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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所以才愿意以大事小。不料北朝使者全不知事世变化,公然在佳节中如此猖狂,实在是不知好歹。”
萧佑丹听得哈哈大笑,“久闻石子明之贤名,不料竟是个大言不惭之辈。真是见面不如闻名。”
便是大宋诸人,见石越吹这么大的牛皮,也不禁暗暗摇头。满殿中竟只有赵顼知道石越一向谨慎,如此说话,必有所恃。
石越目光转动,看了皇帝一眼,见赵顼朝他微微点了点头,心中大喜。笑道:“贵使是不相信了?”
耶律金贵忍不住插口道:“你胡吹大气,谁能相信?”
萧佑丹也点了点头,微笑道:“石大人,我们在大辽之时,也时常商议为大宋皇帝在中京盖好府邸,只因看到两国数十年交好,所以不忍让百姓受苦,才愿意与大宋睦邻相处。”他把石越的话学了一遍,言外之意就是吹牛大家都会。
石越笑道:“这须怪不得贵使,所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说罢走到赵顼面前,顿首道:“陛下,辽国使者不信微臣之言,有轻慢大宋之意。臣请赴校场,让各国使者看看天朝的神兵利器,以证臣所言不虚,大宋对各国确有不伐之恩。”
赵顼一怔,暗道:“我大宋又有什么神兵利器?”口里却道:“既如此,卿可任意施为。略施小技足矣,不必太骇人听闻。”
“臣遵旨。”
王安石等人见这出戏越唱越离谱,不禁面面相觑。赵顼立即下旨摆驾校场,石越却走到沈括面前,低声吩咐着什么。
石越要在契丹使者面前耀武的消息,长了翅膀似的传了出去,不仅文武百官,禁军军校,连一些看热闹的百姓都知道了。用不了一时三刻,校场便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看到这阵势,冯京等人都为石越捏了一把汗——这要是出了丑,皇帝的面子往哪搁?
石越却自顾自的忙开了,不断低声布置,不多时,便见一些人在远处钉木人之类,一些禁军将附近的百姓远远赶开……众人皆不知石越在弄什么玄虚,只见石越笑嘻嘻地把萧佑丹和耶律金贵请过去,一一敲打那些木人,又把各国使者都请过去看了一回。
王安石悄悄走到石越身边,皱眉问道:“石大人,你在弄什么玄虚,这事可玩笑不得?有辱国体可是大事呀。”石越微微一笑,道:“相公不必担心。包管从此后,契丹人见了我们大宋官民,说话都要客气三分。”王安石不再多说什么,又悄悄走了回去,和两个参知政事无言的对望了一眼。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便见校场的一头,沈括指挥着一队兵器研究院的士卒走了出来,还推着一共三十辆掷石器,分两排摆好。士兵们在每一辆掷石器上,各摆了一枚巨大的黑球——震天雷!
这差不多是石越的全部家当,那天他离开兵器研究院后,就吩咐沈括多多赶制,兵器研究院用八九天时间,又制成了十多枚。不想在今日派上用场。
石越见一切停当,这才走到赵顼面前,奏道:“陛下,震天雷布置完毕,请陛下下旨演武!”
赵顼点了点头,他虽然不知“震天雷”是什么东西,却觉得非常的刺激与兴奋。站起身来,朗声道:“准奏!”
石越凑上去一点,小声道:“请陛下与各位大人把耳朵捂上。”他存心不告诉各国使节。
那些聪明的大臣,早就从“震天雷”这个名字里听出了一点玄机,这时听石越这么神秘的吩咐,连忙把耳朵捂上。石越见赵顼和王安石、冯京等人都用丝绸把耳朵塞好了,这才走到投掷器队伍中,举手发令:“点火!”
