它的顶点。正午的阳光,烧烤着空气与大地。石门水南岸,骂阵的西夏士兵换了一拨又一拨,每一拨都骂得口干舌燥,声嘶力竭,却毫无作用。高遵裕只是派人给梁乙埋射来一封书信,书信中写了四行大字:“国相之来,何其太早?午后决战,不为失信!”
然后,宋军竟然当着西夏军的面,轮流换哨,吃起午餐来。梁乙埋哪里料得到高遵裕这种无赖的招数?强攻硬寨,自然是得不偿失,而且折腾了一上午,整个西夏军中,也有点人乏马困了。饥尚可忍,各人带了干粮,但是渴不可耐,人人都眼巴巴地盯着身后那条石门水,恨不得立时扑过去,把那条河的水都喝干了才解渴。
“国相,是不是该让人马去喝点水了?”终于,连梁乙埋身边的将领,都有点忍耐不住了。这该死的太阳!
梁乙埋看了看手中高遵裕的书信,又看了看身边的将士,终于点了点头,但立即又叮嘱道:“各军人马,轮流饮水,切不可乱了阵脚!”
他的话音刚落,以军纪严整而闻名的夏军中,都忍不住发出一声欢呼之声。
立时,石门水畔,再次传来人马嘶鸣的声音。一拨拨的人马,离开本阵,前往河边饮水。铁鹞子虽然没有前往河边,却也有负担从河边取来清水,给士兵和战马解渴。石门水的清水,果然清凉解渴,在这炎然的天气中,对于西夏将士来说,实是人间至美的甘露。但是梁乙埋却看不到,此时此刻,便在对面的宋军西大营中,高遵裕与月明真人,脸上都露出了微笑。
耐心地等待着西夏军人马吃饱喝足,一直在喝茶的高遵裕,抬头看了看天色,“呯”地一声,将手中定窑所产的精美瓷杯摔在地上,腾地站起身来,厉声喝道:“传令三军,准备出战!”
被西夏人的骂阵憋了一肚子气的宋军将士,在摩拳擦掌许久之后,终于有了一个解气的机会。随着高遵裕的命令一层层传下,宋营之中,号角长鸣,战鼓擂动,旌旗举起,西大营的营门,终于打开!数以万计的精锐禁军,如潮水一般从营门中涌出,长枪在前,弓弩在后,步兵居中,骑兵在两翼,背靠大营,结成了一个巨大的方阵。
大战终于开始。
这是宋夏之间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战斗。
双方数以万计的军队,在一片狭长的地带布阵决战,若从远方的高处眺望,会感觉这块地方,密密麻麻布满了全副武装的人类。
横行西北的铁鹞子们望着如同小山一样移来的宋军步兵方阵,眼睛开始充血,他们“刷”地拔出了战刀,高高举起。“杀!”伴随着刺耳的号角声,仿佛天地都忽然黯淡下来,大地突然开始剧烈地晃动,黑黝黝的洪流,在震天的吼叫声中,冲向宋军的方阵。
即使是久经战阵的西军老兵,亦不禁为之色变。
这是无坚不摧的冲锋。
“停!”宋军的方阵,忽然停了下来。
“神臂弓!”大旗挥动,弓手们拉开了手中的神臂弓。
“击鼓!”似乎是为了盖过铁鹞子冲锋的气势,宋军大营中,鼓声震天擂起。“嗷!”“嗷!”“嗷!”宋军大声吼叫着,数以千计的飞箭,遮天蔽日地飞向铁鹞子们。
战马悲鸣的声音传来,冲在最前面的铁鹞子晃了几晃,一头栽下马去。但是黑色的洪流却疾不可挡,掉下马的战士,转瞬间,被自己的战友踏成了肉泥。
“引弓!”
“放!”
“引弓!”
“放!”
弓箭在平夏城前漫天飞舞,紧随在铁鹞子后面的西夏骑兵们,也在马上拉弓,向宋军回射着。两军都不断有人倒下,而铁鹞子越来越近,终于,这股黑色洪流撞上了宋军的方阵,盾牌横飞,长枪斫断,方阵之前,裂开了巨大的缺口。短兵相接的鏖战,便在这一瞬间展开。宋军两翼的骑兵正欲夹击正面之敌,却被迎面而来的西夏骑兵缠住。平夏城前,顷刻间变成混乱的血战。
“直娘贼的!”高遵裕拔刀格开一枝飞来的羽箭,恶狠狠地骂道。战斗出人意料地变成了混战,指挥在此时几乎没有多少意义,决定胜负的,是双方将士的武勇与士气。西夏铁鹞子名不虚传,神锐军厚实的步军方阵,竟被冲得七零八落——这个时候,高遵裕才不由后悔,为什么不是用振武军结阵!
但是,梁乙埋所期盼的一击即溃的局面,也没有出现。宋军的抵抗,意外的顽强,铁鹞子虽然冲乱了宋军的阵形,自己却也仿佛陷入泥潭之中,在宋军的重重围困中,变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各自为战。
局势变成了僵持。双方不断地拉锯苦战着。
夏军虽然有人数的优势,但毕竟抵不过宋军以逸待劳,兼有粗具规模的平夏城之助。两军混战了近两个时辰,留下了无数具尸体,却依然看不出胜负的迹象。
但梁乙埋却知道,胜利迟早是他的。在中军的拥簇下,他好整以暇地观察着战局,他还有两万人马没有动用,再坚持一会,这支生力军一出,宋军的溃败,便不会有任何悬念。
但便在此时,战场形势忽然间逆转。
只听到战马一声声的悲鸣,仿佛不堪重负一般,一匹匹战马轰然瘫倒,身披重甲的铁鹞子们,如同一个个铁铊,重重地从马上摔了下来。
梁乙埋被眼前的变故惊呆了!
然而,噩梦才刚刚开始。
继铁鹞子之后,不断地传来战马的悲鸣声,一匹匹战斗中的战马与骆驼,就这么突如其来的倒下;一个个的战士,突然发现自己手脚发软,四肢无力,摇摇晃晃地摔到地上。开始还只是战斗中的西夏将士,然后,连中军的将士,也纷纷从马上栽倒……“中计了!”每个人的心中,都闪过同样的念头。
在这一瞬间,梁乙埋只觉得脑海中一阵空白。他尚未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听见宋军中传来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宋军的箭雨,便已经到了眼前。
“快撤!”梁乙埋在一阵慌乱之后,立即大声吼道。
但是逃跑有时候亦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宋军的骑兵,抛开面前的敌人,向着梁乙埋的中军疾驰而来,将他的中军冲得一阵大乱。与此同时,在石门水对岸,又有一支宋军部队不知从何处冒出,开始攻击守卫浮桥的后卫部队。高举将旗上,赫然绣着一个斗大“狄”字!
“水!河水!”在回望北岸的一瞬间,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