前面十五架掷石器的士兵闻令一齐点燃引线,石越把手一挥,喝道:“发射!”十五枚震天雷在天空划出十五道青色的抛物线,狠狠地砸向靶场,仿若凭空十五道惊雷一齐落下,就听惊天动地的数声巨响,一阵浓烟在靶场冒起。
十五枚震天雷同时发射,声势远同小可。就是捂了耳朵的官员,也被震得脸色发白,暗暗咋舌:“打雷也没有这般响法!”那些没有捂耳朵的外国使节与大宋军民,更是一个个耳朵里嗡嗡直响,有个使者几乎被吓软在地。石越看到萧佑丹脸色惨白,耶律金贵竟然跳了起来,不禁暗暗偷笑。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第二轮发射又开始了,又是几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萧佑丹总算是反应机敏,下意识的死死捂住了耳朵。耶律金贵却被震软在地上。
石越看了二人一眼,冷笑一声,很得意于震天雷的心理震撼效果。这种兵器杀伤力不如现代兵器,但是如果集中发射,发出巨响,浓烟,还有刺鼻的硝石味,在物理杀伤外,完全可以造成巨大的心理杀伤力。
首先从巨大的震撼中反应过来的是昌王赵颢,他忍不住叹道:“这个石子明,真是厉害。”
赵顼也喜形于色。他并不知道震天雷是什么,以他外行的观点看来,有了这个东西,他开疆拓土的前途就更加光明了。若是他得知设计者是将这东西用来守城的,那就真不知会是什么表情了。
待到浓烟渐散,石越走到萧佑丹等人面前,对惊魂未定的各国使者笑道:“请诸位使者看看震天雷的杀伤力。”
萧佑丹咬着嘴唇,耶律金贵也铁青着脸,跟着石越走向靶场,只见那些木人都被炸得四分五裂,散得到处都是,原来靶场平整的地面,也被炸得坑坑洼洼——石越往这里扔了三十枚震天雷,还会有炸不烂的吗?
所有的使者都目瞪口呆,大为震惊。几个奉旨来看靶场情况的官员,连忙跑回去,兴奋不已地大声向皇帝报告靶场的破坏程度,听得赵顼龙颜大悦,赵颢也是咋舌不已。王安石、文彦博、冯京、王珪率领文武百官一齐拜贺,校场军民也齐呼万岁,欢呼声响彻云霄。
第二天,弥英殿。
石越志得意满。“接下来趁机推荐沈括出任判军监器,把兵器研究院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并进一步影响到整个大宋军队的装备供应……”沉浸在梦想中的石越没有想到,自从邓绾栽了一个跟斗后,一路青云直上的新任侍御史知杂事蔡确,狠狠地给泼他一盆冷水。
蔡确已经不是第一次弹劾石越了。这次他弹劾石越逞一时之快,泄露军国机密,让外邦使者知道了大宋的秘密武器震天雷;同时还指责石越专断独行,操纵皇帝,没有事先和皇帝、宰臣商议就自作主张,炫耀震天雷,嚣张跋扈,其心不可问!
石越看着皇帝丢给他的这份骈四骊六,工整无比,却句句是想置他于死地的奏折,竟是打了一个激灵。他在心里恨得咬牙,但皇帝对于御史们的保护,是无所不至的,他们是皇帝用来制衡大权在握的大臣们的重要工具。明白这一节的石越虽然心有不甘,也只得顿首谢罪,一面分辩道:“臣行事孟浪,致有此失,还请陛下治臣之罪。但臣亦有下情,望陛下容臣禀之。”
“卿有何情状?”赵顼见石越惶惑,心中颇觉满意。他也没有怪罪石越的意思,这只不过是一种卸下的权术罢了。
“昨日行事,臣的确失之孟浪,因一时激愤,欲为大宋挣几分国威,立威外国,而一时不及请旨,此是臣之罪,臣断不敢否认。但臣万死不敢目无君上,此陛下所深知。至于知杂御史以为臣泄露军机,那不过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实实是冤枉了微臣。”
赵顼问道:“什么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震天雷的杀伤力有限,重量过大,携带不便,且运输非常不安全,兼之不能大规模生产,实际上并不能依赖这种武器提高军队的战斗力。故此臣才虚张声势,扬威于使者面前,收不战而屈人之兵之效。朝廷在西北用兵,契丹屡次牵制,欲与西夏为犄角。我若用兵,则两面受敌,力有不足;若不用兵,则彼咄咄逼人,终无了局。此次扬威,使者回国告之执政,彼国必有所惮,则大宋可以安心于西北。而西夏亦知我有此器,自会处处防备,士气自沮。”
“石卿真是谋略深远。”赵顼叹道,石越听他语气中颇有不甘之意,知道是对震天雷有这许多缺点感到耿耿。他顿了顿,觉得不便再说什么,便说道:“只是臣仓促间不能请旨……”
“这无妨。”赵顼并不在意,“机会难于把握,朕知卿忠心为国,并不怪卿。但卿也不可怪蔡确,他亦是职责所在。”
石越连忙答道:“臣不敢。”
“可惜,震天雷原来有这许多的限制。”一直默不作声的王安石忽然叹道,毕竟如果震天雷有想像中的强大,大宋开疆就事半功倍了。
赵顼笑道:“虽然如此,却也是神兵利器了。朕当嘉奖!兵器研究院还要尽量使震天雷能大规模生产,将成本降低一半,于国家便是大功一件。”
石越连忙顺着皇帝的话头,大夸了一番沈括等人的功劳。听得赵顼兴致高昂,连连说道:“果然不负朕之所望。”兵器研究院是他亲自投资,如今有了成绩,也显得他有先见之明,脸上自然也更加光彩。
石越笑道:“臣以为若假以时日,他们必能研究出更好的火器,威力更大,更便于携带,成本也更低,震天雷不过是牛刀小试。只不过,现在震天雷的缺点,是绝不可泄露出去的。”
赵顼点头称是,“不错,兵器研究院也应当加强保密。”
石越因说道:“王丞相提议设立军器监,臣以为果然是一个良法。臣虽然检正三房公事,兵礼房、工房是臣所当管,却终究不能干涉军器监的事情太多。沈括之能,陛下所深知,他管理兵器研究院,成绩斐然,臣推荐此人判军器监,一来他资望能力,皆绰绰有余;二来他可以继续加强兵器研究院的研究与开发。而且如果换上别人出任军器监,难免与兵器研究院互相牵制……”
王安石对于军器监什么的并无私心,见石越推荐沈括,因说道:“臣以为石越所说有理,只是沈括现在担任的职务已然太多,臣以为不如让他停止担任白水潭学院格物院院长一职,然后再找个人和他同判军器监,沈括负责兵器研究院和火器诸作坊,另一人则负责军器的供应等等日常事务,这样才不会误了公事,也可以让沈括有更多的精力和时间去管兵器研究院的事情。”
石越心里暗骂:“老狐狸。”他却不知王安石全是出于公心,只觉得王安石几句话,轻轻易易就把沈括和白水潭学院拉开一段距离,顺便抢走白水潭学院一个院长,又派一个人来和沈括同知军器监,互相监视,抢掉一半权力,还把话说得几乎无懈可击,自是心中不忿。
果然,赵顼略一思忖,便点头道:“还是丞相想得深远。此事下中书、枢密议可之后,便可照办。”顿了顿,又道:“让沈括尽早上任,今年之内,要把第一批震天雷装备到军中去。要尽快把成本降下来,实现大规模制造。”这样的利器,碰上赵顼这样想有所作为的君主,怎么会舍得放过?
石越只好暗自叹气,幸好要头痛的人是沈括。
汴京城的人们都还沉浸在兴奋与喜悦之中,石越的形象开始被市民们神化了——那哪是普通的兵器呀?雷公的雷槌也不过如此吧?若不是神仙下凡,如何造得出来?
与此同时,辽使萧佑丹却有另一番心情。他本是辽国太子耶律濬身边的重要谋士,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大宋与他的国家一样,也是一个垂垂老矣的国家,自己到汴京来,无非是上寿、游玩一番,领略一下汴京城的繁华,然后就回国报告——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旅程。因此虽然身